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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痛苦渗入他心里,痛的他胸口气血翻涌。
浅色收回手,眸里没有任何温度,脑中更是一片空白,她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安德鲁,其他的人已不在思考范围内。唐的出现让她变得竭斯底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唐被千色的杀意打击的几近崩溃,她是为了谁要杀他?他在泣血,一滴滴地从心上涌到眼里。她还是不肯原谅他,是不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她要杀了他!
心里的痛苦开始被嫉妒侵蚀,他没有忘记自己做过什么——他曾想杀了狄克,为此,他不仅深受重伤,还将她的心丢了!嫉妒是一种很可怕的感情,当一个人开始嫉妒的时候,这个人的心就有了一个黑洞。这个黑洞若没有及时填补,便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到最后,无论是什么都会被吞噬掉。
他好恨!为了她他抛弃了一切;为了她他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为了她,他才愿意苟活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为了她,他连Boss都可以背叛。然而她却如此狠心,她变了,变得连他都不认识了。这不公平,她本来就是属于他的。若不是那场浩劫,若不是那一次背叛,她早就是他的妻子了。已过了多少年了,她忘了,他却片刻不忘。他心里的黑洞愈发幽深,吞没的不仅是他的理智,连灵魂都被吞没了。
“没有人……”唐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千色惶然看向他。他瞬间狰狞了表情,机械手臂猛然掐住千色的脖子。千色一骇,使劲想要挣脱,他却不为所动。
“没有人……”唐重复着。他的神情愈发狰狞,手上的力道已然加大,掐得千色脸更白了。
她快要窒息了,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唐……”
唐却像没听到,依然像魔鬼一样掐着她不放。
“没有人!”他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叫,震得所有人胆战心惊。
千色像只布娃娃一样被他提在半空中,双脚不停地乱踢,“唐……放……”
“没有人可以得到你,除了我!除了我!”他对着所有人吼叫,像疯了一样。
千色只觉得眼前发黑,激烈的挣扎开始变得无力。萨鲁想救人,可他伤得也不轻,肋骨起码断了三根,呼吸都是痛的。
正当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唐的身后却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安德鲁!
米修搀扶着已经苏醒却是只有半条命的安德鲁,他胸口还插着短矛,百色的衬衣吸饱了血,有一大半是猩红色,他还能够站着真是多亏了他异于常人的生命力。他醒来第一个问的就是千色。米修便告诉他,她去找人来就他。知道她没事,他很安心,尽管失血过多让他头晕目眩,全身发冷,他却仍是欣喜的。然而,久等不见千色回来,安德鲁莫名的感到不安。米修本想留下他,自己出来找,他却好像知道千色有危险一样,拼命要起来。结果真被他料中了。
当安德鲁看到千色被一个怪物体在手里,几乎快断气时,他猛地扑了过去,快的米修抓都抓不住。唐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猛然回头,将安德鲁踹倒在地。安德鲁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米修也想扑过去,腿却是软的。接着,唐像踩一只蝼蚁一样才上安德鲁的胸口,他惨叫一声,口中的鲜血像涌泉一样喷了出来,那血把所有的一切都染红了……这一声惨叫令千色从黑暗中挣扎着醒来,当看到安德鲁时,她双手抓着唐的机械臂激烈的摇晃,撕心裂肺地尖叫“不!”
这一声嘶鸣如凤凰在火中焚烧时的痛苦尖啸,连海都像是感染到了这份痛苦,翻搅起巨浪。千色觉得背脊好似有火在烧,高温瞬时蹿遍全身。她的背脊上一道金光若隐若现,华美如初升的太阳。众人惊讶地看着这突然的转变,即使隔着衬衣,那里头依然可见一只欲火的凤凰悄然而现,鸿头、蛇颈、龟躯、麟臀、鱼尾,如有一支无形的笔在着色……千色的号叫响彻天空,“啊!”
接着,她想晕死过去一样,一动不动。正当众人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看到她的左手抓住了唐的机械手臂。唐一怔,却已经完了,机械手臂竟被千色很轻易的扯断。她飘然而落,黑发飞扬,背脊上的凤凰像是活的一样展开翅膀。
猛然间,她抬起头,万千风华都无法形容这一刻,她宛若女神降世,风姿绰约,睥睨着天下的一切。凤凰涅盘,在烈火中燃为灰烬,再从灰烬中重生,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她不是千色,亦不是慕容悠,而是夜妖娆。第八幕夜色妖娆曾有人说黄昏不仅是白天与夜晚的过渡时段,也是人与妖魔可以同时出现的时!
段,故此,黄昏也被称为疯魔时刻。
魔吗?或许吧,若不是,眼前这一切又该知何解释?
残阳从西面斜射过来,它不耀眼,却是鲜红鲜红像一个巨大的玉盘,似有千斤重,悬挂在半空中,血色浓浓。这天,这海,这能看到的一切,都似笼罩在一片血红之中,真正是残阳如血啊。
她便立在这片血色中,夕阳照在她身上,浮光跃金,她的发像搽上了一层油,把乌云染成了紫谭色,海浪翻滚涌上甲板,却似故意避开了她。烟雾缠绕在她周身,仿佛她脚下踩的是地狱之火。她脸色惨白,眸色沉黑中点缀着殷红,妖冶非常,恍惚间,她看上去好不真切,宛若踏血而来的魔女。一瞬间,所有人都觉得凉意遍身。唐被她扯断了机城臂,那机械臂是连接着神经的,这无异扯断了她的神经,剧痛让他急促喘息,冷汗如两,他半睁着眼,対她的突然变化却是惊大于骇,她还抓着那条残臂,冷漠地看着他。
“千……色……”唐颤声叫唤。
她却没有半点反应,那双色的眸子中似有一团混沌,她是谁?混沌中,记忆的碎片翻滚袭来。每一片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她分不清这碎片中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她。
妖娆……慕容悠……千色……记忆的碎片好似利刃一般,疯狂地戮刺着她大脑里的每根神经,每个脑细胞都像是在疯狂地吸收这些碎片,储存记忆的海马体像是被灌了水一样,满到再也不能接收,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快要爆炸了,头昏眼花,甚至连四肢都不像是自己的,充满了乏力感,她颓然跪倒在地,紧闭双目,好难受……灵魂似被扯出了肉体,扯向无底的黑暗,像坐云霄飞车一般,忽上忽下,却永远达不到终点。只要不睁开眼,她便会永远陷入这片黑暗中。她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眼皮却似有千斤重,无论如何努力,她能看到的都是一片漆黑,只能任由灵魂在黑暗里不停地下坠,大脑像是在强迫接收一些她不想接收的东西,不,不是她不接收,而是有什么东西阻碍了它们,像是有一扇巨大的铁门,它死死地挡住了记忆的侵入。
她拼命地甩头,黑暗中,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正试图将那扇铁门打开。记忆倒灌而入,比先前的更多,更急速……“妖娆……”
黑暗中,响起了一个极其慈爱的声音。
是谁?
“妖娆……我的妖娆……”
是谁,到底是谁?
“妖娆,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刹那间,她看到一个女人,她像极了自己,与她一样的黑眸,闪着泪光,那眼泪缓缓滑落,每一滴都是一个影像,令她心碎的影像。
“啊!”
她仰天嘶叫,如杜鹃泣血。她跪坐在甲板上,发丝凌乱,眼泪一滴滴落下,溅在甲板上。
她看到八岁的自己如何在雪地里与野狗抢食,如何和一群成年人打架,为的就是一片霉烂的面包。她又看到了,在孤寂与绝望中,那缓缓而来的慈爱老者。
“你叫什么名字?”那只温暖宽大的手向她伸来,好似能融化积雪的阳光。
“小悠,帮我……”那是仅有的一次,慈爱的他带着悲情表情,求她为他做一件事。
影像如雪片飘落。她看到自己深陷在只有厮杀的地域,双手沾染着鲜血。接着,背叛、爆炸、血光冲天……为了救人,她废了自己的左手,却没能救回相救的人。绝望和痛苦让她癫狂,连带给她重生的老者也差点死在她手里。然后她被制伏了,老者为她施下催眠之术,让她忘记所有的腥风血雨。
双色的眸缓缓睁开,眼前的满目苍夷变成了旖旎的夜空。夜空下,华美绝伦的船徐徐行驶在波澜不惊的海中,洁白的船身像飘落在碧海里的羽毛。她站在甲板上,晚风吹来,将视野吹成了梦幻的粉红色,似有绚烂的樱花雨飞舞而过那般,樱雨淅沥。他便站在另一头,洒脱的身影、飘扬的褐发、浅浅的笑容、湛蓝的眼眸。当他踏着有力的步伐朝她走来的时候,她看到的是这天地间最美的景色。丝丝的疼,蹿过心间。
眼眸之中的身影,如被搅乱了的波纹,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一骇,向前追去,却跨入了另一个时空。依然是海边,却无船,依旧是夜,却无旖旎。晚风凉,星光闪,徘徊在岸边的是一个孤单的身影。他痴痴地看着海面,海水沾湿了他的薄衣,被银发遮盖的脸孔她看不真切,却听到了一种凄凉的音调。他仰起头,泪如残花落……转瞬之间,换过了多少画面,他总是在其中。夕阳如画只有他一人独赏,圆月繁星下他落寞哀伤,冷雨细密下他萧瑟而立,即使是明媚春光,陪伴他的也只有那痴痴念、深深的思,他如同孤独了千载……记忆奔腾如浪,冲开所有的黑暗,无法抑制的哀伤,如同化不开的北极坚冰,撞碎了那紧紧困住她的枷锁,也洗涤了她的心灵,把心上的蒙尘除去,只留下了那颗颤动的回忆。
此时,夕阳早已沉落,幽月下,她似从百年的沉睡中苏醒,缓缓地站起身。背上的浴火凤凰也收起了翅膀,却没有消失,静立在梧桐树的枝头。风吹散她黑色的头发,将凤凰遮蔽,也将她满身的煞气消弭。
星辰满天,海面已平静得好似一面光滑的镜子。她微微转了一下身子,看向米修身旁不省人事的安德鲁。幽月下,因背着光,看不到她眼里的波动。她走了过去,单膝跪地。
米修早已惊骇不已,确切地说他现在根本是头脑一片空白,因为那只陡然出现的凤凰,他见过!
她一靠近,他反射性地护住安德鲁,虽然无法思考,但她刚才的样子太恐怖,他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想伤害安德鲁。他伤得很重,气息微弱得像是没了呼吸,虽然采取了急救措施,但是时间拖的太久了,就算马上手术,他也没有把握能救回他。要是这女人再对他做什么的话……不,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安德鲁!
“放开你的手!”清冷的声音一点热度都没有。
米修慌乱的回道:“你……你要干什么?!”
她一把推开他,力道之大,米修根本无法招架,狼狈的摔了出去。
“安……安德鲁!”他挣扎着起身,想要爬过来。
“不想他死的话,你最好不好动!”她喝道。
米修愣了愣,猛然看见她微眯的双眸中一抹亮色一闪而过,左手已点向安德鲁全身十几个穴位,那速度快的令人不敢置信。突然,安德鲁咳嗽了一声,气息由弱转强。
米修惊喜得连眼泪都喷出来了,连忙爬过去,检查他的状况,然后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我暂时护住了他的心脉,他还能熬上一阵子。”千色淡淡道。
米修感激不已,连连点头,若不是被她刚才一推,撞的手脚发麻,他绝对会给她磕头。
视线停留在安德鲁苍白的脸上,流盼间有一丝惶惑,却很快敛去,她背过身,“去WFP!”
“啊?”米修怔了一下。
“他必须马上手术。”
米修听闻,立刻了然。没错,安德鲁必须马上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