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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她不懂,有一次还笑话他:“爸,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信这个!”许牟坤听了,难得的对她沉下脸来,训斥着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说着,还会朝佛像多拜拜:“小孩子不懂事。菩萨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给她多磕几个头当赔罪。”
一晃,真的只是一晃,人生都已经颠覆了。
她洗了把脸,瞧见镜子里头的人,大约是昨晚大哭的缘故,眼皮肿肿的,像颗小核桃。大年初一的,好气色才会有好兆头。虽然她不大信这个,但是今天终归是新年的头一天。她的目光落在了大理石台上摆放的彩妆上。
略刷了点睫毛膏,涂了点粉色眼影,还在唇上点了点唇蜜。气色果然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扯了扯嘴角,镜子里头的人也清清一笑。
抱起了小白,低低地问道:“小白,好看吗?”小白耷拉着脑袋,半天没有吭声。她叹了口气,汲着拖鞋,慢慢地出了房间。
脚步忽然在楼梯上猛地停顿住了。有人双手枕在脑后,脚搁在几上,闲适惬意地靠在沙发上,远眺着一望无尽的大海……她身子反射性地僵硬了起来,发现这人正是别墅的主人!。
她脑中一刹那空白,也没有时间去想他这么一个大忙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她唯一的反应就是小白抱紧了些,拔脚转身要回楼上房间。
那人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存在,继续维持着舒服的姿势。
她才跑了几阶楼梯,只听那人的声音淡淡懒懒地从身后传来:“反正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你身上我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还躲什么?”
她止住了脚步,缓缓地转身,木然地道:“姓蒋的,你到底想怎么样?”贺君一直叫他蒋先生,罗叔,罗婶都是。所以到目前为止,她还真的不知道他的全名是什么?
蒋正楠没有说话。室内一片安静。
她知道她拿他什么办法也没有!就跟贺君上次说的,就算你报警,就算告上法庭,法院会相信以蒋先生这样身份的人会非法禁锢你吗!那么这次也一样。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样子的情况!。
本来她今年就会大学毕业,然后跟大家一样找一份勉强能糊口的工作……也或许按父亲说的,你喜欢就开家咖啡店,不想工作,就在家里玩好了……可是,可是,一切都已经不是原先预计的样子了!她毕不了业,甚至还坐了牢……她被他关在这里,然后……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呢?有时候,她真的好希望这只是她的一个梦,醒来,发现一切如旧。
那日她在别墅,望着楼下枯黄的草坪,有想过跳下去会怎么样?可是理智告诉她,什么也不会改变。父亲不可能从牢里出来,一切都回不到过去………跳了也是白跳!
她以前总以为情到深处,她会把第一次给叶英章的。现在想来当初给了叶英章,那真的叫是可以拿块豆腐撞死了。所以和这个人,至少还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
她望着窗外灰蓝的大海,悲凉地安慰自己,反正已经再没有可失去的了。多有阿Q精神啊!她对于这既成的事情,甚至比上次坐牢接受的更快。
据说人生是一个抛物线,这三年来,她反正已经跌到谷底了,再糟糕也糟糕不到那里去了。
既然他不说话,她又何必奉陪呢。她抬脚上了一级楼梯。他的声音才不急不徐地传了过来:“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她咬紧了自己的嘴唇,不语。不习惯,他就会放她走吗?习惯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他准备让她待一辈子!
蒋正楠不以为意:“我们谈谈吧。”她依旧不说话。他想谈,她能不谈吗!
蒋正楠继续着道:“我想让你帮一个忙?或者说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帮忙?他对她作这样的事情之后,还妄想她帮忙!交易?她有什么跟他好交易的。
她只冷冷道:“你想做什么?”
可他的声音却是一本正经的:“我不是说了,我想你跟做笔交易?”
沉默片刻,她才终于开口:“什么?”。
蒋正楠缓缓地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父亲现在在牢里,听说是无期。这里头的情形,就算我不说,你也清楚的很。这么多年,若是里头没个人照应,你父亲在里头日子怕是不好过……”
她蓦地回过了身,目光冰冷地望着他道:“你既然说是开门见山了,也就不必跟我兜圈子了。请直接说重点。”
蒋正楠站起了身,目光清冽,对着她,嘴角轻扯,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配合我演戏,直到叶英章死心。而你得到的好处,便是一笔足以让你生活无忧的钱款和你父亲在牢里的舒心日子。”
冬日的光线打在他线条分明的脸上,明暗不一。
她低头,静默了半天。蒋正楠看到她微垂着羽睫,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自己的秀气的鼻尖上,仿佛定格了一般。蒋正楠放缓了声音,像似诱哄:“你只需帮我让叶英章死心,让他娶我妹妹。”
又是好半天,她冷漠地抬头,声音略带了一丝嘶哑,道:“蒋先生说话算话?”
蒋正楠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道:“只要你做到,我一定实现我的承诺。”
她冷笑了出来:“蒋先生,这叶英章的要娶谁,不是我能决定的!”蒋正楠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她粉嫩的唇上,似踌躇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好,只要叶英章对你死心就行。”
她抱紧小白,指尖掐在掌心,锐锐地疼。半晌,她静静地道:“好!”
最后,他转过身,抓起了扔在木几上的车钥匙,离去。淡淡的光线将他高大修长的身影拖在了原木色的地板上。连臻一动不动地望着,直到他消失。。
春节过后的某天,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已经回来工作的鲁婶突然上了楼,道:“许小姐,贺来电话了,说要来接你。”
她点了点头。想不到戏居然这么快就要正式登台上演了。她打开柜子,找了一件红黑格子的裙子,膝盖不到的长度,外套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小外套。然后又化了最基础的彩妆。
下了楼,鲁阿姨大约是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隆重的样子,吃了一惊,然后笑着道:“许小姐,你打扮一下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她淡淡一笑。转头已见一辆车子驶入了大门。
车子里只有贺君和司机,贺君下车,替她拉开了门。抬头的时候也是明显一怔,但随即已经恢复了常色:“许小姐,请。”
她当初来的时候昏迷着,所以也不知道原来自己现在住的地方离市区还是有段距离的,一路行驶,过了很久才到了一幢大楼前。从她车窗望出去的角度,只瞧见气派的大楼门口。
等了片刻,有两三个人簇拥着蒋正楠出来。贺君下了车,替他拉开了车门。
一阵冷风顿时涌入,车子里的温度迅速降低。她拢了拢衣服,顺势往车门处移了移。蒋正楠坐了下来,抬头,而她正好转头,两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他的眸子仿佛是黑洞,深无边际。她忙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目光,却正好看见他紧绷着的下巴。
在那一瞬间,连臻真有些同情贺君,天天对着这张冰块脸,居然还可以坚持到现在,照这种情形下去,不折寿也难啊。
许连臻屏着呼吸,将身子移到自己的车门边,尽量的与他保持距离,尽量不去想所发生的……
车子里安静到了极点。他就坐在她身畔,因靠的近,几乎连彼此的呼吸都可以相闻了。连臻坐在那里,如一座雕像,可捏握成拳的手掌还是泄露了她内心深处的焦躁和紧张……
他的气息隐隐传来,连臻只觉得难耐,每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在煎熬中她甚至听到自己了毛孔伸缩的声音……她也分辨不出自己的感觉,或许是太复杂了……什么都有,但是最后全汇聚成一种无奈的无能为力……
还好离吃饭的地方不远,不过片刻,车子已经停了下来。蒋正楠推门而下,贺君亦过来帮她拉开了车门。
她站在蒋正楠边上,下一瞬,感觉有温热的东西触摸到了她的手。一怔,原来是蒋正楠的手,握住了她的。就算不是刻意的,她依然感觉到了他大手上炽热的温度和厚度……
她脸上倏然微变,脑中闪过了当日两人纠缠的画面。他的手曾霸道地滑过她身上所有的角落,包括最私密的……她手轻动,第一反应是想甩开。
他似有感应,用力握了握紧,然后霸道地牵着她的手,径直进入了餐厅。餐厅经理的眼里有明显的吃惊之色,但瞬间已经隐了下去:“蒋先生,欢迎光临。”他亲自带领他们来到了一个包厢,拉开了门,恭恭敬敬的道:“蒋先生,请。”
有一脆声声地声音传入了耳中:“大哥,你又迟到了……”声音大约是见了她之后顿住了。连臻自然认识她,是他的妹妹。
蒋正璇边上的那个人,脸上瞬间变了变,一时僵在了椅子上,不得动弹。
蒋正楠自然看在了眼里,但仿佛未见,依旧从容优雅地替她拉开了椅子。他在她边上坐下来后,手搁在她椅子上,淡淡地道:“连臻,这是我妹妹正璇,家里都叫她璇璇。边上的是璇璇的男朋友,叶英章。”朝她妹妹道:“璇璇,这是连臻。”
不知道是不是她耳朵的问题,他分明是刻意加重了“男朋友”三个字。他妹妹蒋正璇很是热情,笑眯眯地朝她点了点头:“你好。”她亦浅浅地笑了笑:“你好。”
随后是满满一桌子的菜。蒋正楠一边和妹妹,叶英章两人聊天,一边也做足了男友的戏,还亲自替她夹两次菜。她吃的极少,虽然不是很注意,但对面的叶英章似乎吃的更少。
忽然间,她听到蒋正楠似乎在问她:“你觉得怎么样?”她转眸望着他,似有微楞。蒋正楠锁住了她有丝迷离的视线,嘴角轻勾,似笑非笑:“璇璇说大家一起出去玩几天,你觉得呢?”
连臻垂下了眼帘,只是一笑:“我都听你的。”声音在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头显得轻柔至极,好似微风拂过树梢,树叶都舒服的发出“沙沙”低叹。
叶英章心里一抽,忽然觉得钝痛了起来。她以前也是这般,一向都以他的意见为先,总是笑着回他:“好啦!我都听你的。”只是物是人非,她口中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了。
蒋正楠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叶英章紧握成拳的手,满意地抬头道:“好。那英章,要不我们就这么定了。”叶英章顿了顿,片刻才道:“好啊。难得蒋哥这个大忙人都能抽出时间来,我自然没有问题。”。
双方分别的时候,蒋正楠的手伸了过来,牵住她的。叶英章的视线明显落在了两人手上,蒋正璇的也是。
上车后,贺君居然还在。车子一路行驶,车厢里头一片静默。最后车子停了下来。蒋正楠推门下车。连臻一直坐在另一侧的门边,如果可以,她几乎想隐身。。
车门一开,无孔不入的冷空气如弓箭般在第一时间涌了进来。蒋正楠略转头,目光落在了她身上。虽然只数秒,但电光石火间,他已收回了视线,淡声吩咐道:“把许小姐送回海边。”
连臻心底一松,看来她的第一次出场算是顺利谢幕了。
这也是她第二次见到叶英章和蒋正璇。席间两人虽然交谈不是很多,但蒋正璇总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