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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张君行的好友。假如你恨屋及乌的话,大可不必费这么多周章,直接以冤魂形式杀掉他们算了。”
侏儒不耐烦地打断道:“喂,你这小子罗里罗嗦干什么?让开!让我来收拾这个臭女人!”何健飞像是丝毫没听见一样,只是静静地望着眼里凝聚着越来越多恐惧的施婷。李老伯大惑不解地对田音榛悄悄道:“何健飞干嘛老盯着人家不放?莫非是看上她了?”田音榛狠狠瞪他一眼:“胡说!”半晌,却听何健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所以,你立这个毒誓,不过是给一个人看的吧?可惜他最后还是没能如你所料般回头,仍然像当日在小竹林般扬长而去。”到了这个时候,任是再驽钝的人也听出了一丝端倪,陈老伯更是失声惊呼:“你是说她……她对张君行……”唯一对这句话一头雾水的侏儒听见陈老伯的话语更是大为紧张:“她对张君行怎么了?”
何健飞缓缓转过身来,对着侏儒道:“前辈难道还不明白吗?施婷由始至终都没有恨,有的只是对张君行的爱啊!只不过那是一种被扭曲的爱,一种因无法得到而畸形的爱。”侏儒惊道:“怎……怎么可能?那本诅咒日记就是她对张君行恨的产物啊!”何健飞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个诅咒对张君行没有任何作用。施婷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张君行死了,施婷也死了。她是想通过迫害张君行身边的人来逼使已经成为鬼的他回心转意,生不能连理,死也要同枝,不料张君行还是抛下她毅然投胎转世去了,她的苦心全部白费了。留下她孤苦伶仃地在这世上挣扎。沈放前辈,说句不好听的话,凭她的法力,你的束缚是根本对付不了她,她之所以甘心情愿呆在这里,完全是她已经没有了杀人之心。”何健飞一番话刚刚说完,施婷终于忍不住掩面大哭,五十年了,整整五十年了,第一次有人能洞察她的全部心迹——张君行,被赞为“如许聪明”的你,为什么却始终不能领略我的心意呢?
“你……你……”侏儒骇然指着何健飞,她“你”了几个字就再也说不出来了。陈老伯长叹一声,昔日风云人物皆沦落,不禁悲从心来,在一旁暗暗拭泪不语。一时间,众人都没有话说,寂静逐渐在身边的空气里凝结,只有风吹草动的响声还一贯地飘到人们的耳边。良久,还是侏儒打破了沉默:“小子,告诉我,张君行他到底做了什么?”何健飞万料不出他会这样问自己,正在踌躇要不要告诉他间,施婷已经一个长袖挥了过来:“不必多说,我们来决一死战。”田音榛惊叫一声:“施婷不要动手啊!”施婷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田音榛的话是什么意思,长袖已到何健飞身边,霎时,何健飞所戴的舍利项链发出万道金光,齐齐射向施婷,施婷惨叫一声,便往后倒。“般若波罗密,封!”何健飞紧急间使出了最高级别的封禁术,可是由于施婷的血气太重,舍利项链说什么也不肯停手。事变突然,眼见金光将到,施婷魂消魄散已在所难免,何健飞暗暗叫苦:这下子自己闯下弥天大祸了!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人影横空扑了上去,大嚎一声,替施婷接下了这道金光,何健飞惊乍间回头一瞥,恰好看见李老伯死死扯住想冲上去的陈老伯。不是陈老伯?那这个人是谁呢?只听施婷悲叫一声:“沈放!”是沈放?沈放扑上去了!金光因为禁符的作用逐渐散开,果然,前面躺着一个人,身材矮小,面目可憎,不是沈放是谁?施婷正伏在他身边放声大哭。“沈放——”陈老伯痛入心髓,死命摆脱了李老伯的牵扯,冲向沈放,抱起他猛烈摇晃他的身体喊道:“沈放,醒醒啊!沈放,你不要死啊!”何健飞等人也围了上去,眼见沈放已经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显然是活不成的了,都垂泪不语。沈放胸口闷响一声,慢慢睁开眼,陈老伯忙叫道:“沈放,沈放,你觉得怎么样?”沈放先是用迷茫的眼神望了望陈老伯,又艰难地扭头看了看哭得泣不成声的施婷,突然哈哈大笑三声道:“好!好!张君行。施婷,不愧是我一直以来那么喜欢的女子。既然没有冤屈,那我这个半人半鬼的……”说到这里,他的喉咙发出“咯噔”一声,身子往旁边一软,等何健飞上前探视时,早断气了。陈老伯忍不住伏地大哭:“沈放,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去死?我还想接你去享享福。别人嫌你,我不嫌你!沈放……”头一歪,竟然晕厥过去。李老伯大惊,忙扶住他唤道:“小陈!”田音榛上来按了一下人中道:“李老伯放心,他只是急痛攻心,休息一下就会没事的。”
李老伯放下心来,对何健飞道:“你的舍利项链不是只可以镇鬼的么?为什么连沈放也给克死了?他是人啊。”田音榛低声道:“沈放早就应该死了,李老伯难道看不出么?”李老伯一愣:“你说什么?”田音榛道:“他全身长满了这些毒瘤,毒性早就入了他的骨髓。”说着,割开沈放腿上的皮肉,露出了青黑色的骨头:“他已经命不久长,只不过凭着要将张君行冤屈雪去的一口气还强自硬撑着,刚才虽然没来得及告诉他真相,可是他必定已经猜到了施婷才是受害者,再加上能在临死前向自己所爱的女子表白心声,他还有什么遗憾呢?死,对于沈放前辈来说,恰恰是解脱啊!因果轮回,他一定可以转生福道的。”田音榛掉下了两滴泪,这个她第一眼看见就吓得逃的丑陋男人,竟然有着如此大义宽容的胸怀,从这个角度来说,施婷也算是幸福的了。
那边,何健飞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怜悯地看着因遭受巨大变故而有点手足无措的施婷。施婷慢慢抬起头来,原先那股在眼里的忧郁早已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带点惊恐的迷茫。何健飞叹道:“你现在永远不必担心他会知道张君行卑鄙无耻的真相了。张君行利用朋友来实现他的计划,照我说,猪狗不如,天地不容,他能投胎都算天慈悲了。你就为这种人甘心受这么多的苦吗?你还有维护他名誉的必要吗?”施婷默然,半晌,在她脸上忽然浮起了寂寞的笑容:“施婷也不算得是个好女子,纵然是为了等自己心爱的人,但是手上仍沾满了血腥,害人无数,沈放也没有必要替我挡下这一击。”何健飞一愣,田音榛已忍不住拍手叫道:“答得好!”何健飞朝田音榛白了一眼,施婷已在那边款款跪下了。何健飞大惊道:“你要做什么?”施婷平静地道:“我求你****我,既然你能猜透我的心意,想必对我这个决定也不会感到惊讶。”
“什么?!”除了何健飞,田音榛和李老伯都大吃了一惊,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主动要求****的冤魂。何健飞嘴角微微**了一下,道:“****的后果是魂消魄散,没有轮回,没有修行,你考虑清楚了吗?”
“师兄!”田音榛惊讶之下不觉把在五台山上的称呼也叫出了口,看何健飞的样子,似乎早就有了****施婷的准备。李老伯也忙出声道:“小子,冬蕗如此作恶多端,你还一心想着超度她,施婷跟她比起来更加情有可原,你难道会不放过她?”
何健飞偏头向两人看了一下,一个苦笑出现在他的脸上,只听他用清晰的声音低声说道:“师父说过,六道轮回是天之常理,违反天道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因此冤魂们往往是靠着一口怨气来抵对痛苦的。施婷已经无法达成她的目的了——去逼使自己心爱的人回心转意,所以当张君行抛下她走进奈何桥的那一天,她已经在等着解脱的一天。长达五十多年的折磨足以令一个本来就没有怨恨的女孩万念俱灰,这也是她最终放过沈放的原因。以她的能力,沈放设下的禁咒是不堪一击的。她已经无法忍受这种痛苦,所以才选择了解脱。毕竟依附的后果是不能从自身得到解脱。这就是施婷的心意啊,因为……”何健飞悄悄叹了一声,把后半句话掩住不说。施婷要远比冬蕗悲惨得多,因为她已没有了选择轮回的机会。
泪水不知何时从施婷瘦削的脸上慢慢划过,施婷朝李老伯和田音榛叩了一个头,道:“施婷谢谢各位的好意,正如他所说,施婷不仅生无可恋,而且也死无可恋了。不错,****的后果作为一个冤魂我比谁都要清楚,没有轮回,没有修行,可是对施婷来说,同时还意味着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我已经厌倦了在这个世界继续存在下去,如果上天怜悯我,肯再给我一次投胎转世的机会的话,我要跟他说,我再也不想做人了!”这个弱女子的血泪控诉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田音榛含泪对何健飞道:“师兄,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吗?我……我们可以去求师兄啊,求他跟冥界谈谈,叫他们放过她。”何健飞低声道:“就算是师父还在,也无能为力啊。”施婷毅然道:“我心意已决,请你下手吧。”何健飞仰天长叹一声,掏出了一张黄符:“准备好了吗?”施婷微微点了点头。
风轻轻吹过,草叶慢慢飘起,一切像是被定格了似的,身为佛界弟子,第一次****自己不情愿****的鬼魂,田音榛瞬间想起了还未被合法化的安乐死,她缓缓转过头去,只听见何健飞柔柔地说了一句:“忍着点痛,很快就过去了。”一声划破空气的悲声从耳边飞过,李老伯绝望地大叫一声:“不要——”田音榛回过头来,却看见那堆草上有一缕薄如淡雾的轻烟袅袅盘旋而起,在他们身边绕了几圈,似乎恋恋不舍地消散了。何健飞还站在原地,手保留着在空中挥符的姿势,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田音榛紧紧闭上双眼,任泪珠流泻而下。
何健飞缓缓走到刚才血光产生之处,挖出一个黄铜小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牵扯几百条人命的诅咒日记。何健飞轻轻地揭开封面,只见扉页上一片雪白,血与火的洗礼已经永远过去了。他匆匆浏览了几页,跟警察局中看到的没什么两样,的确是原本。何健飞合上日记,忍不住长叹一声:当年若是张君行没有杂念,一心一意解决冤鬼路,他一定能超度冬蕗的冤魂,让她得到解脱,事情又何至今天如此棘手?
穿白大褂的大夫终于出来了,李老伯焦急地迎上去,两人低声谈了几句,何健飞见李老伯露出欣慰的表情,对田音榛道:“既然陈老伯没事,我们也该离去了。”田音榛惊讶道:“为什么?他惊吓到这种程度,我们却悄悄走开,连问候也没有一句,这样做太冷酷无情了吧?”何健飞忽然苦笑了一下:“音子,他们已经来了。我们法术界的事还是自己去解决吧,少牵涉一个外人就少点影响。我希望能解决完它之后安心对付冬蕗。”看着田音榛愣住的样子,何健飞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苦涩道:“音子,当初你说过会站在我这边的,千万不要反悔啊。”田音榛呆呆地看了他半晌,终于缓慢地点了点头。
“什么?他们两个居然一声不响就这样溜掉了?”李老伯怒不可竭“我看何健飞那小子人品不错,但想不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怜了小陈,我去找他们回来!”忿忿不平的李老伯刚拉开门,顿觉一股大力传来,门又自动地关上了。李老伯愣道:“阿强,你干嘛?”阿强悠闲地坐在窗台上,惬意地道:“你看外面的风光多好啊。你既然能看得见那阳光,又何必管它是从哪里来的。”
“阿强?!”李老伯莫名其妙,他想用力去拉开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