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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高可百丈,古藤盘虬的石壁,一面是白练似的瀑布,另一边却有一方圆寻丈,天然生就的石蒲团,石上明显的双腿打坐痕印,竟已入有数寸。
而石蒲团对面的峭壁上,有一片半人多高的石面,头肩分明,正像一位盘膝入定的老和尚!
千百年的风雨,使此石苔藓密布。一片翠绿,惟有那石蒲团和半人高的石面,仍保持纤尘不染,光滑得像琉璃一般。
这——就是“达摩祖师”悟道之处,精气所结,永存天地之间,为天下武林,留下一处圣迹!
路春生和“碧灵丑僧”身形如电,瞬已寻到当地。
当他们肃然的一掠此岩,“碧灵丑憎”立刻双膝点地,恭行大礼,默向武林先圣,致以最虔诚的敬意。
路春生也跟着拜了下去,三跪九叩之后,两人立起身来,垂手凛立中,他轻声发问道:“前辈,从这蒲团石壁看来,祖师当年用功之深,真正令人慑服!”
“这是当然,”碧灵丑憎微微点头,用手遥指道:“你看那
石壁上的祖师身影,依然栩栩如生,据说每逢九九八十一年,身影的双目部位,就有灵光射出,它能给你灵感,解决人生大道,可惜数百年来,并无一人有缘,希望你这次能够遇上。”
路春生听完,然后问道;“如果要等灵光,想必要坐在祖师当年打坐的地方?”
“正是!”
“这岂不亵渎圣地?”
“至诚可以动天,你有心向善,祖师必不见怪,只管坐罢!”
路春生重又大礼参拜,然后拂衣拭履,肃然地坐上石蒲团,双膝一盘,身形微动,真坐得四平八稳。
“碧灵丑僧”见他准备已完,心中暗赞一番,低声说道:
“你就这样运功调息,撮气凝神,一定要进入人我两忘的境地,时机一至,定然有所奇遇。”
“是——老衲不能站立这里,我现在就去藏在崖顶上面,只等那‘碧灵魅影’现身,定予生擒活捉,你仅管放心了。”
说完之后,丑僧肃然后移,缓缓的退出当地,但——刚退三数丈外。旋又转过身来,严肃无比的吩咐道,“路春生:还有一件事,你要好好记住!”
路春生懔然一震,俯首说道!“请指示。”
“你打坐之中,可不能有半丝邪念,如有的话,灵光出现之时,必然七窍流血散功面死,这一点可要记下了!”
“是!”
路春生周身一震,凛然应声。
那“碧灵丑僧”这才喘了一口大气,倒迟出二十多丈,才将真力一提,身形如茸星走天,直射上崖头树丛,自行隐藏去了。
再说路春生打坐行功他收摄心神,穿宫走穴,转瞬间已进入天人台一,人我两忘的境地,心念中,对面石壁的“达摩”身影,似乎也越来越明显,……。
时间,由一秒一分,积成了时刻。
他疑神一志,心如止水一股,根本不注意时间多少。
终於——一天,两天,三天也过去了。
他自感神清气定,数日前的内伤全已祛除,而且师祖的身影,已凝成一幅画相。
可是,画中人酌双眼,闭合得像一道缝,略春生似乎能数清眼眶上的睫毛,但眼皮却始终不动……!
“祖师在上,弟子路春生血仇在身,又负有‘武林宗主’遗命,请祖师赐我灵光,以参玄奥……。”
路春生无声的虔诚默祷,也不知持祝了多少篇,但一似石投大海,未见“达摩”圣像有何动静!
终於——他有点沉不住气了,那稳如泰山静如处女的心情,竟然微微一动!
这一动,时间之短,仅似电光石火,可是却包括了无数的回忆。
他回想到了当年别父远游,屡逢奇遇。无意中猎得“大神宝经”的往事,以及后来天山习艺,回家后得见亡母遗容,生父旋即病逝的惨剧……。
血诲深仇,像一团烈火啮噬他的心灵。
许多的思、仇、爱、恨。一齐涌现脑际。
这中间,有多少误会,多少疑问!
这中间,有多少纠缠,多少旖旎!
一想到旖旎温情——
他不由自主,立刻记起和“毒情仙子”李明珠,“白衣龙女”杜秋铃,长夜风流的那一回!
但刚一心动——
立感五内如焚,肝胆欲裂,心房也怦怦剧痛,仿佛就要爆炸!骇极中,连忙右掌电翻,在“天灵上”重重的连拍三掌!
多亏这当头痛击的三下;使他咬牙吭声,压服了绮念遐思,收住了心猿意马,但饶是这样——
他已然汗透衣袍,周身犹似淋湿的一般,那三天打坐行功的所得,立如雪遇骄阳尽付流水1
“惭愧——?!”
路春生悚然地自责一声,目芒射处,只见石壁上的“达摩圣像”,又回复到原来的模样,好在时机未到,还不曾错过灵光的出现!
“师祖,请原谅弟子用心不诚,心急不洁。……如果能赐予无上灵光,将来武功告成,一定替师祖广行功德,以赎此罪……!”
他再度虔诚顶礼,许下了宏誓大愿,然后闭目凝神,从头练起。
一转眼,又过去了三天!
他终於心念收敛,冥思中,又见到了栩栩如生,双目未睁的“达摩”圣容。而且在这几天里面,‘碧灵丑僧’始终不
曾露面,显然怕渎犯圣地,打扰他的意志。
可是,丑僧每天都从那百丈高崖,将山中所采奇珍果实。
轻轻掷在蒲团附近,路春生就起运功间隔,略为吞服两三枚,以度永日。
到了第七天,
丑僧不掷果实,却掷下一张小纸条。路春生讶然看时,只见上面写道;“老衲心灵感应,料定今日必现灵光,务请谨慎守候。井又感觉强敌将至,或有意外,但一切应敌之事,老衲当全力以付,万勿分心至要至要!”
几句话——使得路春生大为激动,他用感谢的眼光,朝丑僧隐伏之处,凝望了一下,然后肃然打坐,再向人我两忘之中,等待灵光指引。
这一回打坐,不比往日。
路春生加倍谨慎,力余杂念,不但不去想武林之事,就连家门惨变,也暂时不予回忆。
但是——万念之中,却有一点疑云,就如死燃中爆出的火星,老在他的心梢,时隐时现!
此事,就是他亲母死亡的哑谜,虽说是中了“噬心草”奇绝毒性,可是中毒经过,始终不明。就算能生擒‘碧灵魅影’,恐怕也问不出……。
“我不应该多想……,”路春生心情懔然,自己警告道:“练成‘大神宝经’何仇不报,何必还想这一点!”
殊不知百善孝为先,他天性纯孝,所以下意识中,总记惦母亲死亡的真情,这份孝心,也决非理智所能压服!
XXX
炎炎红日,
由东方升到当顶,
由当顶降到西边,
就当降到某一角度时,
“达摩石壁”也映出一片光亮!
路春生虽然闭目合睛,心念中也感到光线渐强。祖师圣
像也随而越发明显,终于,圣像双目,跃跃欲动,似乎就要
张开了——
“逆转重楼,乾坤倒立应该怎么解法,请祖师指示……!”
他紧张至极,默诵宝经,希望在这刹那之间,获得答案。
可是——他的潜意识中,也同时浮出一个疑问,那就是
母亲死亡原因,究竟是什么。
“这……这个现在别问,等将来生擒‘碧灵魅影’,应该追问得出………!”
为怕错过良机,他忙又自行警惕,但这两个疑问,偏偏此起彼落,似乎是在竟先发问一般,真令他心神焦灼,骇然
不已。
这时,
艳阳西坠,光线正和石壁成了九十度的折射角度。
路春生陡觉眼前一亮——
凝神内视,已见“达摩”双目顿张,似平向他问道;“年轻人,你有什么疑问赶快问罢!”路春生悚然一震,骇得连呼吸将已停住,忙不迭心中默祷遭:“祖师在上,弟于要问的是我母亲……!”
“亲”字未完,脑海中那两个疑问,竟如两遭亮光同时发闪,最先想列的,又是母亲死因!
这一来,骇得他额头发热,连忙咽了一口唾液,准备改问那宝经玄奥。
可是——在他还来不及转念之前,背后衣襟带风。嘶嘶轻啸。显有功力奇高人物,轻轻掩到!
“不好……!”
路春生心中骇然,紧张至极!
凛然下,来人也不开言,但一阵“咝!咝!咝!”刺人耳蚊的暗器声,透空传来,直奔他背心穴道!
不转身吗?
死生一发,立有性命之忧!
转身吗?
达摩灵光,即将出现,决不能错过机会!
那时快,即将出现,决不能错过机会!
那时快,说时慢!
就在他心念两难之间,“达摩岩”顶陡发一声劲啸,紧接着,身形穿空嗣劲风声,犹如倒泻天河,眨眼便到——
“砰!”又一股大袖罡风匝地卷起,旋过他的身后,来敌所发暗器,立似泥牛入海,应声消失!
“哦,原来‘碧灵丑僧’前辈,把对方截住了!”
路春生暗中松了口气,随闻丑僧声如霹雳,狂怒喝遭;
“师弟!你还敢冒充‘太智大师’!那里走……。”
走字未落,一道身形,如电疾退,瞬焉已出二三十丈!
碧灵丑僧!毫不迟延,也将奇奥身形,一展快如羽箭寓弦,紧紧迫去!
“哦!”路春生耳闻此盲,愈感惊骇:“怪不得来人如此阴毒,原来是‘碧灵魅影’亲自赶到……!如果不是丑僧前辈护法,可没有这么容易应付,可是——,老魅为什么不化装别人,还要冒充已死的少林‘太智’?这岂不奇怪……?”
心中正说奇怪之时——石壁上“达摩圣像”竟也眼阵运动,活生生目芒流转。亮如夏夜明星,似要夺眶而出。
路春生知道灵光出现,为时只有瞬间,人生一世,等不上第二次九九八十一年,因此心神一教,耽准备收回刚才的
问题,另将宝经疑义提出。
但,刚刚凝神——
身后百丈这地,又起人声。
这—次可与上次不一样,来人身形未至,先发吼声,竟是“碧灵魅影”,在那里急吼吼的叱道;“路春生——,老夫
要你的命来了!”
这句话,冷似寒冰,骇得他周身一噤,不由心念电忖道;
“他不是被丑僧前辈赶跑了吗?怎么又来了?!”
想还不曾想完。
“老鬼”身形奇怪,瞬到身后四五十丈外!
“砰——!砰——!”两股掌风,隔空迢击,同时恶声骂道:“小畜牲还不发下来!看掌!”
路春生心中难舍百年难遇的灵光,又不能任敌伤人,置生命于不顾,自思若失生命,血海深仇永难得偿,于是一咬牙,就要转身应敌。
可是——“达摩圣像”的目眶中,灵光暴张,竟如夜空闪电一般,一股无以形容的真磁吸力,吸得他全身凝固,犹似一尊石!
路春生呆住了。
两目圆睁,面容一整,身体既不能旋,连舌头也无法转动!
只见——灵光之中,现出一幅动图画!
图画中,一片平原,林木掩荫,林间花草密茂,景风宜人,但花叶内却有一龙钟老态的卖花妪,不住的朝那曲折小径偷偷窥视。
过了一瞬工夫。
那老妪脸色不定,喃喃然自言自语,却是个男子口音,路春生一听之下,立刻发觉他竟是“碧灵魅影”!而且低语的内容,更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