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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他问。
“你说呢?”我学他的口气。
他笑。又是那无敌的要人命的笑容,我在那样的笑里慌了神,赶快没话找话:“很抱歉,我今天误了事。”
“她没事吧?”路理问道
“还好吧。”我赶紧答,“就是病了,可能得住两天院。”
“她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莫醒醒,这名字很怪呢。”
“我今天真对不起大家。”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也没事,都排到这份上了,再说你这么聪明,要知道,两天后的演出我可是很指望你的。”
“有多指望?”我低着头,厚颜无耻地问。
“比你现在的体温还高的一颗火热的跳动的心,正在深情期盼。”他舌头一点不打结地完整表述。看来真的不得不佩服他的文艺部部长头衔。
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凑到我耳边悄悄地说:“跟我合作,很多人都很嫉妒你。”他的语气郑重,够不要脸。
我也不要脸地继续哑着嗓子:“尤其是蒋蓝。”
“你跟她似乎有仇。”他的手指在钢琴上轻声敲击,漫不经心的语气。
他修长的手指仍在琴键上游走,从哆到西,从西再到哆。敲击着我每一根体验幸福的小小神经。
果然如路理所料,圣诞节那天的演出,相当的成功,我做为一号女主角,大大地压过了蒋蓝的风头。在轰轰烈烈的掌声里,路理牵着我的手谢幕。他掌心传来的温热让我的心像春天的花骨朵在微风里颤动。
可惜的是,我亲爱的醒醒还没有出院,她没有看到我的风光,分享到我的喜悦,对我而言,这是多么多么的遗憾!
第32节:米砂
米砂
新年一过,期末考试就临近了。醒醒出了院,但因为身体虚弱,还需要在家住一阵子。
我们的学习变得非常紧张,就连晚间的自习课也被各科老师占用。一直到考试的前一个周末,我才有空去醒醒家看她。
来开门的是他的父亲,我很礼貌地向他问好,他很客气地迎我进门,告诉我醒醒在阁楼上。我迈着小心的步子上了阁楼,楼梯有些窄,我轻轻推开阁楼的门,呼唤醒醒的名字。她从床上惊喜地探起身来,我看到她的手里握着一本英语参考书。
“嗨!”
“米砂!”她微笑着说,“我就猜到是你呢。”
“怎么样?”我坐到她床边,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地问:“你身体恢复了吧,可以回去参加期末考么?”
“应该可以吧。”醒醒说,“明天到医院复查一下,没事就可以去上学了,其实我自己没什么,是我爸太紧张。”
正说着,醒醒的爸爸已经上来,替我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我手里。
我跟他说谢谢,他说:“应该我谢谢你才对,在学校里,都是你照顾醒醒吧,我们家这个姑娘,就是自理能力太差,让人操心。”
“没有。”我赶紧纠正说,“我们是互相照顾!”
我一面说,一面看到醒醒将我送她的沙漏放在床头,看来,她和它很亲密。
那些病痛,会被根治,永远抛弃掉。
“你出去,别碍我们说话。”醒醒轻声命令她爸爸。她爸爸噢一声,很听话地退了出去。我和米诺凡之间是不会这样的,我从不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哪怕是撒娇也不可以。他是严厉的,一般不管我们,管我们的时候只需要告诉我们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从某个角度来说,我羡慕醒醒。
“你们的演出很成功啊。听说你的歌把好多人都唱哭了,”醒醒说,“我还没有祝贺你呢。”
“你怎么知道的?”我奇怪地问。
她迟疑了一下,微笑着说:“猜的啊。”
真的假的,猜也能猜着。
“你还好吗?”我问她。
“还好。”她说。
“米砂,这些天我想了很多。”
“说来听听?”
“我觉得活着太累了,我怕我活不过十八岁。”
我被她的话吓住,上去就捂住她的嘴:“不许胡说八道!”
她的嘴不能说话了,就用那双忧郁的眼睛看着我。我放开她,轻声说:“醒醒,求你。”
“恩?”
“醒醒,”我说,“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从我上小学的第一天起,就没有人知道呢。”
她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跟你一样,没有妈妈。”我说,“在我四岁那年,有一天,我和米砾从幼儿园回到家里,妈妈就忽然不见了。后来,他们都告诉我她死了。可是,我不信,米砾也不信,我只是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为什么会丢下我们!妈妈走后,米诺凡带着我们搬好了几次家,一直到读初中的时候,我们才来到这个城市。其实,我们是一样的,我身边的爱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多,但是,我们总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精彩才行!”
我说完,把床边的沙漏拿起来,用底部面对着醒醒:“你看到这行字了吗?”
醒醒把沙漏拿过去端详。
“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礼物。”我说,“她留给我的唯一的爱的证据,让我相信她一直都没有远离过我们。醒醒,我把它送给你,你今天应该知道是为什么了,对不对?所以,求你,求你不要跟我说那些丧气话,好不好?”
“米砂。”醒醒丢掉沙漏,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我。
第33节:米砂
米砂
冤家路窄,我们在门口遇到蒋蓝。“哎呀,我的公主,你这是咋了?”
我们都懒得理她,她却在我们身后冒出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病菌啊,我看这整幢宿舍楼都得好好清理清理,万一是艾滋什么的,整个天中就该毁于一旦了!”
我猛地推开醒醒,转身冲到蒋蓝面前,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她,用嘴巴紧贴着她的脸颊,朝她的脸上一口一口地猛哈气,她拼了命也甩不开我,就听到她发出猪一样的嚎叫声:“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我回到醒醒的身边,她表情忧郁地看着我,似乎是在责备我什么。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嘿嘿,这种人,就要这样对付才行!”
“我们去医院吧。”醒醒说。
“啊!”我说,“不用了!”
真的不用了,哈哈,收拾完蒋蓝,我发现我的病已经神奇地好了大半!
我决定跟醒醒去吃晚饭。学校的大食堂已经关门了,就算没关那里面的饭菜也没法让我欢喜。
晚自修前的拉面馆人烟稀少。我们踏进去的时候,有两个初中部的女生正好从里面出来,她们用好奇的眼光看了我们一眼,嘻笑着跑开了。我听到其中一人在喊我的名字。看来,我还算得上是个名人。
醒醒的眼光,却有些不安。我想她一定是大病初愈。
我拉她坐下,跟老板要了两碗拉面。她大声更正说:“一碗就好。”
“两碗!”我冲着老板喊。
“那你一个人吃。”她说。
“我要你陪我吃。”我赌气地说,“如果你不吃,我也不吃。”
“米砂你不要这样。”她站起身来说,“你吃吧,我先回教室去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晚自修早已经开始,可是,醒醒却不在座位上!
我坐下,转头问米砾:“看到莫醒醒没有?”
他头猛地一抬:“啊,我还以为你俩集体逃课!”
我在教室里坐立不安地呆了半小时,猜醒醒会去了哪里,我的手机振动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那条信息的内容是:你该去琴房看看,有好戏。
琴房?
那是许老师常呆的地方,难道是醒醒和她之间出啥事了?
我加快步子,跑到琴房门口,推一下门,门是虚掩着的。我悄悄的走进去,里面没有灯,黑漆漆的一片。
“谁!”一声断喝,吓得我半死。我听到开关的声音,瞬间,我就暴露在白花花的日光灯下。我伸出手遮光,再一看,路理手上拿着一个黑家伙,奇怪地看着我。
“米砂?”他摸摸头,说:“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呢?”
“路过。”
“去哪会路过这?”路理把他手上的黑东西举起来摆弄了一下,我才看明白那是架照相机。
说的也是,花蕾剧场在这个学校的最深处,再往旁边走,就是荒凉的栏杆了。
我只好憋着红脸说:“那个,那你这么晚了来做什么呢?灯也不开,鬼鬼祟祟!”说罢,我没事一样搓搓手,好像很冷的样子。
“我来拿这个。”他晃晃自己的手,“拿了就走,我知道在哪,何必开灯。”
“是吗是吗,那我就先走啦。”
就在我伸手跟他再见的瞬间,他举起了他的相机。
他,好像,给我照了张照片?——其实我已经听到了喀嚓的快门声。
心慌意乱的我拔腿就跑。
我听到他在我身后喊我的声音:“米砂,等等……”
我跑得更快了,很快就跑出了剧场,跑出了那条唯一的窄路,跑过路灯灿烂的篮球场,一直跑到女生宿舍楼下。
我刚刚站定的时候手机短信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笨蛋,不是告诉你有好戏吗?你应该回头看看!
我拿起手机,拨那个发短信的号码,我想一定是蒋蓝,这个可恶的人在捉弄我。可是,电话一声一声地响,对方根本就不接!
我本来已经打算去宿舍看看醒醒在不在了,但鬼使神差地,我又走了回头路。这一次,那里的灯是开着的,靠近窗口的时候,我看到了两个身影。
那不是别人,正是醒醒和路理!
我看到醒醒低着头,路理把他的手放在醒醒的肩上。那个姿势,像极了一部经典韩剧的广告片。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
或许,我是最后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第34节:米砂
米砂
期末考试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我的成绩差强人意,全班第九名。莫醒醒三十七,米砾四十九,排在蒋蓝前面。靠她那么近,对他而言实在是可喜可贺。
那些天我变得异常的沉默,醒醒和我说话,我有时也会听不见。我并没有问她和路理之间的事,更何况,她也没有任何要告诉我的意思。
天中高一的寒假不必补课,领了成绩通知单,我们就可以各自回到家里度假。那天,我在宿舍里收拾我的大箱子,醒醒在拆她的被子,我们都没说话。我把我的橙色围巾收到箱子里的时候伍优从门外搓着手踱进来问我们:“今天都走吗?”
“噢。”我说。
她说,“你们知道吗,听说蒋蓝今晚就要赶去北京演一部什么戏,是她姐姐唱的主题歌,推荐她演女一号!”
“那你赶紧找她签个名!”我拿她开心。
“就她,不稀奇!”伍优这次考了全班第三,胖胖的脸上神彩飞扬。
“米砂。”莫醒醒忙完她自己的被子后对我说,“你让开,我来替你把被子拆了,被套你自己带回家去洗。”
“我自己来吧。”我说。
她笑:“你会吗?还是我来吧。”
“谁说我不会的!这些事不要太简单哦。”
她往后退了一小步。
我一边拆着被子一边用故作轻快的口气问:“醒醒,你这个寒假有啥安排啊?”
“随便吧。”她说,“你呢?”
“也随便吧。”我说。
“你这么多东西都要带回家吗?”她说,“要不打个电话让米砾来帮你拎?”
“找他?”我说,“我还不如自己来。”
“那我送你去公车站。”
“不用那么麻烦。”我扬声说,“对了,伍优,最近有什么好听的歌好看的片子,推荐一下,回家好好放松放松。”
“我比你过得还封闭。”伍优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