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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睡莲刺青。
尹迟毫不掩饰他的赞赏,轻轻扬起下巴,“没看出来你是会把贵国的国花刺在身上的人。”
“是养父的爱好。”她淡淡地应,看看窗外天色,又回身看他,“天放晴了。”
、迷欲(上)
两人已经走出离开小屋很远了。因着颂眉的吩咐,身后没人跟来。尹迟想起刚才自己把枪放在桌面上,作为一种友好也好,示威也罢的姿态。只是没想到,她也作出相似的表态:面对非敌非友的尹迟,她连一个手下都不带在身边。
尹迟站在星空下,双手插袋,回头微笑着看她:“不让你的人跟来?”
“我说你是顶尖高手,是真心实意的。你要是有心杀我,那些废柴来多少个也挡不住。”颂眉把打火机握在手中,不住啪嗒啪嗒地把玩,火苗窜起,昏灭,窜起,昏灭。
“你跟我是同一种人。为什么不跟我合作?”她从打火机上抬起脸,火苗忽明忽灭,映得她一张小脸形如鬼魅。
“同一种人?”尹迟挑起眉毛,微笑着,“哪一方面?我是自由人,虽属于金堂,是金木崎的手下,但来去自如,可以在任何时候退出。你呢?似乎比我要身不由己。”
“同感。”颂眉把香烟叼在嘴里,手中打火机啪地窜出火苗,她低头,香烟尾燃起一抹橘红色。
尹迟看着她硬朗地完成这些动作,然而举手投足间,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妖娆。他突然发现,这女人或者是他所见过的蛆虫当中,最诱人的一条。
只是,他可不是那种容易被蛆虫吮吸的男人。
她复又抬起头:“但是以我失去的自由为代价,我日后获得的,将是我今日所失去的十倍!”
尹迟一笑:“年轻人,自信总是好的。”
颂眉手指夹着香烟,看向他:“真正的自信不仅仅是对自己的能力了然于胸,同时也知道你的对手在什么位置上——金木崎对人谨慎猜疑,跟着他,你能够走多远?但是我不一样。吉那瓦没有子嗣,你想想他死后,黑白堂会交给谁?”
尹迟不能不承认,在这一刻,他有所心动。
他不知道这种心动是因为什么。是眼前这个女人,还是她所开出的条件?
她款款向他走来,抽出嘴里的香烟,递到他嘴里去。他用牙齿咬住那已濡湿的烟尾,舌尖触到略涩的烟草香味。
“这是泰国一个牌子的香烟。”她看向他,嘴角含着胜利者的微笑。
“是么?我对泰国烟没有研究。”
“这家厂家,只为这个国家里的两个人生产这种烟。一个是泰王,一个是吉那瓦。不过呢,其实吉那瓦只抽雪茄,所以它实质是为我存在的——就像黑白堂里的许多人,看似表面上是吉那瓦手下的人,但其实……”她故意突然就此打住,抽身离
去,头也不回地走向早已停泊在前头的银灰色敞篷车。
她上了车,转过脸看向他,像某种无声的召唤。
他跟来。
车子离开原地,驶向城市喧闹的另一头时,她用手理了理被风弄乱的短发,“不怕我杀了你?”
“随便。”
“你是在想,如果我要杀你,也不需要这样子大费周章吧。”
“原因之一。”
“你还在想,自己是顶尖杀手,无论是怎样危险的境地,你都不会怕。”
“算是另一个原因吧。”
颂眉用眼角瞥了他一下:“但其实,你刚跳上车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想。我刚刚提到的念头,你倒是上车以后才想到的。”
尹迟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情绪。如果说,在这一刻之前他对这女人还是抱着轻视的态度,那么在刚才那一刻之后,他对她的轻蔑完全改变。
颂眉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摸索着烟盒,嘴上道:“我刚刚说了,你跟我是同一种……”她感到手上蓦地一阵温暖触感,低头见他的手按住了她的。
“怎么一脸诧异?你不是一直在勾引我么?”尹迟看向她,嘴角含着一抹笑。
她已经镇定下来,缓缓把车子停到路旁。昏黄路灯下,是这城市繁华污垢的边缘一隅,近处高高低低的楼房,勾勒出城市夜晚的线条。
“那不是故意为之,只是我习惯了利用女人的优势而已。不过你并不喜欢女人的事情,我早有听闻。”她甩开他的手,摸过烟盒,从里面抖落一支,衔到嘴里。
他一手夺过那烟,捏在手中。
长烟缩作一团,焦黄的烟草从变形的卷烟纸中,息息索索掉落,落在黑暗中。
她警惕地猛抬头,他已更快地俯下脑袋,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身躯。
、迷欲(中)
他低语着:“那也是你的误会。我所不喜欢的,是叫做‘人类’的生物。但是你是不一样的,你是我的同类。”他吻下去,因第一次触到女人柔软的唇,舌头竟显得僵硬。
她的眼睛瞥向他腕上的Rolex,白金表盘上,时针指向十二点半。她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牵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白衬衣的扣子上。
他有点迟疑,但仍慢慢解开她的衣服扣子。
然而头脑中,童年时候见过的无数女体,浮现上来,跟眼前的重叠。
那时候,自己住的贫民区是连成一片的小破屋。在每家每户前,晾着惨白色衣服,散发霉味的被单的架子下,常有女人斜躺在竹椅上,百无聊赖地晒太阳。见到有男人经过,则一脸疲态地挤出笑意,朝对方招手。
她们身上,往往只裹着一条紧衣裙,下面空无一物,紧紧勾勒出略为臃肿的身体线条。她们把男人领进屋去了,也不用脱,只把裙子掀起来。
每当这个时候,尹迟只得捂着耳朵。
他不能走开。
在小屋里“工作”着的母亲吩咐自己,要在小屋前看着,把熟客留住。尽量拖延时间,跟他们聊天,告诉他们,“姐姐正在里面洗澡呢。很快就出来。”
从那个时候开始直到很久以后,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身体白皙柔软绵肥的一条条蛆虫。她们的身体,亦是形同蛆虫,滑腻,且不洁。
“你在想什么?”耳边,颂眉忽然问他。他垂下脑袋,见她已褪下长裤,衬衣扣子亦已全部松开,夜风刮过,轻飘飘地扬起,擦过他的衣服。
她神色硬朗地站在他面前,跟他见过的所有男子女子都不太一样。
“没想什么。”他撒了个谎。
“在想过去吗?”或者因为烟酒过度,她的声音在这深夜显得嘶哑,却为她棱角分明的脸孔,增添了妖娆。然而或者她也想起了过往,或是怎样,此时的她,并无半分嘲弄姿态,只无限低回:“可怕的事也好,难过的事也好,只有靠这一时的快乐,通通麻痹掉吧。”
她在他身前,慢慢地蹲□去。尹迟裤上的链条随着她脑袋的移动,慢慢往下,嘶嘶下滑。女人温热的唇舌含吮住一切,灼热的气息自下腹涌上,尹迟眯着眼看向在他下方的女子,忽然觉得那仿佛是童年的自己,那个屈辱的,跪在男人跟前的地板上,做着同样动作的自己。
他猛地一把揪起女人的肩头,稍长的指甲把她裸 露的肩部皮肤抓破。他顾不得许多,翻过她的身体,把她的
双手按捺在座椅两侧,就要从后方进入。
颂眉忽然猛地一甩手,奋力推开了他。她回过身,以傲慢的目光看向他:“我不会用这种男人之间的姿势!”
说着,她把修长光滑的手臂搭在尹迟的肩头,以手掌握住他的后颈,裸裎的身子慢慢陷入已往后调低的软椅,这才松开勾住他的手。她昂起下巴看向尹迟,姿态极妩媚,目光却是军人式的冰冷,又含着些男人似的挑衅。
一点一点地,她慢慢张开双腿,直到尹迟从没见过的女体部分,完全呈现在他面前。
她嘴角微微扬起,朝座椅左侧歪过脑袋,戏谑地看着他。
尹迟浑身绷紧。
他向座椅上的女子走去,仿佛一心寻死的人慢慢步入湖中央。
在他的身子压上去的时候,颂眉一手搂过他的后肩,另一只手灵活地引导着他。他很快顺利地进入她体内。被温热软体包围的瞬间,他突然明白:欲望原来是这样一种东西。
、迷欲(下)
颂眉撑起身子,从衣服堆中检出自己的,把尹迟的丢到他身上。她平日一派硬朗倨傲之态,此时一脸疲态,慵懒似猫,却完全只是个普通女子。
尹迟靠着车座,伸手抚弄着她柔软的短发,“跟我走。离开吉那瓦。”
颂眉一挑眉毛,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你来干掉他?”语气再度像以前那个她,仿佛向尹迟挑衅般。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干掉他。但是留着他,对金堂,对统主有好处。”
她坐在车座上,慢慢扣着上衣扣子,听了这话,扭过头嘲讽地一笑:“我没想到,原来尹迟竟是个忠心护主之人。我还以为,你跟我当真是同类呢——同样的自私暴戾,背信弃义,不择手段。”
尹迟并没被这嘲讽冒犯,只是摸过她在车上的烟盒,掏出一根点燃,衔在嘴里。他不紧不慢地说:“你跟我的确是同类,而金木崎跟我并非同一类人。但是,物伤其类。我跟你,或许哪一天就会成为敌人。但是金木崎是不一样的,我们虽然互相提防,但是也正因此,我们其实知道,彼此都不会背叛对方。”
颂眉忽然心下有点妒嫉,她也对自己的想法感到诧异。但嘴上只不动声色地讥讽着:“真是有够动人的友情说辞呢!”
她忽然不再说话,也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坐在车座上,看着尹迟重新披上他的衣服。
天色仍是极暗,只有路旁昏暗的路灯,有气无力地发着光。然而让人心颤,怕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噗地熄灭,连烟都不冒一下。
颂眉缓缓吐出一口烟,忽然道:“再开个价吧,我要买下你。”
尹迟一笑,伸手揽过她的肩头,低声在耳边说:“就这么喜欢我?”
颂眉挣开他,漠漠笑道:“你知道我的意思。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开个价,卖给我,成为黑白堂的人。”
“如果我说不呢?”
颂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就错过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她忽地把烟蒂扔到车外,然后伸手按下喇叭。长鸣声中,从大道后方蓦然亮起几束白刺刺的亮光,晃入他们的眼中。在吵杂的引擎声中,几辆跑车已驶到二人身前,挡住了敞篷车的去路。
从车上跳下来十来个人。颂眉一把推开车门,大步朝他们走去,站到他们当中。
为首那人踏出一步,双手负后,厉声向尹迟:“黑白堂的统主,吉那瓦,刚刚被发现伏尸庄园里。根据目击证人和现场留下的衣物纤维等证据,现在怀疑行凶
者就在眼前。”
尹迟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自己正置身一场阴谋当中。
他看向颂眉,但见她不言不动,只置身人群中,冷冰冰地看着自己。再看看那些人,有些人的面孔很生,但也有几个是熟悉的。他不知道,这些或生或熟的面孔,都是颂眉什么时候安插进去的。他只知道,这个天大的陷阱,自己不小心掉进去了,就未必出得来了。
只是他猜测他们不会在这里就地正法。既然大费周章地设一个局,让他缺乏时间证人,就证明他们也需要在黑白堂其余部众面前,演一出戏。
“既然有证人和证物,我无话可说。”他刻意在“证人”和“证物”二词上,着意停顿。“但我不知道自己的动机是什么。到了黑白堂的部众面前,只怕我想演出做贼心虚,也因为太坦荡荡,而显得不像。”他不忘讽刺。
为首那人看了颂眉一眼,见她微一颔首,便从衣襟中掏出一张照片来。昏晦灯光下,仍依稀可见照片上,是桌球室中的尹迟和颂眉二人。
“这就是证据!你色心大起,想向颂眉下手的事情,被吉那瓦知道了,因为被吉那瓦怒骂而起了杀心。”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