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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少爷的话，我替我们奶奶谢谢你了。快去歇着吧，这眼看着就寅时了。”董嫂引着秋翼去了正房西间的书房，给他整理了铺盖，然后关好房门出去了。
晴岚是真的累了，回屋看看儿子，然后倒头就睡。根本没想到秋翼没走，不止没走还睡着她家里的事情。
当她一觉醒来，已经快辰时了。发现屋里只有自己，就知道孩子被董嫂抱走了。当她披着衣服去找董嫂和孩子的时候，就看到一幕很刺眼的景象，秋翼抱着暖暖坐在饭厅里，正给暖暖喂奶粥。
她顾不得衣衫不整，直接冲进去，上前抱过孩子，神情冷厉，“你怎么在这里，董嫂，怎么随便让人进门？”
秋翼被她忽然出现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有些语无伦次，“岚妹，你睡好了？这个是你说的牛奶，我买到了。董嫂说这是你教的法子，孩子还没吃饱呢。”
董嫂从灶房那间匆匆过来，一边拿围裙擦手，一边解释，“奶奶，刚刚我去做早点。暖暖醒了，我就请秋少爷帮着看会。”
晴岚疑惑的看了看秋翼，觉得他衣服好像都没换，“他怎么在这里？”
董嫂一脸愧疚，“是这样，昨晚太晚了，我怕秋少爷回去进不去房，就自作主张留少爷在这歇了会。我回房的时候，奶奶已经睡了就没来及说。是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晴岚看了董嫂一眼，看董嫂温柔的眼神，还直眨眼，就知道她是想撮合她和秋翼。心里叹口气，虽然人家是下人，可她如今的身份也高贵不到哪里去。何况她也是好心，到底不是害自己。
“算了，嫂子去忙吧，我和秋少有话说。”晴岚抱着暖暖坐到秋翼的对面。
“你看他朝我笑呢，你让我再抱他一会儿，好不好。”秋翼看着晴岚怀里，咧着没牙的嘴正笑得高兴的暖暖，忍不住伸手要抱。
“算了，我抱着吧，他看谁都这样笑。”
“你再让我抱抱他，就一会儿。”秋翼一想到暖暖的小身子，软软的香香的，就忍不住。
晴岚睁着酸涩的眼睛，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十七八岁的少年。要说秋翼长的真的很正点，清瘦的脸庞，狭长的凤眼，唇红齿白的。
一身雨过天晴色绣着银白云纹苏锻交领长袍，腰束银色同材质的腰带，如今有些脏污和褶皱。头戴束发白玉冠，大概他不太会梳头，戴的有些歪歪。
本该是风流倜傥的佳公子，大概一晚上没睡好，搞的脸色苍白，忧郁的神情看着倒是让人心生怜意。
看他那渴求的神情，晴岚勉强笑了下，“嗯，他身子软，你小心些，别抻着他的腰。”
“不会，不会的，董嫂刚刚教过我怎么抱他。”秋翼满口的保证着。
看秋翼欣喜的接过暖暖，笑眯眯的逗着那娃娃，晴岚说不出什么滋味。按理要是真能找这样的男人嫁了，未尝不是好事。
他既是暖暖的亲爹，又是个长相英俊的男子，前事不是她经历的，她没啥体会。不管日子过得如何，看着这样的男子，毕竟养眼，按她现在的寡妇身份，这真是她占了大便宜了。
听着暖暖咯咯啊啊的声音，想起昨晚的事情，晴岚又回归现实。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苦涩的味觉让她清明了些。
秋翼今年十八岁，两年前中了秀才，明年要参加大考，此次是以游学来的河间府。换句话说，秋翼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出不进的啃老族。
秋翼作为一个学子，如果脱离秋家，别说养她们娘俩，连他自己都养不活。何况他作为秋家的嫡子，秋家怎么可能放弃他。
所以说，色心可以有，色胆也可以有，要想长久是绝对不会有。当年晴岚作为黄花大闺女，秋家就连妾的名分都不肯给，何况她现在的这样的身份，寡妇，带着个野种。
当然，这野种是秋家的种，只是秋家永远不会承认的种。秋家不缺孩子，尤其是暖暖这种不光彩的，恐怕秋翼开口音没落，她们娘俩的小命就要玩完。她如今一个小小的普通百姓，那里抗得过别人的算计和惦记啊。
在安全和美色前，晴岚可耻的选择了安全。
半晌，她看暖暖有些困的样子，就喊董嫂把暖暖抱出去。看秋翼一脸的满足和喜悦，晴岚心里有些酸。为那个早逝的晴岚，为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这一别，也许暖暖再没机会见他生父了吧。
“岚妹，苦了你了，这孩子你养的实在是好。他长的和我真像，眼睛像你，鼻子和嘴都像我，呵呵。”秋翼喜滋滋的对晴岚说道。
“是吗，小孩子还没长成，大都长的差不多，那里看得出。”晴岚答了句，然后话题一转，“秋少爷，孩子你也看了，事情你也经历了，我们这就彼此别过吧。今后，你我各自婚嫁，互不干扰。”
秋翼本来喜悦的脸孔，被晴岚的话给打击的瞬间凋零了。他耷拉着脑袋，“我不同意，这回我不会妥协了，我一定要迎你进门。岚妹，我无法放你和孩子在外面。”
本来秋翼看着美人在眼前，看得摸不到，就猫抓心。现在让他连人都不让看，他那里受得了。
晴岚淡淡的说，“这次的事情你是现场亲眼所见，老天怜我命苦让我提前听到这个阴谋，使我得以顺利的避开了。如果我不知道呢，那么今天你看到的就是我被处置的场面了。便是不被沉塘我这一生估计也完了。”
秋翼沉默，晴岚说的，他明白，也知道她没有夸张。作为十八岁的他，一生中遇到最大的事情就是昨天的事情，最痛苦的就是那一段找不到晴岚的日子。
半晌，他恳求的看向晴岚，“你给我一次机会，你放心我一定能说服我父母，你也不想让暖暖从小就没有亲爹吧。”
被这样正点的男子请求，她有些要动摇，赶紧默念，想安心的活着，就要远离男□惑。
“暖暖有爹，他爹死了，他姓胡，秋少，你明知不可能的，也做不到，你走吧，这事不要再提了。”晴岚低头。
“是我的错，我没想到姐姐会那样做，当年是我拜托姐夫多照顾些你的。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让你受了这么多的罪。”秋翼低头，一滴泪啪嗒的落到水过天晴的袍子上。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不是他强迫的晴岚，至少晴岚不会被卖，不会被个糟老头子欺辱。他的儿子也不会流落在外，认他人为父。
晴岚着实受不了他的哽咽，硬着心肠，冷冰冰的说道，“秋少，我和你，从开始就是错误，根本不会有未来的。这一年来，我是死过去活过来，早就不是当年你认识的晴岚了。”
“不会的，过去的也好，现在的也好，我都喜欢你，晴岚，晴岚啊，你不要这样，我知道错了，你就给我个改错的机会吧。”秋翼一脸恐怕的扑过来，抱住晴岚，紧紧的抱着。
晴岚使劲掰开他的手，扭头看向窗外，“过去种种便都随风逝去吧，今后我只想平安的守着暖暖长大。真为我们好，就麻烦你回去转告令姐，不要再使这种不入流的下三滥手段了，给她的孩子积点德吧。”
晴岚说完不敢看那跪坐在地上的男子，转身朝门外走去，“董嫂，送客。”
☆、27 出水莲
离开一个多月后，赵浩这天回到了河间府。刚到府衙，就听说衙役窦六在那唾沫横飞的侃大山。赵浩本没在意，可一句，“昨晚福缘街那边抓了个闯空门的小贼。”让他上了心。
上前仔细的问了几句，更是心惊，那不是他安排晴岚住的那块儿吗？
来不及和府衙长官见面，安顿了下行礼，就匆匆的朝福缘街走去。巳时初，他站在了晴岚的小院门前。
“有人在吗？”赵浩看着寂静的院子，举手敲了下门。
没人应声，他又拍了两下，“有人吗？”还是没人应声。他以为晴岚出门了，转身要走，没想到手下的门却吱嘎的开了。
赵浩楞了下，往院子里一看，还是没人应声。只西侧灶房的门竟然还开着，自言自语的说，“怎么这样粗心，出去也不知道关好门。”
他推门进去，打算帮着把门给关好再走。刚走到灶房那边，就听从隔壁储藏室里传出一个清雅的女声，让他脚步一顿。
“董嫂，孩子醒了吗？”那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刚刚睡醒的样子。
不等赵浩答话，她就接着说道， “给我倒杯凉水吧，我清醒一下。刚刚睡着了，梦里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什么。我还以为是真的呢，结果是你的脚步声。”
原来不是没人，是她在收拾房间睡着了。赵浩笑了下，这个小女人自来就是闲不住的。他看了下左近，也没看到过人影。罢了，那次高热还是她服侍了自己一晚，这回，就还她一次人情好了。
说的水，他倒是渴了。进了灶房，自己提水瓢舀了一下子，咕嘟嘟的喝了一气儿，然后寻了个杯子，倒了水拿着去了隔壁。
他推开门后，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手一抖，杯子一歪，水洒了一地。
这房子他从前来过，自然知道这是个杂物间。房间里除了墙角放着些柴米和一些杂物外，一大间房子都是空着的。空着地上如今有个极大的木盆，里头有散发着不知名香气的水。
旁边有个小条凳，上面放着干净的衣物巾帕，条凳旁边还有一双素净的蓝白相间的鞋子。
那水气氤氲的木盆里，半卧着一个女子，背朝着他。雪白粉腻的脖子，纤巧柔美的背部，一头瀑布一样的黑发披散在木盆的盆沿上。
“嫂子，帮我擦下背。昨个折腾半宿，自己没力气了。”
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乱认的表妹，这下子可把赵浩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往外走，忘了手里拿杯，推门的时候，不小心把手里的杯子扔到地上，他赶忙蹲下去捡。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啪啦”的一声脆响，让晴岚转过头来，她挑起大大圆圆的杏眼，“嫂子你怎么了？”
“你是谁？”晴岚蹭的站起来，指着赵浩，粉脸煞白气恼着骂道，“那里的混帐，给老娘滚出去。”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出去。”赵浩脸涨得通红，转头说了一句后，就再不敢抬头，躬身往外走。
“快滚，董嫂，董嫂呢？”说完觉得身上凉，才想起没穿衣服，又连忙蹲到水里，伸手拉过备好的衣服胡乱的往身上套。
赵浩背对晴岚，尴尬的说道，“抱歉，院子里没有人。在下不是有意闯入的，表妹勿恼。”
“表妹？你是赵爷不成？”匆忙套着衣服的晴岚，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别怪晴岚的眼神不好，她总共就见过赵浩两三回，古人都是长头发，长袍，何况又隔了一个多月，她有些记不清了。
再说赵浩此人，现在看着比上次晴岚见到的时候，还要瘦。这一个多月，他受伤，养伤，外加家里的烦心事，搞得他人瘦了一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