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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不住嘛,你。”
“我办的是森崎先生的案子。”
片山好不容易地辩白。
“不晓得撤走了没有?”
“昨晚的吗?当然移走了。”
“那咱们去宿舍里看看。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
“好像没有必要呢。”
片山看到林刑警进来了。
“林兄!在这里。”
林还是一脸倦容,拿着咖啡自动售货机的纸杯走过来,跌落般地坐下。
“林兄,不吃东西吗?”
“看过那个以后,什么也不想吃了。”
雪子想了想,这才明白了似地浑身轻颤了一下。
“那么可怕吗?”
林瞥了一眼雪子,这才以眼光向片山询问。片山连忙替雪子与林介绍。和森崎很要好……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可是林似乎马上察觉到了。
“噢,你就是那位同学。片山,你可没说过是这么漂亮的呢。”
林喝了一口咖啡说。
“尸首状况相当惨,干的人必定也喷上了不少血……”
“这附近,夜里来往的人不多,所以让那家伙顺利地逃走了。”
“为什么都是这里的同学遭毒手呢?”
“这一点,目前还不能判断。”林摇摇头又说,“是对学校本身有仇恨呢?或者听到这所学校的同学被杀的消息,来这里游荡,偶然碰到了那个叫佐佐木和美的同学……”
“凶手不会是里头的人吧?”雪子插了一句。
“大概不可能,因为凶手是从后门翻过去的。有一些被害人的血渍。”
“这样我就有一点放心了。”雪子说。
林喝完了咖啡说。
“失陪了。我得先回局里一趟。你回来后再告诉我情况吧。”
林独自先离去了。
“那你呢?还有工作吗?”
“对呀。宿舍里的老师们,我都得一个个谈谈。”
“可是,中午总该休息休息吧。我们去学生宿舍,起码有比这里更好喝的咖啡。”
回答这话的可不是片山。脚下的福尔摩斯适时地“喵呜”一声,表示了赞同。雪子和片山同时大笑起来。
“对啦。差一点忘了。”
“什么事?”
片山在雪子房里的地毯上坐着,啜饮热腾腾的咖啡。
“我告诉你森崎先生被杀死后,你叫着说。还是……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是吗?”雪子有点模棱两可地,“一定是有了预感的。一定是的。”
“不,你一定知道某种具体的危险预兆。要不,不会那样喊叫的。”
雪子想了想说。
“想起来了。”
她点点头又说。“是他接到了恐吓信。”
片山告诉她在书本里找到的恐吓信内容,雪子急急地说:
“就是它!这么说,他是把它收起来了。原本不把它当回事的,可是后来还是当真了。”
“你想得出是谁写的吗?”
“不清楚。他也好像没法判断是从哪一边来的。”
“你说哪一边,那就是说……”
“一个可能是你们正在搜查的卖春集团。”
“还有呢?”
雪子稍停一会才说,
“贪污……”
片山重复了一句。
“者实告诉你吧,相信将来你也会听到。那栋新盖校舍工程,传闻里说在招标方面,有一笔相当可观的钱曾经被动用过。他本来是反对增建,也反对增收学生的。他曾经告诉过我,一定要找到证据,把真相揭露出来。他好像很卖力的样子。”
“原来如此……这倒是相当有希望的线索。”片山急急记下一笔又说,“那森崎先生是不是掌握了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不肯告诉我。可是我相信,一定有了什么。”
“他们害怕了,所以把森崎……”
然而,是怎么干的呢?在那样一个密室里,如何杀,又如何脱身的?疑云还是回到这上面。
“报纸上说那是密室行凶,是真的?”她又问。
“不折不扣的。”
“我一直以为小说里才有这样的。”
“还有奇怪的事呢。”
“好比什么?”
“桌子和凳子被偷了。为什么偷那种东西呢?偷了以后藏到哪儿去了呢?这些,一点眉目都没有。”
“对呀。我都忘了。”
“一点不错。因为命案连续发生,这样的事都没有人去留意了……可是,我总觉得有点蹊跷。”
“桌子和凳子,数量不小。得有卡车才能运出去。”
“那当然。这件事,越想越迷糊。”
“喵呜一—”福尔摩斯插进来了。它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正在望着窗外。
“这家伙,难道又饿了吗?”
片山起身走到窗前。
“怎么回事?”
从窗口可以看到对面餐厅和正在动工的新校舍。看来都一如往常。
“没什么嘛。”
还没说完,他就忽地噤口了……怪怪的,好像有什么……明明知道的事,却忽然想不起来了。他焦躁得猛抓头发,雪子可惊诧了。
“一—是这个!”片山冲口叫出来。
“是什么事?”雪子满头雾水地问。
“这么简单的事,怎么没想到呢……喂喂,你听着,礼拜六晚上,我和你就在这窗口,拼命地要杷大中教授弄进来是不是?”
“对呀。”
“要从那个餐厅里把桌凳搬出去,不是短短的时间内可以做完的。换一种说法,我在搜查你的房间的时候,还有把大中弄进来,直到离开这里的时间,光这些一定够了。”
“然后呢?”
“这意思就是我们在帮助大中脱困的时候,桌凳被搬走。”
“应该是。”
“这一来,为什么我们会没有看到呢?”
“那是因为餐厅的门在那边。当然看不见啦。”
“对。我也是一直认为是这样。当然是的,所以不会想到要证实一下。一点不错,不管什么事,不到现场去证实一下是不行的。”
“我不懂。”
“你看,餐厅当然比校舍小多了。因此,新校舍的两端都不会被遮住,可以从这里看到。意思就是,即使我们看不到桌凳从餐厅门搬出,但是如果绕过新校舍的外侧搬走,那我们必定会看到的。”
雪子从窗口往外来回看了看说。
“是没错。可是,我们确实没有看到。”
“对。”
“这一来,我又不懂了。是我们太糊涂吗?”
“是不是桌凳被搬出去了,可是没有搬出我们所能看见的范围内?”
“这不是太怪了吗?”她说,“那你说是搬到哪儿去了?”
“从状况来判断,答案只有一个。”
雪子凝望了一会窗外说,
“……是工程现场。”
“一点也不错。只可能搬到那里。”
“但是现场的人一定会发现的。”
“这可不一定呢。咱们过去看看吧!”
两人加上福尔摩斯出了学生宿舍,往工程现场走去。
“好像有点怪呢。”
“可能又出了什么事。”雪子也发现了。
工程现场一角,聚集着一大群男子,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挨近了才听到一些话:“谁搞的鬼嘛!”“真该好好揍他一顿!”片山找着了发现森崎尸首的工程现场主任今井。
“今井先生,出了什么事?”
“你是警察先生,你好。”
今井那圆脸上浮现出困扰的神色,向片山低低头说。
“真是个恶劣的恶作剧……”
“请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早上来到这里一看,好不容易才挖好的坑,有人填了水泥。”
“水泥……”
“是。早凝固了,得把它敲碎,挖出来。会累死人的。”
“所以大家都生气了?”
“嗯。昨天休假停工了一天,今天大家都准备赶一赶,没想到碰上了这种事。”
“昨天是星期一……那么这恶作剧是星期六晚上到星期一之间发生的。”
“是的。这里,人人都可以进来。水泥也到处堆成山,搅搅水倒进去,这是小孩子也可以做的。”
片山停顿了一下说。
“今井先生,你还记得餐厅里的桌凳失窃吧。有没有找到?”
“没有。”
片山拨开人群进去,下到水泥地上。凝固的水泥表层,有不少突起。片山蹲下来察看,然后抬起头向工程主任说,
“桌凳好像找到了。这个,该是桌脚吧。有人把桌凳搬来这儿扔进坑里,在上面填上水泥的。”
回宿舍的路上,雪子说。
“到底是什么人做了这么麻烦的恶作剧呢?”
“谁?为什么……”片山喃喃地。
“和那个人被杀有关吗?”
“我想有。这不是单纯的恶作剧。”
雪子定定地瞧了一下片山的脸说,
“我这么说,也许很不礼貌。”
“什么事?”
“你真了不起。我该重估你了。”
片山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其实,这一切全是因为福尔摩斯在窗口往外望才想到的。这小家伙,真不简单,首先是告诉我恐吓信在哪里,然后又跟着我访问关系人。这不是普通的猫哩。当然,这一切也可能都是巧合吧。
四
下午三点稍过后,片山来到世田谷,走在一个高级住宅区的路上。是因为他回到羽衣大学女生宿舍后,因羽衣女大学生命案来校的一名刑警向他转告了三田村的传言,下午森崎家有一场告别奠礼,马上到森崎家来。
森崎家很快地就找到了。森崎自己虽然住在学校的教员宿舍,不过森崎家不愧是出了名的资产家,这所邸宅也极尽豪华。其实,它并不是常见的那种华丽庸俗的建筑,黑黝黝的砖墙、北欧风格的裸露出木肌的屋舍,在展示着一份优稚与洗练。
告别式已经举行完毕,门前并排着灵柩车为首的一队自用车。正在等候灵柩被移出来。
黑西装、黑领带的三田村看到片山,便走过来了。
“来迟了。抱歉。”
“没关系。那位女学生恋人呢。”
“转告过她了。她说参加了葬礼,也不能看到他了,所以……”
“好吧。这话也没错。”
“马上到火葬场吗?”
“对。你在这里等吧。我回来后也要见见遗族。”
“是。”
白木灵柩被抬出来了。片山不觉地也严肃起来,把头低垂下去。
送葬的车队开走后,片山有些拿不定主意。是要等,可是该在哪里等呢?不料从后头有人叫住他。
“警察先生。”
回头一看,却是那位体育教师富田。也是黑西装、黑领带,装束一换,人也整个地变成极优雅的绅士了。
“是想见见丧家的人。”片山说。
“那就进里头去吧。”
“可是那太冒昧了。”
“没关系。请吧。”
富田几乎要拉他的手一般地把他带进去。进了宽敞的会客室,富田缓缓地沉入沙发里。
“请坐吧。”
“是。”
“喝点什么吗?”
“不,我不用。”
“那我就自己来了。对不起。”
“不客气。”
片山有点惊诧,可是富田不管这些,大踏步走到酒柜前。从摆得满满的样酒里取了一瓶,斟了一杯,一口喝下去,然后舒了一口大气说。
“这葬礼真累人,不是吗……记得你是片山先生?”
“是。敝姓片山。你要问什么?”
片山又怔住了。
“不,不是问你,是想问问这里的遗族。”
富田这才好玩似地一笑说。
“我就是啊。”
“你?”片山瞪圆了眼。
“我是森崎的弟弟。”
“……”
“我叫森崎和生。”
“那富田呢?”
“是我老婆那边的姓,我婚后就改妻姓了。”
片山这才重新端详富田的面孔。不错,和森崎很相像。只因有那撮胡子,乍看给人完全不同的印象,但是如果去除胡子,也许和森崎一模一样。
“这,这真令人惊奇。”
“早上见到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