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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告别了阿段等人,顺着山路直走了大半日,才渐渐走出了山区。
烈日下行走的众人开始掏出山中摘的野果止暑,累得不行了就坐在路旁歇脚,之后几日,一路晓行夜宿,满身的疲累掩饰不了万花岛弟子们脸上的新奇,路上说说笑笑,虽然走得很急很累,倒也不感到寂寞。
越往北走,植被跟湖泊越少,本是能够作为农田的肥沃土地,也因为到处揭竿而起,反抗蒙人暴政的义军,与元廷镇压平叛的军队之间经年不断的战祸而荒芜了,路过的一个个村镇也都了无人烟。
村民可能都出去逃难了,只剩下残垣断壁的破屋,偶尔见到几座砖木结构的瓦房,也多是塌了顶,已经难遮风雨。
一路行来,饿了就吃些干粮,渴了就取些水囊内的水来喝,因为路上的行人很少,基本上碰到的也都是大股持刀佩剑,结伴而行的车马队,根本碰不到市集一类可以交换物资的地方,所以干粮越吃越少,好在南方河流水泊较多,可以给水囊补充的水源不愁。
不是没有想过与路上的车队买些吃食,只不过人家看到这群阴盛阳衰的队伍,几次都升起了歹意,勃尼弟子们几番出手惩戒下也有些不耐,再遇到车队时,反而显得杀气腾腾,旁人见到一群提剑的女人,自然赶紧走人,哪里还敢多留。
江湖上有句话,出门不怕凶,就怕丐儒与道僧,竹青蛇,蜂尾针,最毒还数妇人心,如今烽烟四起,灾祸频发,人命贱如蚁,普通百姓独自一人决不敢出门,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刀佩剑而行的都不是善茬,何况女子?
路上这帮常年跑江湖的老油条,一见到这群凶神恶煞般的娘们,根本猜不透勃尼等人的路数,避之唯恐不及,莫说彼此交换买卖东西,打招呼的都很少,都怕惹祸上身。
一般的蟊贼也多不敢打这帮人的主意,胆肥儿的几波拦路贼也让勃尼那些跃跃欲试的弟子,给切瓜斩菜般的料理了,遇到蒙人大队官兵则往往早一步躲开,几次下来也让一旁暗中观察的钟道临看的点头,起码这帮娇贵的娃娃们还能挡住个把小贼,懂得驱凶避祸,总算心中有些安慰。
这天,风尘仆仆的一众男女,在勃尼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离洞庭湖不远的岳州府,这处算是个大府,再往东北就进入了江淮,从江北行省开始的路面上已经有宽阔的官道跟驿站,勃尼眼看弟子们累得不成样子,嘴上不说其实还是心疼的,打算进城找个客栈洗个澡休息半日,顺便找家车行租几辆马车,好让修为不够的那些弟子乘坐。
众人欢欢喜喜的进了城,找了几处店家也没找到一家愿意收取至正钞纸币的掌柜,本是热情接待的小二往往一见到众人亮出纸币,便转眼翻脸朝外赶,硬是把掌柜叫出来理论,也多是被冷眼驱逐。
勃尼十几年来从未离岛,弟子们以物易物,间或卖特产,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百十张至正纸币忽然成了废纸,另众人异常恼怒,用强逼问了最后一个拒收的掌柜,才明白朝廷刚刚宣布原来一贯兑五百铜钱的至正钞作废,改用一贯兑一千铜钱的至元钞纸币,这就意味着朝廷的一纸禁令,就令众人忽然身无分文了。
脾气有些暴躁的三师姐吴梓若一把抓过山羊胡的老掌柜,怒叱道:“三个月前还能用,为何现在突然就作废了,是不是你故意不收?”
老掌柜被吴梓若一个女子,忽然老鹰抓小鸡的这么一提,吓得哆嗦道:“姑奶奶,不是小老儿诓人,这朝廷的纸币说作废就作废,我等小民怎敢故意刁难?姑奶奶行行好,您要不信就去多打听打听,时下都用白银易货,就连这刚发的至元钞也都没人愿意收了。”
一旁的钟道临闻声叹道:“这朝廷乱发纸币,一张兑一千,也怪不得人家不愿收,再这样下去,我看迟早要亡。”
“唉呦,这位小爷!”
老掌柜听钟道临这么一嚷嚷傻眼了,求饶道:“我的天爷爷哪,您大人有大量,行行好千万别这么大声,小老儿求求爷了,您几位爱住多久住多久,这房费就免了还不行么?”
“那倒不用!”
钟道临也知道老掌柜为难,扭头冲身后的勃尼道:“依晚辈看不如让师姐们把首饰凑凑,看能否先抵两日房费,也好先安置下来,小子去逛逛,看能否碰上个识货的朝奉,典当些海里的玩意换些金银来。”
第七章 福记典当
钟道临示意吴梓若把老头放开,沉声问道:“店家,你这里还有多少间客房?”
老掌柜被吴梓若放开后,先喘了几口粗气,接着才感激道:“回爷话,日下买卖不好,十六间客房加上两间上房,除了三间客房被几个四川的行脚商包了,其他的都空着,早就打扫干净了,随时可以入住。”
老头也听到了钟道临刚才的话,点头哈腰的有些献媚道:“如果爷有什么东西愿意典当,老朽倒是有几个做古玩的朋友,有老朽朋友掌眼沽价,您一定不会吃亏。”
两人谈话的工夫,蓝月牙与陈敏怡等人就已经把身上值钱的首饰,金钗银镯一类的东西聚拢起来,钟道临接过陈敏怡手中归拢的一把首饰,塞给老掌柜道:“好东西没有,值俩小钱的玩意倒是有几个,这些首饰你先收着,先把房子腾出来,热水毛巾准备好,一会儿用饭的时候,剩余不够的帐再说。”
钟道临深明财不露白的古训,虽然不怕这老头能翻起浪来,也免得麻烦。
老掌柜心中失望,却不敢在脸上露出来,点了点头,捡了个金钗用牙一咬,觉得能咬动才笑眯眯的把首饰全收了起来,眉开眼笑道:“这位爷尽管放心,老朽这就让小二把房间重新打扫一遍,热毛巾跟点心过会儿送到房内,包您满意。”
钟道临拍了拍老头的肩膀,赞许道:“嗯,那就谢谢老人家了,顺便把你的房子也腾出来吧,我们人多。”
“这……”
老掌柜乐极生悲,刚要出言反对,一旁早就看不过眼的吴梓若“仓啷啷”一声把宝剑抽离剑鞘,眨眼搭在了老头的脖子上,冷笑道:“如果钱不够,这把剑就先押给你。”
“呦…不敢!”
老掌柜清晰的感觉到剑刃传来的一股寒气,脖子一凉,骇然道:“姑奶奶说的哪里话来,您几位能看上小老儿的狗窝是老儿的福气,老朽这就让我家肥婆赶紧搬出来,嘿!”
吴梓若给了老掌柜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宝剑重新归鞘,老掌柜悬着的心总算又放下了。
勃尼自始至终未发一言,自己徒弟逞凶也不阻止,她也明白,身处如今这个动荡的年头,欺善怕恶,有时候还是真刀真枪的管用,公理不如强权,强权不如现管,现管不如干脆威胁,刀一旦架在脖子上了,比说什么大道理都管用。
这边老掌柜开始去内屋动员搬家,不多时后院就冲出来一个胖乎乎的女人,刚开始破口大骂就被后边风急火燎追上来的老掌柜,掐着脖子给拽回去了,勃尼等人也全当没看见,吩咐众人各自找房洗漱。
店里的俩小二见到老掌柜的遭遇后,也不敢找晦气,前后殷勤伺候着,领着一群人挑选客房。
钟道临独自告别众人离开,勃尼知道他要去卖东西救急,自然不会拦着。
钟道临来到街上,望着路旁残败的民房,漆皮剥落的商铺匾额,暗地里摇了摇头,这战祸一起,眼看又是一个灾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头。
岳州是大府,宋朝时人口曾过十万之数,眼下街上行人却很少,十室九空不敢说,起码十停中去了七停,没有离城逃难避祸的能留下两三万居民已经是难得。
绸缎庄,茶肆酒楼,古玩店这些盛世中兴旺的买卖如今都残败了,乱世中朝不保夕,世人温饱都难以为继,字画古玩这些东西都被大富人家卖出后,换成粮食后囤积居奇,钟道临原来在掌柜面前说要典当,不过是逢人只说三句话,免得老掌柜见财起意,改行做黑店,本是想把东西高价卖给古玩店的打算落空,如今只得退而求其次,真的把东西典当了。
好在兵荒马乱的时候,正是典当赌档与妓寨四处开花的时节,钟道临不过走了两条街,就被路旁浓妆艳抹的乱甩手绢的老鸨子拉了几回,赌档门口站立的那些坦胸露乳,胸毛外露的凶汉,也一个劲的招呼潜在的客人。
因为路上行人很少,偶有几个不显穷酸的行人路过,这些黑道花道的招客老手,都卖命的拉扯着,不管怎么说,坏人也要吃饭,起码这些人靠的是自己,钟道临也只是不着痕迹的灵巧躲开,并没有跟这些拉客的为难。
终于走到了一个典当铺前面,钟道临止步看去,就见典当铺右侧前方挂着一个用木头雕成,金漆镏染的大号方孔兄,被麻绳挂在铺外,随风晃悠时被阳光一照,显得金灿灿的夺人双目。
与之相对的铺面左边,却挂着一个倒四角的黑漆木牌,上书一个朱红色“当”字,典当铺正中挂着的匾额,刻着“福记典当”四个金漆楷字,笔法提顿有力,藏露于中,外润内刚,显是摹自名家手笔。
钟道临见这个典当铺不像是野店,迈步跨过高高的杀威门槛,信手走了进去。
店里隔着屏风,外面看不到里面,装有木栅的典柜后面站着的朝奉,戴个无沿帽冠,身穿黑缎长袍,居高临下的扫了刚刚从屏风外侧转过来的钟道临一眼,上下打量一番才懒散的开口道:“客人临门,有何贵干?”
说话声音显得软而细,有些黄梅戏唱腔中的味道,俗话说十当九徽,朝奉一词就是安徽话,钟道临听这个口音,猜测**这人就是安徽人,只是语气生硬,似乎看不起自己,否则来了不是按押就是赎,难不成还来当铺嫖姑娘么,何必这么问。
钟道临心下不悦,暗道这人狗眼看人低,随口应道:“押几个宝贝,不知号上封银够不够支?”
也不怪乎钟道临厌烦,这典当铺都是把典柜造的恨不得贴房顶,就算里面站个侏儒,也能对来人形成居高临下的压倒优势,往往让进来当东西的客人一见之下,就显得矮了一截,跟孙子似的气短,估价的时候自然容易吃亏。
朝奉闻声不悦,本来他就觉得来人不像是来当东西的,此时被钟道临一讽,更是皱眉冷笑道:“东家规矩,上不典天,下不押地,中间不当能喘气的活人,其他无论名家字画,珍宝古玩,大到地契房契,小到针线皮袄,无有不当,一概现银,贵客要按押什么值钱的宝贝?”
说到宝贝一词鼻音刻意加重,显是嘲笑钟道临土包子进城,蛤蟆上坟头,愣是装神。
典当铺偏房内执日的几个粗壮伙计听到声响也蹿了出来,走出典柜在钟道临左右戒备着,防止来人捣乱。
钟道临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朝怀内摸去,边摸索边嘀咕道:“我先看看啊,东西太多,您老一个个的掌眼,可别打眼了。”
说罢“噌”的一家伙从怀内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青色珠子,随手扔到了柜面上。
柜内朝奉一把摁住柜面上滚动的珠子,刚一入手就是浑身一激灵,赶忙用袖口擦了擦这个不起眼的青珠,定睛一瞧,愕然道:“这…这是夜…夜明珠?”
几个伙计看自家朝奉目瞪口呆的样子,也是一阵吃惊,能当朝奉的人没个十几年的鉴宝经验根本上不了手,这期间无数珍宝与形形色色的赝品从眼底过去,眼光狠辣不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