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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为了你好!”书玉横过兰纬一眼,“若是别人,我才懒得理会。不信你看,瑞芬就算是被自己的苦水淹死,我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兰纬手起杯落,又尽一杯,然后方道:“我知道,不过随口说说罢了。其实你的意思我全明白,只是,道理是放在嘴上的,可情字呢?却是刻在心上。好日子谁不想过?奈何那张脸,是看到就烦的,想好也好不了。”
正说到这里,外头一人猛地将帘子牵起,疾步如飞地,就冲进来屋里来了。
“你是看到我就烦的,我也知道,又何必将此事时时挂在嘴上,还说给别人听?!”
完了,书玉听到这声音就知道,大事不好。钱帆,钱大爷来了。
“其实也不必说出来,这园子里谁不知道?你看不上我罢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进这个家门?当初也没人逼你不是?”钱帆气得脸色紫涨,就快跟桌上一盘炒猪肝同样颜色了。
兰纬却不急不慌,头也不回,自斟自饮了一杯,然后方悠悠回道:“你吵什么?这里又不是咱们自己地方!在书玉妹妹面前这样失礼,这就是你钱家的规矩?”
钱帆怒极,上来将兰纬一把拉住,强迫她看向自己,冲她吼道:“我钱家规矩就是太宽松了,才将你宠成这样!你台家又如何?就这样教你的?在自己丈夫面前,心里却装着另一个男人?”
兰纬竭力将自己从对方一双铁钳下挣脱出来,不想钱帆今日是动了真气,手里也下了死劲,兰纬挣了几次没挣开来,心里的气也涌了上来,说话便不如开始那样冷静了。
“是,我是这样没错,你也知道的!这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你又何必现在闹出来?你自己也说了,不该在别人面前提及,那你自己现在又算什么?不照样在别人面前吵得山响?!”
书玉见不是事,少不得硬着头皮上来劝说:“大表哥,大嫂子,别再吵了!看丫鬟们听见了笑话!平日里大家也算和气,今天这样起来,叫人怎么看呢!别吵了好不好?大嫂子,你只说刚才说错了话,大表哥,你体谅下嫂子的心,都别吵了吧!”
钱帆本来不是有意吵闹,更不是寻事之人,见书玉这样说了,心想若兰纬肯依,低头认个错,也就罢了。有什么,回自已院里再细说不迟。
不想兰纬酒后性燥,竟咬牙道:“我不认错!我本就没说错话!你们钱家有什么?不就贪图我们台家有钱么?我说错什么话了?我心里有人你才知道?不是看在钱的份上。。。”
话音未落,兰纬脸上便重重挨了一下,只听得啪一声过后,兰纬的粉腮,看着就高高肿起一片来。
蝶儿尖叫一声,扑到兰纬面前,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冲钱帆就求道:“大爷别打我们奶奶,有不是冲我来好了!”
钱帆将蝶儿拎起来扔到一边,眼看又要冲兰纬过来。
书玉看不下去了,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有事说事,动手的就是混蛋垃圾渣男!
“凭什么打人!嘴说不过就要动手了吗?因为自己是男人所以理直气壮,抬手就可以打自己老婆了吗?外头没有本事,所以回家来呈英雄,拿老婆出气吗?!”
这回换成书玉挡在兰纬前头了,且见其柳眉剔竖,星眼圆睁,秋水双波,含威带怒,喷出火来,直视钱帆。
钱帆见书玉如此,又听见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尤其外头没有本事几个字,重重打在他心上。于是他当下就犹豫不前,那本来高高举起双手,情不自禁地,也慢慢垂了下来。
兰纬却于此时发威了,她从背后将书玉一把推开,几步就到了钱帆面前,冷若冰霜,寒似坚冰,眼中烧着火,面上带着气,冲着钱帆就嚷道:“你如今可当真成人了!打我?好!打吧打吧!想打哪儿打哪儿!想怎么打怎么打!我若说个不字,就不算是台家出来的女儿!”
怎么劝好那个,这个又闹起来了?书玉没办法,只得又回过身来劝兰纬。
“好嫂子,这又是怎么了?在一起就是机缘,你跟大表哥也算是三生石上修来的姻缘,可知要多少年才能修得同床共枕?若只管这样吵闹,不白费了前世的辛苦心血?有话好好说,谁家没有碟儿碗儿磕个碰着的?大表哥也是气急了,他打你自然是极不对的。”说到这里,书玉将声音压得极低,悄悄在兰纬耳边道:“嫂子少不得找个台阶下来算了!要知道,真闹起来,台家可是有人要等着看你笑话的!”
只这一句,便将兰纬酒说得醒转过来,心性也有些恢复了,再看钱帆,垂头丧气,亦没有了刚才的暴戾。
“蝶儿,带上手炉,咱们回去吧!”兰纬丢下这句话便抬脚向外走去,与书玉擦身而过时,书玉明显看到,她落泪了。
钱帆却看不到这叫他心碎的一幕,因兰纬有意将头偏了,在他面前,她始终如一,强硬似钢。
于是他跟在兰纬身后,也走了。书玉从他脸上表情看得出来,回去后,只怕钱帆必要细细盘问兰纬。
问也是白问,只因答案是钱帆早就知道,却又无力改变的。
“小姐,咱们要跟去劝劝么?”酒儿见二人走远,便上来轻轻问书玉道。
书玉摇摇头,黯然道:“这种事谁能劝得?只好当事人自己化解罢了。也许总有一天,嫂子醒悟过来,肯收心跟大表哥好好过下去,那就最好。若是不能。。。”
刘妈妈却叹息道:“若不能,也只好熬下去。看大*奶这样,若休了回台府,只怕日子更加难过。”
书玉点头,也道:“正是。所以我刚才以这个来劝她,看她的样儿,也是清楚的很。”
酒儿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为什么大*奶就是不肯好好跟大 爷过呢?”
为什么?世间唯有情字,最难得一解。正如刚才兰纬自己所说,道理都明白,就是无法做得顺畅。心意难平,到底是心意难平啊。
收拾完桌上的残局,刘妈妈不禁有些惋惜:“这么好的八宝炒饭,大*奶一筷子也没动,咱们几个又吃不完,本来就特意预备下她和蝶儿二个人的,只怕还多,如今可好,只能倒掉了。”
书玉听说,眼前一亮,便叫酒儿:“去看看二小姐用饭了没有?若还没用,又或是用过不饱,请她和菱儿桂儿过来,只说我这里有些好东西,叫她过来试试。”
酒儿嘻嘻笑着去了,不过片刻,果然领着雅秋三人过来了。
“我早听见你这里热闹。不过我知道,大*奶心里看不上我,我就不敢过来了。”雅秋坐在书玉对面,话说得楚楚可怜。
书玉听了,自是怜惜:“她并不是看不上你,不过她生是这个性子罢了。也不必说了,看这桌上,正好还有些炒饭,是我做的,请姐姐试试可好?哦对了,并不是剩下的,我盛了一碗,还没吃呢!大*奶更是一口未曾动过,这是干干净净的!”说着,便命刘妈妈送上碗筷来。
酒儿便叫菱儿桂儿也坐下,这二人不敢就坐,只看雅秋。
雅秋瞟过二人,遂微笑对书玉道:“我自然知道,妹妹这里,都是干净的。既然请了我来,便是不嫌弃我的,我又怎会嫌弃妹妹?菱儿桂儿,你们也坐吧。表小姐这里不是外人,大家一起吃喝,倒有趣热闹得多!”
过后雅秋又招呼酒儿刘妈妈:“只是你二人也该坐下,岂有叫你们来伺候她们的?来来,大家一起罢了!”
书玉抚掌而笑,道:“果然还是姐姐知我心意,正是这样才好!”
于是众人围坐于桌上,将饭菜吃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全是鬼心思
雅秋满足地放下筷子,呷过一口桂儿送上的温茶,长出一口气,然后道:“真吃饱了!妹妹,你这炒饭,不是我说,抵得过宫中御厨手艺呢!”
书玉也吃饱了,正靠在椅背上消化,听见雅秋的话,笑着摆手道:“姐姐过誉了!不过说起这个,我还真想试试御厨的本事,看看宫中饮食,毕竟好在什么地方。”
这本是她无心无意,顺口一说,不想雅秋听了,竟认真起来。只见她站起身来,走去门口,将帘子揭开向外张了张,然后回来,小心翼翼对书玉道:“外头没人。妹妹直对我说吧!妹妹可想入宫?”
书玉愣住了,过后哈哈大笑起来,摇头道:“误会误会!唉,也是是妹妹我说错话了,也难怪姐姐要误会了。”
雅秋微微一笑,凑过头来,复又小声道:“妹妹连我也信不过么?咱们二人,又何必说这虚套?”
书玉愈发打起愣来,一双秋波盯住雅秋,不知其意。雅秋便道:“咱们女子,出生是头一道门,这出嫁,则是另一道门。第一回,咱们没得可选,只有听天由命罢了。”
听到这里,书玉忍不住接话道:“可这第二道门,咱们也是没得可选,唯有听父母之命罢了。”
雅秋点头,却道:“话是这样没错,只是到底还有些力气好使。妹妹你想,若真是如个活死人一样,半点不理,大姐姐和三妹妹,为何听见选妃二字,就直向太太那头跑?这就是用功了。”
书玉听说用功二字,立刻笑着从凳子上起来,摇头摆手对雅秋道:“姐姐算了,宫中更不由你我。姐姐难道没听过?重门勘锁青春晚,深殿垂帘白日长。一入深宫,余者亲戚朋友,皆成了路人。我是不惯的,闷也闷死了。”
雅秋呀了一声,见书玉要走,伸手又将她拉了回来,恳切道:“妹妹!若说不惯,自然是有的。可就算不去宫里,去到别的人家,又怎么样呢?也许碰上个好的,却也是三妻四妾,若不好的,今儿好,明儿就丢你去了脑后,甚至打一顿不给饭吃,也是寻常。那又比宫中如何呢?”
书玉听她这样说,不禁坐了下来,默默不语起来。是啊,雅秋说得没错,兰纬就是最好的例证。若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如同活在地狱,真真郁而闷之。
若是嫁给自己深爱的人,难保他不会再娶纳,毕竟,活在这个年代,一心一意只对一个女人的男人,太少了。他们想要得到女人,多多的女人,实在太过容易,连个借口都不必找,只说为家族兴旺,就行了。
雅秋见书玉不吭声,以为自己将她说动了心,于是又道:“妹妹,自古良将还需宝驹,美人还该有人赏识才好。大凡世间尤物美人,俱是天上的花彩,生下来就如名花异卉,有一种宝光在上面绰约闪烁。妹妹生得这样出色,正如那名花异卉,又好似名品牡丹,除去宫中,哪有地方配得?”
书玉听来听去,听到最后,雅秋的意思竟好像,自己若不去宫中,就全无道理似的。于是她再度站起身来,定了定神,方才正色对雅秋道:“姐姐说得全有道理。世间男子,也许正是薄幸无良的多。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入宫。要我伴着孤灯冷盏,跟别人女人争斗着过日子,倒不如在外头,就算是成山的金齑玉鲙,金樽玉觥堆在眼前,我也还是不愿。”
雅秋招头看着她,眼里闪出些微光来,却不说话了。
书玉回望雅秋,突然心里一个念头窜了出来,雅秋说了这半天话,会不会是她自己想去?不好意思直说,便拿自己作佯?
“姐姐,我是没想头的,不过若是姐姐想的话。。。”书玉试探性地开口,边说边注意看雅秋的表情。
果然,雅秋眼里的火光,一下升腾了起来,这回,她是真的笑了。
“若是真的,又怎么样?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