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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快马加鞭,七日内赶回了长安。当玉回与沈不谦一同出现在武仪院的时候,正端着水往出走的雪槿立时睁大了眼睛,水盆也一下子掉到地上,她跑到玉回面前,带着哭腔说道:“夫人,您终于回来了。”玉回看着地上那块带血的帕子,不禁感觉一阵目眩,雪槿手快扶住了她,口中说着:“夫人~~~~~”
“没事。”玉回定了定神,对雪槿说道:“沈神医的住处收拾停当了吧?命人带沈神医先行休息。”吩咐完,回身对沈不谦说道:“神医请先休息,我先失陪了。”然后便要向前走。沈不谦叫住了她:“夫人这样匆忙的赶路,怎么到了将军府中反倒让我休息?还是先看看阿史那吧。”
“此症会传染,神医还请小心。”玉回说道。沈不谦点了点头,便随着玉回向厅内走去。
厅内桌边的两个人见到他们进来都是一愣,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走到玉回面前,将她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皱着眉头说道:“玉儿太胡闹了。”语气中有隐忍的怒气和焦急。
“阿史那,我请了沈神医回来。”玉回看着阿史那又见消瘦的脸说道。
“夫人过奖。”沈不谦岁如此说,但是口气却不见谦虚,他看了看阿史那,然后说道:“病得不轻。”
“一切就有劳神医了。”玉回看着沈不谦说道,忽然一个趔趄,身子一歪倒在阿史那的怀里。“玉儿?玉儿?刘林,你快来看看玉儿,她怎么了?”阿史那大声喊道。
“她没事,体力透支而已。好好睡两天就行了。”沈不谦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说道。
阿史那大步抱着玉回进了内室,刘林也被他吼了进去。沈不谦随意地坐下,自己到了茶来喝,不一会就见刘林从内室走出。
“久仰神医大名。若得神医相救,将军定会平安。”刘林说道。
“没有十分把握。”沈不谦说道,看看刘林:“他能撑到现在是您的功劳。”
刘林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是将军夫人的功劳,若不是她细心,恐怕~~~~”
“哦。”沈不谦简单地哦了一声。
“以在下的医术实在不能再令将军病情好转,所以一切就拜托神医了。”刘林说道,口气中有自责也有惭愧,
“我已说过了,并没有十分的把握。”沈不谦喝着茶说道,眼睛却看着门外,似乎在想什么。两个人之间顿时出现了沉默。
阿史那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向着刘林问道:“玉儿真的没事?”
“阿史那,你别担心,夫人只是太累,歇一歇便好了。”刘林劝说道。
“最好将你夫人移出你这个院子,她体质羸弱,疾病易侵。”沈不谦说道,眼睛仍旧看着门外。“还有一件,这种病若是没有防范好,恐怕会是灭门之祸。所以,最好找一个清幽僻静之处治病方才妥当。”
“你有把握治好本将军的病?若没有,便不用治了,生死有命。”阿史那的声音有些低沉。
“哦?难道夫人十万火急地亲自请我来,就是听你一句不治了?”沈不谦语带嘲讽。阿史那没有理会他的语气,只是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若治不好,只是空给了玉儿一个希望,我那时死了,她会更加伤心。还不如~~~~~~”
“将军是瞧不起我这江湖郎中?”沈不谦终于把视线转到阿史那身上,“虽无十分把握,但请放心,为了我与夫人的约定,我会尽全力保住你的命。”
阿史那听闻此言,鹰一样锐利的目光立刻看向沈不谦:“不管玉儿答应你什么都不算数了,我的病不治了。”
“可惜,我答应的是尊夫人,不是你。”沈不谦露出玩味的笑容,手里转着杯子,“所以,只要夫人坚持,无论如何,就算把你捆住治病我也不会手软的。”
“你确信捆得了本将军?虽然我有病在身,但是恐怕你也不是我的对手。”阿史那冷声说道。
“呵呵,浪费自己气力的事我是不会做的。捆住你何须我动手,夫人一个人便可以了。”沈不谦仍旧笑着说道。沉思了一下,才又说道:“我答应救你,只是看在夫人面上。”然后站起身,轻松地说道:“看将军的状况,这几天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那么我明日再来。”说完便往外走。雪槿马上趋步到她身边恭敬地说道:“神医,夫人已吩咐准备了客房,神医请~~~~~”话未说完,沈不谦笑着说道:“夫人想得倒是周到,可惜我一介乡野之人不习惯这华室美食,多谢了。”然后不待雪槿说话,已快速消失在门口。只剩雪槿不知所措地看着门口。回过头,只见刘林摇着头对她说道:“没事,这神医就是这个脾气。你好好照顾夫人即可,煮些益气补神的汤。”然后也起身出去了。阿史那早已进了内室。
坐在床边,看着玉回满脸倦色和紧蹙的眉毛,阿史那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说道:“我阿史那何德何能此生得玉儿为妻,只是,我却没有这个福气陪着玉儿走剩下的路。我不在,玉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快快乐乐的~~~~~‘如此,我才放心。”
终南(1)
玉回睡了两个时辰才慢慢转醒,只有雾桐在一边坐着做针线,见她醒了,高兴地过来扶她起来。
“将军呢?神医呢?”玉回问道,头还是有些晕晕的。
“将军在武仪院,沈神医走了——”还没等她说完,玉回立刻直起身子,急切地问道:“走了?为什么会走了?将军跟他说了什么?”
“夫人,您别着急,听奴婢把话说完,沈神医说明日再来,他可能有些不习惯住在府里。”玉回这才慢慢地靠向绣墩,放松了精神。
“我怎么在这?”玉回疑惑地问道,她明明记得是在武仪院的。
“是将军送夫人回来的,将军说,夫人身子弱,怕传染了夫人。”雾桐小心地说道。
玉回点了点头,“沈神医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说什么,不过,夫人,沈神医说若给将军治病最好找一处清幽僻静的地方。”雾桐说道。
“清幽僻静?”玉回喃喃地念到,半晌没言语。
“雾桐,你去叫人准备两辆马车,另外,收拾些我和将军平日所用的东西。另外,再准备一套全新的吃穿用度之物。明日之前一定要准备好。”玉回挪到床边,穿好鞋子,雾桐忙扶着她,“夫人,您这是?”
“去少夫人那一趟。”雾桐急忙地拿了衣服给玉回,又帮玉回重新梳理了头发,然后随着玉回往出走。
“怎么没见朗儿和念儿?”玉回边走边问。
“小少爷和小姐在少夫人那儿,仙儿和墨儿在呢,夫人放心。”雾桐答道。
“怎么在那?少夫人身子不便,再加上他们两个,怎么受得了。”玉回问道。
“雪槿说是少夫人吩咐的,不过,夫人,有仙儿、墨儿,还有一干丫鬟和婆子们,少夫人应该不会受累,您放心吧。”雾桐解释道。
“真是难为了凤兮。”玉回轻声说道,“雾桐,明日起,你便到少夫人屋里吧,有什么事你也好照应着,你在,我才能放心。”
“夫人?奴婢也不在,谁来照顾您哪?”雾桐着急地问道。
“明日,我和将军要去山里的别院治病,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凤兮现在有了身孕,道真又不在家,府里面的事又这么多,你留在府里照顾着。将军我自己来照顾,况且,肺痨乃是传染之症,照顾的人还是越少越好。”玉回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只是,夫人的身体也不好,照顾将军很费精神,夫人还是带几个人过去比较好。”雾桐说道。的1c
“嗯,带两个煮饭熬药的吧。我做的东西也不好吃。”玉回想了想说道。
一抬头,已到了凤兮院子门口。影壁后面传来了孩童的欢笑声。玉回停住了脚步,是朗儿的声音,他和念儿都这么小呢,都不谙世事,所以才能开怀地大笑。若他们知道自己父亲病了,又是什么样子?若父亲不在了,又会如何?玉回长长地吸了口气,换上微笑的表情绕过影壁进了院子。凤兮正抱着念儿坐在摇椅上,朗儿在旁边的空地上一招一式地表演腿脚,念儿不时拍着小手掌笑。
见她进来,阿史那朗几个箭步奔过来,狠狠地撞进玉回的怀里,说道:“娘,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朗儿好想你哦!”玉回使劲抱了抱他,笑着说道:“娘也想朗儿啊,所以娘就抓紧时间回来了。”凤兮已站了起来,抱着念儿走过来,说道:“母亲,您回来了。”念儿挥舞着小胳膊要玉回抱,玉回接过念儿,念儿高兴地咯咯直笑,口齿不清地喊着“娘、娘。”
“凤兮,你有身孕,小心些为好。”玉回抱着念儿,阿史那朗牵着她的衣襟。
“没关系的,母亲。平时都是仙儿、墨儿抱着念儿妹妹的。”凤兮跟在玉回后面进了正厅。
“凤兮啊,我来是有事来和你商量的。”玉回有些犹豫,虽然她已然做了决定,但还是觉得若这样将怀有身孕的凤兮一个丢下照看偌大的府第,再加上照顾两个孩童是件不太恰当的事情。
“母亲请讲。”凤兮笑眯眯地说道。
“明日,我和你父亲会离开府里一段时间——具体多久,我也不知道。带着朗儿和念儿不方便,所以他们两个就劳烦你继续照顾了。还有府中的大小事,道真没有回来之前恐怕也要劳烦你了。我知道,现在做这个决定有些不合时宜,但是——”玉回犹豫着要不要说。
“是因为父亲的病吗?”凤兮轻声问道。玉回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知道了,我也没必要瞒你。你父亲的病现在严重了许多,我已延请了一位神医,他说最好到清幽僻静处才妥当,正好山里的别院建完了,所以我打算到山里去。只不过,如此一来,所以的负担就都要压在你身上了。”
“母亲,您放心好了。家里的事您和父亲不必担心,有管家伯伯在,还有雨樱、雪槿她们照顾,我应付得来,您只管安心照顾父亲。道真不在,我现在这也样子也不能尽孝于父亲身边,还要母亲您操劳,凤兮心里也过意不去。等道真回来,我立刻让他去父亲身边。”凤兮平静而诚恳地说道。
“道真回来的时候,你的身子也重了,他照顾你才要紧。”玉回想了想说道:“不过——若他问起,你便告诉他实情吧——我也没有把握这位神医能否治好你父亲。”玉回的声音渐渐小了。
“母亲不必担心,我也和哥哥说去,让他延揽天下名医来给父亲治病。”凤兮说道。玉回摇了摇头,“凤兮,你好好照顾自己便可以了。你父亲的病由我来操心便是了。”
“是,母亲。”凤兮问道:“母亲,明日便去山里,所需物品可准备了?”
“已吩咐了。凤兮,谢谢你。”玉回说完,站起身,凤兮也忙跟着站了起来,“母亲不再坐会了吗?”
“我还要去找刘先生。”玉回将念儿交给仙儿,然后轻轻地在女儿脸上亲了一下,念儿也摇着胳膊奔着玉回。玉回眼睛有些热,忍了忍叫过阿史那朗,弯下身对他说道:“朗儿,娘求你一件事好不好?”阿史那朗用力地点点头:“好。”
“爹爹和娘有事要出门,娘不在的时候,你替娘照顾妹妹和嫂嫂,好不好?”玉回看着阿史那朗的眼睛说道。
“爹爹病了是吗?朗儿也要去,去照顾爹爹。”阿史那朗口气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