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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我往后蜷缩了些,没有回答。
耿睿豪狠狠地甩开了我,朝我停车的方向大步走过去。
“耿睿豪!”清醒过来后,跑上去抓紧他的胳膊,他已经看清醒车内昏迷的秉文。他的胳膊在我的手中如生铁般坚硬,挌痛了我的手掌。
他背对着我沉默着,“求求你,耿。”我口中吐出的话语软弱的在瞬间消失在雨中。
耿睿豪转回了头,他的唇角残忍的向上扬起,冰冷的笑容挂在脸上,“你总是会让我感到吃惊,珍珠。”
他甩开我的手,打开了车门,“怎么,要赶着去救你的情人?却在半路上被你的丈夫抓个正着,你今天的运气可真糟糕。”他的声音尖锐的刺耳。
靠在车座上的秉文,脸色苍白的象个死人,生命正从他的身体内一点点的消失。我挺直了身体,这一刻我不允许自己软弱,不允许自己后退。为了他,我情愿将自己的灵魂出卖,即使是被耿睿豪无情的践踏在脚底!
“我要你救他!耿睿豪。”任由着雨水浇在脸上,我睁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耿睿豪,已没有了惧色。
他危险的半眯起眼睛,看着我一扫刚才的胆怯,在他的眼底变的坚强,而他也清楚的知道这种转变并不是因为他。他收敛起所有的表情,嘲笑、愤怒、威胁……,冷冷的凝视着我。
我抬着头毫不退缩,虽然心脏在慢慢的纠紧,自他身上传来的压力已让我不能呼吸,可我体内的每一根神经都被迫紧绷着,似乎准备着随时断裂。
“过度的伤心让你的神志变得不清醒了,珍珠。”他一点也不掩饰口中的恶意,“我为什么要救他?珍珠,还是你自信的认为,你的魅力已经将我迷惑成一个任由你摆布的傻瓜。”
“我很清楚自己在向你要求什么?也很清楚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你的行动。”雨水灌进我的口腔里,冰冷的雨水让我更加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即使面对耿睿豪琢磨不定的性格,我没有一丝把握,可为了秉文,我已没有退缩的余地。
“那么你凭什么要求我救他?一个敌人。一个躲避在女人背后的懦夫。”他粗暴的忽然将我的身体钉在车身上,硬实强壮的身躯紧贴着我,他贴近的脸在我眼中狰狞的象个魔鬼,“别用那种受伤害的表情看着我,珍珠,你以为你很清醒,不,你疯狂迷恋着的这个男人带给你的是什么?只有伤害。你愚蠢而固执的小脑袋里从来都意识不到这些。却还在这儿和我大叫你是清醒的。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让我来告诉你,我想杀了他。”
“你可以杀了他,我没有能力阻止人你。”我紧咬住下唇,口齿中品尝到自己血液的味道,我需要它来支撑着我的意志,“可他活着比死了对于你更有价值。”
“是否有价值是由我来确认的。”他的目光敏锐的透视过我,我知道他已看清我的用意。
“那么我对你是否具有价值?”我仰着头,面对他没有退缩。
他慢慢的松开了手,傲慢的看着我,仿佛我只是匍伏在他脚边卑微的奴隶。
“耿睿豪,我没有忘记你的付出是需要索取加倍回报的。”我扬起高傲的下巴,保留自己短暂的尊严。
他上下打量着我,象在掂量着一件可有可无的货物,考虑是否值得他花代价去拥有。我庆幸自己的身体在他的目光下没有丝毫的颤抖。
他扯开嘴角,又露出那副嘲讽的神气,“你想要回报些什么?说来听听,里面是否有我感兴趣的?”
我张开口冷静的出卖自己,“我的身体……”
“它早就是我的。”耿睿豪不耐烦的打断。
我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下去,“我的忠诚,”他的眼睛深处快速的闪过一丝光亮。
“我的尊严,我的生命,我的自由。”我一字一字说下去。
他似乎在思索着,脸色平静而阴郁,我看不懂他的心在想些什么?
“就只有这些?”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拉向他,压迫在眼前的脸庞,眼睛里有着不满足,我没有地方隐藏起剩余的东西,他要我的全部摊摆在他的脚下,任他选取。
“还有我的爱恨。”在雨中我大叫,“我只要秉文活着。”
终于将自己的一切出卖的干净,盛给他来挑选。
我的肩膀感觉到他的手指在渐渐用力,痛楚一阵阵的传来,他的脸上阴晴不定。我咬紧了牙根,承受住他施加的力量,这一刻我发誓不允许自己软弱。
大雨滴落在他的头上后,滑落到我仰起的脸上,雨愈来愈大,遮住了我的视线,耿睿豪的脸模糊在雨水中,他沉默着,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在一起,压制着我。我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只一瞬间,又被模糊了,却在这短促的瞬间似乎看见耿睿豪的目光炙热的如同野兽一般。
“记住,珍珠,这是你最后一次提他的名字。”他低下头,炽热的呼吸包袭过来“对于违背诺言的人,我从不心软。”说完,他迅速的堵住我的唇,我顺从的张开口,在他的眼底我看见那里面似乎也有着无奈。我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他的吻狂热、尽情,我半闭上双眼,仿佛被他带入无底而黑暗的深渊,我痛恨自己迷失在他的吻中。
我又一次回到耿睿豪的身边,做回我原本的角色,耿睿豪的妻子。
秉文还活着,虽然我没有看见他,但我相信耿睿豪的承诺。秉文与我彼此消失在同一个世界,我知道我们已经走到了尽头。我唯一能为他做的,我做到了,用我的一切换取他的生命,我已经没有可以再为他付出的了,现在我的一切都掌握在另一个男人的手中,耿睿豪。他毫不留情的取走了一切,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第 14 章
窗外是一片蔚蓝色的大海,从草绿色的原野到蔚蓝色的海边城市,我习惯了迅速的溶入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故乡的人,生来就缺少那份对故土的留恋。草原在我的记忆里渐渐变的淡薄、遥远,象是一个破碎的梦,在醒来后变的模糊不清,只隐约的记住某个难忘的片段、画面。只有在那个暴雨肆意的夜晚所发生的事情,清晰的如同昨日。现在身处在这个气候宜人,风景如画的城市内,却愈来愈提醒着自己在那晚我失去了什么?
耿睿豪将我带到这里,刻意的安排。那座南方的小城,那间围满野蔷薇的小楼,我再也回不去了,所有与秉文有关联的一切,他都要从我的生活中、记忆中摸杀掉,不着痕迹,毫不犹豫。
与耿睿豪生活在一起的日子,他经常带着我去各种场所,用他的话说,珍珠,你该学会如何玩乐,人活着目的就在于此。他精通各种享乐的手法,玩牌、骑马、潜水、撞球、品酒无一不精,却又不沉迷其中,懂得这些只是为了让他高兴,当他失去兴趣,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有时彬彬有礼、温柔的体贴在我的左右,似乎我的每一个微笑都会让他感到有了回报;有时又粗鲁的象个暴君,控制着我的每一个行动,就差我呼吸的频率也要听命于他,他存心要看着我屈服在他的面前。
我曾被他领入最高雅的酒店里享受帝王般的服务,穿着拽地的长裙用餐,桌边的乐队演奏着轻缓浪漫的情歌。也曾去过最阴暗的地下酒吧,吵杂喧闹,中间的舞台上站着数名全身淋透啤酒的脱衣舞女郎,脱衣舞女扭动的身体,高踢的大腿,一件件衣服随着震憾的音乐甩落,激起台下一阵阵的口哨声。还有日夜灯火通明,俄罗斯赌盘飞转的大形赌场,耿睿豪将大把的绿色筹码塞到我的手中,纵恿我随意的压在任何数字上,往往被输的精光,即使运气极好时面前堆满了大量的筹码,我也会恶作剧般全部压在同一数字上,顷刻之间拨弄筹码的黑色小棍尽数拨走,他却对我的所作所为大加赞赏,称赞我懂得了赌博真正的乐趣是在享受赌博时的过程,至于结果则是最不重要的。我仔细观察他说话时的表情,确定他并不是在讽刺。
与耿睿豪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我却越不了解他,如果我是他因为得不到而感兴趣的女人,那么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我,我顺从的对待着他,但是并没有在他那儿发现渐渐对我失去兴趣的迹象。如果他是爱上了我,我却看不见他望着我的眼神里曾出现过一次如秉文那样热情的火焰,即使是在我们亲热时,他是狂热的,那只是激情而非爱情。大多数时间里他总是漫不经心的、高傲的、甚至是嘲弄的,只有一次当我在他的怀中醒来时,看见他睁着双眼清醒的盯着我,眼睛里有让我迷惑的柔情。可他立刻又换上另一副模样,捉住我的双手,用胡须刺痒我的脖子,仿佛我只是他手中的玩具。
他有时也会在阳光灿烂的午后,和我坐在后院的长椅上,一边喝着冰镇过的啤酒,一边用和我闲聊。有趣的故事,或是他经历的某场残酷、激烈的战役。无论是好笑的、血腥的、惊心动魄的,都被他用一种玩世不恭的语调叙述出来。也许只有当时那种生死之间的搏斗才能刺激着他的每根神经,过后就平淡的让他提不起劲。他却从不问我的过去,我也闭口不谈,这仿佛是我们之间的禁忌,双方都自觉的遵守着。
耿睿豪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是我真的不了解他,还是我一直在抗拒着去了解他?
我已经履行了身为人妻的各项义务,也一直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
夜色渐渐降临这座城市,我走到樱桃木圆桌前点燃烛台上的蜡烛,雕刻成太阳神阿波罗的银制烛台,烛光照着它俊美的欧洲人脸孔,强健有力的肌肉伸展着,它是天神,掌管着万物所需的太阳,现在这位骄傲的天神被凡间的人复制了,做成用来支撑各式蜡烛的烛台,取代太阳的只是小小的五色的彩蜡,被点燃后仅是能照耀几步之内的微弱光芒。它已经古老的存在了几个世纪,经过仔细的擦拭,依旧亮白。
我第一次看见它时,是在十几天前我与耿睿豪刚到这里。他在午餐后提议,陪着我逛逛这个陌生的城市,我们象一对年青夫妇应该做的那样,我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面带微笑一路闲谈着,走在热闹的集市上。
在一间阴暗的古董店内,我透过玻璃门看见了它,而耿睿豪为我买下了它。
它曾转换过多少个主人?以前的主人一定精心的保存着,才使得它完好的存留至今,他们都用它干什么?为他们的爱情营造浪漫?现在仅仅被我用来作为卧室照明的工具,太委屈它精美的外形。
躺上平滑的丝绸床单上,卧床的另一半是空的。耿睿豪最近很晚才回来,我没有在他的身上闻到女人香水的味道,他似乎暂时舍弃了这方面的爱好,那么他的注意力是在关注那场最后的进攻计划。在它还没有制定出来时,我、秉文、耿睿豪、司空图已不可避免的被牵扯其中。
司空图应该就快露面,我也在等待着他。我知道他正在某个暗处牢牢的盯着,他知道他的手中握有我想要的,老秦一家人的性命,他稳稳的握着手中的筹码,不急不慢。就如同短暂平静的海面上没有波浪,那只是虚伪的假象,海底的暗流从未停止过涌动。
耿睿豪、司空图是这场赌局的庄家与赌客,而我与秉文则是他们手中的牌面,身不由己,这一切都不可改变了吗?烛台内的蜡烛已燃尽,卧室漆黑一片,我平躺过身子,望着无尽的黑暗渐渐的吞噬着,闭上眼睛。
玫瑰娇嫩的花瓣半开着,上面滚动着清晨的露珠,似一个刚从梦中睡醒的美人,带着份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