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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李勃然说话,李香泽冲出卧室坐到了麻将桌边,抢白汪建文。“你才哭呢。我替大哥玩几把。”
“你快歇着吧你。”见李勃然走过来,汪建文想把李香泽赶走,“刚才咋叫你你死活不出来,现在大哥回来了你又要玩了。不带你,快让位吧你。”
李香泽来了犟劲儿。“你说的不算。我就要玩。”晃着脑瓜气人。
萧紫玉轻轻碰了下李勃然,李勃然会意,忙说:“香泽先玩着,我去抽根儿烟。”说完往卧室走。
李香泽急忙过去拉回李勃然,把他按坐在椅子里。“叫我玩我还不玩了,不让我玩我偏要玩。”
汪建文气得眼睛发蓝,却装出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笑骂:“我不跟小孩子计较。”
李香泽乐呵呵地对付。“这么想就对了。大的就得有大的样,对吧爸爸?”
李久成拍拍女儿。“去大屋拿两把椅子来,让你大嫂和你妈坐下观战。”
李香泽马上去了,拿回椅子摆在李勃然旁边一把,另把椅子放在李久成一边,然后坐下给她爸支招儿。
李家麻将打得最好的是李浩然,其次是李勃然,最差的是李香泽。李久成的牌技虽然不错,却是有质量没有速度。每次爷几个玩,都得容忍他号脉,否则三缺一就玩不上。
洗牌,码牌,抓牌,大家一边玩一边瞎唠。
萧紫玉抱着美朵进厨房去拉婆婆。“妈,做饭还早,您快去给爸爸支支招儿吧,爸爸第一把就输了。”
洪清华把湿漉漉的手在身上擦擦。“就我这两下子还能当军师?你爸不会用的。”说归说,但她还是进了客厅。
李香泽站起来,把椅子让给洪清华。萧紫玉坐在李勃然身边。
萧紫玉玩麻将还是个生手,李勃然便边玩边传授给她经验,得空还跟她眉目传情。坐在对面的汪建文越看越堵心,却又不敢有啥表现,只好借着谁打错牌损谁来发泄心中气闷。
“大哥,这次管理干部晋级有没有你的分呀?”李浩然忽然问。
李勃然淡淡地说:“差不多吧。”拿着抓来的牌要给萧紫玉看,“留着,还是打喽?”
萧紫玉看看李勃然的牌,想了想说:“打。”
李勃然摇下头。“打了就丢张了傻丫头。”“傻丫头”是李勃然私底下对萧紫玉的昵称,今儿个不慎说了出来,说完他自己还不觉景儿,萧紫玉捅了下他他才明白,于是赶忙打岔:“你看,这儿缺啥?”。指着自己的牌问。
萧紫玉揣摩李勃然的牌,半天反应过味儿来。“嗯,留着留着。”
李勃然升官已经让汪建文不舒服了,他又火上浇油地来了句“傻丫头”,这下把汪建文给气得差点吐血,可她偏偏又不能说啥,只好借着萧紫玉的话把儿撒撒气。“不行,打喽。既然都喊打了就得打。快打呀,爸不吃,我可能还差呢。”心愤愤不平:再升他可就是处长了,萧紫玉不就成了处长夫人喽!同样是二十五岁,为啥她的狗命这么好呢?老天爷真是不公啊!
李香泽带着些许怒气马上接话。“人家牌还没落地儿呢,打啥打?不打大哥。打这张。”指着另一张牌。
汪建文瞪了眼小姑子。“就你那手臭牌还支招儿呢?可别丢人现眼了!”撇着嘴嘲笑。
“我乐意支。你看,大哥按我支的打了吧。这说明什么?汪二小姐?”晃脑眨眼地气人。
李浩然匆匆看了眼老婆,然后瞪了李香泽一眼。“去去去,别在这儿捣乱,找点活干去。”
李香泽瞪了她二哥一眼。“你才搞乱呢。”说完大步出去。
美朵坐在大伯母的怀里,抠抠这个扣子,拽拽那个扣子,萧紫玉本来扣得好好的衣扣被她鼓捣开了两个,金灿灿的链子便蓦然落入她的眼中,于是,小家伙兴致大涨,两只小手伸进大伯母的领口拽出来项链把玩。
“打这张行么?”李勃然拿起一张牌问萧紫玉。萧紫玉摇摇头,指指另一张。李勃然欣然打出那张牌,打完,两个人相视而笑。
甜蜜的画面刺激得汪建文一阵揪心,扭过脸,她把痛苦的眸子扫向女儿。突然,美朵手里把玩的东西一下子就把她的心给拽到了嗓子眼,李浩然的话也蓦然响在耳畔。眨了眨发僵的眼皮,她冲动得想立即冲过去抢下这条传了六代的项链,深深提了一大口气才压制住自己的脚,晶亮的眼珠死死盯着女儿手里的东西。
美朵摆弄着心型项坠,全神贯注。
“哥,你一定要好好干,争取升到厂级。不当厂长也得弄个副厂长当当,到时我也能借借光。我那破工作太埋汰,上班这么多年就没穿过干净的衣服,我早够了。”李浩然由衷地说。
洪清华看着二儿子,心里一阵愧疚。
李勃然没吱声。
李久成长叹口气说:“你的期望太高了,升到厂级?谈何容易啊!”
汪建文费力地把目光从萧紫玉的项链上拽下来,接着公公的话茬看着大伯哥说:“没啥大不了的,大哥有文凭、有口才、有脑子、有冲劲、有组织能力、有开拓精神,只要瞅准机会干,肯定能成大事。”
李勃然不自然地咧下嘴。“弟妹真能想象。”
汪建文立即激动起来,“大哥你不信是吧?那咱俩打个赌如何?”
李勃然低着头无声地笑。
萧紫玉捅了下李勃然。“别光笑哇,打不打呀?”
李勃然笑嘻嘻地乜斜着萧紫玉问:“打啥呀?”
萧紫玉睁大眼睛,故意做茫然状。“打赌啊,打啥?”
“还是打牌吧咱。二条。”李勃然打出一张牌。
“正吃。”李久成乐呵呵捡去了二条。吃一张就得打一张,这是牌规。李久成摸摸这张放下,摸摸那张不舍,磨蹭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该打哪张。
等待公公下决心的空当儿,汪建文的眼光在大伯哥脸上盘旋了一会儿,接着越过大伯嫂看女儿手里的项链,想象着这条项链若是戴在自己的脖子上该有多好!
“老爸呀,咱不号脉啦行不?你看眼瞅着都十点了,玩不上两圈就得吃饭。该打就打,痛快地整啊。点个炮也就五六块,lang费脑细胞多不值呀!”李浩然拿他爸开涮。
李勃然趴在萧紫玉的耳边嘀咕,两个人的脸几乎挨在一起了,他的呼吸吹得她的头发丝直颤动。汪建文越看越气,真想扑上去一人一巴掌,再补上一句骂:滚回屋里整去。可是,她不能,她也不敢,她是弟媳,要端庄正经地看着人家夫妻情话绵绵。可是就这么看着心里实在痒痒得难受,于是她立刻抓住李浩然的话把儿大声嚷嚷:“对呀爸爸,您老人家一个月好二三百块,点个炮就当给俺们发奖金了。”声音做作,lang声lang气。对面齐刷刷投过来两双莫测的目光,看得她的脸呼地一下热了起来。
李久成接着号脉,等得不耐烦的二儿子探着身子去给他支招儿,他还偏偏不听,让大儿子和老伴儿看二儿子支的对不对。大儿子歪着头看,大儿媳也跟着看,老伴儿也侧着身子看。这个说打这张,那个说打那张,牌桌变成了讨论会了。闹得汪建文抱起手臂,眼望着天棚。
美朵玩够了项坠,小胖手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地捋着链子玩,有时还抓着链子扯动。小屁股忽而坐下,小腿儿忽而起立跳动,一刻也不消停。忽然,动来动去的美朵不动了,接着响起了萧紫玉的哎呀声,吓得李勃然嗖地拎过去美朵,慌张地查看她有啥不妥。李久成、洪清华和李浩然也不争讲打那张牌合适了,纷纷抻头去看萧紫玉。
萧紫玉站起来,手提溜着被美朵尿湿的裤子,对着李浩然两口子抗议,“看看你们宝贝女儿干的好事?”
李浩然拍手打掌地大笑,笑过对着萧紫玉点头作揖。
汪建文抿着嘴笑。“我闺女是在试探你中不中浇(交)呢。”
“你拉倒吧。她再也别想让我抱了。”萧紫玉故意气呼呼地说。
洪清华笑着催大儿媳。“快去换条裤子。”然后,跟老头子接着研究该打哪张牌。
汪建文转头看着美朵,“宝贝儿,你把——”倏地停住,她的心陡地狂跳起来,一个想法蓦地就钻进了她的脑子。
李勃然一条胳膊倒搂着美朵,一手码着自己的牌。李浩然也摆弄着自己的牌。美朵脸冲着她爸,两手抓着萧紫玉的项链兴奋地在她大伯腿上乱蹦。
汪建文猛然站了起来,飞快地绕过桌子到了李勃然的跟前,一把夺下美朵向卫生间跑去。
李久成瞟了眼二儿媳,又继续号脉。
李勃然问弟弟:“她这是咋的啦?”
李浩然望望卫生间。“啊,那孩子总是先撒尿后拉屎,可能来屎啦。”转对他爸,“老爷子,你都号了半个点儿了。该打了吧?”
李久成终于打出了一张牌。
7 项链丢失
送走李浩然一家三口,大家都回个自的房间休息。躺进被窝儿,李勃然由萧紫玉的肚子开始,这儿那儿地抚摸一通。当他摸到她的脖子时没有摸到项链,于是漫不经心地问:“今天咋把项链摘了?妈可说了不让摘,要这个宝物保佑咱的宝贝。”
萧紫玉闭目合眼地嘟哝,“哪摘了,不在脖子上嘛。”
李勃然再次摸了遍,诧异地重复,“没有哇。”
萧紫玉马上摸脖子——没有。开灯坐起,解开睡衣察看——还是没有。她立即慌了,焦急地四下翻找。李勃然也起来帮着翻。两口子掀被子,翻枕头,床上床下,梳妆台,犄角旮旯全找一遍,就是找不到项链。
“怎么办?怎么办!那么宝贝的东西可不能丢哇!”萧紫玉急得快哭了,胡乱地扯开被罩拽出被子,抖搂又胡噜。
李勃然拍拍萧紫玉,抬腿下地穿鞋。“别急,没不了。我上客厅找找去。”
萧紫玉却嘣地跳到地上先李勃然一步朝门跑去,吓得李勃然哎呀一声,急忙提醒。“你小心点儿。快穿上拖鞋,看着了凉。”
萧紫玉顾不得鞋不鞋了,光着脚冲进客厅。李勃然回身抓起萧紫玉的拖鞋也进了客厅。
半夜三更的客厅里突然响起了叽里咣当的响声,把还没睡着的另外三口人都惊动了。先出来的洪清华看着大儿子大儿媳不解地追问:“你们这是找啥呀?大半夜的不睡觉。”
“妈,有没有看见紫玉的项链,她脖子上的那条?”李勃然边找边焦急地询问。
洪清华马上慌了。“她不是一直戴着么?”嘴上问着,脚到处乱走,眼睛四处撒目。
李久成也急了,不声不响地翻找着。李香泽也没呆着,东翻翻西掀掀乱找起来。
“没了。我们俩把床上床下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萧紫玉带着哭音说。
全家人从客厅到卧室到厨房,连卫生间都没落下。翻天覆地地找,就是不见项链的影子。
萧紫玉愧疚得哭了起来,骇得洪清华赶忙过去拍着她安慰。
“大嫂,你肯定没戴。啥东西一戴时间长了就没感觉了,戴不戴都一样。快回屋找找,说不定就在你化妆盒里呢。”李香泽像指点迷津的军师似的嚷嚷。
萧紫玉泪盈盈地摇头。“全找了,找了好几遍,就是没有。”
李香泽不信。“那就出了鬼了。你一天没下楼,难道它自己长了翅膀飞了?”
“胡弄你干吗?紫玉找完我又找,就差把床柜都拆了。”李勃然烦躁地说。
萧紫玉哽咽着说:“飞啥飞呀?明明就挂在我的脖子上,美朵还玩半天呢。”
沁着头的李久成突然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地说:“紫玉说的对。我也看见美朵玩来着。”回忆当时的场面,想着想着他便想到了汪建文抢下美朵跑向卫生间的片段,心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