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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砰!”
“砰!”
连续三声枪响,后排三个孩子面上的不同位置出现了三个黑色的窟窿,鲜血由后脑溅到身后雪白的墙上,映出了烟花的形状。
尖叫声四起,教室里顿时乱作一团,几个孩子跑去推门,另一些人瑟瑟发抖的聚集到一起,缩在了墙角。纪蔚年拉着叶长安躲到桌子底下,不敢弄出一丝动静。
此时那个男人已被血液刺激的有些癫狂,笑声不断:“哈哈!谁都跑不了,一个一个慢慢来,都去阴曹地府陪我儿子吧!” 他伸手继续扣动扳机,这才发现已经没了子弹。
就在大家稍稍看见一丝希望时,只见男人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子弹,换上后重新指向他们。
最先死去的是聚集在门口的六个孩子,血液汇集流淌,只一会儿就染红了小半个教室的地面。
原本四十五人的班级里,顷刻间已经死了十一个,剩下的三十四人也厄运难逃。
男人在第二次换完子弹后没有立即动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眉飞色舞的提议道:“同学们,这样真没意思,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
“游戏的名字就叫‘生离死别’。现在,只要你们之中肯站出一个人来主动送死,我就放过其他人。如果没有……那么很遗憾,谁都活不了。”
一室沉寂里,所有孩子都在面面相觑,他们满脸期待的盼着谁能主动站出去,让自己可以逃过一劫。
纪蔚年偷偷伸出手在桌面上一阵摸索,摸到什么东西后又极快的收了回去。
时间安静划过,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终于有人再也忍受不住,狠狠推了他面前的一个男孩:“你去!你去!”
“你怎么不去!凭什么要我去!”
“别推我!你干什么?”
场面逐渐失控起来,天性里带的胆小懦弱自私卑鄙在这一刻暴露无遗,几十个孩子扭作一团,不断争吵打骂,推搡指责,没人肯去送死。
男人露出意料之中又得意的笑容,他就是要看他们自相残杀,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拳头打在自己身上的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无趣,遂扬声道:“再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要是时间一到还没有人站出来……哈哈……哈哈哈……”
孩子们的扭打更加激烈起来,他们甚至合起伙来把其中最为瘦小的女生打的奄奄一息,又丢垃圾似的扔到男人脚边。
男人看了看表,失望的摇头:“刚才是我没有说清楚吗?我要你们当中的一个人,主动,站出来。”
绝望再次笼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死到临头。
此时叶长安已经吓得几近崩溃,整个人都在不停颤抖,连哭都不会了。
突然她感觉到自己腕上一凉,抬头一看才发现是条琉璃珠子。
纪蔚年冲她笑的很好看,眉眼弯弯状若寻常。
他说:“悠鸣,这是之前答应送你的礼物,要一直带着哦,以后它会替我保护你。再见啦,悠鸣。”那一瞬间纪蔚年紧紧抱了她一下,又极快的松手站了出去,走到那个男人面前说:“放他们走吧,我留在这里。”
男人来来回回打量他,十分赞赏道:“勇气可嘉啊小朋友,真是太遗憾了。”
他抬起手枪对准了纪蔚年的胸口:“打中脑袋太难看了,就当给你个奖励吧……”
就在男人准备扣动板机时突然又有一个女孩跑到跟前死死挡在了枪口上,她紧闭的眼睛还在不断落泪,面上却异常坚定:“不要……不要杀他,换我。”
那是纪蔚年第一次对她这么凶恶,他狠狠推了她一下,叶长安狼狈的摔倒在地,她刚要往回爬,又被纪蔚年踢了一脚,声嘶力竭的冲她吼道:“回去!回去!”
叶长安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爬了回来,直到纪蔚年再也下不去手。最终她牢牢抱住了他,仿佛今生的泪水都挥洒在了这一天,她趴在他耳边说:“阿年,我们一起吧。”
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落,他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在所有人都死去与让叶长安和其他孩子活着之间,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后者。
可现在这种情况并不在他的预想之中,明明……不该是这样子的。
他透过泪珠看到叶长安冲自己笑了一下,终于也回了一个笑容:“好吧,我们一起,大概……也没多可怕。”
“嗯!”
他们牢牢牵着彼此的手,一起走到了男人面前。
男人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此时他揉了揉眼睛,慢慢举起了手里的枪。
就在他们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枪声响了,惨叫声却是从身后传来。男人像是看不见他们一般,开始拿枪向身后那群孩子乱射。
叶长安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耳边轰鸣不断,像极了过年时外头放的烟花爆竹。
“砰砰砰!”
一声又一声响,仿佛永无止境。
叶长安直愣愣的看着脚下不断蔓延过来的鲜血,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殷红。
纪蔚年突然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悠鸣,我牵着你,跟我来。”
他们退到了窗户旁边,纪蔚年用力打开一扇窗户,想看看有没有可以逃生的通道。然而四楼高的距离断绝了跳楼的可能性,窗外一掌宽的外沿也让人望而却步。
就在他们还未想出任何可行方法时,身后的枪声停突然止了。
此时已经是十点多钟。
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阳光洒了一室。可随着温度升高,血腥的气息不断蔓延,味道大的简直令人作呕。
纪蔚年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那个男人染了一身鲜血,一步步向窗边走来。
就在他们以为难逃一死时,男人在他们身后一步远的地方站定,很久之后才颤抖着伸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该跟那些人一样死去。”
随后他又俯身抱住他们,高大的身躯不断颤抖:“对不起,给你们留下这么不美好的经历……枪里还剩一颗子弹,是我留给自己的。”
他松开他们走到窗户旁边,拿枪指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可惜最后时刻他回头看了一眼,突然走到叶长安面前问:“你是叫叶……悠鸣吧?”
她呆呆的点头。
男人温柔的笑起来:“我说怎么看着有些眼熟,之前小贺给我看过你们班的合照,他说你对他很好,总是很耐心的跟他说话,教他写作业。”
就在叶长安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突然枪口一转,重新对准了她的胸口:“我想,小贺是喜欢你的,不如你也下去陪陪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贺的原型其实是小学时的一个同学,那个同学智力没有问题,只是因为胆小懦弱每天都被班里的同学各种欺负,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触目惊心,小孩子有时候真的非常残忍,虽然他们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对别人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第44章 久别
那一日他们之间不仅隔了生死;还扭曲了此后所有的人生。
男人皱眉看向牢牢挡在叶长安与枪口之间的小小少年;有些不耐道:“你,走开,不然跟她一起死。”
纪蔚年摇头;甚至试探着握住了他拿枪的手;小声劝道:“叔叔,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男人的手抖了抖,还是推开了他;魔怔般的开始自言自语:“小贺孤零零的在下边一个人,过几年也该讨个老婆了。”
他目光涣散的盯着叶长安,再一次举起了手里的枪。
那一刻窗外像是突然起了风;把她及肩的长发吹得乱糟糟的;叶长安有些害怕的闭上眼睛;等待那极致而又短暂的痛苦到来。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怒吼,稚嫩而又悲壮。
叶长安睁眼的那一瞬,只见一个风一般的身影略过自己身边,狠狠撞向了小贺爸爸,男人后退两步枪支走火,打到了天花板上。人也失去平衡,大半个身子都仰在了窗户外边,眼看就要跌落下去。
在坠落之前,他突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伸手扯了一把纪蔚年。于是叶长安眼睁睁的看着二人接连从眼前消失,几秒钟后楼下传来两声闷响,随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心脏突然骤停了一下,叶长安目无焦点的睁大眼睛,连呼吸的本能都已忘记。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木偶般呆呆的走向窗边,小心的踮起脚尖往下瞧。空旷干净的水泥地面上躺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他们挨得极近,以至于缓缓流淌出的鲜血没多久就交汇在一起,融成一片。
一瞬间天旋地转,仿佛不愿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她踉跄的后退两步,跌坐在了地上,手下湿漉漉的粘了什么东西。
她迟缓的抬起手掌,整个都被染成了红色。她僵硬的调转脖子四处看了下,才发现整间教室都已变成了一片血海,再没有一处干净的地面。
原本鲜红的颜色在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后开始变得暗沉、粘稠,而新鲜的血液还在不断外涌,深深浅浅的可怖色彩下,腥咸又恶心的气味不可抗拒的侵入她的鼻腔和每一个毛孔,叶长安永生都不会喜欢这个颜色。
她怔怔的站起身来,目之所及到处都散落着尸体,有的倒在桌子上,有的倒在血泊中,有的脸上留着黑洞洞的枪口,有的缺了小半个脑壳。
这些都是平日里每天跟她在一起的同学,此前的每一天里他们无忧无虑不知何苦不为何愁,而那个男人只用了短短三个小时的时间,就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和恐怖,并毫不留情的了结了所有人的性命。
许多孩子死时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嘴巴,他们口目圆整,眼球上翻,死气沉沉又毫无神采的盯着虚无的某处。
突然间叶长安好像看到谁的眼珠动了一下,染了血的眼白和沾了死气的眼珠里像是住了地狱归来的亡灵。紧接着仿佛所有人的眼睛都转了起来,齐齐盯着她瞧。
她耳边仿佛出现了许多人说话的声响:
“下来陪我们吧悠鸣!”
“凭什么你一个人好好活着,而我们却要死?!”
“好疼,好疼啊悠鸣,我的脑浆都流出来了。”
那些声音交替不断的在耳边出现,终于把她逼疯。四楼封闭的教室中传来一声绵长而又凄绝的尖叫,她一下又一下的把自己的脑袋往墙上撞去,直到头晕目眩再也使不上任何力气,才软绵绵的蜷缩在角落里。
此后教室里终于彻底沉寂下来,犹如深夜中寂静的墓场,没有任何声响。叶长安透过血色看向周围,终于觉得自己融入其中,也成为了一具尸体。
几分钟后当那扇封闭已久的大门再次被打开时,站在门外的几个老师学生都被吓得瘫软在地呕吐起来。就在他们以为无人生还时,突然角落里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向他们。
门口围观的人都是一阵尖叫四散逃离,那个“血人”也跌跌撞撞跑了起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奔到楼下,此时救护车还没来,中年男人坠地的地方已经围了两圈人。
叶长安挤进人群中再次看到了纪蔚年,他正毫无生气的趴在那里,在血液的衬托下更显得苍白憔悴毫无生气。
他们之前……还没能好好道别。
而他已经要离开她了。
她慢慢蹲下握住他的手,已经不会哭了。可后来任谁去掰叶长安的手都没能掰开,直到他们一起被送去医院,纪蔚年需要进手术室前,她才慢慢、慢慢的松了手。
那之后经过几天几夜的抢救纪蔚年终于脱离生命危险,可他的左脚踝与腿骨粉碎性骨折,落下了终生残疾,肾脏器官也严重受损,能活下来已经算是奇迹。
叶长安则入住在纪蔚年楼上的精神科。从那天起她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可但凡受到一点惊吓都会尖叫不止瑟瑟发抖,更不能看到半点红色的东西,哪怕只是一颗小小的红色纽扣,都能让她瞬间失控。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之后叶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