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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家宝把花瓶砸了过去,逼得刑耀祖用胳膊去挡,可他刚靠近门口,就被刑耀祖的腿骨拦腰扫中,后背撞上病床,把铁制的床架给撞歪了。
门外的保镖除了去喊医生,也不好多一句嘴,哥哥打弟弟,这是家务事,轮不到他们去管。
刑家宝提起一口气,魔怔似的冲上去。其实不可以算是冲,因为他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头晕眼花,连步子都是摇摇欲坠的。但刑耀祖丝毫没有心软,抬起膝盖猛然一撞,刑家宝的下颚移位了,两眼翻白。
他两只手胡乱地挥舞着,想要抓住东西稳住身体,可惜最后什么也抓不到,扑通一下倾身倒地。
刑耀祖的时间观念很强,不用看表也知道十分钟到了。
“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人,除了死缠烂打,你有为他做过什么?”刑耀祖一脚踩住刑家宝的腹部,用力施压:“你如果不是我弟弟,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废物。”
刑耀祖铁石心肠地转身而去,肩头的枪伤仍在继续淌血,他得先去把子弹取出来,然后,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没闲功夫和这个混蛋瞎耗。
刑家宝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感觉到很痛,身体痛得像被大卡车碾过似的,可是杜九不在了,他还能向谁哭诉去?他愿意为杜九做任何事,只是从前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做,当他知道的时候,能做的事却已经没有了……
因为杜九走了,不要他了。
刑家宝缓缓地合上眼睛,眼角溢出了泪滴。
S城热闹繁华,没有身份证件的人要找一份工作确实不容易,但找一份散工却不难。
位于春风路的布匹饰品批发城,算得上是市内最繁华的地带,批发城附近有交通管制,不允许大型车辆进入,因此就衍生出了一种职业——板车车夫。
车夫们会在批发城的门前徘徊,或者蹲在阴凉处吸烟,大门两侧,一边是摩托车,另一边全是两个轮子的木板车。批发城里的店家要补货,买家要大批提货,都需要请车夫帮忙,价钱公道实惠,货品载满板车运一趟只要三块钱,还包上货卸货。
杜九头戴着圆形的褐色大檐帽,打着赤膊,懒散地挨在电灯柱,嘴边咬住五块钱一包的白沙烟。
有个珠圆玉润的大婶走过来,吆喝:“师傅,走一趟咯。”
杜九淡淡点个头,随手将烟捻灭在垃圾桶上,然后将板车拉到了批发城的偏门,随大婶走进商城里搬货。他以前是不吸烟的,但这份工作挺辛苦,日晒雨淋,有时忙个不停,有时闲得蛋疼,抽一口长寿烟可以缓解疲劳。
杜九把长条状的布匹扛到肩膀,从店铺搬到了板车上,来来回回走十来趟,板车的货物已经堆得比整个人高。他用麻绳把货物固定好,绕到车头,两手抓紧了板车扶手,像牛似的弓着腰往前拉。
大婶跟着车走,眼睛时不时地瞄向他铜铁般精瘦的身子,在阳光的暴晒下,像抹匀了一层光油。每次看上几眼,她又很不好意思的转过脸,或是用货单挡一挡眼睛,深怕别人知道她这把年纪了还犯花痴。
大概走了有两百米,杜九把车拉到了马路边,然后开始一件件地卸货。
“师傅,留个电话咯,下回有活直接找你。”
“没有电话。”杜九帮她把布匹全部搬上货车,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就一趟?”
大婶有点失望,手指夹了张五块面额的纸币递过去:“不用找咯。”
杜九没跟她客气,道了声谢谢,拉起板车原路返回。
杜九的板车是租来的,到了傍晚七点,他得回去交车了。车租一天二十块钱,扣掉饭钱水钱烟钱,今天净赚二十八块,杜九数了数一叠零散的票子,觉得心满意足。
“哎,你也干了这行有一个多月了吧,怎么不自己弄辆车?”
杜九收好票子,淡淡的对车主说:“家里小,没地方放。”
他叼着烟,在小巷里七拐八绕的往家走去,这里的环境杂乱肮脏,住的基本上都是农民工。杜九的家是一间窄小的平房,门口是有地方放辆板车的,但刚才的车主是个有严重风湿病的老头,全靠捡破烂和那辆板车维生。
杜九进了家门坐在木板床上,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他歇了会,打算再点根烟,手摸到扁塌塌的白沙烟包,想了想,还是省着点抽吧。杜九脱鞋的时候才发现,草绿色的解放布鞋又磨穿了底,鞋边也都裂开了,他扔到一边去,动动僵硬的脚趾头。
天黑以后,隔壁房的夫妻又开始吵架了,不外乎是女的怨男的没本事,男的要么不吭声,要么爆粗话。两人就是一对怨侣,相互埋怨十多年,前后卖了三个孩子,可生活依旧周而复始的循环着。
杜九倒在床铺上扯了扯嘴角,这他妈的世界!
奔波一天他实在是累,洗澡躺床上很快就入睡了,什么都不用去想,挺好的。
星期四的这天没什么生意,所以杜九可以很悠然的捧住快餐盒饭,穿着新布鞋蹲在太阳伞下,吃一口饭,看一看人生百态。他知道刑家两兄弟还在找自己,寻人启事都贴到附近这片地方来了,可他视而不见,没必要刻意躲去外地,反正他有自己的立场和原则,谁还能勉强得了他?
可是如果他知道这个人也在找他,绝对会有多远跑多远,可惜现在来不及了,人家都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中午好,好久不见了,杜先生。”
听到这个彬彬有礼的腔调,杜九立马感到寒恶,饭都吃不下去了,可他不忍心把煎蛋浪费了,赶紧夹起往嘴里塞。仇良开口打过招呼以后,双手插在裤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很有耐心的等他把蛋吃完。
杜九站了起来,直视这个戴眼镜的男人,下一秒,把饭盒盖到他脸上,扭头便跑。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请仇良“吃饭”,他很淡定的摘下眼镜,抹去了脸上的饭粒菜汁,望向开足马力狂奔的杜九,开口说:“忠诚。”
第四十四章:原罪(上)
郑爽听说魅夜的幕后老板回来了,赶紧把前段时间弄到手的正宗武夷大红袍拿出来;用锦盒装得妥妥的;包上彩纸绑上丝带;捧在手里,春风满面地推开了办公间的门。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会计和一个常务在;见到他起身叫道:“郑少。”
郑爽瞄了一眼办公室,问:“不是听说我大舅子回来了么?人呢?”
“老板餐厅里接待客人。”
郑爽哦了声,捧着锦盒,万分好奇地转向餐厅去了。
魅夜里有两个餐厅,主要分为西餐厅和自助餐厅;郑爽在西餐厅里找到了要找的人。他大舅子正擎着红酒杯,靠着椅背叠起腿;风度翩翩;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头戴高顶圆帽的厨师,两个餐厅经理,都在餐桌旁候着,看看这阵仗,这位客人似乎来头不小。
“大舅子,你可回来啦,我妈昨天还说想你来着。”郑爽热情洋溢地把茶叶递过去,扭头看了一眼打赤膊头戴檐帽奇怪的男人,这身苦力工的装扮,让他好奇心更甚了:“哟,这位是……”
仇良淡淡地瞥了他一下,既没有接礼品,也没有介绍客人:“最近你挺能折腾的,在我这里夜夜笙歌也就罢了,还闹出了不少动静来,要不要我干脆把这个老板让给你当?”
郑爽讪讪地笑着,把茶叶推到他面前:“我以后收敛点就是了。”
仇良不可置否地喝了一口红酒,看着餐桌对面的客人说:“不过也多得你弄出来的那场拳赛,呵,世事有时就这么玄乎,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郑爽分不清他到底是褒是贬,但仇良一直没叫他坐下,只能尴尬地站在边上。
杜九看了看这对舅甥,心底有一万个不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乖乖地上了仇良的车,然后被带到这里来了。虽然这里环境很好,食物也很美味,可远远没有蹲在街边吃盒饭来得自在。
“我可以走了吗?”杜九问。
“你要走去哪?回去继续拉板车?”
“去哪里都无所谓,但不该在这里。”
仇良放下高脚杯,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欠我的东西还没还呢,就暂时留在这里做客。”
郑爽满头雾水的听着他们对话,虽然没听出什么来,可感觉到这位客人的声音很耳熟,而且他越细看,越觉得长相也眼熟,可是始终记不起来这人是谁。
杜九拿起餐刀,不甚在意地说:“那就试试拦不拦得住我。”
郑爽犹如被五雷轰顶,就是这种目空一切的语气和神态,总算让他想起来了。因为杜九晒出一身古铜色的皮肤,戴上帽子,脸上留有青蓝色的胡茬,和之前的形象差别太大了!
他还来不及发表震惊感言,杜九已站了起来,看样子打算先行离开。
“忠诚。”仇良不轻不重地吐出两个字,用餐巾拭了一下嘴角,又说:“把刀放下。”
杜九僵硬地杵在原地,手一松,银亮的餐刀就坠了地。
仇良站起来,踱到了杜九身边,伸出手说:“把右手给我。”
杜九按照他的指令,机械化地抬起了右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仇良轻轻地握住了,一手插在裤袋里,就在像舞会上牵着女伴:“乖,跟我走。”
走了两步,仇良回过头说:“谢谢你的礼品,有心了。”
郑爽目送他们手拉手离去的背影,已经被雷劈得头冒青烟了,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大舅子怎么会和杜九搞在一起了!
仇良对杜九是抱有十二分耐心的,这个失而复得的玩物,会让他无聊的日子变得有趣。并且现在他们都不是身处监狱里,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
仇良摘下杜九的帽子,命令他脱下裤子赤条条地平躺在水床上,然后用近乎刻薄挑剔的目光一寸一寸的验收猎物。仇良摸了摸他扎手的板寸头,手感还不错,看上去比从前硬朗和更有男人味。
但他不喜欢杜九的胡茬,所以从浴室拿了刮胡刀,一点点刮掉碍眼须根,捏住他干净的下巴左看右看,审视了下整体的轮廓,对于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摸上他饱满结实的古铜色胸膛,仇良啧了声:“肤色倒是越晒越好看了。”
杜九呆若木鸡的躺在床上,双目无神,仿似一具人体标本。
不过仇良无比喜欢杜九的现在的模样,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感受到他的体温,既鲜活又死寂,既强悍又无助……他把杜九周身上下摸了个遍,包括私处,将那根蛰伏于毛发森林中的巨物握在手里掂了掂,感觉相当有“质感”。
仇良俯下身去,鼻尖从男人的发鬓徐徐滑向锁骨,微醺的汗味,醇厚却不浓烈。
隔了好一会儿,仇良记住了这个味道,把头往上移,和杜九鼻尖抵着鼻尖,眼睛对上眼睛,轻声说:“你累了,睡吧。”
杜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