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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依雪听到脚步声向这边走来——
“为什么,为什么依然放不下?为什么总是伤害自己?”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深深的忧伤。
为什么,总要让我为你担心,为你疼痛?你竟真的不知我对你的心意?
她微微抬起头,安俊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他蹲下来,右手还紧紧攥着那本残破不堪的杂志,他轻轻唤道:“小依……”
“你知道吗,他们要结婚了呢。”她朝安俊笑笑,眼底还泛着泪花,“他终于要娶她了呢。”
“小依,别这样……”
“她终于赢了……”
“小依!”
安俊搂过她微凉的身体,轻轻地,小心地。
小依,看到你这样子,我是真的心疼了呢。我没想到,一年前夏阿姨的死会让你如此受伤。可是,路叔叔毕竟有权力追求新的幸福生活,你一味地排斥,只会使自己不断受伤、使路叔叔左右为难而已。我一直想,是不是当初的你还沉浸在夏阿姨的离世中无法正确判断,所以流泪,所以出走,所以伤痕累累;只是如今,为何依旧不见你的笑容?
安俊想着,更加心疼地抱紧她:一定要带她走出这片阴影,一定要让她幸福!
而此刻,路依雪的内心亦是复杂难言:安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请千万不要开口,因为一切都只是徒劳。半年前,你就告诉我要学会放下、学会接受,只是,面对赵曼,我做不到。她是一朵红罂粟,开在众人眼里是美丽姣好的,但深深地扎根在我的家庭,便只是一株有毒的植物。心底滋生的毒,恣意地生长、漫开,就那么轻易地将我所有的希望和幸福腐蚀掉,留一具美丽的空壳用“家”这个名词来称呼,而这个所谓的“家”里,也不过只有他和她而已。我,被她成功地逐出。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开口,他们只是静静地想着,静静地抱着,静静地听秒针划过的声音。
在之后的日子里,路依雪总会时不时地想起这一段短暂的午时时光,她想象如果他们任意一方开口,是不是生活就走向了另一个岔道?她会听他的话再次走入那个“家”,还是从争论沦为争吵?她不知道,也再不可能知道了。
然而此刻,他们又的确只在漫长的沉默里。
直到“砰”的一声,某人很没素质地撞开门。路依雪抬起头,安俊侧过脸,她的嘴唇便轻轻擦上他的脸颊。这一幕又很不幸地落入某色女眼中。她的那句“死在里面啦?怎么这么久!”到嘴边又变成了“我什么也没看见!”然后,她昂着头翻着白眼吹着口哨踏着大步出去了。
路依雪“嚯”地站起来:“寇蔻……”
阳光微暖,安静地照进卧室,流苏般美好。
路依雪自然没有追出去,安俊拉住了她的手:“上药!”温柔却坚定的语气,她无法抗拒。
他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色的光泽,安静而温柔,几缕轻曳的刘海稍稍遮住了微垂的眼睑,浓密的睫毛悄悄地投下一片美丽的阴影。
他的表情是那样专注,那样认真,让人不忍心打扰。
“嘶——”突然的疼痛。路依雪微微抽了抽手,红色的棉签便停止了擦拭。
“很痛?”他抬头,眼底充满关切。
“没——”话刚出口,便有一股温暖的气流向伤口游来;安俊正抬着她的手,轻柔地吹着气。
“你……”
“嗯?”
“没什么。”路依雪侧过头,看窗外阳光和白雪。安静,美好。
其实她想问——
安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半年前,当我告诉你我的决定,离开那个家,永远地离开他们,你生气地叫我回去,你说:“小依,我是为你好。”而我却终究没有听你的话,我们之间第一次有了深深的隔阂。然后你转身,徒留一道忧伤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之后的日子里,安俊依然帮助她,保护她,为她担心,为她心疼,就好像他们从没有发生过争吵。
面对他的一如既往,路依雪却退却了——如果怎样都无法达成一致的观点,那么我便远远地躲开,躲到可以避开这个问题的位置。
“我不想和你争吵,所以,请允许我们保持距离。”
拒绝和被拒绝。两年来,他们一直重复着这样残酷的游戏,路依雪却渐渐对此感到疲倦。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害怕听到他温柔的嗓音?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害怕看到他忧伤的眉眼?她真的害怕,害怕有一天,自己好不容易冰封起来的心被他融化,一旦那样,她所有伪装的坚强和冷漠,将无法再保护自己!她能想象,脆弱就会那么轻易地侵入身体,肆意地漫延开,无法自拔!
于是她真的害怕了——
你为什么对我好,一如当初。
“好了。”
白色纱布被打上了一个轻巧的结,隐约还沁着些许红色让人觉得疼痛。
安俊轻柔地放下她的手,她却似乎还沉浸在那些破碎的记忆中,思绪凌乱。
路依雪目光弥散,不由自主地看向眉眼温柔的他。许久,弱弱地吐出三个字:“谢谢你。”
不似平日里的冰冷,语气里带上了些许暖意的温度。或许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依赖上了他,又或许自己内心极力掩藏着一份深深的歉疚。
安俊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更多的喜悦所取代,“小依……”
她撇开头避过他清澈的眼。窗外银装素裹,阳光晴好。
路依雪早该料到的,像寇蔻这么小资的女人,长这么大应该都没进过厨房吧,期待她做什么“营养餐”估计自己真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她盯着眼前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愣了很久很久,眉头纠结地拧在一起,回过头求救般看向安俊。
寇蔻的脸色很难看。路依雪瞧着,知道她就要爆发了。在自己捂住耳朵转身逃开之前一秒,安俊优雅地上前,接过那碗糊得夸张的粥,径直走向厨房。
她和寇蔻对视两秒,朝寇蔻摊了摊手,耸耸肩,转身拖着懒洋洋的步子走向窗前,视野里阳光和白雪明亮到晃眼。
风从窗隙间漏进,鹅黄色窗帘轻轻摇曳。她拨了拨窗,将缝隙关紧,窗帘一下子静止。
微转身,坐在靠窗的玻璃桌前,看阳光漏在桌面,模糊成一片耀眼的金色。
折射or反射?
这不重要,她只在乎结果,只在乎明亮而温暖的结果。
“唔……”
路依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刚覆上背的米白色外套便不安份地滑落下来。原来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啊……
安俊伸手接住:“醒了?”
依旧清澈的眉眼,浅笑温柔。
“粥煮好了,趁热喝吧,等会儿再睡。”温柔好听的声线,“你等一下,我去盛来。”
他直起身,向厨房走去,留给她一个舒心的背影,暖暖的就像此时窗外的阳光。
玉米粥暖黄的色调里透着温馨、甜蜜的气息,温热的水汽微微袅袅地腾起,淡淡然然的香味丝丝沁入鼻肺。浅尝一口,细而不腻。
“小心烫。”安俊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粥碗和调羹,轻舀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伸向我嘴边,“来。”
她看向他,两个人之间不过咫尺的距离,隔着朦胧的水汽,对方的脸隐约模糊。
暧昧的距离,暧昧的气息。
她讨厌暧昧,这一次却没了拒绝的勇气。
这个晌午,就在安俊的忙碌和路依雪的闲暇对比中度过。路依雪坐在有阳光投下的玻璃桌前,右手随意地撑起脑袋,看似关注着一切,心却飘忽其外。她想了很多人,很多事,很多存在的与不存在的;想累了便沉沉地睡去。
没有聒噪、没有打扰,很安静很平静的一个下午。
寇蔻从中午出门,直到傍晚才回来。送走了安俊,走进路依雪的房间,趁着她正熟睡,偷偷收起了所有的杂志报纸带至无人知晓的角落,点了把火。
“小依,我把悲伤都烧掉,你可不可以不再疼痛?”
、Chapter105
梦里,是谁的脸庞、谁的微笑、谁的声音?她走在雪野,阳光轻洒,在周身漫开。她抬头,她看清了——
林景耀冰冷淡漠却略带心疼的眼神,安俊温润如玉又不乏宠溺的声线,寇蔻没心没肺然而饱含深情的笑意。
“小依。”
“小依……”
“小依!”
……
如此安谧的夜,如此恬静的梦,多久没有遇见了?
路依雪轻轻握着被角,浅笑在落落风中飘散开去。
当清晨暖金色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漏进,第二天便如约来临。才发现时间流逝如此匆匆,竟又一天一夜过去。
她的生活里膨胀着空虚和荒唐。
“我在Kissing Bar,中午不回来了,由于你昨天对我的营养餐‘中肯’的评价,我就没有为你准备早午饭,饿了就叫外卖吧哈!”
玫瑰色便利贴上寇蔻独特的草书飞扬跋扈,与这明亮美好的上午时光极不协调。
路依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外卖么?应该是世界上最没有情感的食物了吧,极其纯粹的金钱与物质的交易。但是,它又是如此的简单与真实,少了那些纷繁复杂的买菜洗锅开火刷碗的步骤,同时也少了一份焦躁与厌烦的心境。
可她还是突然地讨厌起来,讨厌起这种冷漠的食物。
她看了看受伤的手,决定出门去。不想吃那种简单的食物,不想过那种简单的日子。
简单的日子固然好,却同时也是一成不变的日子。持续的不变化,是会发霉的,就像下了整整一个月的雨后的气息,潮湿而腥臭。
路依雪站在十字街口,看红绿灯交替了三回,仍然没有明确方向。
出门之前都没想好目的地,这会儿该如何是好?
阳光依旧明亮,马路上的积雪被铲在了两旁,有浑浊的水在灰白的雪底下逸出,但两侧沿街的小店门口却依然干净白亮,那些雪似乎一直都这么安静,一直都不曾受到打扰。只是走近的话,还能隐约看到几行不太清晰的脚印。
她站着看了许久,朝那家原木色基调的咖啡店走去。咖啡店有个别致的名字,叫作Waiting。
Waiting,等待。在这大雪覆盖的世界里,静静地喝着咖啡,静静地品尝着甜点,静静地等待,等待一个人,抑或一段爱情。
她推开门,头顶上风铃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请问需要些什么?”温和亲切的声音,漫开在浓浓的香气里。
“……”路依雪稍愣,眼前这张脸隐约透出熟悉的神色,但只一瞬她又很快回过神来。
那是一个美丽的中年女子,而那种美却又绝不是仅用“美丽”二字就能形容出来的。不再年轻的容颜,不再水嫩的肌肤,甚至眼稍鬓角已有了岁月侵蚀的痕迹,但不知怎的,竟仿佛更增添了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就像“Waiting”这家咖啡馆一样,没有时尚与潮流的影子,却独有一种沉淀了岁月的古朴精致的气息。
阳光透过格子窗,轻盈地落在干净的木桌上。
“给,卡布奇诺和抹茶蛋糕。”她轻轻俯身放下手中的杯子和盘子,脸距离路依雪很近。
恍惚中,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再次袭来,现实和记忆重叠在一起,隐隐约约,明明灭灭。
又来了,该死的幻觉。
路依雪撇过头,闭上眼,揉揉发胀的太阳穴。
“有烦心的事?”她在她旁边坐下,“生活总是那么不尽如人意,尽管每个人都在努力地追求快乐和幸福,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很多人,一辈子只活在追求的过程中,至死不曾收获;但其实,只要我们对生活宽容一点,对自己宽容一点,现实的状况也便没有想象中的糟糕了。与那些在角落中受冻、在黑暗中哭泣的人相比,我们其实很幸福。”
她的目光落向窗外的白雪,眼神有些迷离。不一会儿,忽然回过头来:“不好意思,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