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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轮到你这无名小辈来说三道四。要知道,我崔湜在神都的名声,不是吹牛皮吹出来的,而是一字一句累积起来的!”
他这话等于干脆放弃了反驳张易之关于他是否“以古喻今”的话头,而是指着张易之的鼻子骂:“你小子算什么东西,我崔湜这么大名气,凭什么要回应你的话?”完全是想以势压人。
崔湜这话一出口,一些和他交好的固然跟着感觉快意,那些和他交情一般,或者这些才子里面身世一般的,就感觉不爽了,一个个暗忖道:“这姓崔的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得俊一些,投胎的时候选对了人家吗?就有这么大口气!”
武崇训已经彻底放弃了崔湜。他已经完全没有拯救,甚至提醒一下崔湜的想法。崔湜这小子,在他的眼里,已经是一个没有前途,并且性命已经去了一半的家伙。他自然不可能为这种人出头。
张易之“哈哈”一笑,道:“我记得这里可不是你崔舍人的家,而是王家的宅子。我说的对不对啊,小娘子?”他笑着转过头去,面向王雪茹。
王雪茹乜了张易之一眼,转向崔湜道:“这位张五郎,也是我看好的才子,崔舍人应该不会介意我把他请来吧?”
崔湜大感尴尬。出身优越、才思敏捷又仕途顺畅的他,这一辈子几乎没有收到过挫折。这也让他一直十分自信。今天,他这种自信第一次让他吃到了亏。本来,他以为王雪茹一定会站在他这边,因为站在他这边,就意味着站在高阳王、梁王这一边,没有想到王雪茹不为所动。
“小娘子说哪里话,你是地主,请谁不请谁,自然有决定的权力!不过——”崔湜风度翩翩,即使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已然表现出了他特有的风度,看起来仪表堂堂。只是,他的话就有些绵里藏针的味道了:“既然这位张五郎是小娘子看得上的人物,一定才学非凡了,不如就让他为大家献上一点绝艺,以供大家学习和鉴赏,如何?”
崔湜这话,一则是借着向张易之发难,揭过话题,二则也是对自己有信心。他不相信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男人,有什么真才学,只要张易之露了丑,他一定可以抓住张易之的痛脚对他进行反击。
除了武崇训,大家都没有见过张易之,听了崔湜的建议,大家自然都是连声叫好。只有王雪茹一向知道张易之这家伙有几斤几两,她很想出言阻拦大家,不过群情汹涌,她就算出言,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美人儿紧握玉手,不由为身边的男人捏了一把汗。
张易之倒是坦然得很,笑道:“既然崔舍人如此盛情,倒也难却。”回头向王雪茹道:“小娘子,就麻烦你帮我磨墨吧!”
众人听得一愕。大家来这里的目的,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讨好王雪茹,大家都把巴不得亲手帮王雪茹磨墨,哪有反过来让她磨墨的道理!
“好!”王雪茹的反应出人意料的坦然,让大家眼睛瞪得更大了:“难道这年轻人真有如此大的真才实学,让心高气傲的小娘子如此迁就?”
王雪茹坦然地走过去磨墨,磨好了之后,向张易之道:“好了!”
张易之又说道:“我这人还有一个怪癖,就是每每写诗,都要自己写一个字,然后有美人儿帮着写下一个字,才能思路顺畅、文思如泉。不知小娘子——”
众人总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根本就是腹中空空。他在这里找这么多借口,不过是不想动笔而已。崔湜更是立即出言讽刺:“张郎这怪癖真是新奇得很,是不是等下你又要提出,你还要琼瑶玉液、灵芝仙果进补一番,才能动笔呢?”
还不待张易之反驳,王雪茹道:“好,我就帮你一帮!”众人欲要相劝,却被王雪茹拦住。
张易之笑道:“还是小娘子爽快!”便拿起那兔颖笔在纸上写了个“昨”字,然后说道:“夜!”王雪茹便接过笔,写下了一个“夜”字,又把笔还给了张易之……
如是者四。两个人通过这一支笔的来回递送,那是实打实的眉来眼去,好不暧昧。而其他人则只能干瞪眼,一个个都感觉自己快成了“电灯泡”了——如果这时代有这玩意的话。
好一阵子,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张易之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看着王雪茹,而王雪茹则是呆呆地看着纸面,眼中星芒闪耀,神情竟是无比的温柔。
崔湜见了王雪茹这般模样,暗暗心惊,有些忐忑地说道:“不如把张郎的诗,给大家一起欣赏一下吧!”
第361章 以和为贵
王雪茹温柔地扫了张易之一眼,见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便笑着向崔湜道:“崔舍人自管拿去看吧!”
崔湜早已被好奇心弄得心痒难挠,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小娘子为何会露出方才那样的神色,见王雪茹这样说,也不客气,立即从桌子上拿起那张纸,念了起来:“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wWw;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越是往下念,崔湜的心越发寒,而旁边的那些才子们的眼睛则是越发的亮。就连武崇训这个不懂诗文的家伙,也从大家完全不一样的表情里,看出一些端倪来:“这首诗,肯定非同寻常!”
当然非同寻常,李商隐的《无题》虽然没有题目,自来就是情诗中的极品,尤其是那“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一句,简直就是千古以来名句中的名句,精品中的精品。凭着这首诗,要是还震撼不住眼前的这些自封的才子,张易之也就没有办法了——他肚子里没啥货,除了这首,也就能背一些“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一类的。
这短短的一首诗,有一半的字都是王雪茹亲手所书。写完之后,她又是一遍又一遍地看,早已将它倒背如流,但听见崔湜以颤抖的语声念出,她又是感慨万千,心中柔情,难以言喻。
“他这是在暗示我和他之间‘心有灵犀’,就算相隔万水千山,也恍若身在眼前吗?”小娘子芳心可可,思绪翻飞:“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误会了他呢!我一直以为,他这些日子只顾着他身边的什么小月、小玉的,早把我给忘记了呢!”
一念及此,王雪茹对于张易之“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怒气,倒是消散了大半,心下却涌起了一种因误会而产生的愧疚。
崔湜却傻眼了,他本来打算借着张易之的诗,羞辱张易之一番的,不曾想,反而成全了这家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单是凭着这首诗,这个比他年轻几岁的俊美男子,明天就会名声大噪,而且会一举超过他老崔。有一种懊悔,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此时的崔湜。
“好诗好诗!”
一群才子们纷纷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和张易之套起近乎。这些人大多出身微寒,最多也就是中等人家。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想方设法的接近王家这样的豪门。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若是能一朝登上枝头,成为王家的乘龙快婿,那自然是完美的,就算不能达到这样令他们自己都无法相信的愿望,而只是被王家的小娘子欣赏,也能声名大噪。要知道,这时候的科考一半考的是临场发挥,而另一半,就是考的名气。只要一个人的名气打出来了,在科举的试场上,必将大受裨益。
张易之这个现在还是树苗的家伙,在大家的眼里,就是明天的大树,众人为了自己乘凉考虑,自然愿意上来拍拍不花钱的马屁,万一自己的诗文被这棵“大树”看中,得到那乘凉的资格,以后做事,可不是事半功倍吗?
这样以来,原先一直是除了王雪茹以外最大焦点的武崇训和崔湜就大感无趣了。武崇训还好一些,刚看见张易之进来,他立即就选择了低调。他已经很久没有说一句话了,自然也不怎么在乎被抢去风头。
崔湜就不一样了。自从张易之进来,他就一直和张易之对着干。这是大家都看见的,现在张易之明显是大获全胜了,东风完全压倒了西风。他虽然贵为凤阁舍人,也只有被大家冷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对手站在他当初所站的位置。
崔湜想转身就走,但又有些不甘心。而且,他也不想仪态尽失,得罪了王雪茹,也得罪了王家。
张易之则是故作谦虚,和众人你来我往,扯得好不欢乐。不过,他又很有分寸,听见他们有投靠或者请托之类的话,立即含糊过去,绝不作肯定的回答。抽个空,张易之甚至还偷偷回过身来,飞快地朝着崔湜做了一个鬼脸。
他这个动作快得离谱,旁边的那些人都没有看见,唯有崔湜一个人看见了。
崔湜一口气咽不下去,终于爆发。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仪表风度,顾不得什么世家风范,顾不得自己是当官的……总之,他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忽然冲上前去,对着张易之就是一拳。
此时的张易之又哪里是易于之辈,他要打倒崔湜这位花花公子,简直是太容易了。不过,他一向主张以和为贵,对于打架斗殴这种事情,简直深恶痛绝。为了满足崔湜揍人的快感,崔湜的拳头刚触碰到他的衣襟,他就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向后跌倒!
为了表示自己窒息干戈的诚意,张易之还特意喊了一句:“哎呀,你,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君子动口不——哎呀——”
崔湜显然没有理解张易之媾和的诚意,他见到张易之这样倒下去,不觉得他这是在牺牲,反而觉得这虚伪的家伙在故作姿态博取同情。他越发的愤怒了,追上去又对着张易之拳打脚踢起来。
张易之被崔湜打得连连后退,东躲西藏,狼狈不已。好在,他的运气实在是好到了极点,几次崔湜的拳脚就要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都被他鬼使神差地躲过。崔湜除了打到亭子的红柱两下踢到石凳三下以外,就是撞倒了两位才子,其他的拳脚都落了空。
王雪茹终于怒了,断然喝道:“崔舍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无故厮打妾身的贵客不说,还对妾身这里的陈设如此践踏,难道是欺我太原王氏无人吗?”
她这话可就重了。崔湜出于博陵崔氏,王雪茹出于太原王氏,都是天下第一等的豪门。两家之间多年以来婚姻不绝,算是颇为交好。但同时,两家私下里的勾心斗角也一直没有停过。谁都不是绝对的第一,谁也都想要成为这个第一,这种摩擦又岂能少得了!
王雪茹这一句话,就太敏感了,他若是认定了崔湜要挑起两家的争端。他崔湜在朝中必然成为王氏一族的公敌,就怕崔家的人为了表明心迹,也不能不将他牺牲掉。换句话说,他要继续下去的话,他那凤阁舍人的位子,也就坐不了两天了。
崔湜心头一颤,额头冒出冷汗。他正要出言解释,早有两个人冲上前去,一左一右对着他拳打脚踢起来。这两个人便是方才被崔湜撞倒的两个。他们作为风度翩翩的才子,何曾有过当众被掀翻的经历!这对他们简直是奇耻大辱,现在得到了机会,岂能不报复!
崔湜本就是个银样镴枪头,被两人夹攻,只有抱头闪避,根本无力还击。一时间,拳脚如骤雨一般从四面八方射向了可怜的崔大才子。
张易之心地善良,看打得差不多了,便好心好意地上前道:“两位,我看还是以和为贵,不要打人了。给我一点面子,停手吧!”
两人倒也听张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