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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流-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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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张闲被张易之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他那乱颤的手指头指着张易之。可以想象,他这样身份的人被小辈玩弄于鼓掌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大伯!”张易之趁机卖萌,道:“你不会和侄儿我生气吧?其实,侄儿只是看大伯你平日里忙来忙去,太辛苦了,才想出开个玩笑让大伯轻松一下。若是大伯就此生气了,未免拂了侄儿一片好心!”
    这一回,张闲全身都开始发抖起来,怒极反笑:“好,好,不愧是我张家的儿郎,既聪明又机敏,比起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兔崽子强多了。直到现在,我才是终于有点相信,你说不定真有一天,能有机会看见《耻辱录》了!”
    张易之笑道:“多承大伯谬赞,侄儿先下去准备冠礼了!”说着,便向张闲行个礼,也不看张闲的表情,就这样返身走出了屋外。
    ※※※
    冠礼,在很多年前,曾经是豪门成年男子必须迈过的一道坎。到了如今这个时代,这个礼仪其实基本已经废弃,就连皇宫里都已经没有了这个仪式,只有一些坚持将自己看作汉人正统代表的关陇贵族世家才行冠礼。
    定州张家,按照门第,也就是堪堪能挤进这个集团而已。不过,恰是这种处在比较尴尬位置的人家,对于这些礼仪就会越加重视。原因便在于,他们需要通过这种礼仪来炫示他们处在的这个集团,借此来宣扬本族的身份地位。
    但今天的这场冠礼,和以往任何一次的大肆铺张、宣扬都有所不同,张家的人显得异常的低调,甚至连宾客都没有请一个、爆竹也没有放一个。可以说,这场冠礼已经把“可持续发展”几个字做到了极致。
    张易之坐在马上缓缓而行,在前面为他牵马的正是那个被他间接摆了一道的张才。这厮早上得了张闲的吩咐之后,果真找了十几个人一起来到前往神都的官道上等着。可以想见,他当时的心情是何等的绝望和无助。若是这次的任务,他办砸了,他很难想象盛怒之下的张老太公会如何消遣于他。而官道上来往行人真可以用亿兆计,他们这样大海捞针,几乎是注定要失败的。
    没过多久,张闲又派人把他召了回来。这让他又是欢喜,又是更加的愤懑。他欢喜的是,至少眼前这个危机是迎刃而解了,他暂时可以不必担心遭遇老太公的雷霆之怒。而他更加愤懑的是,先前的那一场担心,居然只是别人开的一个玩笑而已!大人物之间的一个玩笑,遭殃的往往就是他们这些处在底层的小人物!
    得了张老太公的命令,让他为张易之这个“仇人”牵马,他自然是无比的排斥。但他不敢也没有力量去违抗命令,只好悻悻地牵着马,朝张氏的宗祠行去。
    张易之的马前马后,随扈着几名张家的家丁。也不知是太过漫不经意还是他们昨夜没有睡好,他们的队伍歪歪扭扭的,每一个人都显得那么的无精打采。
    这些人身后,是小月、刘符度和林秀三个人。刘思礼这厮以“没有什么好看的”为借口,选择了继续趴在床上当猪,并没有相应小月为张易之助威的号召。
    这样的一队人走在路上,原本是引不起别人多大的主意的,但事实恰好相反,初时只有几个人朝这边望来。随着队伍缓缓向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甚至是尾随而行,造成了一股很大的声浪。
    而这人浪这种,绝大多数都是女子,尤以豆蔻年华的少女为主流。她们一个个都是一边走,一边把那柔情似水的目光毫不吝惜地撒播在马上那个年轻的男人身上。
    “你看,他好俊啊!”人群中一个带着点羞怯的声音轻轻地说道。
    “小妮子,发*春了吧?要不,回家就让叔父大人为你提亲去?反正,你们家和他们张家也是门当户对——”
    “要死了,你才思春了呢!”先前的女子反唇相讥:“只怕你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逼着你家老头子找人作伐吧!”
    “……”
    人群中的谈话,大抵若是。也有一些是中年妇女,一边和大家一起走路,一边关心大周皇朝下一代的婚姻和生育问题。还有一些,干脆就是牙婆,她们之所以混迹在这队人马之中,根本就是被几个中年妇女拉进来谈生意的。当下里,她们个个都拿到了好几位小娘子的庚帖,只等今晚便上门向张家提亲。
    总之,这些围观群众虽然目的不一,关注的对象却是出奇的一致,便是骑在马上的那个年轻俊雅的男子。而这一路上,这个男子的表现也没有令大家失望,尽管眼里尽是“嗡嗡”的议论之声,他却做到了了空一切,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这些议论一般。
    而跟在队列之后的几个人,反应却是各各不一。林秀眼里满是嫉妒之色,不时和身边的小月、刘符度说一句“这些人真烦”之类酸溜溜的话,引来的自然是两人的白眼。而刘符度则是一路上不停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发型,一副要从这些目光中分流出一些来的架势。只可惜,他所引来的,只有比林秀还多出很多倍的白眼。
    而小月则是目光复杂。张易之今天的这身衣服,是她前两天刚为张易之选购的,虽然并非她心目中最完美的那一套,穿在张易之身上,还是把整个人衬托得罗衣飘颻,组绮缤纷,很有几分出云之姿。加上张易之本就是那种俊美中带着一点阳刚之气的美男子,有了这番衬托,更是宛若仙人,令很多人都难免自惭形秽。
    小月素来都是十分活泼、自信的,但在这一刻,她不自然地发觉,其实她还是会有自卑的时刻的。当一个女子有了那种别样的情怀,她的自信心总是容易出现问题,眼前的小月就是这样。
    就在这一刻,小月倒是很希望眼前这个男人可以变丑一点,笑起来难看一点,就算是看起来更像刘符度,也比眼前好。
    正思忖间,前面出现了一块碑坊,上书“忠义门第”。
    张才松了一口气,停下身子,大声喝道:“下马!”
    整队人马就此停住。张易之从容下马,看着这块高耸的碑坊,看着里面那庄严肃穆的宗祠,心底不由泛起一股波澜:“这就是张家的宗祠吗?”
第185章 崔善亭
    大堂前面,张家列祖列宗的灵位。wWw、张易之对这些名字都十分的陌生,唯一熟悉一些的,就是张行成,这也仅仅是因为他当年曾经当过宰相,在神都也有一些知名度。
    “冠礼开始!”随着一个鸭子一般破音的嗓子喊出这一句,张易之在大堂正中的一个蒲团上跪了下来。
    张闲便从旁边站着的张才手中接过一顶折上巾,戴在张易之的头上。随即又从张才的手里接过祝词,开始念了起来。这祝词抑扬顿挫,是一篇生涩难懂的骈文,从头到尾,几乎都是四个字的句子,听得张易之云山雾罩,根本不知所谓。但在这样一个场合,他也不得不装出一副认真倾听,并弥耳受教的样子。
    好不容易,一篇懒婆娘的裹脚布,随着张闲那催眠曲一般干涩的声音的消逝而结束,张易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张闲又和颜悦色地说道:“五郎啊,今日便是你的成年仪式,日后天南地北大可去得,不过没有一个表字也不行。你父亲既然已经不在了,我便帮你——”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若是张家侄儿不嫌弃的话,不若由老夫给你取个表字,如何?”
    众人一愕,同时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位胡子雪白,却是满面红光的老头在两个人的搀扶之下,缓缓地跨了进来。
    张易之心下一动,知道这老头子来头不小。若他是张家的人,断然不敢在张家年纪最大、资历最老又掌握着家族最高权柄的彰显面前托大。所以,他应该不是张家的人。而作为一个外族之人,能够如此轻易踏入别人家的宗祠,就说明他的身份绝非一般。要知道,张易之的四个跟班现在都还在外面眼巴巴地等着,不敢跨进这宗祠一步呢!
    张闲显然也没有想到眼前此人会来,竟是愣在那里,半晌也没动一下。
    “怎么?”那老头子轻轻挥挥手,连忙搀扶着他的大汉顿时一左一右散开,不过却仍是将目光紧紧地锁定那老头子,似乎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老头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夫不请自来,张公似乎不乐意得很哪!”
    张闲的嘴角抽了一下,随即便堆下笑来,道:“崔老驾临,是我等后辈的荣幸,如何能不乐意?崔老说笑了!”语气间竟是无比的恭敬。
    张易之一听张闲将这个老头称作“崔老”,心中恍然,这个老头子应该是姜小玉的娘舅家——博陵崔氏的人了,怪不得气场这么大,连张闲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头子见了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此老,也要执后辈之礼。也唯有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大豪门崔家,才有这样的排场。
    “是吗?”张闲近乎谄媚的语气并没有让老头子近乎冰冷的语调稍稍升温:“既然如此,你这里明明有后生行冠礼,怎么不给我老头子发个请柬过去?”
    “区区小事,怎敢劳烦崔老大驾!”张闲真诚地说道。
    那姓崔的老头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倒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略略舒了一下眉头,望向张易之,道:“这后生眉清目秀,倒也长得一副好相貌。他多少年纪——哦,看我都老糊涂了,今天不正是他的冠礼吗?方才张公不是说要给这后生取表字吗?不知道老朽来取这个表字,算不算僭越呢?”
    张闲的眼皮跳了一下。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崔家的这一代家主崔善亭。虽然他和张闲一样,也没有官职在身,但没有人敢怀疑,他具有和不下于当朝宰相的能量。他可以一言让人升天,也可以一言让人坠地。
    像他这样的人物,别人家若非遇上极为隆重的典礼,哪敢去劳烦他!张闲的几个亲儿子行冠礼的时候,也曾给崔善亭送去过请帖,人家根本连一声拒绝都懒得给,更莫要说亲自来参加典礼。
    不比较尤可,一比较之下,张易之的待遇不但让张闲嫉妒,更让他狐疑了:“这小子究竟有什么不凡之处,竟然让崔家的老头子两次三番的为他说话?”原来,当初那个荫庇名额,也就是在眼前这位老头子的说项之下,张闲才不得不交给二房的。
    心下狐疑,张闲脸上却依然是满面春风:“崔老赐字,对于每一位后生而言,都是天大的激励,如何能说得上僭越!五郎,你还不赶快谢过崔老!”
    张易之便站起身来,向崔善亭道:“多谢崔老了!”
    崔善亭点点头,道:“你名叫‘易之’意谓容易抵达。不过,老夫想,年轻人事事顺心当然是好事,若要成大器,终究还是需要经过几番磨砺的。所以,我为你取‘九难’二字作为表字,你看可好?”
    张闲一听崔善亭根本不需要问,随口道出张易之的名字,心下更是恍然,看来这老头子还真不是适逢其会,他就是为张易之来的。一种异样的感觉顿时涌上他的心头。
    接着,他又回想起张易之和高延福之间熟稔得近乎亲密的关系,这种异样的感觉就越发浓烈了:“难道这小子真有什么古怪不成?”
    “九难?”张易之却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听见了崔善亭取的表字,郁闷不已,差点把那个“擦”字爆了出来:“娘的,这不是后世某著名小说里,尼姑的法号吗?我长得就那么像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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