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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残了,如果今后再和他在一起,他势必要遭受到恶语中伤,这是她万般不愿的。然而,要是让她离开他,她不知自己能否有活下去的力量。思来想去,既然生离不能,只有死别了。于是,她对他凶、蛮、横、冷,而且不计后果。然而,当母亲苍苍白发映在她的眸子里时,她怎么也狠不下心肠来顶撞、呵斥她,万般无奈,她只能用不耐烦的摇头或淡漠的点头来疏离母亲对她的关怀。
十分钟不到,李勃然拎着从桥头饭店买的菜回来了,可是萧紫玉却硬是闭着眼睛装睡。他呆呆地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心如刀割。
七一到了,陆琛和赵野玫的婚礼如期举行。
婚礼极其简单,四个女孩子人手一件陪嫁物品,把赵野玫从南山区送到了北山区。陆家没有放鞭炮,也没有热闹的仪式,客人吃了点瓜籽糖果便走了。四口人吃了顿丰盛的晚餐,这顿晚餐还是王文芝硬拗着陆琛做的,依着陆琛连瓜籽糖果都不准备。
赵野玫心里这个委屈呀,这哪是结婚哪?比出殡还惨!扔下没吃完的饭碗,跑回新房哭去了。
王文芝对陆琛说:“你快去看看,一天没吃东西了,大人受得了,孩子可受不了哇。”
陆琛不理,左一杯右一杯地往嘴里倒酒。王文芝不敢再劝,自己过去看了看,回来忧愁地说:“一个劲儿地哭,咋劝都不行。”
陆清林没吱声,儿子喝他也喝,最后爷俩醉倒一对。
陆琛不省人事地昏睡着。赵野玫却一直哭泣,直到东方发白。
三天回门儿,陆琛以头痛为由,说啥也不去。赵野玫只好一个人泪盈盈地走了。
7 挥别红尘
一个月后,萧紫玉出院了。陈杰瑞率领商店的全体管理人员把她接出来又送回了家,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继续休息,不要忙着上班。可是,萧紫玉却只在家呆了两天就坚持上班了。
会计张力军上调公司财务科,和原来的出纳正在办交接。陈杰瑞便把萧紫玉调进财务组接替出纳。萧紫玉说自己的手不方便点钞票干不了。陈杰瑞就说钱不用你点,票子也不用你作,一切都让会计做,你只跑跑银行就行了。还言之凿凿地保证:只要商店存在一天,即使你一天班不上也照样给你开工资。然后就懊悔地表白:我为啥就没有装上安全罩呢?真恨不得把我自己的手塞进那个臭机器里来替换下你的手哇!……
萧紫玉没再拒绝陈经理的好意,上班就到财务组去了。
自从女儿出院,杨桂英就啥也不让她干,生怕她没拆绷带的手沾水会感染,坚决给她洗衣洗头。妈妈干得心甘情愿,女儿却难受得恨不得马上死掉算了。
那两个实习大夫根本没有尽职,面对被压得一塌糊涂的手指,他们可能蒙了,也许无能为力,或者指望痊愈后别人去做整形手术,反正就给胡乱包上了,并没把支出皮肉的骨头复位,因此,萧紫玉拆了绷带的左手指弯曲变形得很是难看。
指伤好了,心伤却在恶化。每当凝视变形的手指,萧紫玉对生的欲望就会减少一层。
星期天是个好天,虽是秋天,却是风和日丽鸟语花香。若提一小篮儿,约上仨俩好友,踏着萧萧落叶,穿行于红黄绿相间的树林之中,采集着秋季的野果野蘑,也不失为一惬意的享受。
吃完早饭,杨桂英就去了邻居家串门,萧帆也出去了。萧紫玉趴在柜盖上端看全家福照片,一看就看了半个多点。然后,她打开一只箱子,拿出一套白色西装和一只自制的白色纸盒。
“三姐,我考上大学了!哈尔滨工大,和李大哥成了校友了。”萧帆兴奋地摇动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冲着迎面走来的萧紫玉报着喜信儿。
萧紫玉站住,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语气欣喜地说:“好样的!你真争气呀!”
“应该的吗。我可是萧家的男人哪!”弟弟不客气地答,转而用撒娇的口吻嚷嚷。“三姐,为了这张破纸,你弟弟我整整掉了十斤肉。你不犒劳犒劳我么?我想吃红烧鸡翅膀,桥头饭店五块钱一盘。我都打听好了。”摆出一副馋相。
萧紫玉立即掏出一把钱递了过去。
“哇——!这么多?你不是让我买一桌酒席吧?”
“想买就买吧。可别自己吃哟。”
“知道。你这是上那儿,李大哥家么?中午回来不?”
萧紫玉没回答,摆摆手向坡下走去。
萧帆没多想,兴高采烈地往家走,进得屋来、咣当躺在炕上,笑嘻嘻地望着棚顶憧憬大学生活来了。忽然,他跳起来去翻柜,折腾了半天,最后拽出来一套和萧紫玉身上一样的却皱巴巴的白色西装,捂捂扎扎穿在身上,对着镜子一照,立即觉得别扭,忙找出熨斗,把西装按在八仙桌上吱吱熨了一通,然后美滋滋地穿在身上,对着镜子左一圈右一圈地臭美起来。美着美着他忽然不动了,只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白西装,看着看着他蓦然打了个冷战,迅速脱下白西装,抓起t恤衫跑出了门。
李勃然斜倚在沙发扶手上,手里拿着本翻开的书。
星期天两个人都休息,他本打算到丈母娘家找点活儿干,丈母娘一高兴准会催着老闺女快嫁。没想到,星期六见面时萧紫玉告诉他——明天家里没人。这不仅是硬梆梆的拒绝,还有明晃晃的侮辱成分在内。他的火呼地一下就窜了上来,调头走掉了,而且决定,明天就是她来找他他也不去。
墙上的钟滴滴答答走了n下,李勃然手里的书页却没有翻动一下。他面现忧伤,神思恍惚,眼里竟还微荡着泪影。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吓得李勃然一哆嗦,他站起来急忙过去打开门。
萧帆气喘吁吁,磕磕巴巴地问:“李大哥,我,我三姐她没来么?”
李勃然一惊,立即摇头,“没来。咋的啦?别急,慢慢说。”
萧帆苦笑。“刚才,不是,大约半小时前,她穿了一身白,手里拿着个纸盒儿出来。我问她上那儿去,她只轻轻笑了下就匆匆走了。我以为她上这儿来了呢。没事了,她可能去我大姐家了,我去她那儿看看。”说完急急下楼走了。
李勃然呆呆看着萧帆消失,脑际忽然浮现出萧紫玉受伤后对他刻意刁难和怪异行为。突地,他的心狂跳起来,门也不关,回身抓起衣服,一边穿一边找摩托车钥匙,可气的是,平时放钥匙的地方竟然没有钥匙?急得他东摸一把西抓一下,把规整的客厅翻了个乱七八糟。
洪清华拎着菜篮子从楼下上来,见家门大敞四开,以为遭了贼,慌忙进门,见李勃然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便忙不迭地问:“你干啥呢?看你把屋子翻的?咋不关门呢?”边问边放下菜篮子着手收拾扔得满地的东西。
“车钥匙。”李勃然气极败坏地跑到电视柜跟前,敲着每天放钥匙的地方。“我天天放在这儿,咋就没了呢?一定是香泽动了。这个死丫头,看我咋收拾她。”恶狠狠地骂。
“你别屈赖好人。刚才我走时还看见在那儿呢,”洪清华过去翻找电视柜上上下下的东西。
蒙头转向的李勃然叉着腰来来回回地乱走。
洪清华边翻边叨咕。“大礼拜天的不好好在家呆着,这是要上那儿去呀?新房都装好几个月了,也不着急往里住人?一个月前我就嚷嚷把紫玉找来商量商量啥时办事,你老找借口不找。真不知你到底想干啥。……”
“行了妈,您快帮我把钥匙找到,我立即就去找她。”李勃然不耐烦地说。
洪清华忽然直起身,逼问李勃然。“我明白了,你们俩出问题了对不对?”
李勃然焦躁地摆摆手。“求求您可别瞎猜了。没事,我们一切正常。”
洪清华若有所思地说:“我刚才在市场看见紫霞了,她说昨晚快十点了紫玉去找她铰头。她问她为啥要铰头,她说没意思铰了干净。紫霞还说当年那个混蛋变心时紫玉就把头发铰了。勃然,你说你们正常,那她好么秧儿地铰啥头啊?”
李勃然愣住——飘飘长发一直是她的爱物,就是手伤了不能梳时她也没张罗着铰啊!看来,她是想剪掉三千烦恼丝呀!一定出事了。“妈,快点快点……”手忙脚乱地挪动电视柜。
“啊呀,电视?你轻点。怎么会掉在……”洪清华话没说完,李勃然便从电视柜后面找到了钥匙。听着他嘴里胡乱地诅咒着,看着他脚步慌乱地跑出了门,她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边收拾边骂:“这个浑小子犯的的是什么邪呀?”
李勃然边飞快地下楼边咬牙切齿骂着:“萧紫玉,如果你敢做对不起我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跳上摩托,油门一拧到底,摩托疯了似的冲出西山区,直接向厂区飞驰而去。
8 自杀不成
平坦的路面上没有行人也没有阳光,偶尔驶过一辆汽车,卷起落地的黄叶,冲击着路边的蒿草,这无形中便加重了秋的凄凉。
萧紫玉刷刷地走着,衣裤波动,脚步利落,好似野营拉练的士兵。经过是个车间,爬了一大段羊肠小道,最后到达钓水壶的下面,深深吸口气后,她望望前方陡峭悬崖上那股涓涓的细流,然后向一侧崎岖的石崖爬去。
钓水壶依然沉静,依然美丽。幽幽碧水,倒映着四周的树木,把本来清澈的泉水染映得更加幽深而静谧。
萧紫玉站在四年前曾站过的地方痛苦得快要窒息了——既然必须走这条路,干吗非要再等四年呢?这是老天在捉弄自己吗?长长叹了口气又轻轻摇了下头,制止自己想下去——结束前应该保持思维空白,对,空白空白……她边轻轻念道着“空白”边慢慢向崖边走去。当脚站到了崖边的极处时,她出声地催促自己:“只要双眼一闭,上身前倾,一切都一了百了啦。白发的母亲不用再给满头青丝的女儿洗衣做饭,有才有貌的李勃然也避免让人家乱讲有个残疾的女朋友,这不是挺完美么?闭眼闭眼,赶紧跳下去,萧紫玉不是窝囊废。……”她强逼着自己,一口一口地做着深呼吸,可眼睛偏偏就是不闭?不仅眼睛不闭,好端端站在崖边的脚也像中了邪似的,不往前跳却朝后跳去,骇得她一阵阵眩晕,眼花手颤,双腿发软,扑通她坐在了地上,白色的裤子染上了污迹,修长的小腿撞到了凸凹的石头。她忽然尖叫一声老天,手拍着地面,泪水刷刷流下。“成全我,给我勇气。老天!我不想成为家人的累赘,不想看怜悯的目光,不要听闲言碎语,不想就这么窝囊地活着。给我勇气,给我力量,让我去死,让我去死。为什么您老人家不眷顾我了?您好残忍哪?……?”泣不成声。
突然,哭得悲悲戚戚的萧紫玉不哭了,身前身后地寻找一遍,又慌慌张张爬了起来,东一头西一头地胡乱翻看着周围的草丛,接着又跑到崖边,因冲劲过大,她差点把自己甩到壶里去,摇摇摆摆站住后,不顾吓得心悸腿战,探头向崖下水面巡视。
一只白纸盒——里面装着九百九十九只纸鹤,是萧紫玉死都要带着的宝贝——漂在水面,秋风已起,壶面波光粼粼,微波荡漾。纸盒随波向左漂去,并且在隐隐下沉,最后它侧棱着身子停滞在一块凹下去的岩石边。
钓水壶的围岸半边是参差的岩石,半边是陡峭的山体。萧紫玉刚才站的位置是北面比较低洼,离水面高不到一米的石崖。掉下去的纸盒,此刻已经漂出两米多远,停在整个北岸最高岩石下的水面上,且被凸出来的岩石阻挡。若想捞起它来,必须拿一根长棍,站在对准它的石崖上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