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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材的冒险作品。而在他创作的年代,根本还没有“科幻小说”这个词出现。凡氏也没对自己的作品进行过划分,于是,他的作品哪部是科幻,哪部不是,历来让人纠缠不清。
同样,星新一是著名的微型科幻作家,但他也写过大量非科幻的微型小说。在内蒙古少儿出版社出版的《和善的恶魔》中,这些作品都被收在一部“中外科幻小说选集”里。米切尔克莱顿以科幻小说闻名,但他也写过《旭日东升》、《十三勇士》这样的现实题材作品。况且他所有作品的中译本都冠以“当代国外流行小说”的名称,而不是“科幻小说”。更加上,此君擅于写以假乱真的科幻,与现实贴得很近。缺乏理工科知识的朋友往往分不清小说中哪些情节已经是科学现实,哪些还是幻想。于是,他的作品也常常冠以“高科技惊险小说”的名号。
《夺宝奇兵》是科幻片吗?不是,是魔幻片。但因为它的制片人是卢卡斯、导演是斯皮尔伯格,此二人分坐科幻片导演中的一、二把交椅。于是便也有人把《夺宝奇兵》当成科幻片看待。
惊险片《007》系列是科幻电影吗?有的是,有的不是。笔者在第五卷里对迄今为止二十集《007》电影进行了划分。
《卫斯理》系列是科幻小说系列吗?《X档案》是科幻电视剧集吗?其实,这两个系列里面都包括科幻、魔幻、现实题材冒险作品三个部分。但因为它们中的科幻部分最出色,所以人们总把它们整体上视为科幻系列。
看到这里,有的朋友或许觉得,这么细致的划分根本没有必要。他们的观点是,什么作品吸引读者,作家去写就是了,出版社出版就行了。问题是,当今时代读者已经高度分化,一部作品“科幻”与否,不仅是艺术规律的真实性问题,也是读者或观众的心理预期问题。你是一个京戏迷,当你路过一家剧院,看到广告上写着京剧《铡美案》,买票进去后,发现却是在上演评剧《铡美案》,难道你不会要求退票吗?
这个科幻定义最初与公众见面,是在《北京日报》2004年4月四日文艺周刊上,记者的一篇采访里。文章题目为《科幻片 心中的惊叹》,记者将笔者的话转述为“只要是有超现实情节,又不涉及魔法,就是科幻片。”虽然只涉及科幻片,但也基本反映了我的科幻定义。而它完整公开地表述,是在《北京日报》2004年11月14日文艺周刊上,一篇名为《让本土的幻想文学腾飞》的文章。科幻文艺研究者、科幻作家郑军从直观上给科幻下个定义:在物质同一性原则下处理超现实情节的作品。所谓物质同一性,就是不涉及鬼神、巫术等超自然精神力量,小说里所有情节都在物质运动的范围内。
不过,这个定义在笔者的脑海里形成,并且逐渐明确下来,已经有几年时间了。其间笔者也和一些朋友交换过意见。大家普遍觉得这个定义内容过于简单。比如,为什么不提到科学呢?笔者以为,定义的内涵与外延成反比。内涵越简单,外延越广阔。而其它科幻定义都失之于内涵过宽,结果把许多新颖的,或者边缘的,小流派的科幻作品排除在外。
好了,现在就让我们从这个简单的内涵出发,去游览一下宽阔的科幻天地吧。
作品相关 《科幻讲什么?》简介
《科幻讲什么?》是《科幻纵览》的第一卷,也是整个科幻理论的入门书。它以题材分类为线索,介绍古今中外的经典科幻作品。如果将它单独出版的话,它的读者对象是那些关心科幻,但对它并不熟悉的朋友。
本卷不讨论科幻的理论问题,仅为读者提供一个基本视野,使读者能在读完这卷后,对科幻作品的内容有个基本了解。从题材入手,可以较方便地在科幻艺术的小圈子和社会大众之间构筑起话语联系。对于极少接触科幻的朋友来说,上来就谈科幻的创作规律和艺术价值,很难引起共鸣。
单从理论研究本身而言,科幻题材研究也很重要。它体现了科幻艺术的特殊性——这是一门由创意驱动的叙事文艺。虽然社会影响在科幻作品里处处可见,但创意本身的演变才是它最根本的动力。这一现象在其它叙事文艺那里并不明鲜。
其实,已经发表的关于科幻的文章,差不多都从这个角度入手的。法国的让加泰尼奥(Jean Gattegno),日本科幻研究家石川乔司和伊藤典夫,英国的布赖恩艾什、中国大陆科幻作家宋宜昌、香港科普作家李伟才等人,都曾经对科幻题材进行过认真划分,将其为分几种到十几种不等。一些综合科幻理论著作,如《科幻爱好者手册》、《彩图科幻百科》等等,也都有专门介绍科幻题材的文字。
本卷与以往此类文字不同的是,那些文字大多以科学为本位,试图通过介绍一些特定题材的科幻作品,来宣传相应的科学知识。于是,那些“不科学”的科幻题材就被忽视了。至于被介绍的作品本身,也往往只从它的科学角度来讨论。讲科学是目的,谈科幻是工具。
本书的原则是“科幻本位”。力求介绍笔者能够搜集到的所有科幻题材,而不考虑它是否科学。例如“特异功能”,或者“乌托时科幻”。在本书里穿插着一些科学知识的介绍,只是为了帮助读者理解相应的题材。讲科幻是目的,谈科学是工具。
另外,以往此类文字中,作者只是平行地介绍那些题材,彼此间缺乏脉络,容易使读者陷入迷魂阵里。本书将各种科幻题材分成五部分,它们之间的联系,以人类对探索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宏观过程为基础。这五编是:人(第一编:生命与人)——利用技术(第二编:技术奇观)——探索新时空(第三编:时空探险)——面对客观世界的挑战(第四编:灾难)——在此过程中,社会本身被改造(第五编:科学与社会)——当然,最终又改造了人自身(第一编:生命与人)……整个过程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每一编里又根据不同标准,梳理出自己的小体系。比如第一编:生命与人里各章的排列,其标准就是“人”和“生命”被改变的程度,按由浅到深进行排列。第三编:时空探险的内容,也是以科幻作品对传统时空概念的变品异程度,从“正常”向“异常”方面发展。
深入到具体章节里,笔者尽可能按照某一题材的历史变化安排内容。比如在人造生命和人造人一章里,便有“人偶形机器人”、“类人机器人”、“超级电脑”和“数字生命”这么一个清楚的脉络。科幻题材就象是许多小生命,在科幻文艺史的长河中自己蕴育、成熟、长大。笔者力求去把握这个题材成长的客观过程。
当然,要想将数量众多,涉及广泛的科幻题材梳理出一个线索,那是非常浩繁的工作。笔者上千篇科幻小说读下来,几百部科幻电影看过去,也只能说是为这项工作开一个头罢了。希望有兴趣的朋友能够一起投入这项研究中来。
最后要说明一点,某些科幻题材已经有了约定俗成的术语,比如异度空间、虫洞旅行、人工冬眠等等。但也有一些科幻题材,虽然已经形成某种共同特点,却还没有统一的命名。笔者在本书里为它们暂时拟定了新名称,加以概括,如“可控梦境”等等。这些新命名是否适合,还望大家一起探讨。
作品相关 科幻文学的新挑战
1999年,中国科幻出版物达到276种,形成那一波科幻高潮的波峰。当时,《哈里波特》还没有中译本,“后续部队”《指环王》的电影还在拍摄中。在中国,创办奇幻杂志仍然为政策所不允许,因为涉及“宣传封建迷信”。当时,仅有上海少儿社彭懿等人,以微弱的声音呼唤着它的到来。
2000年,《科幻大王》上发表了笔者的文章《科幻文学的新挑战》。由于那时奇幻文学连固定的名称都没有,所以笔者称之为“纯幻想文学”、“魔幻文学”。文章中的两点隐忧:它的兴起会从科幻圈里带走大批读者,带走大批作者,现在看来不幸言中。可惜的是,那时候科幻界同仁还处在踏着波浪不断上升的欣快中,这篇文章几乎没有反响。
从那时起,科幻出版物数量逐年下降,于2004年到了一个最低水平。而它是不是谷底,现在还不好说。因为据笔者所了解,大量原本计划作科幻图书的编辑,都临时将选题改成了奇幻。
文学门类之间是没有高下之分的。它们各有各的艺术规律,各有各的欣赏方式。但在市场份额上就没有这么客气了。现在奇幻类出版物的读者,和科幻类出版物的读者大部分重合。笔者接触过奇幻文学作者,参加过奇幻文学的研讨会。象当年科幻为了自身发展,贬低武侠文学的价值一样,相当多的奇幻文学作者也在公开贬低科幻文学的价值。认为科幻是一种受束缚的幻想,而奇幻文学将进一步解放想象力……
如今,出版界的情况于科幻来说,完全可以称得上危机了。即使2004年又有两家刊物参与进来,也无法抵消整体下滑的趋势。更重要的是,在出版界和传媒界,对科幻市场价值的评价大为下降,人气和信心正在离去。许多编辑都这么讲:科幻是不错,但现在我们考虑出版奇幻……
如今这次危机,和1983年那一次完全不同。那次来自官方,这次来自市场。那次是外界压力,而这次,表面上仍然是外界压力,其实根源是中国科幻自身错误的总爆发;是整个九十年代以来,科幻界过分强调想象力,忽视科学理性内容的结果。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好吧,那奇幻文学不是更有想象空间吗?
当然,奇幻文学的兴趣,确实给科幻圈起到了洗牌的作用。相当一部分原本并不适合创作科幻的作者,现在离开了。相当一部分原本并不喜欢科幻的读者,现在也离开了。他们当初之所以呆在科幻的圈子里,仅仅是政策不允许他们喜欢的那个文学门类出生。如今,市场更为分化,定位也更为准确。科幻作者、科幻出版物的编辑也更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位置。这是坏事变成的好事。
面对这个危机,个人能力无足轻重。仅以此文提醒科幻界同仁,高度重视这个问题。希望大家团结起来,群策群力,挽狂澜于即倒。要知道,被官方政策打败,可以借市场之力重生。而被市场打败,那将永无葬身之地。
希望笔者这番感慨,仅仅是杞人忧天
2005、1、19
附:纯幻想文学
——科幻文学的新挑战
(发表于《科幻大王》2000、5期,编辑马俊英)
去年五月,我第一次拜访中国小说学会的秘书长汤吉夫老师。出于对青年作者的关心,他给我介绍说,九九年中国小说学会在江西南昌开年会时,当地的“二十一世纪出版社”曾到会上组科幻小说方面的稿子,因为小说学会里没有科幻小说作者而作罢。我根据汤老师提供的地址写了封信向该社询问,久久没有回音,以至于后来我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在今年一月份的一期《作家文摘报》上,我又看到一则消息: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出版了一套“大幻想文学”,特约彭懿主编。看内容介绍,整套书主要是纯幻想文学,与科幻文学很擦边,但又绝对不是一类。读者对象主要是青少年学生。此书此人使我产生了很多想法,最主要的一条是,中国的科幻文学将要面对一场新的挑战。
彭懿是一位归国的留日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