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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尘整了整白色的袈裟,“你的愿不也已经达成了么。”
她苦笑了一下,“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别人都把你当神仙,你指引别人去做事情,但你又不把事实的全部告诉别人,我来这里就是要答案?”
“答案,每人心中其实都有答案,可又往往被琐事所羁绊、蒙蔽,所想所做恰与心中的答案南辕北辙。如今你向我要一个答案,可你的问题又如何要我回答,你也说了,是世人将我当作了神仙,我并非神仙啊。”了尘掸了掸衣袖,适然地说。
“是的,我心中的答案不就是我心中所愿的么,那个愿我曾在你面前许过的。可是别人的答案我又从何得知,为什么在我寻求真爱的路上,与我共同度过一些艰难岁月的人却都无缘故地从我身边消失,丽奴是这样,现在乔治也是这样,我真是个不详之人,我怕最后连我最爱的人都会从我身边离开。你看,这是乔治留下的,是他指引我来这里的。”李紫玉把纸条放到了了尘的面前。
“人生不就是一段旅途吗,途中你会遇到许多事、许多人,有的人只是和你擦肩而过,连一眼都没有留下,世人是怎么说的,缘分太浅。有的人会陪你走过很长的一段,但不会陪你走到底,到底的便是真爱了。”了尘边说着,边从一个拿出一个锦盒,送到了李紫玉面前。
李紫玉打开了它,脸色骤然变得像白纸。她将那支熟悉的红珊瑚的簪子从盒子里取出,仔细地看着,簪子与她一般,千年来一点都没有变,看着看着,眼前恍惚一只纯白的蝴蝶在飞舞着。
“这簪子是小姐昨日送我的,我不想它与我一样的命运,若是有缘,请你把它再送还给小姐。”丽奴躺在一口棺材里好似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从容淡然。这棺材原本是为李夫人准备的。
“若不是你以死相逼,我是不会让你牺牲自己的,你真的不后悔?”少翁方士呆立在那里。
丽奴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小玉和容哥相依偎的画面,她面带着微笑,摇摇头。
棺材慢慢盖上了,少翁方士含着泪说:“许个愿吧,我会为你祈福的。”
丽奴觉得周围的光越来越暗、空气越来越稀薄,但是幸福感觉却越来越明晰,就在棺材合上的一刹那她说:“愿他们可以白头到老!”
慢慢地眼角的泪水落了下来,李紫玉握着那支簪子,觉得她越发的艳红,那红色仿佛正流着丽奴的血。
“你不必悲伤,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是幸福的。”
“若不是为我,她会有这样的选择?”
“不是为你,是为她自己,你现在不懂,但有一天你也会了然的。”
“那乔治呢?他在哪里?”李紫玉悲凄凄地看着了尘。
他倒了一杯茶递到李紫玉面前:“来,先喝一口茶,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落杯之间,浓稠的苦味精灵般在李紫玉的齿颊间舞蹈着,轻飘的感觉从脚底浮了上来。
外面响了个雷,这雷颇为怪异,从很远处传来,这远似乎不是空间上的距离,带着古旧的色彩,带着记忆中过往岁月特有的泛黄的感觉。又响了起来,雨也随着越来越大,那雨声也黏稠着,焦灼着。
“半个多世纪前,一个雷雨的夜晚,也是在这里,我让一个犹太男孩子做了一个选择,因为从他身上我看到了两种全然不同的人生。一种是他回到自己的国家,娶一个犹太妻子,老年儿女承欢膝下,另一种他陪在自己所爱的女人身边,一辈子守护着他,孤独终老。”
李紫玉手轻搭在唇上,抽泣起来。
“我想那男孩子的选择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李紫玉有些愤然地看着了尘,“为什么你总是要纵容他们,这些你都是可以改变的,他们本该是幸福的。”
男人并没有失了神色,回看着她,用他的眼中的祥和消融着她的幽怨,“相信我,他们都是幸福的。”
她沉默了许久,抬头惊讶地看着他,“幸福……”
“可能他们的幸福你无法理解,因为你是个执着于要得到的女人,庄子说‘物物而不物于物’,凡事都不要太过痴迷。”
“我是很想与容哥在一起,”她悔恨地流下了眼泪,“但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们的爱只关乎我们……”那茶的余苦还缭绕在李紫玉的喉咙里,雨急急地敲打着窗棂。
“有些幸福是不属于我们的,让自己所爱的人幸福,自己也就会幸福,乔治如此,当年丽奴也是如此,至情不过如是,该放下你心里的包袱了。”
许是刚才来时受了凉,此刻她有晕船的感觉,周围的一切像是碧波里的倒影,晃动着、扭曲着,粼粼的,甚至连她自己也仿佛晃入了这虚幻的水波里,慢慢下沉,静静地沉到了水底。
“几日前,他来过的。”
了尘的话打破了李紫玉心底湖水的宁静。
“真奇怪,我也只见了他两次,前后相差这么久,我几乎认不出他了。”
“他来干什么?”
“你随我来!”了尘起身,拉着李紫玉的手下楼,绕到了后院。
天光亮了些,雨依旧,却仿佛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也不觉得冷,像冥冥中有人护翼。
李紫玉抬头,一棵参天的海棠树如一把巨伞撑在那里,雨水和光淅淅沥沥地从茂密的枝叶间穿落下来,好似在树枝上挂了一串又一串晶莹剔透的珠链。
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周围的一切梦幻了起来。
回廊那头飘来两个身影,缓缓地便到了她的面前。
“我知道你会来的。”了尘说。
“就像五十多年前那样?”乔治微睁着眼睛,虚弱地说。
“五十多年前你是误打误撞来到我这里,今天你是有事而来。”
“什么都瞒不了你啊。”乔治咳嗽了几下,“你看我的样子,我已经时日无多,不想躺在医院里等死。很惭愧我这一辈子都没能使紫玉真正地快乐起来,即便是她找到了前世的容哥之后,依旧要承受精神折磨,我想在我快离开她的时候为她做最后一件事情。”
了尘盯着面前佝偻的乔治,有些动容,“你想我怎么做?”
“让她成为普通的女人,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老去,看着自己的儿女长大成人,然后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在亲人的关怀中安详地死我,我知道你可做到的,给她一个女人应该得到的幸福。那个可怕的诅咒已经折磨了她千年,够了,足够了!”了尘转过身子,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说:“要有男人肯甘愿为她牺牲,放弃投生的机会,绝迹于这个尘世之中。”
“何必还要再去找这个人呢?”
了尘回首,乔治从容地笑着。
“我永远也比不上你,许个愿吧,这是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
乔治闭上了眼睛,却将她的容貌看得更加清晰,“我要化成一棵树,在她偶尔停靠在我身边的时候,为她遮雨避阳……”
“这棵树是长在你心里的,所以只有你看得到。”李紫玉的耳边响起了了尘温柔的声音。
她回过神,顿时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一股污浊的邪气从她的体内抽离。
“众生如同这海棠上的叶子,有的碧绿舒展,等待着绚烂的到来;有的边缘泛黄,走向落寞;有的已经枯萎,飘然落土,孕育着新的生命,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人生。”了尘的话语带着禅意,喁喁回荡在周围。
翠青色的树叶间筛进了几屡黄白色的暖光,一大片的白氤氲在她眼前,宛如到了天堂,耳边还能听到天使纯洁的吟唱。
她朝着那片琥珀一般纯净的白色走去,茂密的叶子间流溢出斑斓的光,像暖阳下的水面,泛着粼粼的光。
她靠近了海棠,抚摸着粗糙的树皮,那一把巨大的伞,护着她。
一片红色的心形海棠叶落了下来,像一只优雅的蝴蝶飞舞着盘旋而下,滑过她左手的无名指。
“看!”
叶未落地之前,李紫玉顺着了尘所指看去。
不远处有一把红雨伞,伞下是肖鹏毅那张阳光而坚毅的脸。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其实我看到那张纸条上写的什么。”
肖鹏毅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李紫玉的肩膀上,“看你淋成了这样,就知道你忘记带伞了。”
那把红伞撑到了李紫玉的头顶,她觉得那伞出奇的大,几乎撑住了整个世界。
第九章 回首夕阳红尽处,碧海白沙无限晴
汉阳街还是那样萧瑟,但它并没有被人遗忘,那些兜里撺着厚厚的金钱想在这块残酷的土地上闹腾一番的人将这个久已不提起的路名誊上了旧城改造的名单。不久起重机坦克车似的连带轮子开进了原本狭小的街道,像一个残暴的巨人肆意地压榨着凌辱着它平和的温存的路面,周围的一幢幢在岁月与战火中幸免于难的佝偻的老房子倒塌在一阵阵搏命的敲打声中,隆起一缕如烟似霞的尘,发出一声虚弱的哀鸣,很快就被更巨大的破旧立新的轰鸣声给湮没了。
“我的天!这是要倾城呀!”一个打扮入时的贵妇人,踩着高跟鞋走在满目猖夷的汉阳街上,那样子像是进了雷区。
她来到了“紫玉小筑”门口,门外积了很多灰,她探头往里面看了看,里面全空了。
“好久没来了,这里是怎么了?”她自言自语道,“嗨,你,你知道这店里的人去哪里了吗?”
隔壁的一家店的老板娘正在往外搬东西,“没瞧见吗,这里要拆迁了,不过这家店好像空了很久了,以前还有一个男孩子也住这里的,可是后来两个人就都不见了。”
“就这么失踪了呀!她的玉成色真的是好,我还想再买几块的呢。”贵妇人用手帕掸了掸灰尘。
“这年头失踪的事情还少啊,你没有看报纸吗?上面刚登了一条大新闻,说什么一个有名的网络小说家一夜成名又神秘失踪,什么编辑啊、读者啊都在找,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真的呀,有报纸吗?给我看看呀!”贵妇人来了兴致。
那条消息登在了报纸的头版,标题写着“新晋网络作家神秘失踪,万名读者自发搜寻”,报纸上却没有刊登这位网络作家的照片,当然谁都知道,这位作家行事低调,大家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就这样寻找失踪作家的活动在各报纸、杂志上闹腾了几天,不久另一则轰动全球的新闻就占据了各大头条。
那一年的印度洋海啸震惊了全世界。
当人们还在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忙碌着、欢乐着、期许着的时候,往日平和安宁的印度洋正在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爆发。
大自然往往在人们习惯了安逸失去戒备心理的时候给人们一次惨痛的教训。
本来又是极为平常的一日,家长们操心着孩子的早餐,上班族急忙去赶公车,学生们哈欠连天地去上学。可那一天,当人们翻开报纸、打开电波,看到的听到的是一个个天堂一般的度假胜地变成了一片浪籍的人间炼狱。
一时所有的话题都关于这场意外的海啸,沸沸扬扬,尤其是在虚拟的网络,各种各样的传说猜测都有,更有许多直观的照片。一排婴儿挤在一个简陋的帐篷里,他们是在海啸中失去双亲的孤儿;一个皮肤黎黑的老妇人在风中哭喊着,她的纱丽给风吹得支离破碎;许多人在堆满垃圾的海滩游走着,神情空洞无助。
在这么多即时的新闻摄影中有一张照片格外引人注目,那是一张黑白照片,本身是一个故事,照片中一对相互依偎着的情侣侧身站在沙滩上,男人的脸大部分被女人挡住了,他的手揽着女人的腰。好似他们正在欣赏着辽阔的海景,却无意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