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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便如饿狼觅食一般目光灼灼盯着来路,守株待兔,但她却不知道,在她拔营而去的当晚,一人面色着急来到旧地,清冷的面上带几分焦急之色,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已经清理干净的战场,而后焦急转身策马而去。
大约有一个时辰,彼时已经斜阳欲去,远处便烟尘滚滚,马蹄声哒哒而来,玉潇然面色一喜,压低声音对着身后杨之帆道:“来了!”
过了许久,却只见烟尘不断,马蹄依旧,仿佛由远及近赶来,却是不见大军。
她侧过耳去静听,这一听不要紧立刻有些大惊失色,这声音听着声势浩大,但却更像是故意弄出的声响,而且听这马蹄声,哪里是有二十万大军的模样,顶多只有十万,瞬息她便明白敌人是将计就计自己一定被困了,也来不及细想其他,猛然起身哪里还顾得隐藏身形,声音穿过整个隐藏的大军:“撤,快撤,这是军令,向着西北方向撤退!”
她声音决绝冷冽带几分急促,毋庸置疑,使得众位将士一愣却是不敢有违军令,下一刻还未有所动作便只听密林深处尾部的士兵齐齐传来一声惨叫,大军瞬间慌乱不已。
“不可力敌,撤,快撤,西北方向!”玉潇然面色一沉,本以为是守株待兔的狼,却不知只不过是捕蝉的螳螂,黄雀早已在身后虎视眈眈。
密林之中弓箭受阻,倒不必怕身后敌军放箭,如今敌众我寡被围困,唯有撤退。
战场不是逞强争勇的地方,有进便有退。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八万将士听从命令纷纷向着西北方向而去,一时间马蹄纷乱,兵器交接。
玉潇然在一片混乱中指挥着将士撤退:“快,西北方向,那里有王妃接应,不必害怕!”
“公主,快走吧!”一位主将跌跌撞撞经过,驻足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玉潇然,高声道,“后面敌军很快赶上,公主快上马跟大军走吧!”
玉潇然一把推开这人:“胡说,将士们还未撤尽,本宫又怎能率先当逃兵,你快带着大军撤退,本宫断后!”
“公主!”那主将犹犹豫豫不肯远去,惊呼一声。
“这是军令!”玉潇然厉喝一声,“军令不可违,否则这数万将士的性命你担当的起?还不快去!”
“李将军快去!公主这里由我护着!”杨之帆看一眼那面带焦急的主将。
那人看一眼杨之帆才放松了神色:“那便有劳杨将军了!”
“杨大哥,你也快走!”玉潇然看着身侧的杨之帆,声音沉重。
杨之帆摇摇头声音倔强:“老大不必说什么军令如山了,就算是犯了杀头大罪,我也不会弃你而去!”
玉潇然看一眼满面固执的杨之帆,最终只得妥协:“那好!你速去点一千兵马,随我向西南而去!记住,要自愿留下的,谁若想离去不得强留!”重生之熊样
杨之帆一愣之后便知她这是要拿自己做诱饵了,一时间面色沉重,踌躇不定。
“公主,我留下!”
“我也留下!”
“还有我!”
“……”
身边一息间密密麻麻聚集了上万将士,目光坚定,视死如归。
玉潇然扫一眼四周停驻的将士,面色微微动容,突然间觉得双目微微发热,有什么东西将要汹涌而出,但现在不是感动上万时候:“本宫不需要这么多人,只留千人,其余人速速离去!”
没有人动。
“家有父母高堂却无妻儿的站这边,无父无母有有妻有儿的站在这边,无父无母无妻无儿的站在这一边!”玉潇然顿了顿,“无父无母无妻有儿子的站在这边!”
众人一愣,不知这样做有何取舍,只得老老实实分队而立,站在最后一列的,不过数百余人。
玉潇然最后看了看那百余人:“这些人留下,其余人速速离去,这是军令!”
“公主,我们孑然一身家中无父无母无妻无儿了无牵挂,为何不能留下!我等跟随公主上战场不是为了当逃兵的!”人群中一人高声抗议,仿佛争夺的不是生死,而是珠宝一般。
“我且问你,你可有兄嫂弟妹?”玉潇然反问。
那人摇摇头。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九泉之下,你有何颜面见你的列祖列宗!”玉潇然疾言厉色,声音不容迟疑,数百人自然远远不够,但是,家有父母的要为之养老送终,家有妻儿的又怎能让恩爱的夫妻阴阳相隔,无父无母无妻无儿的又岂能断了他们家族的香火,到最后只有残忍地留下已有后人的将士,“执行军令,速速离去!”
“将军,我有兄长!不怕我家没有后续香火!”无父无母无妻无儿的人群中有一人出列道。
心口处微微有窒息的感觉,玉潇然暗自喘息,看着渐渐速速离开的大军,面带这对这群真正的铁汉的敬重之色:“那你留下吧!”
那人面色一喜,站至了那数百人之列。
“公主!我也是!”
“我也是!”
“……”
陆陆续续又有数百人站出来。
“你!”玉潇然指着站出的人群中一个身材瘦弱的士兵,“我记得你上次还跟我说你无父无母了无牵挂,什么时候多了兄弟姐妹了?”
“我……”那瘦弱的士兵先是一愣,而后一脸不可置信,全军二十万人,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无意间跟一个公主聊天时说出的话,她竟记得清清楚楚,古往今来有几个人能做到,他的眼眶红了,只觉得双目之间有什么东西欲喷薄而出。
不止是这个士兵,其余在场的也是一脸动容。
“还有你,你家里有个七十多岁的奶奶,我说的可对?”她将那人点出之后又指向另外一人。
“还有你、你、你……”玉潇然将他们中的人一一点出,“知不知道欺上瞒下者获什么罪?逐出军营,永不得参军!”
“公主……。”那些人神色动容。
玉潇然声音冷冽:“再有不从军令者,一律赶出军营,这些人留下,其余人跟随大军速速离去,不得有误!”
气势磅礴,不容人置疑,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话,将士们纷纷看着眼前这一身甲胄的倾城女子,如果说以前只不过是敬仰的话,那现在就是心悦诚服,她身姿单薄,英气逼人,精致的眉眼之间是不容人抗拒的威严和果决,众人在他的目光之下依依不舍离去,留下的人一脸自豪,与这样的主帅共进退,无论生死,都是能够让一个真正的铁铮铮的汉子发自内心觉得骄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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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潇然看着面前严阵以待的近千名将士,突然俯身曲膝,向着那些视死如归的将士们恭恭敬敬磕了个头,他们没有文才武略,没有盖世之功,但是他们有一颗令人叹为观止的赤子之心,这种气概比文华惊世更为难能可贵,比功高盖世更加高山仰止,她为这群将士卑躬屈膝,她心悦诚服。
“公主!”身侧杨之帆和近千名将士齐齐震惊,尤其是杨之帆,清秀的面容上满是不忍之色。
“这一跪,是拜谢将士们对本宫的信任和支持!”她又是一跪,“这一跪,是为了你们家中的亲人而跪!”
“公主!”杨之帆俯身单膝跪在其身侧,将士们随之屈膝,近百名铮铮铁骨的汉子潸然泪下。
“这一跪,为尔等……。九泉之下的冤魂!”近千名将士做饵,身后数十万大军尾追,九死一生。
三拜之后,她气势恢宏起身,看一眼已经尽数退去的大军和身后渐渐接近的敌军,毫不迟疑转身纵马而去:“出发!”
一直以来,裘光柯想要的,不过是她的性命。
但是,作为赫连家的子孙,哪怕只有一口气,也绝不轻易放弃性命!
她带领近千兵士纵马离去,裘光柯十万大军在身后紧追不舍,而另十万大军,则被陷阱阻在数里之外,一时间落后很远。
远远地,她便看到录得东方有一片峡谷遥遥在望,再看一眼谷口嶙峋的黑色山石,面色一喜:“天助我也!快,向峡谷那边走去!”
众人不疑有他,纷纷策马,身后大军马蹄愈近。
到了谷口,玉潇然翻身下马,手持软剑:“杨大哥留下,其余人全部进谷,快!”
“公!”众位将士有所不满,驻足不动。
玉潇然欣慰一笑:“你们以为我要做什么,我不是送死,你们看这谷口的奇石头,乃是布阵的天赐良地!快,你们都进谷!”
她一边转身一边看向马上若有所思的杨之帆:“杨大哥,你怎么了,快下来帮我啊!”
“啊!”杨之帆似从沉思中惊醒,这才发现众人已经向谷中而去,连忙翻身下马,“老大,怎么做?”
玉潇然狐疑看他一眼,在地上简略画了一个草图,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是最终眼神决绝地指着四处黑色的山石道:“看到没有,按照这个方位,将这些山石摆开!”
杨之帆看着玉潇然这幅模样,一边动身一边道:“这是……”
“尽量拖延时间吧!”玉潇然一边回答一边毫不迟疑,“想必塔雅思他们很快便会得到消息,到时与我们八万大军再度折回,到时便不必躲躲藏藏了!”
她不能一直带人奔命,一旦被另一半敌军拦截,到时只怕是神仙难救。
布置好阵法,玉潇然已经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她走近阵中,看着不远处勒马驻足观望的大军,面带笑意。
只见裘光柯面色沉重看着黑石林立中玉潇然,再看一眼绵延陡峭的峡谷,唯恐有诈,伫立不前,再者,身为兵法行家,他又怎会不知谷口的山石并非只是天成,而是经过人稍加修饰而成的阵法,身居远处,他便可轻易察觉到这阵法的霸道。
玉潇然淡若清风冲着驻足不前的裘光柯一笑,转身向峡谷之内行去,转身的背后,却是出了一头的细汗,腿脚一软,差点倒地不起,终是咬了咬牙挺着笔直的脊背而立,杨之帆欲上前来扶,玉潇然却是一声低喝:“站住,不许来扶,裘光柯必在远处观察你我言行,昂首阔步向内走去,也不许回头!”
杨之帆一愣之后便微微敛眸,而后跟在玉潇然身后向谷内行去。
待转到山坡之后,玉潇然只觉双腿一软,向后倒去,四周翘首以盼的将士立刻大惊失色:“公主!”
近处的杨之帆虽在按照她的命令目不斜视,其实余光从未曾片刻离开过她的身上,在其后仰之际便一把上前扶住,眼底深沉一片:“老大!”
玉潇然微微抬起眼皮,看一眼四周围上来的大惊失色的士兵,抬起手揉了揉额头:“没事,不过是方才布阵消耗了太多体力和精力而已,休息片刻便会没事了!”王爷,请放手
此阵乃是她有史以来布下的最为玄妙复杂的阵法,本是敌军紧追不舍,她并没有多长时间布阵,但是谷口的黑石却是带着特殊功效的山石,而且与四周山体树木相得益彰,她只看去一眼,便知这是自然天成可布置阵法的绝妙之处,十分罕见,以往她在碧遐谷时只是不断以破开师父阵法为乐趣,很少耗费如此大的心神去布置太过精妙的阵法,如今一个阵法几乎耗尽她全部的精力和体力,天成加上人工雕琢,谷口的阵法自然不得小觑。
一行人见玉潇然没事,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疑惑顿生:“阵法,什么阵法?”
“握在谷口布置了阵法,我虽不知威力到底如何,但至少可以阻止大军一段时间,你们派个两个人去谷口盯着,有什么动向及时来报!”玉潇然暗自将体内内力运行一周天,微微喘息道,“但是,一定要注意,不要让外面的人发现我们在偷看,使得他们一面惧怕谷口的阵法,一面怀疑谷内有疑兵而不敢轻易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