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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了?这炼妖塔又通向哪里呢?”
“炼妖塔?”
秦始皇闻言一愣;有些怀疑的盯着钟道临瞄了几眼;见那小子没有什么特别做贼心虚的神态,才疑惑道:“这里不是昆仑仙境么?什么时候又叫做炼妖塔了?”
“什么?”
钟道临闻言大吃一惊;按说秦始皇等人呆在这里不会是一天两天;那是以千年计的一段悠久时光;怎么可能连这里是自己墓地里面的炼妖塔都不知道;还说是什么“昆仑仙境”。
这未免有些太过不可思议;不由紧张的追问道:“那道友当年又是如何到的这里?”
秦始皇见钟道临不知为何听到自己几句话就会一连紧张;皱眉道:“当年孤…贫道在沙丘驾崩…呃…那个归真后;魂魄差点就被日光所融;幸亏昆仑山的仙师恰巧路过;不但将弟子的七魂六魄收其归拢;并且传授弟子一套功法用于修炼;这处仙境所在就是师尊特意让弟子用来修炼的所在;现在的这些人都是后来陪葬的甲士宫女跟无子嗣的嫔妃;师尊将他们的魂魄从地府要来;也算是陪伴弟子寥解寂寞。”
“奇怪…奇怪…奇怪!”
钟道临一连道出几个奇怪;低头冥思了少许;眼中突然冒出一道精光;猛然抬头问道:“道友可知如今你我所在的地方正是当年李斯给道友所造的陵墓中?”
“这…这又从何说起?”
秦始皇也被钟道临说愣了;想了想才大怒道:“李斯小儿篡改诏书;用计诛杀苏儿;让胡亥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篡位夺嫡;导致我大秦…唉;算了;过去那么多年了;当年我确实选址在骊山等龙脉之地造了九十九处假陵墓。”
缓了缓道:“但也可以说这九十九处陵墓都是真的;我也只会在归天之前留遗诏确定究竟下柩何处;可笑如今自己的尸骨都不知道被赵高跟李斯安放在了何处;又怎么会知道这里是不是我所下旨建造的其中一处呢?”
钟道临一听之下更是迷茫;秦始皇这么一说等于告诉他这些年外面世界发生的事情;这里也同样能够知道;还有就是这个位于楼兰古城之下的陵墓究竟是否秦始皇真正的陵墓;连他本人都不清楚。
现在钟道临自然知道就算不是真的也成为既成事实了;但究竟是谁建造的这里;秦始皇的师傅又是谁;他又是怎么得知外面的消息的;那个所谓的仙师为何要留住秦始皇的魂魄呢?
“敢问道友师从何人门下?”
钟道临想不通干脆不想;问了句又赶忙追问道:“可知道这所谓的昆仑仙境又是通向哪里?”
秦始皇如此人物听到钟道临问师尊名讳也不由得露出恭敬神态;恭声道:”贫道师傅就是昆仑缥缈宫大长老;人称‘梦剑’的凌浩然…从这里出去,自然就是昆仑山了!”
钟道临闻声毫不惊异,即使秦始皇再说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打动不了他了,只是心中默念了几遍“昆仑山,凌浩然”,之后便不再多言,低头沉思着什么。
一旁的秦始皇见到钟道临沉默不语的样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同样眉头紧缩,陷入了沉思,两人一时间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根本就是发呆。
“嬴…嬴兄!”
钟道临失声惊呼一声,又猛的收住话头,眉头一紧道:“难道这千百年来你都没有出去过?”
秦始皇被钟道临一声惊叫从沉思中唤醒,茫然应道:“以我目前的情况,怎么能出去,出去又能做的了什么,更何况俗世凡尘到如今跟我还有什么关系?”
钟道临颓然坐倒一旁,背靠土岩甩手摇了摇头,嘟囔道:“罢了,不说这个,嬴兄这些年是怎么得知外面发生的那些事?”
秦始皇也没什么架子,学着钟道临的样子坐倒一旁,悠然道:“还不是通过师门中人的走动,从交谈中得知一二,千年岁月如清风划过,没有一丝感觉就逝去了,什么大一统,千古一帝,现在看来笑笑罢了。”
“人活着总要有点追求的!”
钟道临听闻昆仑山那些人可以随意出入炼妖塔,不免精神振奋起来,转而安慰秦始皇道:“起码嬴兄如今能有个回忆,那段峥嵘岁月就当成一个梦吧,即使这个梦还没有醒来。”
秦始皇哑然一愣,没好气的瞟了钟道临一眼,自顾自的狠拍了一下大腿,摇头苦笑道:“就算是梦也是一段噩梦,谁曾想过曾经追求如今一切成灰,红尘依旧,如今以一个旁观者来看,尘世变幻,朝代更迭,过眼云烟也不过如此。”
钟道临讶异的看了看身旁有些落寞的秦始皇,想不到这一代霸主如今的精神如此萎靡,愕然道:“道友这么说,倒是叫小子颇为意外,如今道友超脱三界,不在五行,修真身正果以求悟破,前世因缘既定,何必想那么多?”
秦始皇似乎陷入了某种迷茫,痴迷道:“佛也好,仙也罢,我怕真的修仙成佛了,反而…反而会失落,你能明白我的孤独么,那不是寂寞,孤独不是寂寞,寂寞只要有三两人为伴,便可排遣,但是孤独的人即使在万人丛中都会感觉孤独的存在,寡人孤傲一生,如今才明白内心真正最怕的却正是孤独。”
钟道临心有共鸣的点了点头,想附和的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只得勉强惨然一笑道:“那就静静享受这份孤独吧,毕竟……”
“你不懂!”
秦始皇无奈的摇了摇头,双目神光涣散,眼光有些迷离,憋闷的扭了扭脖子,呻吟道:“我当年站的太高,征服六国之前雄心百丈,谁知征服过后心中却只有无限失落,登泰山远望,一片万里锦绣江山,万千臣民生死系于我手,天大地大,惟我独尊…”
顿了顿,颓丧道:“谁知我抓住了天下,却失去了自己!”
钟道临心道这或许就是秦始皇晚年之所以这么热衷修仙不死的原因,自己又何尝不是充满对未来的迷茫呢,只得温言劝慰道:“前辈在梦中,或许我在梦中,醉梦红尘,游戏人间而已,梦醒了,天地依然,浩荡乾坤谁人敢妄言主掌沉浮?”
说着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一粒尘埃,该消失时循天地至理自然消亡,不敢求成佛成仙,只求顺其自然,因缘行走,无愧我心,能够弄明白人究竟从哪里来,最终要到哪里去,慢慢探索你我所处天地日月之外的茫茫未知。”
秦始皇闻言前胸微挺,双手撑地直起了腰板,眼中射出了某种狂热的光芒,又转瞬黯淡下去,颇有些忐忑道:“你…依你看,我能够修仙成佛么?”
钟道临闻声哑然失笑的摇了摇头,看的一旁之人心中一沉,只听到钟道临唏嘘道:“前辈把佛神话了,那些泥塑的雕像非是佛,反而是孽障,佛不过是性格很圆满的人而已,简单说佛法就是一杯水,拿起杯子喝下去,无色无味,人却不能没有,一是人自身含有,二是起码止渴。”
接着冲正在一旁愣神的秦始皇笑了笑道:“前辈把佛看成了是装这杯水的茶杯,看成了喝水之前要念经送佛,您把佛复杂了,神话了,落于下乘了!”
秦始皇茫然不解道:“照你说的佛既然如此平凡,为何世人苦苦追求而不得呢?”
“怎会不可得?”
钟道临轻松笑道:“人人皆有佛性,其实,前辈是佛,我是佛,人人皆佛,并非只有和尚修佛,和尚们参禅,坐禅,闭口禅,苦禅商贾修金钱禅,世人多修金钱禅,有何不可?禅宗,净土,华严分得越细,离佛越远…陛下百年孤独皆因睥睨当世,天下无人可与前辈论道无常,如今越有修仙成佛之心,却反而离天道越远。”
秦始皇不明所以的瞪目紧盯钟道临,想反驳什么却一时找不出词来。
钟道临看着身旁秦始皇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无所谓的笑笑,双目之间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悠然道:“天之道,固有不可执,去不可追,来去缥缈如云,弱水却能穿金,渺小如水滴,却涵盖万千江河湖海,大如银河皓月,却隐含于你我自身,就像这红尘美景,平凡中隐含无上玄妙天机,本就已经在那里了,世人或许缺少的只是那份懂得去体会的心!”
钟道临说罢长身而起,大口呼出胸中一口浊气,开怀道:“与前辈一番谈论,忽然心有所悟,特此谢过,此间事情已了,小子不便久留,即刻赶往昆仑,前辈能居此花山秀谷之中,参悟天人之道,机缘既定,往日不论孽善皆缘,他日自有因果……告辞了!”
虽然秦始皇居于此处,千百年来已经孤独惯了,但是见到钟道临这个与自己言谈间颇为相得的不速之客说走就走,仍不免有些不舍,站起身来几次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始终没能开口,回想自己纵横一世,如今却连自身追求都茫然不知,心中悲怆,只对着钟道临拱手道了声“保重”,便不再多言。
钟道临似乎察觉到了秦始皇内心的失落,也不点破,呵呵一笑转身就走,肩膀微动间已经到了十丈开外,念及秦始皇师弟叶孤当年与自己的一段渊源,也是心有所动,轻吟道:
“斗转星移,寒暑春夏,有道是银河苍穹九万里,无人与共,此生何必。十年风雨江湖,一夜枯荣,尽付东流去。昨夜听风观雨,笑红尘百态,谁人夺万世潇洒?
叹沧桑金戈铁马,皇朝霸业,尽归黄土,不若山林雨露,斟朝夕北斗,俱醉皓月,何必恋区区百年江湖……”
醉道人时常吟唱的一曲《醉梦红尘》传来,一代天骄始皇嬴政终于动容,明白钟道临是临走相赠此曲以解他自身心魔,冲钟道临远去的背景感激的点了点头,巍然长叹道:“前尘往事如烟,宏图雄风不再,岁月秋刀,青山依旧,始皇已逝,天道悠悠……”
远处曲声忽断,爽朗的笑声却清晰传来,抬头望去钟道临身影早已不再,只剩寒潭瀑声依依,曲终缘散。
……
昆仑山脉,连绵千里。
昆仑山口地势高耸,群山连绵起伏,雪峰突兀林立,草原草甸广袤。到处是突兀嶙峋的冰丘和变幻莫测的冰锥,以及终年不化的高原冻土,冰丘下是永不枯竭的涓涓潜流。
一席长衫的钟道临从不断爆裂喷涌的冰泉旁负手走过,颇有些兴趣的望着眼前数也数不尽的冰锥不断升高爆裂,白色的冰浆喷涌而出,声如擂鼓。
只有遇到大块的冰堆塌陷,钟道临才不情愿的移步稍离,等危险一过,马上又兴致盎然的重新步入冰泉喷溅的冰锥群中,没有什么比身在冰暴之中更能引起钟道临的兴趣。
自从两天前穿出炼妖塔,他就一刻不停的朝昆仑山玉虚峰赶来,算起来从进入秦皇古墓到离开,钟道临已经在古墓中整整呆了两个月,光是从炼妖塔内找到出口离开,就耗费了近一个月的时光,此时被寒气包裹,入眼尽是一片银色妖娆,胸怀大畅下精神自然为之一振。
钟道临渐渐穿过冰锥群,行至昆仑山脊之下,举目仰望,入眼紫气弥天。壁立千仞,洪波涌起,雾霭腾腾,云蒸霞蔚,珠玑光泽,游离其间。
玉虚峰、玉珠峰经年银装素裹,山间云雾缭绕,山颠飞雪,峡谷绝壁相对,奇峰斗险。雪山冰峰,峰顶高耸巍峨,山体通坡冻封雪裹,山腰白云缭绕,看上去犹如一位银装素裹,婷婷玉立的女子,昂然挺立在群山之上,气势轩昂,景象万千。
蓦的,一缕悠悠的琴声从冰峰之上飘然而至,惊醒了沉醉于冰川美景的钟道临,丝丝琴音入耳,时而像喷珠吐玉一般,滴滴动人,时而像琼枝吐蕊一般,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