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捶了捶略有些酸痛的肩膀,望了望楼上,不知道小悠睡了没有。有好些天都没见她了,回到家顿时觉得想念得很,要是能看她一眼,他就会疲累全消,就像看悠—样。忽而他嘴边掠过—丝苦笑,只要回到这里,那份思念便会加重,让他连上楼的勇气都没有。当打开卧室的门时,涌入眼里的黑暗只会让他更痛苦。
他就不该回来!但他实在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上觉,否则他很可能病倒。他走到楼梯口,手搭在扶手上,眼前的台阶又黑又长,就像预示着他今后的日子也会如此―样。他嘲讽地笑了笑,十六年还不够长吗?他鼓足了勇气,沉重的脚步踏了上去。
脚步朝她逼近,她听得分外真切,毎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上。突然很痛恨自己一时冲动下的决定,她不该来的,一千一万个不该。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真的舍得不见他一面吗?真的舍得不看看他吗?真的舍得让他一个人独活下去吗?真的舍得吗?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冷冷地问她:你还有资格见他吗?她心痛如绞,绞碎了所有的不舍得。她已经没有任何资格了。
该怎么办?他就要上来了!
她的脸色本就苍自,现在更是白得无一丝血色,连身子都开始摇摇晃晃。她不能傻傻地就这么站着,但是廊上只有一扇窗户,若要从那里出去,势必要经过楼梯口,势必会让她无所遁形。她向走廊的另一头看去,那里还有一个楼梯。她飞跃而起,再落地,却无声,像拂过的风一般跃上通往第三层的楼梯,想要逃离的仓皇让她失去了冷静,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慌不择路,看到一扇门便闪了进去。
她呼吸急促,靠在门上,边倾听门外的动静,边寻找出口,却在一刹那间停住了呼吸。
她颤抖着,时光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每一样东西都还是当初的模样,同脚下这块当年她突然呕血喷洒过的波斯地毯一样没有任何变化的存在着。他竟然都保存着,一件都没有丢弃,一件都没有。。。。。。仿佛她只是离开一小会儿,很快会回来一般。她的胸口一片滚烫,烫得弥漫出腥甜的血腥味,更是烫得她只能呆呆地站着。这里是他与她的卧室,曾无数次缠绵缱绻的地方。
门猝然被打开,她整个人都暴露在狄克面前。
狄克诧然,困乏顿时消了一半,“谁?”
她来的时候依然是黑色的夜行衣,从头到脚都包裹得密不透风,只除了一双眼睛。她根本忘记了要逃走,傻傻地回头,一双眼里有排山倒海似的感动,也有无穷无尽的愧疚。视线相对的刹那,本就流不停的眼泪仿佛汨汨的涌泉,偏偏这时飘来一片云,昏暗了月色,屋里更黑了。狄克见她不说话,脸上的戒备之色更浓。即便看不清,但可以确定不会是米娅或者家里的任何一个人。是闯空门的小偷?若是小偷,哪有见了屋主不逃的?锐利的鹰眸猛地爆出精光,身形已动,想要擒获她。他的突袭震醒了呆愣的她,她本能地快速往后退。尽管疲累,狄克依然身手敏捷。没了月的光彩,昏暗中两人仍是交了手,扣住对方的手让对方无法攻击。
两人近在咫尺,他尚未适应黑暗,她却看得清楚,眼前的俊容虽沧桑,却一如初见时那般令她颤动,尤其是这双蓝色的眼睛,令她刻骨铭心。曾经这双眼里总是盛满了对她的爱恋,总是藏着对她绵长的温柔。而如今,爱恋丶温柔都被隐藏在最深处的哀伤中去,那眸中的蓝好似失去了生命力般,不再清澈。即使如现在这般遇敌闪着精光,也似乎璀璨不起来了。
为什么这么傻?又为什么这么痴?她已经不值得了啊。。。。。。
云飘散,渐渐又露出月光,银芒染上他双鬓的白霜。一根根如点点波光刺进她眼里,内心涨满了浓浓的酸与痛。
月光浸染,狄克终于看清了她,一触及她的眼睛,他便是一颤,“你。。。。。。。”
狄克不能确定这双眼睛到底像谁,悠?还是Memory?不。。。。。。脑海里某个片段一闪而过,〃是你!夜袭WFP的女人!“恢复了记忆的她,又怎会忘记那一次的相遇?她苦笑,却只能点头。
狄克扣住她的手,猛地使力,“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上次是夜袭WFP,这次是他的家,狄克第一个反应便是这女人是冲着他来的,于是,再不管这双眼睛有多么令他怀念和悸动,只想擒住她。
她再一次深深地凝视他,如果时间就此停止,那该多好,她就可以继续这样看着他,守着他。她咽下苦涩的泪,从来都是她对不起他,他从未伤过她一次,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把她当做心中最珍贵的宝物。她却令这份感情染上了瑕疵,她绝不原谅自己。
她猛然抽回手,快得让狄克措手不及,想再次扣住她,她却跃到了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将这背影深深地刻入脑海,却已无法再像往昔那般可以心安理得地靠上去。
左手擦风而过。。。。。。。
狄克正万分惊疑她与那夜天差地别的实力,今夜的她竟是如此的强悍。刚回头,她的手指已点上他胸上的穴道,快得根本看不到她是怎么出手的。他只觉得一阵晕眩,狠命撑着摇摇欲坠的双腿,用眼睛锁住她。蓦然,他看到她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心尖划过一丝疼,他微颤,再望进她的眼里。她眼里有泪,却绽着笑,只是那笑好悲凉,好似要与他诀别,却为了能让他安心,拼命地挤出来。
他想再看清楚一点,脑袋却越来越沉重,整个人昏昏欲睡。他使劲摇摇头,企图让自己清醒,脑袋却更沉重。他看不清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她揭下脸上的黑布,双手捧起他的脸,唇覆了上去。。。。。。狄克大吃一惊,想要推开她,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接着昏死过去。
她将他扶到床上,轻轻盖上被子,深深凝视着他。润湿的眼里缠绵仍在,她用手指描绘着他的五官,凄凄惨惨地笑着。
她曾发誓要全心全意地爱他,永远都不会背叛他,要给他一颗完完整整的心。讽刺的是她“死”了,成了千色。更讽刺的是千色的第一次给了他,然而心却不完整了。她违背了曾经的誓言,背叛了他们的爱情。即便清楚他不会在意,也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她怎么可以在心里装着两个男人?如果真的深爱第一个男人的话,又怎么会让第二个男人住进她的心里?她无法用失去记忆作为理由,那根本不是理由,千色与她本就是一个人。
她背叛了,彻底地背叛了。
他们的孩子又要如何去面对这样惊世骇俗又丑陋不堪的自己?她绝不愿意让他和孩子去承担这一切,就让一切都停留在十六年前,让慕容悠永远活在他们的回忆里。
她哭泣着在他耳边呢喃,“慕容悠只爱狄克一个人,永远都只爱他一个人。。。。。。。”“雷。。。。。。”这一声是十六年后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记住。。。。。。”
暗淡的月又被云遮去,往事却不堪回首。
“雷。。。。。。。看来老天是要收回我们的幸福了。”
依稀记得十六年前她呕血昏倒前说的话。如今,依然如是。十六年前的那一天,她的幸福便已不在了,扬起一抹苍凉之笑,离开是唯一的选择。
若有一天,你必须要离开深爱你的人,那么,不要把这个决定告诉他,不要和他告别,悄悄地走,因为深爱你的人承受不了你说的那一句离别。曙光很美,但又美得太过,好似红颜玉殒前绽放出的最后一丝妖娆。
安德鲁已昏睡了两天两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米修将他转移到了位于纽约郊外的城堡之中。以他的身份在WFP始终不是件安全的事情,WFP的人没兴趣抓他,可难保不会引来FBI的人,虽已隐退多年,他依然是世界通缉榜上的No。1。要是平常,米修并不担心,但现在,不要说火拼了,只要一副手铐就能把安德鲁逮走。再者,安德鲁也绝对不会喜欢留在WFP。手术后,安德鲁转危为安,不过仍是需要小心看护。昏睡中,安德鲁觉得整个肺疼得像是在火烧,灼热得异常难受,模糊不清。蓦然,黑暗里出现了一抹白影,他不停地追逐却始终碰不到她,却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的面前消失,心中有愤恨,有不甘,有伤痛,也有绝望,绝望到全身都开始燃烧起来。最后,绝望凝结成了一个名字:千色。
灰色的眸子倏地睁开,他嘶哑地呼喊:“千……色……”
对于他强大到异于常人的生命力,饶是熟识他的米修也为之一惊,“安德鲁?”
若是常人,这样的伤没个七八天是断然醒不过来的,他竟然只昏睡了两天就醒了!
安德鲁一看到米修,手便抓了过去,“千……千色呢?”
米修惶然,这些天他忙得分身乏术,又要照顾他,又要随时注意胎儿的成长,根本来不及去思考他要是醒了见不得千色该怎么办。
得不到他回答,安德鲁用力握住他的手腕,“千……色……千……”
米修忍不住咆哮着打断他,“别再想千色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掉?”随后一想这么搪塞岂不是让他更不安分?只好忍住火气轻声胡诌道,“她刚才还在,见你没醒,说是先去办些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安德鲁却是置若罔闻,不停地唤着千色的名字,他是这么的顽固。
米修连忙叫道:“好,好,你等着,我去帮你找她,行不行?”
安德鲁听他说要去找千色,立刻安静了,手缓缓松开。
米修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确定没大碍后,退出了房间,他焦躁地搔着头,又没有她的联络方式,要怎么去找?可菲是见不到她,安德鲁就算用爬的,恐怕也会去找她,到时候不死也废了,只好唤了一个手下过来,叮咛几句,让他先去WFP打探打探,要是没记错,她说过自己会去找土耳其亲王,至于为了什么事,米修没兴趣知道,光是一个安德鲁便让他焦头烂额,哪还顾得上管别人的闲事?
它烦躁地从兜里取出烟盒,找了个地方,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突然,眼前掠过一个身影,晨雾里,千色青丝飞扬,衣袂飘拂。若不是那一份狼狈,她俨然如曙光女神一般风姿婥约。
米修又惊又疑,断然不会想到她竟会来得这么巧,脱口而道:“你在搞什么鬼?脸色怎么苍白成这样?我开的药你吃了没有?”
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可言,手上明显有咬过的痕迹,指甲里都是血,早晨并不冷,她却在瑟瑟发抖,米修丢下未燃尽的烟,抓住她便往屋里去,这是她自己送上门的,他可不会放她走,但是在安抚安德鲁前,他必须先清理一下她那些扎眼的伤口。
经历过昨夜有悲伤,她的狼狈是显而易见的,她需要一个医生替她疗伤,这些她其实自己就能够办到,但她无心去做,心里的绝望让她不得马上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然而强烈的使命感却逼得她不得不去面对,米修又是唯一能够帮她的人,于是她来了。
手上的伤口包扎的时候她痛得直抽气,她却始终面无表情的忍受着,若疼痛能够转移,她的注意力那该多好,可惜不能,再痛也比不过滴着血的心痛。
她笑着打断他,“不用了。”
米修恼道:“你以为我真想管你啊?若不是为了安德鲁,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随意收拾了一个绷带和药水,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一听到安德鲁的名字,她面无表情的脸孔有了细微的变化。
她淡淡的答:“我猜到的。”
千色看了看包着绷带的手,握了握,还好,不会妨碍她行动。
她站起身:“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