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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
“就算投得出,窗口也太小,容不得我们的肩膀。”我有些怀疑。
霍桑说:“铁条拔出来了,难道我们不能撬去几块石头,把它扩大些吗?”
我呆瞧着窗口,觉得这工程相当艰巨。霍桑却仍抱着乐观的态度立起来。
“包朗,你用不着发呆。要更生,不能不用‘力’问题就在你我的体力是否已经恢复到可以用的程度。”
“好,我已经恢复了。让我先来试一试。”
我重新踏上那条板凳,攀住左边的一条铁条,用力摇撼着。果然,那铁条有些动;经过了四五分钟的摇动,成绩并不坏,不过我的膀子已发酸。霍桑拍拍我的背。
“好,你下来欧一歇。我来。”
他踏上板凳去,继续我的工作。我看看蜡烛已将近烧尽。窗口外还是一团黑漆。我估量要把五根铁条完全拔出来。不知要多少时候。要是天明前还不能完工,会不会另有意外的岔子?空气很闷,虽不觉得热,仅零湿气很难受。转念一想,人在拂逆的环境中,只有咬紧牙根,忍受一切艰苦,向前奋斗,才可以造成否极泰来的机运。
“包朗,成功了!”
霍桑拿着一根铁条,从板凳上跳下来。我很高兴。
“好!给我。我来播第二根!”
霍桑突然举起了铁条。“慢!……听!
这时我猛听得门外砰然一声,冲破了这死寂的境地。我急忙立起身来,回头瞧着小门。霍桑也立直身子,现出惊讶的神色。接着又是阁笃一响。
那小门便斗的开了!
门外仍是黑黝黝的,没有一个人进来,也没有连续的声音。霍桑拉着我走近一边。
“谁?”
他向着门外间一句。门外仍没有声息。
我不由不冷汗遍体,毛发都竖起来。开户l的是谁?来意怎么样?假使没有恶意,为什么不走进来?
我也发声问道:“门外是哪一个?……为什么不走进来?
外面仍没有回声。我更觉疑惑。我们莫非在梦中?可是这决不是梦。风从门口里送进来,把残余的烛根也吹熄了!门内门外一片黑,局势更可怖!那门怎样会开?我当然不相信有什么超自然的能力。门总是有人开的。可是开门的又是谁?
霍桑忽然把我拉紧些,停一停,拉着我往门外走。危险吗?自然!我明知一出这门,生死就难料。我们又都没有火器。霍桑的手中虽还拿着那铁条,可是算术得抵抗的武器。我已身不由主,不得不跟了他走。
我们出了门,仍旧寂寂无声。门外像是一条黑暗的甫道,更瞧不出有人没有人。我跟在霍桑后面,一步一惊,恐怕有什么人乘虚扑上来,但又无从防备。这黑暗的地方,霍桑似乎很熟悉。他偻下些身子,转弯抹角地走了一回,踏上一个空虚的神殿,仍不见什么变动。霍桑拉住我,停住了脚步,向四周倾听。
神殿外面是一个空庭。月姊姊又躲过了,流星发出些微光。我隐约看得出庭中有两三株权批的老树,形状像张臂摆人的巨扭。殿中也像有个神龛,龛中是什么偶像,我当然看不出。殿前有几扇残破的窗候。报外面会躲什么人吗?可是除了风打树叶有些沙沙声以外,绝对没有声响。
“哎哟!
我望着神龛的础座喊了一声。霍桑忙拉紧我。
“别怕!那是只黑猫。
我走走神。“怎么办?
他低声道:“走!我知道寺门在那边。
他又开步向空庭。他的手仍紧紧抓住我的左腕。我踉跄地踏过带露的乱草,盲目地前进。新鲜的空气刺激我的神经,使我清醒得多。
霍桑忽附着我的耳朵道:“好了,寺门已近,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包朗,安心罢。
“门口不会有人监守吗?”我仍不放心。
“不会!也不管!向前走!
这勇敢的精神给予我很大的感应。我也放胆地前进。
一会,我们果然已转出了寺门。冷空气直扑到面上,呼吸一爽,我的神志更清醒了许多。可是一个疑团仍横亘在我的心中。那开门的人是谁?这人似乎抱着救引我们的好意。但这救星是谁?为什么不露真相?这真是太不可思议哩!
九、衔枚疾走
从云幕背后挣扎出来的残月已在渐渐地西沉,星光也疏疏落落地趋向散灭。面前是一片平旷的田畴,东方已隐隐地现出些白色。霍桑穿过了几条确革的小径,站住了向四周望一望。他引我走到一条小河边,俯身下去,洗涤他的脸上的血污。接着他整一整衣襟,又引我向北进行。
我问道:“我们往哪里去?。”
霍桑道:“回族馆。
“方才那贼党的巢穴是个什么所在?”
“是一座枯庙,叫念佛寺。
“你想什么人开门把我放走?
“我也和你一般地困在闷葫芦中!
路径小而窄。空气清而静。偶然听得一两声远村的犬吠。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好像这宇宙间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走一程,又提出一个问句。
“霍桑,你起先怎么能够找到这里来?”
霍桑摇头道:“这话说起来很长,停一会告诉你。”他叹一口气。“很可惜!这一次错过了机会,下次更难看手。当初我轻信人家,希望真能够助我,现在却后悔莫及了!
我们踏上了一条石板铺砌的小径,仍迅步前进。我们已走到一条小木桥下。桥旁有一棵老树,树的四周,野草丛生,荒凉异常。我们正要上桥,我忽见树荫底下闪出两个人来。霍桑先止住了脚步,镇静地站着,手中的那条铁直楞并不举起来。我从夜色朦胧中瞧一瞧,是两个武装警察,手里各拿了刺刀,想拦住我们的去路。
内中一个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那人本是提起了喉咙,装做出很威武的样子,但从他的声音中细细辨味,似乎很疲倦无力。另一个也撑大了眼皮,在向我们俩端相。其实我们两个人的打扮是不相称的霍桑像个工人,我穿了污糟的西装,帽子也失落了。
霍桑答道:“我们从念佛寺来。你们是杨侦探长派来的?”
两个警察都呆一呆。
首先一个答道:“正是。”
霍桑又问:“你们到这里多少时候?”
“我们已经来了三点多点。你问我做什么?”
“你们既然奉了派遣,为什么躲在这里,不到念佛寺来?”
另一个警察听出了些口气,忙着答道:“我们是奉命守在这里的,并非躲避。先生,你们是谁?”
霍桑从胸口袋中摸出一张名片来,说:“我姓霍。你把这张片子回复你们探长。匪党早已逃走了,你们不必再守候。改口若是有机会,再来通告你们。”
他不待警察们的答复,就调头上桥。我随即跟上。警察们也不再拦阻。
东方现些淡红色时,我们已经到达正式的马路。霍桑才丢下那条聊胜于无的武器。他显然熟悉这条路,虽在半阴状态下,我们并没走一步冤枉路。他像脱离了险境似地舒一口气。
他低声道:“我看杨凡通的居心,合着我方才所说的两种理由,二者必居其一。你想对不对?”
我点点头。“他好像想坐享其功,所以不到寺里去,只远远地候在桥边。”
我们到旅馆时,天色刚才破晓,旅客们还都在睡乡里。我同霍桑一直走到二十二号房前,我摸出钥匙,开门进去。我一卸下衣裳,先自登榻安息。这时我疲乏已极,头顶上的一拳,余痛也没消尽,头一着枕,便的购地入梦。等到一梦醒来,红热的日光已经满照在窗上。十点钟了。我坐起来,瞧瞧霍桑,还横在床上,他的眼睛却张开着。
我问道:“你醒了多少时候?”
霍桑道:“我才醒,因为头脑有些胀,腰部也疼痛,清晨散步也放弃了。”他也坐起来。他的面色焦黄,眼眶也陷落了。
我问道:“霍桑,你是不是患病?还是昨夜受了伤?”
霍桑摇头道:“病倒小事,伤也只在皮肤上,不过乏力些。可惜的是破案的机会白白地失掉了一次!”
“你还想继续侦查?”
“‘你难道不想继续?这事我怎么能终止?现在我正在打算进行的计划。”
我把上夜穿的一条近乎黑的白法兰绒裤指一指,又将那件团的经羽纱短褂理一理。
我想起了脱险的事。“霍桑,有一件事至今还使我怀疑。那昨夜的事太奇怪。我们决意自力更生,不赞成靠外援,却到底来了个外援,而且来得不可思议。你想那开门放我们出来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人?”
“我不知道。我的怀疑跟你没有两样。”
“你想会不会就是党人们放的?”
霍桑摇摇头。“我想不会。他们既忌我于先,又为我探破机关;我又用枪打中了他们的党魁,哪里肯轻轻放我?即论到你,他们既特地骗了你去,却又放你自由。这岂不是成了儿戏?”
我辩道:“可是他们并不伤你我的性命,可见并非把我们看做死敌。那末他们做成我们一下,随即放了,也未始不可能。”
霍桑一空披上一件干净衬衫,一边仍在摇头。“‘我真不懂!事情太离奇。我承认我的脑力看不透它的内幕。
我笑道:“也许那神龛中的偶像在冥冥中阿助我们2
霍桑忽也峻的笑出来。“包朗,你这么说,要是将来写成了书,真要和《西游记》《封神榜》先后媲美了!
我们梳洗完毕时,我听得门上有声,听得是李四。我想起昨夜地叩门讨药,普纳天明后再来,此刻想必又来讨药。
外面问道:“霍先生起身了吗?”
霍桑立刻应遵:“起身了。你送来里。
李四果然跷着脚渡进来,说:“霍先生,你的药真灵验。今天清早我已经来过一次。你还睡着,所以不敢惊动。现在我又要麻烦你哩。
霍桑答道:“昨天我奔走了半天,很疲乏,睡得很熟。你的腿上觉得好些吗?你坐在这椅上,我替你包扎。”
他取出了纱布和药粉,仔仔细细地管李四敷药至缚。一会儿突好,李四就千谢万谢地退出去。
这一天路桑仍为着案事忙碌不定。一会儿出去,一会儿回来,似乎兴致勃勃。我因为夜来受惊的缘故,不再跟他出去。直到晚上,我才问他曾否得到什么端倪。
霍桑道:“今天我去会过卜良和秦管厅长,把那案子的经历略略说了一遍。那卜良忽然改变初志,叫我不要再干。我已经含糊答应了。其实我干任何事都不肯半途而废,何况这一件我们曾一度失败的案子。老实说,第二步的计划,我也早有了成竹。不过机会没有到,一时还不能进行罢哩。
霍桑的坚毅不屈的精神是不可及的。他才道失败,又在那里打算进行,现在居然又有了计划。实足叫人佩服。
如此一连三天,天气也阴暗不常,气候还不算太热。霍桑仍随时随地留心那件案子。直到七月三号那天晚上,时机成熟了。
霍桑忽悄悄地向我说:“包朗,今天晚上我们又要破贼巢哩!”
我惊喜道:“果真?你打算怎样着手?”
霍桑道:“大致都已准备,但还得你助一臂才行。”他从记事册中取出一张名片来,又从裤袋里面摸出两支黑钢手枪。“这片子是秦厅长的,手枪也是他给我的。这人很精敏强干。我和他只谈了一次,他仍能够坦诚相见。他真是政界里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已经应允我传命给江口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