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手不住后退,而卫遂中和他的小喽啰们也就这样被他赶着一起向后退去。
其实,不需要王循来赶,卫遂中也会后退的,他原本就存了借刀杀人之心,又岂能让自己的刀上沾血。在他看来,张易之的后退,只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这样挟着一个人后退的速度,岂能逃得过金吾卫的追捕。这种逃跑方式,简直是太蠢太笨了。
前所未有地,卫遂中居然带着点心有戚戚焉的眼光来看张易之。虽然张易之是他不共戴天的死敌,但在这个死敌就要被灭掉的时候,他还是不得不承认此人顽强的生命力令他钦佩。若是能够选择,他不愿与这样一个人为敌。
张易之要退,却有人不愿让他退。他首先要面临的,就是王雪茹突如其来的疯狂挣扎。先前,张易之虽然挟持了王雪茹,但只是用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而已,这一路上,都是王雪茹自己在走,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但这一次,张易之却二话不说,拦腰揽起王雪茹便往后面退去,实在是打破了两个人之间这么长时间以来达成的一种无声的默契:张易之不轻薄王雪茹,王雪茹积极配合他的行动。
“五姓七望”,天下豪门,家规无比森严,对于自家未出阁女子的教育,更是严苛已极,这也是天下之人都对这样的豪门女子趋之若鹜的原因之一。王雪茹虽然这些年以来,一直跟在兄长身边,并没有在老家接受那么严苛的管束,但她比起一般的女子来,还是要保守得多,对于男子的身体接触,她也要抗拒得多。张易之刚刚将她抱起,她便不顾眼前那明晃晃的刀锋,使劲地挣扎了起来。
张易之右臂本来就受创极重,他用手臂将王雪茹揽住,本来就极为勉强。当他刚刚揽住王雪茹的时候,一种难忍的刺痛立即开始冲撞他的心脏。有若实质一般,那种刺痛的感觉,就像一根根的金针同时刺进身体里一般。
而王雪茹近乎蛮不讲理的挣扎却让这种刺痛越发的升华了,她每挣扎一下,张易之就感觉自己的伤口被撕裂一分,那种极端刺痛的感觉,让他几乎要陷入癫狂之中。每向后退出一步,他心中那种将这个小娘子一刀刮了的冲动就会增长几分。好有几次,他甚至都想立即将她抛到一边,自行逃走。
但张易之终究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他知道,一旦自己冲动之下,一刀剜在眼前这个可恶的小娘子身上,身后就会有好几把兵刃同时插进自己的后背。
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张易之对于自己的性命还是很珍惜的,若非万不得已,他绝不愿意放弃求生的希望。
倏忽间,挟着王雪茹的张易之已经退到了桥头,他蓦然站住,把身后一阵急退的众人唬了一跳,也愣愣地站住了。
张易之的右手还是像一根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在王雪茹的腰身之上,也许是终于挣扎得有些累了,王雪茹喘着气,干脆放弃了。于是,两人之间再次形成了另外一种默契——张易之不进一步“轻薄”,而王雪茹也恢复平静。
“他就这样放弃了?他决定慷慨就死?”众人看见张易之蓦然停下来,心中闪过同样的一个念头。
而前面,众金吾卫在那火长的带领下,不紧不慢地逼了过来,他们倒是没有逼迫得太过急切。张易之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里看着,他们从张易之的行动上,看见了一种叫做“惶恐”的情绪,这让他们很有成就感。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愿意陪着张易之多玩一会子,因为一旦他们出手逮住或者甚至格毙眼前这个匪徒,那种猫抓老鼠的快乐也会随着消失。
王循在后面大急,他知道,金吾卫迫近的时候,就是张易之身死之时,而自己的妹妹,很可能会成为这个匪徒的陪葬品。
“噗通!”一声,从来只跪天跪地跪君父的王循忽然一下子跪了下来,尽管张易之脑后并没有长眼睛,根本看不见他的动作,他还是毫无花巧地跪了下来。
“这位英雄,我求求你,求求你就放过我妹妹吧!我妹妹还年轻,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啊,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享受青春的快乐,没有享受过男女之间的情爱,没有享受过别的很多富家女孩子能够享受到的一切。她还不能死,不能死啊!英雄,我求求你,你若是一定要找个人为质的话,就让我来替换她吧,有我堂堂朝中大员在手,就算是金吾卫也不得不投鼠忌器!”
张易之听见最后一句,差点骂出口来:“我艹,你丫早怎么不说你愿意替换这个疯女人,现在——”
那几个金吾卫显然也听见了王循最后那句话,他们深知绝不能让王循落入张易之的手里。若是那样的话,正如王循所说,他们还真不敢对张易之下手了,这力擒匪徒的功劳,也就落不到他们手上了。毕竟,就算他们对于文官有些轻蔑,也不得不承认,文昌台左肃机这个官实在是太大,若是王循在他们面前被匪徒弄死,他们也难逃罪责。
几名金吾卫相互对视一眼,发一声喊,齐齐抽出兵刃,向这边冲了过来。
换人质?来不及了!张易之却并不沮丧,他的眼里终于闪过一丝果决之色。忽然,他把王雪茹往自己的身前一揽,还没有等王雪茹反应过来开始挣扎,他的身子忽然腾空而起,越过阑干,向桥底下茫茫的落水跳了下去!
“啊!”所有人都是一阵目瞪口呆,他们没有想到张易之居然会选择这样的自我了结之法。而且,临死之前,他竟还拿了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当垫背。
“天哪!”王循终于回过神来,放声哭号起来。
第65章 金蝉脱壳(今天4更,第1更)
夜色朦胧间,远处忽然出现一个由两人叠合而成的神秘身影,正以极为迅捷的速度向这边飞驰而来。WWw;但他们还没有赶到这边,就看见了这近乎悲壮的一幕。于是,这两个人就在原地停了下来。
“他——他就这样——”一个温婉的女子之声幽幽地响起,在第一个字响起的时候,还算平静,但很快就陷入了呜咽之中,只是这短短的六个字之后,竟是泣不成声了。
“你不用为他担心,他好得很!”另外一个有些清冷的声音接着响起。听声音上听起来,这也是一个女子,而且年纪并不大。
“好——好的很?下面可——可是洛水!”先前的女子立即强行抑制住呜咽,说道。
在这样的夜色之下,冰冷而又汹涌的洛水,不啻一个坟场。一旦掉下去,又岂是那么容易起来的!
“你身上没有武功,眼力差些,自然看不清楚。而我却能看得明白,那桥底下,正好有一条小船,那两个人跳下,刚好落在了船上。虽然从这样高的地方掉下去,受苦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但他有点武功底子,倒是不会受很重的伤。”
“啊!”先前的女子目瞪口呆。
“傻孩子,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值得你这样么?他巴巴的跑来救你,还不是因为你的容色,若你是一个无盐丑女,他对你避之恐怕都唯恐来不及,又怎会为你舍生忘死?你若以为这就是情义的话,这‘情义’二字,未免显得太廉价了。这世间的男子,都是一丘之貉,哪有什么真正的重情重义的!”
温婉的女子不答,只是默默地看着前方,虽然那一重一望无际的黑幕遮住了她的视线,但她还是仿佛能看见那张面目可憎的面具。那张面具上的那张丑脸,此时似乎绽出了一丝笑容,正咧开嘴,向她释放出和善的笑容。
那女子俏丽的面孔上,也绽出了一丝羞涩的笑容。
这个女子,不是窈娘是谁。
旁边那个面容笼罩在雾白色的面纱之下的女子,却并没有看见窈娘脸上的笑容,她正面向着正前方,语气间也带上了三分萧索:“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男子比起世上其他的男子来,还是要好了很多,他至少敢于为了女子去拼命——尽管只是因为你的容色。而且,他还有几分急智,在如此强敌环伺的恶劣条件之下,他竟还能逃出生天,倒也难得。可惜啊,男人就是男人,少不了那些花花肠子。我看这个男人,也免不了有那负心薄幸的毛病,这次若不是你一再相求,我是万万不可能来救他的。不过,你要记住,千万不要陷入男人的虚情假意之中。否则的话,受伤的终究还会是你自己!你,你听见了吗?”
“唔——什么?”窈娘敛起笑意,把心神从神游中拉了回来:“听见了,听见了!”
面纱女缓缓地摇摇头:“但愿你真正的听见了。有些事情,看来不经历一番,还真是不容易引起重视啊。”
忽然,对面的那群方才陷入沉寂之中的人群中有一人爆出一声:“他们上船了,那匪徒没死,他划船逃走了!”
“啊!”鬼哭狼嚎一阵,终于恢复了平静,兀自跪在地上发呆的王循腿上就像装了弹簧一般,“腾”的一下就起来了,身子向前一倾,扑在了阑干之上。
天上虽然有一弯残破的月亮,却无法将下面小船上的人影照出来,但他分明能够看见,那小船正在缓缓地向前行驶而去。在如此深夜里面,自然不可能有人没事划船游洛水,唯一可能的理由,就是方才跳下去的两人。
蓦地,一种从地狱到天堂的快乐从王循的脚底下猛地升到了头脑之上。虽然他知道,妹妹落入这个匪徒的手中,前途未必乐观,但只要她性命无碍,王循就满足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敢奢求太多。
众金吾卫则是感觉一阵无趣,面面相觑间,他们沉默着选择了离开。今天晚上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不啻一场无聊的闹剧,而且最后的结局有些苦闷。他们都知道,这里将会成为一个他们不愿再次踏足的地方。从此以后,该巡逻的地方,他们还是会巡逻,但这一带,他们会尽量少来。他们不是没有经历过失败,可这样还没有任何发挥就失败的例子,还是第一次。而且,更为难以接受的是,他们每个人竟然都是心服口服。
而卫遂中的心,则是沉入了谷底。没有想到在这般情势之下,那该死的贼人竟还能逃走,而且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这样扬长而去。现在他考虑的已经不仅仅是来俊臣雷霆万钧的暴怒,更多的是这个戴面具的匪徒本身。
可怕,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的武功一般,却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韧性,虽然屡次置身绝境,但他却总在这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完成令人目瞪口呆的逆转。谁又愿意自己多出这样一个敌人来呢?
“追!”卫遂中一咬牙,大声断喝:“不论他逃到哪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我追!”
尽管知道现在追已经不大可能来得及,卫遂中还是斩钉截铁地下了死命令。一群小喽啰这会子和卫遂中也都是差不多的心思,也不吭声,就这样闷闷地跑开了去。
洛水之上的小船里,张易之正轻轻地划动双桨。这一次,也亏得他灵机一动,想出这等金蝉脱壳的办法,否则的话,恐怕早已横尸当场。
回想起来,他觉得实在太幸运了,他今天白天陪着慕云飞主仆二人前来这洛水上划船游玩,不过是存了一个最后疯狂一次的念头。可没有想到,这次无心插柳的游玩,却救了他的性命。临走的时候,他注意到这边桥头恰有小船停驻,当时他还没有特别往心里去。可当那一队金吾卫士兵苦苦相逼,陷入走投无路之境的时候,他却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