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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宅门尚有三十丈许处,给人截停下来。
带头的军官嗅到饭香,善道:“真好!这么快便送饭菜来了。”抬头望向戚长征一愕道:“兄弟!你脸生得很。”
怒蛟帮长期和水师交战,对水师的编制了若指掌,戚长征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是第三团队的十八长,犯了事给调来干这种粗活,你最好不让我进去,我就在这里交货,落得轻松自在。”
众兵笑骂起来。
有人道:“这么懒,难怪会受罚了。”
戚长征知他们刚从“帅府”调来,笑道:“我看你们才面生得很,上次我来你们并不在这里。”
那军官怀疑尽去,挥手放行。
戚长征出了一身冷汗,驾车绕到宅后,自有人出来接过饭菜。
趁混乱之际,戚长征由膳房闪入宅内。
至此心中大定。
此宅乃当年过世帮主上官飞和凌战天两人联合设计,明室暗格多不胜数,全要来紧急时逃生之用。下面还有秘道,可通往后山处,甄夫人虽然高明,但来了才只半天,一定不能悉破所有布置。
才进入通往正厅的回廊,前方脚步声传来。
戚长征不慌不忙,猛撞左旁墙壁,墙壁活动起来,退了进去,他人随墙转,没入了壁内,到了里面的小密室去,密室的四角均有铁造的旋梯,通往上方。
室顶中间则有十多条装有活塞的通气铜管,由室顶垂了下来。
戚长征拔开其中一个活塞,把耳朵揍了过去。
听了半晌,又技开另一枝管塞贴耳细听。
原来这些铜管分别通往宅内不同的大小厅房去,若有敌人来行刺,又或埋伏屋内,只要进入此室,便可凭声知道敌人的位置。而四条旋梯则可通往屋内不同的地点。
戚长征逐条铜管听下去,不一会连花扎敖等人的位置亦弄得一清二楚,可是始终仍找不到囚禁翟雨时的地方。
只剩下两技铜管了。
他的心开始焦灼起来,拔掉其中一条管塞,只听刚才那军官的声音响起道:“刚才送饭来的伙头兵那里去了,现在又有人送饭来了。”
戚长征心知不妙,无暇再听膳食房的对答,拔开最后一条铜管的活塞。
和以前任何一处都不相同,是没有人声或足音,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戚长征那敢迟疑,抢往其中一道旋梯,全速窜往最高的第三层近出那小房去。
才走了一半,示警的哨子声响彻屋子内外。
*
今次朱元璋接见他们的地方是今早聂庆童领他参观过,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五角形大殿议政殿。当时只是由外面看看,今次进入殿内,只见殿顶有精致的斗拱和天花藻井,外环井心的圆光内有梵文,内环井心的圆光内则有福、禄、喜、寿等好意头的字样。五条巨型梁染饰满彩画,撑殿的圆柱重檐,除南面中间两条盘龙,护着中间高台上的龙座外,其它均饰黄琉璃瓦绿剪边,一派皇宫帝皇的豪华气象。
初次到皇宫的左诗俏脸发白,咬着下,看得韩柏心中叫痛。对于这情深义重,垂青于他的美姊姊,他是又爱又怕。
两人在殿心跪了下来,不片晌朱元璋龙驾降临,坐到龙椅上,十多名近身护卫,分列两旁。
朱元璋今次并没有赐他们起立又或坐下,看着两人行了跪拜大礼后,淡然道:“专使夫人酿酒之技天下无双,不知传自何人。”
韩柏心中一凛,暗叫疏忽,实在太多事情发生了,使他没有馀暇细想每一件事应如何圆谎应付。至此才想起左诗之父乃当日京师的首席酿酒宗师酒神左伯颜,以朱元璋情报的精密,自然知道左伯颜到了怒蛟帮从贼去了,现在这一问内中大有文章,一个答不好,随时是人头落地之局,可恨当时他说耍见左诗,却一点不露出心中的想法。
他立即运转魔功,准备若然有变,立时抱起左诗,逃回莫愁湖去和范良极等会合,再想方法逃走。
左诗娇躯一震,沉吟小片刻后,微颤的声音道:“民女之父乃左伯颜。”她显然亦想不到朱元璋第一句便问在这骨节跟上。
朱元璋声音转冷道:“果如朕所料。不知夫人如何认识专使,可否说给朕知道。”
左诗的声音反镇定下来,平静地道:“民女十二岁时,爹带了民女到怒蛟岛去,结婚生女,后来丈夫死于江湖仇杀里……”接着一五一十,一字不漏地把展羽将她掳走,浪翻云如何救他回来的事,说了出来。
韩柏听得汗流浃背,暗忖左诗如此老实,今次定然凶多吉少了,唉!可恨还约了虚夜月。就算有命逃生,亦无暇赴会了。
目下只是殿中所见的十八名侍卫,无一不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若给这些人围着,自已又要照顾左诗,情势之劣,实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正思忖要不要先发制人,立即逃生时,朱元璋冷哼一声道:“专使为何看来心神惶惑不安呢?”
韩柏还未答话,左诗已勇敢地道:“民女的身世,夫君并不知道,皇上尽管责罚民女吧!”
韩柏心中一叹,左诗一向生活于重情重义的怒蛟帮里,习惯了说道讲理,一人做事一人当,茫然不知有“株连”的事。她若有罪,连韩柏在高句丽的所有“亲族”都应受牵连,他又怎能免祸。
朱元璋忽然喝道:“来人!把朴文正给朕拿下来。”
韩柏和左诗两人骇然大惊。
韩柏猛咬牙,正欲发难,一把柔和苍老的声音在他耳旁低喝道:“韩柏!他是试你的,不要反抗!”
韩柏一呆下,早给四名高手逮着,按翻地上,刀剑加身,这时反抗亦没有能力了。
左诗吓得花容失色,捧心跌坐地上。
朱元璋哈哈一笑道:“冒犯专使了,你们还不放开他。”
四名高手把他扶了起来。
朱元璋容色缓和,道:“赐坐!”
韩柏惊魂甫定,扶起左诗,依指示到朱元璋那高台的下层左旁两张椅子生了下来。
究竟是谁提醒他呢?
耳边再响起那声音道:“贫僧了无,是梦瑶姑娘托我照顾你们,不用多疑!”
韩柏暗呼自己真是福大命大,刚才若加反抗,必然会露出底细。
朱元璋回复以前的亲切态度,教人奉上香茗,挥退了侍卫后,道:“专使和夫人切莫怪朕,以专使的身手,刚才大有反抗的机会,可是你全不抗拒,可见问心无他,来!先喝杯热茶。”
左诗喝下热茶,脸色才好了点。
朱元璋细看左诗秀美的容颜,露出赞赏之色,点头道:“专使夫人既中了毒,浪翻云理应带你上京师,是否在途中遇上专使呢?”
韩柏的心又提起上来。只要左诗仍像刚才般老实,他项上头颅仍是保不了。
左诗不敢望向朱元璋,垂头道:“浪大哥只用了三天时间,便化去了民女所中的毒,在武昌租了间房子,教我住在那里,等候他回来,那知便在那里着名的”白玉泉“处遇到专使,跟了他哩!”
韩柏拍案叫绝,左诗说的一直是实话,只有最关键性的几句。才骗朱元璋,真是高明。
朱元璋道:“现在你的浪大哥亦到了京师,夫人想见他吗?”
左诗一震道:“真的哩!”按着垂头道:“想!”
朱元璋喝道:“好!真情真性,况且你到怒蛟帮时,仍未懂是非黑白,朕便赦你从贼之罪。”
转向韩柏道:“你这小子不但艳福齐天,还酒福齐天,朕有一事和你打个商量。”
有了范良极的教训,韩柏最怕“商量”这两个字,忽然想到若朱元璋开金口要他把左诗送他。又或留下左诗在宫内酿酒他喝。那怎么办才好呢?
左诗在这时竟大胆低唤道:“皇上!”
朱元璋眼中射出怜爱之色,道:“若是别人如此插口打断朕的说话,朕定先打他三杖,可是刚才朕累夫人受了虚惊,两事相抵便算了,有什么心事,放胆说出来吧!”
韩柏心道:你是皇帝,黑变白,白变黑,一切都由你的龙口决定。
左诗咬着皮低声道:“民女想在左家老巷重开酒肆。望皇上钦准。”
至此韩柏对左诗的灵巧大感佩服,她如此请求。朱元璋那还好意思一个人把她霸着独自占用她的酒或她的人。
朱元璋果然愕了一愕缓缓道:“酒肆的名字是否叫”清溪流泉“呢?”
韩柏心中一震,暗叫好险,刚才他还悔恨没有给去请弄个假姓名,好不让朱元璋猜到左伯颜身上。至此才知道朱元璋身旁定有熟悉怒蛟帮方面大小事情的内奸,甚至只凭酒便可认出左诗来。
左诗点头道:“是的!皇上原来什么都知道,民女会给皇上酿酒,将来就算要随夫君回国,皇上宫内亦将有大量的”清溪流泉“。”
朱元璋沉吟片晌,一拍龙椅的扶手断然道:“朕就如你所求,并赏你百向黄金,酒肆的招牌由朕亲笔御书,包保”清溪流泉“可名垂千古,永远为人津津乐道。”
韩拍和左诗大喜,叩头拜谢。
两人退下时,发觉衣衫全湿了。
回莫愁湖途中,韩柏自然以他的手法向这美丽的姊姊娇妻表示感激,弄得一车春色,美妙无穷。
第十一章 人约黄昏
戚长征由墙壁的秘格走了出来,沿廊道往尽端的大厢房冲去,天兵宝刀来到左手处,有若迅雷奔电般往守在门处的四名敌手劈去。
那四人听到警报,注意力都集中到侧旁的楼梯处,那知戚长征竟在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扑了出来,要举起兵器档格时,刀光连闪中,首当其冲的两名守卫应刀倒地。
另一人稍得缓冲,提剑架来,岂知戚长征心切救人,每一刀贯满真劲,“啪”的一声被刀破人,剑折人亡。
馀下一人心胆俱寒,被戚长征一脚踢下楼梯去,往正扑上来的花扎敖等众凶人抛跌过去,便生生阻了他们上冲的势子。
“砰!”
戚长征撞门而入。
躺在床上的翟雨时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叫道:“长征!”
戚长征那敢犹疑。抢前把他托在肩上。
背后狂劲卷来。
戚长征狂喝一声,往横一移,避过敌人凌厉的隔空掌,穿窗而出。
只见下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官兵和甄夫人的手下,最少有上百人,箭矢雨般射来。
戚长征不慌不忙,还未离窗,左脚勾在窗沿处。改势子为向下贴墙直跌,到了下一层的窗子时,一个倒翻,进入里面上官鹰的大书斋去。
箭矢暗器全都射空,还阻了房内的人扑出来,帮了戚长征一个大仁。
齐内无人,但长台上仍有刚饮用过的茶杯和小食,看来刚才在这里的人都赶往楼下去了。
这时急骤的足音,喝叫声,警报声响彻内外每一个空间里。
戚长征趁敌人赶到前,早由两个书柜间的秘密入口由旋梯回到刚才那小密室,再以机括打开地道的入口,窜了进去。又把入口从内锁上。
他怕眼前功力受制的翟雨时受不了地道内腐臭的空气,一方面把先天真气源源不绝输入他体内,一面全速奔驰,不片晌由另一出口到了岛心茂密的树林区里。
翟雨时叫了一声,由他肩上翻了下来,撑着地不住喘气。
戚长征大喜道:“你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