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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子的眼光黯淡了,这个道理她懂,但她不能自拔,山下的个性更不可能放下枪,带她离开。她咽了下口水:“我会等他,等到战争结束。”
欧洛很失落,他惊叫道:“等到战争结束?你怎么知道战争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樱子无言以对。欧洛站起身来,走到走廊边上,望着湖水涟漪,沉思了一会儿:“樱子,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樱子看着他。
“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有一次和几个留学生一起去观赏樱花,美丽的樱花树下,有几个日本姑娘在弹琴跳舞,那种欢乐的氛围吸引了我们,我们也跑过去,跟着她们一起跳起来。有一个姑娘的笑容就像那樱花一样美丽,一样灿烂,我和她手拉手地跳着,旋转着,突然她那穿着木屐的脚扭了一下,疼得站不住了,我扶着她坐在一边,看她疼得不行,我就用手使劲地帮着她揉着,抬头看到的是她温柔的眼神,我想我们那个时候就互相爱慕了吧。后来,我背着她到附近的医院涂好膏药,又把她背回家。那以后,我们经常约会……但是,后来她的家人知道了,坚决反对她和一个中国人来往……”
樱子吃惊地听着,欧洛停下来,她追问道:“后来呢?”
欧洛看着樱子:“她的家人越反对,她就越坚定地和我在一起,最后,她冲破了重重阻力,不顾家里人要和她断绝关系的威胁,跟着我来到中国。原以为,我们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是,很快的,不同的观念不同的习惯,使得我们的摩擦不断,她开始后悔跟着我到中国来,她决定回日本……”
“所以,樱子,我是一个过来人,听我的劝告,该放弃的就放弃,否则只有后悔。”
樱子默不作声,欧洛叹了一口气:“我可以见见那个人吗?”
樱子想了想后点点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约他我们一起吃晚饭。”欧洛点点头。
樱子到山下的办公室时,山下和几个部将正在研究地图,樱子退到外间静静地等着。过了一会儿,山下走出来,看到樱子,他冷酷的眼神开始融化,他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樱子这一身骑马的装束,这个女人穿什么都美得与众不同:“你今天的骑马课程完成了?”
樱子笑着点点头,走到山下跟前:“我有个朋友从远方而来,想见见你,今晚上一起吃个饭好吗?”
山下的眼光开始变得冷淡,他一口拒绝:“晚上我没空。”
樱子不满地:“你怎么这样对我朋友?”
山下冷冷地道:“除了你,我对你的中国朋友没兴趣见,也没时间见。”说完就自顾自往内屋走去,樱子气得夺门而去。不过至少樱子发现,现在山下不再叫“支那”,而是叫“中国”了。
樱子只好跟欧洛说他晚上有事来不及,欧洛笑笑,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两个人吃完饭,樱子又陪着欧洛去酒吧里坐着,一边聊一边喝酒,不知不觉中,夜已深。
两个人从酒吧里出来,却见外面一小队士兵等着,为首的看到樱子,跑过来鞠个躬:“樱子小姐,师团长怕你有危险,特地让我们在这里等候,送你回去。”
樱子还没说话,那欧洛趁着酒兴,哈哈一笑,抓住樱子的手:“告诉你们师团长,樱子不回去了,她要跟我走了。”
樱子一惊,想挣脱他的手,却没有成功。那为首的明晃晃的刀架已经在欧洛的脖子上,欧洛却一弯腰,低头躲过刀锋,另一只手只向对方握刀的手抓去,然后用力往边上一拧,那刀“铛”一声落地,边上的士兵直冲过,几把刺刀一齐对着欧洛的胸口,欧洛无法动弹。
樱子忙阻止:“别这样,他是我朋友,我们赶紧回去。”
回来时,山下还在他自已房间了里拭擦着他的军刀。樱子敲门进去,走到他身边坐下,歪着头看他:“你派人在监视我吗?”
他面无表情:“是保护你。”
樱子愕然:“我只是和朋友吃个饭。”
他双手举起亮闪闪的刀,目光凌利:“什么朋友?吃个饭需要这么迟?”,樱子“扑哧”一声笑了:“担心了还是吃醋了?”
山下“唰”地一声插刀入鞘,“我明天早上见见他。”然后他把刀放回架子上。
第二天,樱子带着欧洛来到山下的办公室。山下正威严地坐在办公桌后的太师椅上,脸上的冷漠和展露无余,看见欧洛进来,他的脸色一变,惊讶的眼神一闪而过,瞬间又恢复原来的冷漠和傲慢。
欧洛的脚步也慢了下来,他吃惊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而山下也从桌后走到欧洛的面前,樱子刚想介绍,山下一挥手阻止了。他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欧洛,脸上换成了轻蔑的笑容:“是你!”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情敌
“山下君!”欧洛换成日语,向山下鞠了个躬。
樱子傻眼了,她惊奇地问到:“你们两个怎么会认识?”
两个人都转头看了一眼樱子,山下冰冷的声音传来:“他就你所谓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以后再见到他,我也一样。”樱子不解地看着山下。
欧洛看看山下,不冷不热:“我不知道樱子爱上的人是你……我也不知道你对樱子是不是真心,但是我知道她跟你肯定不合适。”
山下怪笑起来,他用嘲弄的口气说道:“欧先生,难道你觉得樱子跟你合适吗?”欧洛没有说话,山下带着嘲笑的眼光逼视着他。
沉默了一会儿,欧洛平静地开口:“如果樱子跟我,一定比跟你幸福!”
樱子一楞,山下的嘲笑变成了冷笑:“那么,欧先生准备娶几房姨太太?”
欧洛避开山下咄咄逼人的眼光,看了一眼樱子,把手放进他的西装裤袋,缓缓地开口:“我和千惠子早就分开了。”
山下狠狠地盯着欧洛,房间里一片寂静,樱子估计这个千惠子就是欧洛和她说过的日本姑娘,难道她和山下有什么关系吗?樱子暗暗心惊。
一会儿,山下回过身,他慢慢走回桌后,在太师椅上坐下,刀锋般地眼神盯着欧洛,不说话。
欧洛踱到窗边,看着外面广场上一队士兵走过:“刚到中国不久,千惠子因为不习惯中国的生活而郁郁寡欢,甚至我和朋友聚会,吃饭喝酒她也不喜欢,到后来我们就常常吵架冷战……她很后悔离开日本,后来她说要回日本找你……”欧洛停顿了一下。
樱子脸色有点发白,她看了一眼山下,山下的眉峰紧蹙,眼神空洞。难道这个千惠子就是伏见宫口中的,山下心爱的日本女人?
却听欧洛继续说道:“可是很快她又从日本回来了,听说山下君已经离开日本,来到中国,她回到中国来找你,她向很多日本人打听你,还去过东北……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打听到你,她没有告诉过我,但是她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长吁短叹……我也很少在家,她和我爸妈住在一起。”
山下皱着眉头,沉思着。欧洛离开窗边,走到山下办公桌的对面:“对不起,山下君,我为我和千惠子当年幼稚的冲动,向你道歉。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郁郁寡欢中度过,只到遇见樱子……”
山下猛得抬头,铁青着脸:“你想说什么?”
“我和千惠子就是个例子,我希望你和樱子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你和千惠子才是合适的人……”
山下豁得起身,冲到欧洛前面,凶狠地揪起他的衣领:“你是来跟我说,你想带走樱子对吧?”
欧洛点点头,山下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一陈拳打脚踢,樱子扑过来想阻止,被山下狠狠地推开,欧洛却一点也没反抗,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你打吧,这是为了千惠子的事,还你的。”
山下“刷”地一声抽出冰冷的军刀架在欧洛的脖子上,吼道:“那么你是不是准备用你的命,来还樱子的事呢?”
樱子冲过来拉住山下的手:“山下君不要不要……”
山下瞪向樱子:“你想和他一起走吗?”
樱子急忙摇头:“不。”
欧洛叫道:“樱子,你跟他不会幸福的。”
山下的眼睛里喷出火来,他怪笑一声,刀子却慢慢从他身上划过,然后放下,用轻飘飘的声音说:“我不杀你,我先把你关起来,然后再让你尝尝关东军细菌武器的厉害。”一声令下,从门外跑进两个士兵,拉起欧洛就向外走去。
樱子叫声“欧洛”就想跟着跑出去,却被一双大手紧紧地箍住,动弹不得,她回头看看山下阴沉的脸,没有作声。
回到屋内后,樱子拿了瓶外伤的药去找欧络,她向士兵打听到欧洛关押的地方,这是一间小小的地牢,阴暗潮湿,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霉味,还隐隐地夹杂着尸体腐烂的味道。
看到欧络沮丧地坐在一角地上,樱子勉强装出轻松强大的样子,安慰欧络:“没事的,等山下气消了以后我再去找他,他会放你走的。”
欧络看着樱子笑了一下:“樱子,我没事,我只是担心你。”
樱子不作声,她帮欧洛的伤口涂药,装作很随意地:“千惠子是山下君以前的爱人?”欧洛点点头,她觉得喉咙打结,很困难地:“以前他们一定很相爱。”
欧洛再点点头,他看着樱子:“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就结婚了……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千惠子有未婚夫,她也没有告诉我。”
“未婚夫?”樱子有点吃惊。
“是的,那时候他们已经订婚,后来我才知道,山下君是日本士官学院学员,那一年在北海道集训……后来千惠子父母想要阻止我们,特地通知山下君,他从北面赶回来,但是已经没办法阻止千惠子跟我走的决心。”欧洛叹了一口气:“樱子,你太不了解山下奉武了,怎么能相爱?”
樱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欧洛笑道:“你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樱子让士兵送来晚饭,她陪着欧洛吃过晚饭后,才起身回去。
山下一个人盘腿坐在屋里,神情凝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樱子在他的对面坐下,两个人都沉默着。
樱子艰难呵呵一声地:“今天才知道你那么多的往事。”
山下看了看樱子,皱皱眉:“都过去了。”
又是一片沉静,樱子缓缓说道:“那么,放了欧洛吧。”
山下冷冷地盯着樱子:“你来就是让我放了他?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樱子很懊恼,我都没来问你和千惠子的事,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她也毫不示弱地:“我和他什么时候认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他清清白白的,没有你和千惠子那么浪漫的故事。”后面一句话樱子自已也觉得酸溜溜的,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估计会引来山下的狂风暴雨。
果然,山下铁青着脸,怒视樱子,低声吼道:“你,出去!”
樱子咬咬牙,站起来就走出门去。看着樱子走出门,山下的脸更黑了。
第二天瞅个空隙,樱子跑到地牢门口,对守卫的士兵说:“请把欧洛先生带出来,我有事情要带走他。”
士兵疑惑地看看樱子:“对不起,我没有接到命令,不可以放人。”
樱子平静地说:“是山下师团长的同意我来带人的。”
士兵鞠个躬:“请出示命令。”
樱子恼道:“他只是口头说的,哪有什么书面命令。”
几个士兵互相看看,只是站着,没有动作。樱子没办法,只好自顾进去。
“欧洛我们走。”樱子拉起欧洛就往外走,欧洛一边走一边问:“樱子,山下奉武放我走了吗?”樱子也不回答。
两个走到门口,守卫的士兵拦住:“对不起,不能走。”
正在相持不下,却见山下带着几个人大步向这边走来,其中一个正是之前那个不肯带欧洛出来的守卫。樱子内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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