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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于心何忍(五)
第118章于心何忍(五)
“殿下,太子妃是不是真的想杀楼将军?”
微风如熏,鸿萧骑马慢行于广阔草原上,风一阵阵吹过,扑簌着长草,浪潮似的滚来。他听到问话,也不回答,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身后一小队侍卫跟随,落后他一段距离,似乎不敢向前,他的身边只跟着庞辉一人。
夕阳西下,远远望去似一斛血色悬于天边,薄弱的光芒渐渐消退。他想了想,伸手拉住缰绳,翻身下马。
随身侍卫见他举动,皆没有言语,面色清冷,有条不絮的跨下马背,拉着缰绳跟在他身后。
“你方才说什么?”似刚刚听到一般,他侧首看向庞辉,“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淡淡的一句话,说的波澜不惊,可庞辉在听到的一瞬间,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蝉,心中疑惑,不知他这话是何用意,沉吟许久,才壮着胆子重复一遍,“回殿下,属下说,太子妃是不是真的想杀楼将军?”
“哦,”出乎意料的平静,鸿萧竟没有任何反应,“她不想杀!”
“啊?”庞辉惊呼出声,满脸不可思仪,“可是昨天成将军派人来报,楼将军身中三剑,已是危在旦夕。”
很缓慢的点点头,鸿萧牵着马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周围长满长草,高至腰间,他每走一步,都要踩下几棵,暗沉的水渍自长草染在他纤尘不染的白色衣袍上,他看也不看一眼,只自顾自的向前踱着步。
这样的情景,与梦中的多么相似,那时候,他以为自己会失去吟婉,所以他徘徊,他无助,直到他走到道路尽头,等着他的,是一个岔路口,一边是佛光庙堂,一边是沉幽林荫,他没有犹豫过,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千秋霸业,帝王之名,不过是浮华一场,过眼云烟。
滔天权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却只想换一个吟婉在他身边……
鸿萧蓦地顿住身形,茫然失措的望着远方,神色恍惚。
“她不想杀他的,若是她真心想杀他,为何不一剑穿心?”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的庞辉身体一震,不由得脱口问道:“可太子妃受了伤,若是不想杀楼将军,何必用剑刺自己?”
“刺自己?”缓缓的摇摇头,鸿萧笑的苦涩,“她那一剑,哪里是刺的自己,明明就是在刺我的心……”
庞辉明显不能理解,只怔怔望着他。
鸿萧转过头,眸光如平常般淡然,“如今我与成将军里应外合,将楼氏兵将前后拦截,且岳都人马齐至,楼章王败相已现,你到是说说,若楼誉兵败,该当如何?”
庞辉微一思索,稳声答道:“自然是九族不赦,满门抄斩!”
“那么楼林若是落入我手中呢?”鸿萧向前迈开步,眉头折起,状似不经意的一问。
落入他手中?
庞辉愕然,心中暗想,这该有什么异议?自然是与父同罪,就地正法了!
但是他这样问,难道是与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有关?
“殿下的意思是……”他微一停顿,注视着鸿萧脸色,缓声道:“太子妃想保住楼将军?”
鸿萧扫他一眼,神情深沉,唇畔噙起淡笑:“你不是都想到了吗?”
“可这是为什么呢?”庞辉盯着他,似乎很讶异这个答案,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恐惧,若不是他与鸿萧之间有着多年的感情,打死他他也不敢这样问,可是既然问了,他便想弄个清清楚楚,“保住楼将军,对太子妃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什么好处,”鸿萧笑地随意,轻轻旋过身,一袭刺金飞龙衣袍随风而起,衬的他仿若画中走出的谪仙。
轻呼一口气,他悠然道:“你与吟婉没有接触过,自然不了解她的为人,有的时候,她做事情根本不需要理由和好处,如今她想要保住楼林,若说要原因,只怕她还是对当年不情愿的出嫁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庞辉几乎想不出吟婉为何会这样,挑眉问道:“殿下待她那般好,她为何要耿耿于怀?”
鸿萧微微垂下眼,话语因涉及到吟婉而变的轻柔,“她生性执着倔强,最不愿被人勉强着做事,当年是我用计在先,并不怪她。而且待她极好的,这世间又何止我一个,楼林待她,也不比我差多少。她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受不住别人待她好,待她一分好,她恨不得以十分相还,楼林情深义重,天日可表,吟婉又岂会对他痛下杀手。”
他话语句句属实,却叫庞辉听的心神恍惚,草波如浪,随风飘荡,庞辉心中一乱,不禁道:“这世间竟还会有这等爱憎如火的女子,当真是难得一见。”
鸿萧点了点头,似有回忆,似有伤感,“她心明如镜,知道楼林落入我手必死无疑,而她若是私自放走楼林,我心里又会气恼,楼林依然是活不成,所以她施了个苦肉计,她是在告诉我,若楼林死,她用命赔,我如果舍得她死,便不放楼林。”他面色凝重,偏偏又轻笑出声,“她就是吃定我的不忍,所以才会有此一举。”
“那殿下就这样放了楼将军?”
“不放我能怎样?”鸿萧默默走在草间,衣摆片刻间已经脏污一片,“我不能让她再有事,若是失去她,还不如让我死。”
第123章 万里江河(一)
第119章万里江河(一)
庞辉摇了摇头,看着他眉宇间的愁色,不禁感叹起情爱害人。
“明日我便能抵达桥东,”鸿萧沉吟一下,忽然道:“你回去吧!军中不可无主帅。”
“可是……”
“这是命令,”鸿萧转头,浅浅笑着,“三日后,让楼誉兵退桥东,记住了么?”
庞辉双手抱拳,恭敬垂首,“属下遵命,”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他又道:“殿下,何不再晚些,等到赫氏暗人全部到齐,与楼军两败惧伤,既可打击楼誉,又可消磨太子妃的暗中势力,如此不正是一举两得吗?”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都是一个道理么?
“到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鸿萧感叹一声,笑意更浓,“可是你觉得,你都想到了,吟婉会想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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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东,将军府。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吟婉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可一双漆黑的眼瞳却在灵活的转动着。
人虽静,思绪却没有一刻停止。
该怎么办?
她这样做,鸿萧可能懂?
鸿萧,你可能懂得?
我看不穿的,是这魂魄的失落。
我猜不透的,是你瞳孔的颜色。
生命是如此变幻莫测,我却不想让爱在黑夜中淹没。
我们都是在赌,你赌你的江山,我赌你的心,楼林赌的,是一份没有结果的蛊惑。
自从我恋上那一撇惊鸿,注定与他不能再相拥。冥冥中排下的相逢,难道是天意作弄。山河间风起云涌,却不能患难与共。
是不是不该心动,相信谁情深义重。狠不下心,结束这繁华一梦。恨不起他,枉生于高旋门中。也许是这爱恨真由命,再痴情只能穷尽此生。或者是地老天荒一醉不醒,我不配有始有终……
花开花落,浮香涌动,烟雨如梦,数年光阴,竟成了这般光景,煞的我眼睛通红……
“郡主,你醒了?”
予启端着药碗忽地出现在吟婉床前,一双眸子中透出微微欣喜,“一天一夜了,也该醒了。”
吟婉似乎已习惯他的无声无息,也不再被吓到,稍一抬眼,轻声道:“外面怎样了?”
她话语中带着些许无奈和困惑,说的似乎有气无力。
予启走上前,在床边坐下,显然明白她问话的意思,却没有急于回答,只伸手扶起她,将碗凑到她嘴边,“先把药喝了吧!”
先把药喝了吧!
吟婉闻言,思绪一恍,仿佛回到红叶林的小屋中,曾有个让她感到无比安心的男子,端着一碗药,直把她逼到墙角,威胁着说,你喝不喝,不喝我可硬灌了啊!
话音尤在耳边,久久回响,可是人在何方?
往事历历在目,我在你心中,你却不在我身旁!
关山重重,你可是一缕魂魄随风飘荡?万里江河,我却不能做一叶扁舟扬帆起航……
我曾有过的野心,我曾有过的愿望,已在今日尽数实现,你为我历尽艰辛,让我站在顶峰不负众望,可当我赢尽世间一切,却再也寻不到你一丝芬芳。
予樟,今日如同昨日,明朝也是如今,你,是不是会化作一缕清风,陪着我再叹世事无常……
“我不想喝,”吟婉偏过头,淡淡道:“我没事了,楼林怎样?”
予启也不勉强,随手将药碗放在一边,“他也没事,郡主虽刺他三剑,却都不在要害之处,只不过是失血过多,调理一段时间既可康复。”
“这样就好,”吟婉叹一口气,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予启,这次真要多谢你!”
“谢我什么?”予启诧异,挑眉说道:“救郡主是应该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吟婉抬眼,正色看他,“我是谢你救楼林。”
予启一怔,随即温和一笑,“郡主的心意我还是懂的,若是真想杀他,也不会这般手下留情了,既然郡主不想杀他,我自然是要救他的了。”
吟婉点点头,眉眼舒展开,似乎是想到什么,又问道:“赫氏暗人现在何处?”
“应该快到了,”予启想了一下,才回答她,“算起来,明日清晨可抵达桥东城外。”
“明日清晨?”吟婉手下微微用力,撑起身子,口中吩咐着,“你现在去做两件事情,”她眉头蹙起,稳声道:“第一,派人通知予广,暗线人马原路撤回,不许入桥东地界。第二,立刻去备马车,送楼林走。”
“现在就送?”
“对,现在就送。”
第124章 万里江河(二)
史书记载:天运十四年,八月,楼章王自北关边起兵叛乱,当朝太子定其为谋反之名。
同月,章王之子,镇威将军楼林,于桥东城内逝世,是为太子妃赫吟婉亲手毙之。
'一'
“史书,有很多时候,记载的都是假象,”微风如熏,吹乱吟婉如绸的长发,她站在一辆不算华丽,却足够宽敞的马车前面,有些怔然,“自此别后,天长地远,你要保重。”
车内的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无声的望着她,仿佛看上一生一世都不够。
许久许久,阳光已从浓烈转为稀薄,云朵也渐渐染上颜色,楼林才总算低低的叹息一句,“吟婉,这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吟婉垂眼下帘,黯然道:“我不想让你死,更不想有负于我夫君,所以只能偷偷的放你走,再用我的一生一世还他今日对我的纵容。”
他心深如海,怎会不知她的用意!
他情深义重,怎会不顺了她的心!
“吟婉,你是知道的,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楼林伸手拉住她手臂,话语有些急切,“今日他并非因为爱你而对你纵容,而是因为这一切,本就是他在背后安排出的,他一石二鸟,隔断了我们,隔断了你除他之外的所有不舍,他是何等精明之人,他想要的,又岂容他人染指,吟婉,你聪明一世,怎会在此刻这般糊涂,你当真以为你的予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