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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比喻,是海员给这种风暴的预兆所起的名字。”他的脸面向前方,一股突如其来的严肃使他那张脸变异常得凝重。
“风暴?大不大?什么时候?”一听说是风暴,我不由得担心起来。
“不会小的,天快黑了,你还不回去休息?”他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屁股上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啊!”我下意识地叫出声来,然后我瞪着吃我的豆腐的那个人——刀疤脸大副。只见他狡黠地冲我眨眨眼,就爬上了主桅的绳梯。我还没来得及对他竖起中指,他那猿猴般矫健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由风帆中,随即很快又出现在主桅中部的瞭望台上。
可恶的家伙,他是发现了我的身份了吗?还是说只是男人之间的举动?我揉着屁股气呼呼地想。
他肯定知道我是女人,我装扮的本领并不真的就无懈可击,只是不和那些船员近距离接触,他们没机会发现罢了。我决定以后再也不要给那个刀疤脸好脸色看,以免他得寸进尺。
在甲板上呆了许久也有些寒冷,我将身上披的大衣拉了拉,走回了船舱。
深夜,正睡着觉,突然一阵巨大的震动将我从床上掀了下来。
怎么了?除了被钉在地板上的床和桌子,我和全舱的东西都被狠狠地向一边甩去,挂在墙上的蜡烛妖魔般地乱舞,“呜——呜——”鬼嚎般的怪音在舱中回荡不止,吓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难道风暴真的来了?
刚扶着墙站起,整个舱又掉了一个个儿,我死死抓住墙上的衣钩才没摔倒。极度的恐惧迫使我出去看看,但刚拉开舱门,哗的一声顿时涌进很多水来,吓得我本能地将舱门关上。
墙上的蜡烛被刚才门外的气流吹灭,舱中顿时一片黑暗。我的心此时狂跳不止,船外狂风暴雨的声音由于隔着厚厚的木板,就好像来自极远的地方,在那凄厉的呼啸声为背景下整个船体开始剧烈颤抖并“吱呀,吱呀”地响起,并时不时伴随着轻轻的“咔嚓,咔嚓”的声音。
黑暗中,这让骇人的声音从船舱的各个方向传出,干涩且刺耳,黑夜女神号很可能因为承受不住狂风巨浪的压力,濒临解体的边缘。
我开始胡思乱想,甚至想到被淹死之前,会不会亲耳听到自己被活活挤死之时,肋骨一根根被压断的声音。自己怎么这样倒霉,前几天才上演了《加勒比海盗》,现在又要《泰坦尼克号》了不成?回想之前我曾嘲笑过两位穿紧身胸衣的前辈,冥冥之中觉得自己一定是遭到了报应。
老天!我可不要稀里糊涂地死在这里!不愿在船舱乖乖等死,我再次想冲出去,但不知为何舱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救命啊!来人啊!谁来救救我!”我因恐惧大叫起来,但很快风暴和船体的声音就压过了我的呼救声。
没人听到我的呼救,没人帮我开门,我也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
恐惧在我的心里滋长,我又俨然变成了灾难片的女主角,发了疯似地拼命拽门,踢门,并用手头所有可利用的东西来砸门,然而无济于事。舱门仿佛在外面被锁住了一样,死死地把我关闭在狭小黑暗的船舱里。
那些水手都到哪里去了?船长和刀疤脸大副呢?他们都去哪里了?我狂乱地想,他们该不会都死了吧?
我开始绝望,大声叫喊的同时,也濒临崩溃的边缘。
“上帝啊!圣母玛丽亚啊!基督耶稣啊!穆罕默德啊、观音菩萨求你们保佑我平安无事……”知道自己是死活出不去了,我临时抱佛脚,开始疯狂地念诵起来诸位大仙大神的名号,希望祷告声能盖过耳中传来的种种噪音,或者其中一位恰巧路过,肯显灵保佑我平安不死。
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是,我哆哆嗦嗦地念叨了一阵,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布里萨先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把我的意识拉了回来,随后嘴里和食道感到一股灼热。我慢慢睁开眼,刀疤脸大副正蹲在我身边,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子。
“风停了吗?”我有气无力地问。
“早就停了,可惜你没上甲板,昨晚真实太精彩了,一个浪头足足有十几公尺高!”他咧嘴一笑,兴奋地说道。真没想到这种事他竟还说得喜形于色,昨晚我可是差点吓死了的。
我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在大副的搀扶下,我挣扎着站起身哆哆嗦嗦地坐到了床上,注意到蒂雷纳船长也在船舱里。
“感谢天主,咱们的船损失不大。而且,亚速尔群岛就在眼前了,咱们可以从那补充些必要的给养。”船长坐在椅子上说道,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大幅手中的酒瓶。
还好我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惊吓过度,加之在潮湿的地上躺了一宿,浑身酸疼。但我急不可耐地想知道外面的情况,于是踉踉跄跄地离开船舱爬到甲板上。很庆幸,虽然经过昨晚那么大的风暴,但是我们的船基本上完好,只是桅杆上几根横桁断掉,帆被刮破。
水手们心气很高,看样子早已习惯于海上恶劣的天气,大家都在忙碌地工作着,没人谈论昨晚的风暴,仿佛那根本就没有发生。我低下头,发现克洛维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在甲板上懒懒地晒着太阳。
长出一口气,我庆幸自己还能见到今天的太阳。
当天晚上,我们就在亚速尔群岛中的科尔武岛边抛了锚。在岛上略微休整几天后,又重新踏上了征程。
经过一个多月的航行,我们终于接近了美洲大陆。
一天,我按习惯地将一块咸肉和面包丢到克洛维身边,它眯了我一眼,爱搭不理地伸了个懒腰,又抖了抖尾巴上剩不了几根的毛,才懒洋洋地去嗅着食物。
“船长,船,有船!”一个水手在主桅的瞭望台上向下大喊着。
我回身看到蒂雷纳船长抻出望远镜,出于好奇我跑到了他身边。又过了好一会,他才放下望远镜。
“是什么船?”我问。
“是商船。”他似乎并不是在对我说,而是把脸转向了身旁的刀疤脸。
“圣乔治旗,妈的!是英国佬。”刀疤脸骂了一句,也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吃水很深,看样子运了一批好货。”船长若有所思地说道。
“干么?”刀疤脸问道,我看到他浅灰色的眼睛闪现出贪婪的光。
船长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可咱们船上也有货。”
“东西搬不走无所谓,宁可把他们击沉,也绝不让英国佬得到一分。他们的船大,估计都有五六百吨,咱们的船小,速度不成问题。而且咱们离纽芬兰不远了,圣皮埃尔岛是咱们的地盘,得手后抽身很方便。”刀疤脸一脸出志在必得的神情。
蒂雷纳船长转过身,把夹在胳臂间的三角帽戴在头上,整了整,向水手们喊道:“弟兄们!那是英国佬的船,咱们干一票,好不好?”
“好——!”全船顿时沸腾起来。
……我想我已明白他们打算干什么了。
“升起黑旗!”船长喊道。
我抬起头,只见一面镶着白色百合花的黑色旗帜缓缓在主桅上升起。
……我的神啊,我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求你保佑我平安到达美洲吧……
劫掠
黑夜女神号在呼嚎的北风中鼓起全部风帆,船首压踩着浪涛,如扑向鱼群的鲨鱼一样朝那艘不知名的商船冲去。
我借来一个望远镜,向我们的猎物望去。那确实是艘大船,船体笨重吃水很深,桅顶上的白地红十字圣乔治旗在风中颤抖不止,好像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虽是全帆航行,但速度却如蜗牛般缓慢。船上的人似乎早已发现了我们,此刻正乱成一团,水手慌乱地跑来跑去,其中一些甚至拔出刀剑,亮出枪械。
我有些害怕,自己生在和平年代从没见过这阵势,除了在电影上。看来双方都做好了打仗的准备,可我们的胜算真的就那样大吗?印象中英国人不是省油的灯,真要打起来,也不见得不是我们的对手。
“那是什么?”我突然注意到对方的船舷上显出了六七个的小窗,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不好!”我猛然听到船长低声喊着,此时主桅上的瞭望员也向下面发了令人胆寒的信号:“大炮!对方有大炮——”
“左满舵!侧帆,把首桅顶帆降下来!”船长狂喊,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大副接到命令后几乎发疯般地跑下了艉楼。
那艘商船已清晰地出现在我们船的右前方,似乎已经停了下来,像一个早已描好了准,正静静等到猎物步入射程的猎手。
这下,该换到我们船乱作一团了。
这可怎么办?我六神无主,正想钻回船舱躲起来,只听“轰——”地一声,对方开炮了,面对我们方向的侧舷冒出一阵浓浓的白烟,同时,因为坐力,它巨大的船体顿时剧烈抖了两下。
就在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时,一颗炮弹从我们头顶呼啸而过,瞬间落在我们身后不远的海中,随即溅起一个巨大的水柱,荡起的波浪将已向左侧猛拐中的黑夜女神号冲荡得摇摆不止。
“打高了……不,是躲得快!”一旁的蒂雷纳船长目视前方,不知是在跟我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我险些摔倒,想跑回舱里,可看到稳稳立于舵台边,脸上丝毫没有变色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船长,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又顿时充满全身。这种场面一辈子能见过几回?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种小海战不过是小意思。既来之则安之,今天我就打算在这里从头待到尾了!
“对!坚强起来吧!你现在也是个水手了,不能畏首畏尾!不然到了美洲你可怎么混?”我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打气。希望自己坚强起来。
此时,黑夜女神号借着风力,很快驶出对手的射程之外,并将目标很小的船艉对向了他们。随后,商船发射的几发炮弹都统统落到了我们的右侧海中。
“弟兄们,该看咱们的了!”船长喜形于色,看来他已胸有成竹。“右满舵!”他命令舵手。
“我们准备追过去?”我问。
“对!”
“那他们的大炮怎么办?万一再打过来……”我有些担心,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还历历在目。
“咱们已在他们的射程之外,英国佬的战术是总想击沉对方,因此他们的炮火角度一般都偏低,按现在的距离根本打不着咱们了。而我们法国人喜欢开炮打他们的桅杆和风帆,目标既大,角度也好掌握。”船长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觉得他可能早已忘了我是个女孩。
我们和那艘商船已经在很远的距离内并肩而行。“开炮!”船长怒吼的声音未落,从甲板下就发出两声声霹雳般的巨响,只觉得船体猛然颤了几下,一团团白烟遮住了船的右舷,过了好一会船才缓缓稳定下来。
与此同时,对方也向我们开炮,但确实如船长所言,他们的炮弹大多落在海中。
耳边炮声雷鸣般地响起,大炮的后坐力和炮弹掀起的浪涛不停地冲击着脚下的船体。我先是捂住耳朵,继而死死抓住船舷,尽可能稳定脚下的重心,不让自己摔倒。
我的心跳加速,这真是太酷了!可比在电脑上玩《大航海》刺激多了!此刻,我的胆怯早已被抛得九霄云外,只觉得豪气冲天,激动得浑身颤抖。
数十声炮火后,海面渐渐平静了下来。当海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