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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绿蓑-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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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手的那一瞬间,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嘶嘶--”的声音响起在静谧中,虽然细微到无痕,可是在这静谧的夜,却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像是有水分在不安地蒸腾,也像是一条毒蛇在残忍地吞吐着自己鲜红的信子。
55。二月——甲第五十四章 悲惨生活
入手的那一瞬间,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嘶嘶--”的声音响起在静谧中,虽然细微到无痕,可是在这静谧的夜,却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像是有水分在不安地蒸腾,也像是一条毒蛇在残忍地吞吐着自己鲜红的信子。

橙色的烛火中,墨诗看清了眼前的变化:刀枪不入的晶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坑,坑里有些鲜红的液体,那红色,自然是先前帮风满楼抹去的鲜血;那这液体,莫不是由雪沉香融化而成的?

墨诗的眼中闪过一道兴奋的光彩。手上还沾着一些血,尝试着靠近冰体,冰体竟然像是有生命力般慢慢将鲜血吸食殆尽,伴随着嘶嘶的溶解声,被鲜血沾染上的冰体飞速化开,形成一个个难看的小坑!

墨诗小心翼翼地将雪沉香放在桌上,取来一只茶杯,从发上拔下一只银簪,用簪子引着血水流到茶杯中,不过几滴的量,想必不会有太大的杀伤力。墨诗拿温水兑了,然后走到床边,扶起风满楼的身子,强迫地喂进他的嘴里。

这一夜的时间,却似乎经历了漫长的一生。墨诗不敢有片刻让自己混沌,然而因为精神高度紧张,墨诗本也没有丝毫睡意;纤长手指停在风满楼的鼻下,时刻感受着风满楼呼吸的变化;不懂断脉之术,却也傻傻地将两根手指搭在风满楼的腕上,感受着脉搏的跳动。不是奢求他能够在一夜之间恢复如初,只要保证他的伤没有恶化,也便心满意足。

“滴溜溜--”早起的鸟儿欢快地舞动着自己的翅膀,展现着自己的歌喉。烧了一夜的蜡烛终于化尽了身上最后一点泪,熄灭了微弱不堪的火苗。然而阳光替代了它的位子,肆无忌惮地驱赶着每一丝黯淡。

漫漫长夜,终于还是过去了,凝聚着无限希望的白天,在众人的殷切期盼中,缓缓拉开了序幕。

墨诗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自己僵硬的四肢,尽力伸了个懒腰,试图把蜷缩了一夜的筋骨拉伸完全。

和煦的阳光照耀在竹榻之上,暖暖地照亮了风满楼苍白透明的脸,微微的一丝红晕从肌肤里渗透出来,衬出一份假意的健康。

不敢说有多少改变,只是沉寂,沉寂无法解释,好或者坏,俱去矣。

这样的情况下,本不该有片刻离去,可是这竹屋当年设计的时候实在太过不食人间烟火。秉持君子远庖厨之理念,这里一应厨具皆无,甚至连只碗都找不到。为了今后的长久打算,墨诗不得不离开一趟,去购置些该用的东西。

集市之中,颇多穿行。

戴着斗笠的墨诗牵着白马,于人群投向自己略带奇异的视线中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马的身上已经多了两只竹篾编织的笼子,左边的笼子里装了十只鸡,右边的笼子里装了十只鸭,马身上驮了一大袋子米和几大长条肉。又不多久,马身上又多了各色蔬菜以及锅碗瓢盆适量。走过一家唤作栖心驿的茶店时,墨诗甚至不忘进去稍带了些绯魂--这家店的东家是自己娘亲,这绯魂可是自己从小喝惯的茶。

鸡在飞,鸭在跳,小跑的马儿在不爽。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这匹奇异的马以及马的主人,窃窃私语的主妇时不时捂住自己的嘴,来掩饰自己不雅的笑容。墨诗有些不愉快,浑身都像有小虫子在爬,不明白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不就是菜篮子比你家的大些,用得着如此嘲笑自己吗?

好在要买的东西差不多已经购齐,可以逃离人们视线的攻击了。马上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只得牵着马慢慢在大路上行着。走过知府衙门的时候,墨诗看了眼墙上贴的告示,该是新换上的告示,脸是自己的脸,额上的美人痣特意用朱砂点了,笑容甜美。离开皇宫已经一月有余,寻找自己的告示已经发遍天下每个角落,或许该寻个时间给自己的父皇娘亲写封信,免得他们白白为自己操心。

“吱呀--”一声,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忽然开启,墨诗下意识回头看去,目光触及从大门中行出的人时,墨诗手脚冰冷,手忙脚乱将马赶进不远处的小巷之中,自己亦贴着墙角站好,拉了拉遮住自己容貌的斗笠,开始后悔自己因为偷懒而没有易容的做法。直到目送那袭白衣匆匆离去,墨诗才重重松了口气。

那个白衣高挑的人,不是寂然哥哥是谁?

没想到寂然哥哥竟然也在同一座城市之中,这一次擦肩而过,足够把自己吓得措手不及。

现下时分,绝对不能被带回宫去。墨诗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前不愿离开,是因为江湖的梦想还未实现;如今却是不能离开,因为风满楼,他还在等着自己。如果离开是必然,至少让自己过了此劫!

一路小心谨慎,终于回到竹屋。风满楼依然在沉睡。

将锅碗瓢盆一并在小溪边洗了,又洗了些许米,准备一会儿煮粥,好给风满楼灌些。在林中拾了柴火,堆在一处,在上面学风满楼一般架了锅子,随意加了些水和米,盖上了盖子,点着了火,墨诗便坐在了一旁,等待着粥熟米香。

疲劳了几天的墨诗终于耐不住困乏,眼皮耷拉下来,神智迷糊而去。惊醒的时候,迷蒙的眼睛看到的是冒着黑烟的锅子,可怜的鼻子嗅到的是让人绝望的焦味。墨诗手忙脚乱卸了锅子,垂头丧气掀开锅盖,却欣慰地发现一锅表面犹自白着的米饭--当然周围那些黑色的不明物体应该忽略不计。

千辛万苦如水中淘金般盛出一碗白饭,剩下的全部倒掉,然后重新架上锅,加了清水,把米饭倒进水中,开始煮粥大计。这一次,再不敢睡着。水加了很多次,沸腾了无数遍,直到米再也看不出米的形状,墨诗才把锅子卸下。墨诗皱眉看着勺子里的粥,觉得和自己平时喝的似乎不大一样,转念一想如此更易消化,于是心安理得盛出了粥,放在一旁晾凉,想着等下喂风满楼喝了。

蔬菜已经洗好,却发现忘记了买刀。于是跑进屋里,熟门熟路地从风满楼胸前掏出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乐颠颠跑出去把菜切了,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丢进窝里,拿水煮了。只是在关键时刻,忽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件重要之事--煮菜的时候是不是要用什么调味料来着?似乎……好像……仿佛……自己……这个……忘买了……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嘛!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食物是用来填饱肚子的,不是用来品尝的。白水煮蔬菜,难得的体验嘛!啊哈哈!

绿油油的青菜变成了黄澄澄,黄澄澄的番茄变成了光秃秃,光秃秃的豆腐变成了毛茸茸……墨诗终于记得将火灭了,将锅端了,将菜盛了,将粥和菜端进屋去。

如何喂一个昏迷中的人吃饭?深有体验的秋叶伯母答曰:用漏斗。

于是墨诗将特意买的漏斗塞进风满楼的嘴巴,看着一勺勺白粥沿着漏斗顺利滑下去,墨诗心中油然而生自豪感以及对秋叶伯母的百般崇敬。

解决了风满楼,墨诗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自己做的食物该有多么美妙呢?墨诗带着如斯幻想,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下一刻,阳春三月的笑脸立马凝结成数九寒天的霜。

娘亲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娘亲还说过,幻想和理想的最大不同就在于幻想如飘渺浮云,永远无法触及,而理想却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的。

综上所述,墨诗用亲身实践检验了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伟大厨师是一个幻想的真理。

“噗--”墨诗口中的食物飞出屋外,紧接着,盆子里的菜被一并倾倒在院子中。

正在院子里打量着周围环境的十只鸡和十只鸭踉跄着跑过去围观不明物体,各自尝试着啄了啄,然后毅然决然转身,作鸟兽散去。

“笃--”一把乌黑的匕首直直立在鸡鸭群之中,刀身颤动,发出嗡嗡声响,。鸡鸭大惊,扑棱着翅膀尖叫着远离是非之地。

墨诗眼光冰冷地看着那群不知死活的禽兽,轻哼一声,不满地回过身来。

“咕噜--”,一阵不和谐的空城乐音响起。

墨诗潇洒起身,白裙飞扬,印着满园翠竹,袅娜行至溪水边,丝质裙裾不小心落于水中,沉沉浮浮,若隐若现。墨诗优雅俯身,双手掬起一捧水,送到自己嘴边,猛地喝起来,直到肚子里只剩下水哐当摇晃的声音,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秀眉一挑,心道:如此,还能饿不?
56。二月——甲第五十五章 关于信任
日子也就这般忙忙碌碌地过着。三天过去,雪沉香上的坑洞越来越多,风满楼的脸色也红润了些许,只是依然不曾清醒过来;墨诗对于水煮菜越发有心得,至少青菜不黄了,番茄不秃了,豆腐不毛了;二十只鸡鸭仍旧在院子里作威作福,也许是为了报答主人家的照顾,一些个母鸡识相地生下若干鸡蛋。

这天夜里,墨诗给风满楼喂完了一碗鸡蛋粥后,坐在桌前对着白水煮菜反胃,秀眉微蹙,双手托着下巴,一副如临大敌相。忍受了片刻,终于放弃,拿了黑色匕首走出屋去。回来的时候,匕首上沾上了森然血痕。

熟练地拿起斑驳的雪沉香,全神贯注将匕首上的血滴滴到冰体之上,下一刻,却被一道黑影当头罩下。

一阵慌乱,墨诗吓得跳起来,手一抖,凝结在刀尖的血滴落到了地上。那只握刀的手,却被另外一只冰凉的手,禁锢在了半空中。墨诗愕然抬头,风满楼略显憔悴的脸映入她的眼帘,一瞬间,几乎想要喜极而泣。

“这些天,你就这样救我?”因为刚刚醒来,风满楼的声音明显有些喑哑,视线片刻不离漆黑刀身上缓缓流下的鲜血,满目的不忍与心疼。

墨诗毫不自知,傻笑着点头。

“为了我,你竟至如此?”风满楼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声音却依然止不住地颤抖。

似乎有什么不对,可是短时间内墨诗无法分辨出来。迟疑片刻,墨诗继续点头,幅度和频率已经收敛了许多。

风满楼抓住墨诗的手慢慢放下,颤抖着轻轻撩起墨诗的衣袖,心里像开了一个口子,又被撒了盐,止不住地痛。他怕看到那些狰狞的伤口,那些为了救自己而生的伤口。如此想着,动作更加轻柔。一截凝脂般的小臂慢慢暴露在他的眼前,风满楼下意识闭上眼,挣扎片刻,终于鼓起勇气,睁开双眼。小臂光洁如雪,剔透如霜,哪里有什么累累伤痕?风满楼心中咯噔一声,拉过另一只手,重复之前的动作,却依然没有看到想象中那些狰狞的伤口。

风满楼的脸色沉了下去,声音寒冷如刮过的夜风:“伤口在哪儿?为了不让我知道,你竟然……竟然……”

“砰--”黑色的匕首滑落于地。

墨诗挣脱风满楼的束缚,蹲到了地上,双手捂着肚子,却是--差点笑得满地打滚。

风满楼凝眉:“笑什么,难道伤在了腹部?”

墨诗再也忍受不住,勉强止住满腔笑意,踉踉跄跄跑到屋外,重新回来时,怀里多了一只挣扎不止的鸭子。

墨诗指了指鸭子的腿,那里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巾,隐隐渗出一抹血色。

风满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墨诗放走了鸭子,重新笑倒在地,小手握拳捶在身侧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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