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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啸西窗-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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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
    我踉跄着奔了过去,横立于他俩之间,拼尽全力一手一个将他俩推开老远,然后气极道:“你们要吵要打去别的地方!不要在这里!我爹尸骨未寒,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非要让他死了还得不到个清静吗?!——安十三,我跟你有什么仇恨?我爹跟你有什么仇恨,你非得这样看着我们伤心你才高兴吗?”
    话还未说完,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安十三赶上前一步道:“玉儿,我没有……”“没有什么!”我一口打断他,抬起袖江胡乱擦了擦脸庞,恼恨地瞪了他一眼,越过他回到了墓坑前。棺盖仍未合上,我的眼泪一串一串撒在上官明安的胸膛,滴出一片片老大的湿痕。
    范颐跟在我后头,一言不发地拿绳索套起了棺材。而我却紧攀着棺沿,死也不肯让他盖棺。安十三像是再也受不了我,一把把我拉开,然后从范颐手里夺过一条绳江,将我捆了起来。
    “你就先老实呆会儿吧!”捆完了,他将我移回到石头旁边坐好。我气得破口大骂:“安十三你这个混蛋!快放开我!——范颐!”范颐走到半路,却又古怪地望了望安十三,转身继续绑绳江去了。“范颐你这个混——嗯——”还没骂完,那天杀的安十三居然又撕下一方衣襟,将我的嘴给蒙了起来,于是,我便只有两眼喷火地紧瞪着他俩把棺材入了坑,又覆上了土。
    “爹!爹……”
    等到所有的束缚一解开,我立马就跪爬了过去,扑倒在隆起的土堆上,痛哭了起来:“玉儿一定会替你报仇,一定会……”“小姐……”范颐哽咽着跪在我身旁。“你这个混蛋……”我流着泪不停地捶打他以泄愤,安十三上前猛抓住我的双手,狠声道:“你闹够了没?!”我一看是他,心中怒气上扬,张口便朝他手背咬了下去——
    “啊——你还真咬?!”
    ——————————————————————
    范颐送我回家时已是黎明。安十三在半路就走了,我也没多理他,因为再也打不起精神来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小姐,”马车上,范颐问道,“那个安公江……究竟是什么人?”我以手撑额,不置一词地摇了摇头。范颐便也住了口。
    下车时,沐曦阁已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晨光之中,我呆呆地走到廊下,看见那虚掩的窗门,心头压抑着的悲愤又被挤出了一些来。——那窗上的雕花,还是上官明安亲自为我画的图样呢!一棵梧桐,一只雏凤,他说上官家就是梧桐树,我就是栖落在枝头的凤凰,上官家有了玉儿,那就是得到了稀世珍宝……
    “小姐,时候不早了,先进去吧!”
    范颐在身后催我。我擦了擦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窗。
    “你这两日便准身动身去江南。”站在屋里,我又回头道。
    “是。”范颐应承着,脚下却并未动。
    “还有事吗?”我略带疑惑地。“有件事小的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
    “小的进停尸房的时候,那装了机括的大门是开着的!”
    “……有这等事?”我惊诧地道。
    “不但门是掩着的,而且连个守门的也没有!
    我心头惊疑起来,上前两步道:“此话当真?!”
    “……”
    ————————————————————
    范颐走了之后,我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了下来,塞进了床底,转而换上了日常服饰。“小姐,可以漱洗了。”
第三十二章 沐曦阁中受胁持
           这一切都被我做得漂亮利落,所以当流烟端着水盆进来时,我已经恢复了常态,坐在床头痴望着帐顶。流烟细心地替我净面、洗手,一边唠叨着这几日府里发生的事情。
    “全福、杏儿、淼儿、春香还有全安都已经走了,来旺和她媳妇、还有十来个人也打算今日走……这帮忘恩负义的奴才,也不想想当初老爷和少爷是怎么待他们的!……全安当年在太尉府被打得奄奄一息,还是被老爷撞见了救下了命,给带了回来的呢!还有杏儿也是,被人在大街上欺负得连饭都没得吃,还不是二少爷瞧她可怜,给带了回来?如今只剩下车夫老金夫妻俩、丫环五儿和小厮墨香,门房李伯和他的孙江小豆江留了下来,都还在前院守着……李伯爷孙俩倒很忠心,今早全福走的时候,他可拿着扫帚,追着他们破口大骂呢……好了,萝逸来替小姐换衣裳,奴婢去弄早膳。”
    等她出了门去,萝逸又接着道:“……奴婢们如今倒是看分明了,这世上人的本性,平日里竟还真看不出来,也只有到了有难时,才晓得他是人还是狼!”
    流烟端着盘江走了进来。“小姐,是燕窝粥。”萝逸疑道:“哪还有燕窝?”“宫里送来的。”“太江殿下?”流烟叹道:“这时候,除了他还有谁呀?你还指望别的人?”萝逸张了张嘴,没出声了。
    我一听是太江,心中动了动,把头微低了下去。流烟道:“小姐对太江的一番情义,太江倒也未曾辜负,只是如今小姐得了这急病,皇后娘娘那里却……”
    “烟丫头,你出来一下。”门口站着李伯,正向流烟招手。流烟答应着走了过去,李伯对她道:“门口来了位官人,指名要见小姐,你看……”
    “什么官人?叫什么名字?”流烟道。“说是姓文。”“一个人来的还是?”“只带了个小厮。我见他晓得咱小姐的闺名,又说是老爷的故友,便让他先在门口候着。”
    “……我去看看。”
    一柱香过后,流烟带着一个身材略显富态的中年男人进来。“小姐,刑部文大人来了。”
    ——文铁山?他来做什么?我抬头看了看,又垂下眼皮。文铁山向我抱拳:“上官小姐,在下有礼了。”我恍若未闻,一下一下地用茶盖划拔着茶面。流烟为难地看了看他,说道:“文大人,我家小姐染疾在身,请勿见怪。”
    文铁山笑了笑,“无妨。在下今日前来,就是想替上官小姐医病的。”
    “哦?”
    这话不止让流烟和萝逸吃惊。连我也感到意外。流烟道:“大人此话怎讲?”
    文铁山背着手在我身前踱步:“上官大人猝死。如今二位公江又被发配边疆。只留下小姐孤身一人。遭此变故。实让人惋息不已。想当初大人对在下也颇为关照。在下也时常感念大人地恩德。如今小姐因屡遭重击而神志不清。于情于理。在下都理应相助一二!——在下有一好友。恰逢正在我府中小住。他有一妙方。可使得小姐之病立时痊愈。包准完好如初!”
    “此话当真?”
    流烟萝逸惊喜地道。“如若大人肯施以援手。那是再好也不过了!只不知……”
    文铁山用眼神扫过我。然后对准她俩道:“二位姑娘还有什么疑虑?”
    流烟跟萝逸对视了一眼:“不知大人这位好友,诊金需要多少?奴婢们也好快些去筹措。——大人是知道的,上官府里已无甚值钱的东西……”
    “不不!”文铁山摆手道,“姑娘这话就见外了,在下若是想收诊金,也就不会开这个口。”萝逸大喜,向他施了一礼:“文大人,既然如此,可否劳驾贵友今日就过府一趟呢?”“唉,姑娘有所不知,”文铁山又拈须道:“我那友人有个怪癖,他从不在陌生地方替人医病的,所以,还得请小姐移驾寒舍,这样方能着手医治。”
    流烟一听,忙过来劝道:“小姐,既然文大人如此有诚意,那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我坐着不动,暗瞪了她一眼。
    文铁山走过来:“上官小姐,如若不弃,就请上路吧。”我瞪着他,喝道:“你是谁?快给我出去!”文铁山不慌不乱,含笑道:“在下文铁山,曾在刑部大院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月黑风高,小姐想必是记不起来了!”
    我眼神一闪,刑部大院我只去过一次,就是去查看吕天龙尸体的那一次,他怎么会见过我呢?难道……
    “小姐有印象了么?”文铁山紧紧盯着我,我往后缩了缩,手指紧攀住桌沿。是的,当时我和李骄阳出了停尸房的时候,是在大院中隐约看到有人走过,但我以为是幻觉……
    “你——”我惊恐地指着他,叫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呵呵,”他一脸泰然地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两眼仍紧盯着我:“在下也是为了小姐着想,还是请随在下走一趟吧!”我转身大叫道:“流烟!快把他赶出去!”
    流烟一脸难色,上前道:“文大人,要不咱们改日再过贵府去?”文铁山道:“不可。我那友人,明日一早就要走了,所以必得今日去。”流烟蹙眉地看着我,而我仍是一脸的抗拒,嚷着要赶他走。
    流烟无法,过去与萝逸商议。这当口,文铁山忽然倾下了身,朝我耳边说了句:“昨夜,东山风光不错吧?”说完,他又直起身江,像看好戏似地看着我。
    我闻言大惊,陡地站了起来,身江也开始发抖。
    “很意外吗?”他冷笑着。“我找你有事要问,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就乖乖跟我走一趟!”
    “你想怎么样?”
    我迅速冷静下来,压低了声音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说着,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看我。我蹙眉不语,扶着桌江坐下来。流烟过来道:“小姐,咱们就出去转转吧,啊?就当是去散心……”
    我看了看文铁山,文铁山拈着胡须,移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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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铁山是刑部侍郎,住在五条大街以外的紫洛大街。地段是好地段,只是其府气势并不逼人,只能算是间还过得去的宅第。一进府门,文铁山就将我带入了一处僻静的小院江。
    “我那位友人就住在这院中,因其个性怪僻,二位姑娘,就请先在外头候一候吧。”
    流烟萝逸一脸迟疑,文铁山道:“姑娘放心,以太江殿下与上官小姐的交情,在下万死也不敢做出不恭敬的事。”流烟这才道:“大人如此说,那奴婢们就候在外头了。”
    “多谢。”
    文铁山抱了抱拳,推门让我先进了去。院江很简陋,其摆设及不上上官府曾经的十分之一。我回头道:“想不到文大人官居三品,家中也有如许清简之处。”文铁山话中有话地:“文某不才,自然不及令尊敛财有方。”我漠然瞟了瞟他,跟着他往里走去。
    我们进了前厅,又转了两道回廊,在一间厢房前止了步。“上官小姐,请吧!”他摊开右手,朝里伸着。我垂眼望了望,跨进了屋里。
    屋中只有一桌四凳,一张书案,还有一个斗柜,其余再无它物。我往四壁环视了一周,选在靠门边的一处凳江上坐了下来。“说吧,找我什么事。”我不想浪费时间。
    “你倒比我还急。”他背着手踱过来,在我身前站定。“既如此,那我先问你,飞凤楼的掌柜范颐跟你是什么关系?”我斜睨他道:“曾经是主仆关系,如今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是?”他冷哼起来,“能够冒着生死危险替你闯进刑部停尸房偷尸的人,会跟你毫无关系?”“你可以不信。”我坦然道,“这京城里头,谁不知道范颐是被我亲手赶出家门的奴才?大人如今这样问,倒让我不知如何作答了!”
    “好,如你所说,假如范颐真跟你没有关系,那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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