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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这口就会答应捐钱盖游泳池哩。
掌声停了,主席把目光转向骚乱的中心,双手又在圆圆的小肚子上,脸色庄重。
“皮尼罗博士,您继续讲下去好吗?”
“为什么还要我讲?”
主席耸了耸肩。“您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要讲嘛。”
皮尼罗站起来。“太对了,的确是这样。但是,我到这儿来是不是明智呢?这里有没有能面对事实脸不发红的谦虚人呢?我看没有。就是要求你们听我把话讲完的那位漂亮先生,也给我下了结论,对我进行责难。他追求秩序,但不追求真理。假如真理冒犯了秩序,他会同意吗?你会吗?我以为你们是不会的。可是,要是我不讲,你们就会不战而胜。那种市井之辈就会以为你们这伙小人已经证实我皮尼罗是个骗子,是个江湖术士。这不符合我的计划,所以我愿意讲下去。
“我要重复一下我的发现。简单地说,我发明了一种预测人生寿命的技术。我可以使你看到死神勾魂命令。我能让你知道勾魂的黑骆驼何时降临你的家门。只要五分钟,我就可以用我的仪器说出你们任何一个人在,人间还能几度春秋。”
他停下来,双臂抱在胸前。顷刻间鸦雀无声。然后听众又开始骚动起来。终于,主席插了进来。
“您还没讲完吧,皮尼罗博士?”
“还有什么更多的可说呢?”
“您还没有向我们说明您的仪器怎样工作。”
皮尼罗两眼一瞪。“你想要我把工作成果和盘托出叫孩子们去玩吗?这可是危险的知识,我的朋友。我把它留给懂得它的人,也就是我自己。”他拍了拍胸脯。
“那我们怎么会知道您有关于这种疯狂想法的依据呢?”
“非常简单。你们可以派一个委员会看着我操作。如果有效,很好;你们就承认我的发明,并且向全世界宣布。如果无效,那我就名誉扫地,向你们道歉。甚至我皮尼罗心甘情愿向你们道歉。”
一个身材细长、有些驼背的人在大厅后边站了起来。主席同意他发言之后,他说:“主席先生,这位杰出的博士怎么能严肃地提出这种做法呢?难道他指望我们等二三十年由某个人的死亡来证明他的主张吗?”
皮尼罗没有理会主席,直接答道:
“哼!简直是胡说八道!难道你对统计数字如此无知,甚至不知道任何一大群人里至少有一个近期就会死的人吗?我向你们提个建议:让我把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检查一下,然后我就指出哪个人两星期内就会死去,而且指明他死的具体日子和时刻。”他严厉地环视四周。“你们同意吗?”
又一个人站了起来,这是个大胖于,讲话颇有节奏。“我个人本赞成这样的试验。作为一个研究医学的人,我不安地注意到我们很多年迈的同事明显有严重心脏病的症状。如果皮尼罗博士了解了这些症状——他很可能了解——并且选中他们当中一个人作他的牺牲品,那么这个被选中的人多半会按时死去,不管这位卓越讲演者的复杂的机械计时器是否有效。”
他的意见立刻得到了另外一个发言人的支持。“希帕德博士说得很对。我们为什么要在这种巫术上浪费时间呢?我认为这个自称‘博士’的皮尼罗企图利用这个团体使他的说法具有权威性。要是我们参与这出闹剧,那我们就上了他的当。
我不知道他的底细,但是你们可以相信,他准是打算利用我们来宣传他的鬼把戏。我提议,主席先生,我们继续我们的正常事务。”
这个提议被口头通过了,可是皮尼罗并没有坐下。在一片“安静!安静!”的叫嚷声中,他冲着他们摇了摇蓬乱的头,说出了他要说的话:“你们这群不学无术的家伙!无能的鼠辈!愚蠢的笨蛋!
你们这种人一向扼制伟大的发现。象你们这样的蠢才真是叫伽里略死而不安。坐在那儿的那个蠢猪,伶牙俐齿地自称从事医学。叫他巫医才更合适!那边那个秃头的小个子——就是你!你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哲学家,用你那些出类拔革的概念奢谈生命和时间。关于生命和时间你知道什么呢?有机会检验真理而不去检验你怎么能学到知识呢?呸!”他往台上啐了一口。“你们把这个叫作‘科学学会’。可我把它叫作殡仪员大会,唯一的兴趣是为你们养尊处优的先辈抱残守缺。”
他刚停下来喘口气,就被主席台上的两个成员架起来推到侧面的边厢里。几个记者匆匆忙忙地从新闻席上站起来,跟着他。主席宣布休会。
他从舞台的旁门走出来的时候,记者们追上了他。他轻快地走着,嘴里还用口哨吹着一支小曲。一点也显不出他刚刚跟人吵过。记者们围住他。“来一个记者招待会怎么样,博士?”“你对‘现代教育’有什么想法?”“你一定跟他们讲过了。
你对灵魂有什么看法?”“博士,请你把帽子摘下来,看着镜头。”
他对他们大家咧嘴笑了笑。“一个一个地来,小伙子们,别那么着急。我过去也是个记者。到我那儿去咱们谈谈怎么样?”
几分钟以后,在皮尼罗乱糟糟的卧室兼会客室的房间里,他们找地方坐下,点起皮尼罗的雪茄。
皮尼罗看看四周,满面笑容。“喝点儿什么,小伙子们,苏格兰威士忌呢还是巴本威士忌?”他给每人倒了点酒,然后,就言归正传。“喂,小伙子们,你们想了解什么?”
“说真的,博士。你到底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呢?”
“绝对真实,我有新的发现,我的年轻的朋友。”
“那你就跟我们说说它的用法吧。你对教授们说的那番话,说明不了多少问题。”
“请注意,亲爱的朋友。这是我的发明。我还指望着拿它赚些钱呢。你们是不是要我把它送给第一个问到它的人呢?”
“我说,博士,要是你想在晨报上走红运,你总得跟我们谈点儿什么。你使用什么样的仪器呢?一个水晶球吗?”
“不,不是那种东西。你们愿意看看我的仪器吗?”
“当然。现在我们总算谈到正题了。”
他领他们走进隔壁的房间,挥手指了指。“就在那儿,小伙子们。”
他们看到一堆笨重的设备,多少有点象一台诊疗室的爱克斯光仪。显然,这台仪器用电作动力,有些仪表的刻度大家也熟悉,泛泛地看根本瞧不出什么名堂。
“原理是什么,博士?”
皮尼罗抿抿嘴唇,考虑了一下。“毫无疑问,你们都熟悉常说的生命本质上是电的说法?这种说法毫无价值,但是可以帮助你们了解我这台仪器的原理。你们也听说过时间是四维空间之一。这种说法,你们也许信,也许不信。它被说的次数太多了,以致不再有什么意义。它简直是空谈家用来胡弄傻子的陈词滥调。不过,我现在要你们把它具体化,认真地体会一下。”
他走向一个记者。“设若我们以你为例。你的名字是罗杰斯,对吧?很好,罗杰斯,你是一个在四个方面持续的时空连续体。你不足六英尺高,约二十英寸宽,可能是十英寸厚。在时间里,这个时空连续体,在假的基础上大大地扩展,可以追溯到一九一六年前后,对此我们现在只看到和时间轴成直角的横断面,它的厚度标志现在的年龄。在远的一端是个婴儿,乳臭未干,把早饭弄得满围嘴都是;另一端也许是在本世纪八十年代某个时刻的一个老头儿。现在,把我们称之为罗杰斯的这个时空连续体想象成一条粉红色的长虫子,连续穿过许多岁月,一头在他母亲的子宫里,另一头在坟墓里。它从这里经过我们伸展,我们看到的横断面就呈现为一个独身自慎的躯体。但这是一种假象。实际这个粉红虫子是纵贯多年持续存在的。事实上,按照这个想法,它的整个家族也是持续存在的,因为这些粉红虫子都是其它粉红虫子身上衍生出来的。照这种解释,这个家族可以比作一棵葡萄树,枝权交错,新芽丛生。只看到这棵葡萄树的某一部分的横断面,就会使我们误信那些分出去的小技是单独存在的个体。”
他停了一下,看看周围人们脸上的表情。一个固执的、似乎不肯善罢甘休的家伙插了一句话。
“要真是那样,皮尼罗,那可就太奇妙了;但是这和你的发明又有什么关系呢?”
皮尼罗莞尔一笑。“耐心点儿,我的朋友。我方才请你们把生命看成是电。现在请把我们的粉红色长虫子看成是传电的导体。你们也许听说过这样的事:电气工程师以某种测量方法,在岸上就能指出横贯大西洋海底电缆裂断的确切地点。我在粉红色虫子的身上也做到了这点。这里,在我的房间里,把我的仪器调到横断面上,我就可以指出断裂的地方,就是说,指出死亡在什么时候发生。要不然,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把这个关系颠倒一下,告诉你你的生日。不过这没有什么意思,因为你们自己都已经知道。”
那个固执的家伙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博士,我明白你的意思。要是你说的粉红虫子的家族象一棵葡萄树是真的,那你就测不出生日,因为整个家族的分支都在不断地繁殖。你的导体通过母亲一直延伸到一个人最远的祖先。”
皮尼罗笑了。“是这样的。你真聪明,我的朋友。但是,你把这个类比发展得太过分了。这和测量一个传电导体的长度并不完全一样。在某种程度上更象从长廊的一端发声,然后利用声音的反射来测量走廊的长度一样。在出生的时刻,有一种类似长廊的迂回波,通过适当的校测,我就可以把回声和这种迂回波分开。只有一种情况我得不出明确的结论:一个妇女真的怀了孕,我无法把她的生命线和未产胎儿的生命线分开。”
“让我们瞧瞧你怎么证实你的理论吧。”
“当然,亲爱的朋友'奇書網整理提供'。你愿意试一试吗?”
其他人中间有人开了腔。“他将你的军了,陆克。要干就干,不干就算了。”
“我的劲头儿还挺足呢。我怎么做?”
“先把你的生日写在一张纸上,然后交给你的一个同事。”
陆克照着做了。“还干什么?”
“脱掉你的外衣,走上秤台。好,告诉我,你以前比现在瘦得多还是胖得多?这两种情况全没有?你生下来的时候多重?十磅?算是个十分足壮的男孩,再重的婴儿也不过如此。”
“你问我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干什么?”
“我在试着估量一下我们粉红色长导体的平均横断面,我亲爱的陆克。现在你坐在这儿好吗?把这个电极放到嘴里。
别怕,不会电着你,它的电压极低,比一个微压还低。但整个接触必须良好。”
博士离开他,走到仪器的后面,钻进机器罩子里,然后开始操作。仪器表面上一些刻度盘的指针活动起来,机器里发出低微的嗡嗡声。机器停了,博士从他操作的地方探出身来。
“我测试的结果是一九一二年二月的某一天。谁拿着写生日的那张纸呢?”
保管纸的人把纸拿出来打开读道,“一九一二年二月二十七日。”
死一般寂静。突然,坐在边上的一个人说了话。“博士,我可以再喝一杯吗?”
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好几个人抢着说话。“给我试试,博士。”“先给我试,博士;我是个孤儿,真是想弄清自己的生日。”“你看怎么样,博士?给我们每个人来一次。”
他微笑着照办了,一会儿钻进机器罩子,一会儿又钻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