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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书名了。瓶瓶罐罐用一块布盖着,使它们和几本书隔开,简直没有地方装比两块手帕再大的东西了。”
“马车后面没有别的行李吗?”福尔摩斯探查。
“我不能说我看了,但是我想倘若那儿有东西,我就会注意到,因为那未免太奇怪了。”
“你母亲是坐在马车后面呢,还是坐在挨着车夫的座位上?”
“毫无疑问她和车夫坐在一起。她愿意和他谈谈话,因为我母亲总同大家谈话。和一个人默默不语地一起乘车旅行的念头她根本没有想到过。我母亲是爱尔兰混血儿,你要知道,她真会讲话哟!不,福尔摩斯先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情形。她以那样富于机智的妙语和那么妙不可言的幽默感描述生活中偶然发生的最简单的事件,以致和她在一起总是一桩乐事。她有一种以最厚道的方式逗引别人讲话的技巧。她的心灵中蕴藏着那么深厚的仁慈,以致它不能不透过她的一切闪闪发光——”休伊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擦眼睛。
“总之柯林斯非常崇拜我母亲。她待他非常和蔼,他非常感激她为他做的事。她知道,譬如说,他不喜欢马厩的日常工作,因此每逢她去买东西或者进行访问就坚持要他做她的车夫。比起清除马粪来,赶着马车在农村逛一趟就可心多了。”
“柯林斯认为你和他的妻子是情人吗?”福尔摩斯问。
“天啊,不!不是这样。”
“请原谅,休伊特先生,”福尔摩斯难得听起来不那么像悔过的人,“我准备相信你的话,你不是她的情人,但是在她丈夫的眼里,甚至单纯的友谊也不大会受欢迎。”
“我说了直到他死了,她和我才真的成为朋友,”休伊特说,现在明显更清醒了,“和一个仆人保持真正的友谊是不可能的。当她在厨房里干活,我偶尔到那儿从烘箱里偷点吃的时,我们有时偶尔聊一聊。不过通常周围都有别的人们,而且我也对他们讲话。我想,我喜欢女人陪伴。柯林斯不满意我就像他不满意家里所有的男人一样,只因为他不喜欢当仆人。他曾经做过商人,落到这么低的地位伤了他的自尊心。”
“这么看来那一天你母亲和车夫都没有出忧虑迹象?”
“我知道不是那样。我母亲像往常一样吻别了我,她对我说八点钟吃晚饭时见。”
“那一天剩下的时间你干什么了?”
“我去我的房间继续画画儿,以后我吃了茶点。内德和我做伴。”
“那像往常一样吗?”福尔摩斯问。
“噢,是的。看我画画儿使内德很厌烦,但是他跳进跳出看我取得的进展,就为了我们可以一起聊聊。他在法律实习期间有两天休息时间,随着秋天狩猎内德想尽可能待在家里。在那个夜晚以后他继续逗留了两个多星期,直到家里稍稍恢复了正常状态。”
“你又过于匆忙了,休伊特先生。”福尔摩斯责备说,“你一直画到吃晚饭的时候吗?”
“是的,我干得很好,完全失掉了时间观念。内德来接我,说没有别的人准时吃晚饭。我得去和他做伴。”
“其他的人在哪儿?”福尔摩斯问。
“父亲出去了:他对内德说为了几匹马他去芬尼伯顿见一个人。我不知道戴维在哪儿,原来那天晚上他决定待在他的房间里。戴维时常发生那种事。因此我们并不关心。”
“你们以为你们知道母亲在哪儿,”福尔摩斯陈述,“晚上什么时候你们关心起她来了?”
“我们吃完晚饭,她还没有回来时,我想不妨骑着马去达德利家,看看她是否需要什么。因此大约九点钟我就出发了;我承认我匆匆吃完了晚饭,因为我有点担忧。不给我们捎信就在什么地方迟迟不归,她不是那样的人。”
“因此九点多钟你就动身去普里姆罗斯山。我推测它离这儿不到四英里。”
休伊特点点头。
“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福尔摩斯继续说,“你什么时候骑着马一直到了达德利家。我想你已经说过,爱德华和你一起去的。”
“是的。我不知道你是否熟悉那个地点,不过我们正好在石桥这边道路急转弯的地方发现了那辆翻了的马车。它侧翻到大路外边,马还套在车上。马具没有损坏,然而一切都扭曲缠绕起来,因此马从它站着的地方寸步难移。”
“那匹马面对哪个方向?”福尔摩斯问。
“像你可能预料到的,朝着库比山那个方向。”
福尔摩斯微微笑一笑,摇摇头。“我们预料的和实际发生的事时常大不相同。请继续说下去吧。你们怎么办啊?”
“我们立刻下了马。我们自然吓坏了,因为我们预料母亲会受了伤——不过,自然啦,我们没有找到她。我们只发现柯林斯倒卧在马车的下坡。他已失去知觉,但是还在呼吸。”
“他怎么呼吸?正常地还是急促地?”
“恐怕我没大注意柯林斯。我们继续寻找我们的母亲。马车上有一盏提灯;它熄灭了,但是我们又把它点上,提着灯寻找。显然她不在那儿,于是,当时内德和我为此感谢上帝,因为我们设想她改变了生意,决定在普里姆罗斯山过夜了。你们要明白,这讲得通,她派柯林斯回来送信儿,而他翻了车使自己滚到大路外边。哦,我们一旦相信她没有危险了,就有点心思考虑柯林斯了。我们想方设法使他苏醒过来,但是他根本没有反应,自然啦,我们闻得到他的那股酒气,不过他不是喝醉了,要不然我想我们就可以使他稍稍醒一醒。内德决定把法辛盖尔医生叫来。我有一匹快马,因此内德和柯林斯待在一起,我骑马去了村里。”
“这样你又继续过桥,在十字路口向左转,再走四分之一英里。”
休伊特向福尔摩斯投去十分钦佩的目光。“你一定弄清楚了那儿的地势,福尔摩斯先生。是的,那是从桥边去城镇的捷径。”
“你说你什么时候动身去请医生?”福尔摩斯追问。
“我没有看表,”休伊特承认。“不过十点我到了法辛盖尔医生的会客室。我记得壁炉上挂钟的时间。”
“在黑夜里那可是策马飞奔啊。”福尔摩斯评论说。
“我认识路,格伦纳迪尔也认识路。医生的小房子就在靠近我们的村边。”
“你敲门时那个医生已经睡觉了吗?”
“没有。我看见他卧室窗户里的灯光。我敲门时他一直来到门口,不过他穿着睡衣,看上去确实有点昏昏欲睡。自从他的妻子死了以后,他就染上了夜里喝一两杯酒助他入睡的习惯。在我的印象中我好像正好撞上他喝了酒要睡觉那段时间。我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请他去。”
“你记得他对你说了什么吗?”
“是的,他说——我清清楚楚记得这话因为它以后变得很重要——他说,‘谢天谢地,你母亲决定留在普里姆罗斯山过夜。’他自己早些时候去过那儿,而且和母亲谈过话。她碰巧对他说起她要留在那儿。当时,他表示要走大段路去库比山给我们家里留个信儿,但是母亲不愿意麻烦他,她说她会要柯林斯送回信儿。”
“有人在柯林斯身上发现字条吗?”
“没有。”休伊特说,皱紧眉头露出忧虑神色,“不过,你们看,她不可能打算留在达德力家。她终究还是和柯林斯一起坐着马车走了。那儿至少有三个仆人看见她走了。”
“不过你去请医生的时候,你无法了解那一点,因此你和他并没有为休伊特夫人担忧。”
“丝毫没有。直到我们再一次到了桥边。我父亲在那儿,他经过普里姆罗斯山,已经从芬尼伯顿骑着马回过家。他确切知道那儿,或者通往那儿沿路哪儿都没有母亲的影子。这时我们真的开始担忧起来。而且最糟的是,柯林斯死了。他是唯—一个可能就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提供一点线索的人。”
“你去法辛盖尔医生家时,他活着,仅仅是失去了知觉吧?”
“就像我说的,”休伊特说,带着一点苦涩味,“虽然他的情况似乎相当糟,发现他死了我真的根本不惊奇。他的呼吸简直糟极了。噢,是的,你问过我他的呼吸情况,不是吗?那更像喘气。我们不能从他口中探听到一个字。他没有对一直待在他身边的内德说一句话就死了。我相信内德竭尽全力了,不过他并不具备合格条件来救助一个像柯林斯那样处于困境的人。”
在福尔摩斯摆好姿势探查一个又一个问题的方式上,他可能做过律师,就像爱德华·休伊特一样。“柯林斯在你父亲到来以前还是以后死的?那就是说,会不会在你父亲意外到来时,你哥哥或许暂时分散了注意力,不太注意那个垂死的人了?”
“我说不上来,”休伊特承认,“不过他总坚持说他全部时间都照料着柯林斯,他没有苏醒就死了。”
“当你们理解到休伊特夫人出了严重差错时,你们四个这时怎么办?”
“恐怕我父亲表现得相当糟。他对法辛盖尔医生讲了一些十分蛮横无礼的话。”
“我想,是关于那个医生热爱着休伊特夫人的事吧。不必这么惊奇地瞪着眼睛看我。那是警察部门有案可查的事,说你父亲‘曾对那个医生和你说了一些令人不愉快的话’。至于那个医生迷恋着你母亲的事,那似乎是尽人皆知的。”
“你的意思是,一般的流言蜚语吧?休伊特有意冒犯说,“没有人会允许一个男人和个女人可以仅仅成为忠实的朋友。为什么从来不允许,我问你?他们是朋友,仅此而己。我知道你们俩比供给你们这些流言的人好得多。那是一种美好亲切的友谊,除此以外毫无关系。”
“我想,”福尔摩斯温和地说,“那天夜里在大路上你以同样的热情保护你的朋友,那位医生,这使你父亲更加狂怒吧?”
“他对我很不满意,但是内德想法设法阻止住他,劝我们都想想下一步必须做什么,关于柯林斯,关于我母亲的事。我父亲平静了一点,于是我们就把柯林斯装到轻便双轮马车上——休医生证实他死了——使得那个医生可以把他运回库比山。我父亲说我们三个搜索一下从桥边倒退到普里姆罗斯山的大路,但是事实上,根本没有做这样的事。他反而让我看一张纸,而且要求知道我了解什么情况。那是一张字条,福尔摩斯先生,要求我母亲和写字条的人在芬尼伯顿一家小酒馆会面。我父亲好像确信我——”
“等一下,”福尔摩斯迫切地打听他的话头,“那张字条没有签名?”
休伊特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我不记得有任何签名。”
“你记得那张字条是用什么言词表达的?”福尔摩斯坚持问,“我知道已经过了三年,但是每个细节都很重要。那张纸本身——你看得出它是什么纸吗?譬如说,是从笔记本上撕下的一张纸吗?”
“哎呀,我记不得了。”我看得出那个年轻的休伊特在拼命绞脑汁回忆,“我想那是一张普通的信纸。我就记得它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我仅仅借着提灯灯光看见了它一次,而且父亲还挥动着它,当然啦。”
“确切的,我重复一句;确切的用词是什么?你能集中精神想一想吗?”福尔摩斯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们的委托人,好像一定要他从记忆中取回每一件情报。
“我想我记不起来了,”休伊特声音发颤了,“它开头写着‘我亲爱的贝斯,我就记得那么多,而且它提到星期二夜晚。我忘记了时间。写字条的人约定和她在红狮小酒馆会面,他要得到两个钟头动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