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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导致国人出入境及日常办事之尤其繁琐。也有人跳出来说,黑人给钱就办事,而国人给了钱还未必给你办事,所以出就出点血吧。因为黑人多信仰基督教,认为天下所有之资并不属于个人而是属于上帝,那么你给的就是上帝给予的,感念的也并不是你,而是上帝。拿了别人好处,受人恩惠却也心安理得,并不像国人一样,惴惴地想着报答——这也是许多人对如今许多非洲人的评价。不管如何,我们被坑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首都阿克拉也没啥地方可去,也不像肯尼亚有那么多动物可看,唯一让我欢喜的是见到了有趣的可可树,像个黄色的枣核似的长在树干上,村民们把豆子弄出来翻晒后再磨成可可粉。还有巨大的芭蕉蒸熟后拌上汤汁就可以吃了。
加纳的服装也特别鲜亮,虽然布料较差,但是颜色鲜艳,赤橙黄绿青蓝紫应有尽有,衣服裁剪成鱼尾型十分贴合加纳妇女的曼妙身材,男子则穿鲜亮的大褂,或者干脆像酋长一样裹一块大布在身上方便省事。
第7章 时来运转
这几天我们一直都在阿克拉市区东游西荡,阿龙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一门心思就想着到矿山里去看一看。他先前回国时采购了一批包括挖掘机、砂泵机在内的砂金开采设备,价格约两百万元,在国内的老家装柜,再通过深圳海关运往加纳。至今还在加纳的特马港口停留。假如还找不到矿山开采他所有的投入都将付诸东流。
阿龙在老家采购的砂泵机厂家的老板名叫黄二小,四十来岁,我见过他几次。他满头银发,身穿着很皱的蓝布中山装,赤脚穿着黑布鞋。他生产砂泵已经超过二十多年了。他的工厂十分简陋,厂子围着大约三米高的围墙,厂房搭着几块蓝皮铁棚子遮风挡雨,毛坯的内墙也没时间粉刷,水泥砖的搭建结构裸露在外。钢材和零部件散落于地,工人们分工明确,按照生产砂泵的工序分开坐着,切割、焊接伴随着电钻的轰鸣声,几只公鸡在工厂内打鸣。厂门外,经常有一两辆货车停在门口,四五个工人将砂泵设备装入货柜。货车将驶向深圳,然后海运至加纳、喀麦隆、刚果、津巴布韦等淘金胜地。
我头一回跟阿龙去黄老板那打探砂泵设备的价钱时,我们人还在新进街上,远远地就已经听到焊机的响声和震耳欲聋的打磨声。在一个只有上百平米的民房里安装着一台一两万元的机床,黄二小父子与兄弟一同上阵,组成一个小型加工作坊,并以此方式加工、生产砂泵机器。焊枪欢快地喷吐着耀眼的光芒,防护罩的背后,闪动着一个强壮的身影,身穿防护服的黄老板手持焊枪在简易地生产线上紧张忙碌着,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铁锈味。
半蹲在地的黄老板手中的焊枪轻轻一点,眼前“刺”地一声飞起一片璀璨的焊花,弧光耀眼。眨眼间,焊点变红,焊条熔化,两个断面慢慢被“缝合”起来,青蓝色的焊面上焊点均匀而平滑。
等他放下手里的焊枪,我意外地发现他厚厚的工作服袖子上都是米粒般大小的破洞。他挽起袖子,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十多个大大小小的伤疤散落在手臂的皮肤上,他微笑着向我们摊开双手,只见他黝黑的手背上焊疤星星点点。
院子一侧停放着近十几台崭新的发动机,地上随处堆放着铁圈、铁管等配件,四五个工人正在搭建房顶。最近经常下雨,他们得把大院的顶棚盖好,才能保证生产的顺利进行,“因为手上还有一批定单,我们得加大马力干活”。黄老板跟我们介绍说:“我卖的发动机不单销往非洲加纳,连印度、朝鲜、菲律宾等国都有我的顾客。我还打算引进设备,发展更多的业务。”
阿龙曾经跟我说过单单一个砂泵,大的售价五千多元,小的是两千八元,只用三五天时间就能制造出来。砂泵、发动机和配件,一整套利润大概两千多元。他们工人每月的工资至少也有两三千元。
金矿老板阿龙闻惯金沙味道,看到黄金就像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人心振奋。首都阿克拉热闹喧哗的生活气息让他有点惴惴不安,酷热难耐也令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望眼欲穿之中,我们在街边的一个中国小店里百无聊赖地喝着加纳当地的一种饮料,这种饮料就像马尿一样有一股刺鼻的气味喝道嘴里却口感极佳,是加纳的上等饮品,类似于我们在国内经常见到的红牛。阿龙一边津津有味地喝着,一边心不在焉地左顾右盼,最近为了寻找沙金的产地他已经被折腾得睡不安枕,食不甘味,人已经变得有点神经过敏,如果再找不到矿源地他恐怕要疯掉了。
忽然他的手机一阵痉挛,刺耳的铃声镇痛着我的耳膜,阿龙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紧皱着眉头盯着手机宽大的显示屏,他迷茫的双眼忽然放射出一阵阵惊喜地神色,右手迫不及待地在触摸屏上滑动了接听键,听筒里十分清晰地传来司机纳纳迪克牛仔般沙哑地嗓音,他用十分蹩脚的中文跟他的老板阿龙说,他打听到了一处矿区,当地人正在那里用土法开采,是一个现场观摩的好机会。
挂了电话后,阿龙兴奋得手舞足蹈,有说有笑,我戏谑道:“老板,我们这是准备要去捡金子了么?看你得意忘形地傻样。”阿龙狠狠地锤了我一拳嬉笑道:“去你的,你小子就别在这里磨磨蹭蹭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咱们捡金子去!”阿龙支付了饮料钱,我们打道回宾馆,带上几包在国内买好的真龙牌香烟,又在当地食品杂货店买了两瓶土茅台,往背包里塞了几大包奶油巧克力饼干。
我们坐进了司机纳纳那辆车窗上有窟窿的小轿车,一路颠簸着开往阿龙神往已久的梦想之地。一路上我们被颠得肠子生疼,肚皮发麻,阿龙直痛得哇哇大叫:“他奶奶的,要是在国内我非把这破玩意大卸八块当废铁卖了不可。小韦,等我们发财了也买辆进口的越野车开开。”我们抱怨的情绪丝毫也没感染到车上的这位黑人兄弟,他开着车内震耳欲聋的低音炮,踩着周杰伦《双节棍》歌曲的节拍手舞足蹈,跟着周杰伦含糊不清的唱词不停地哼哈着,“我们用双节棍,嗯嗯哈伊,我们用双节棍,嗯嗯哈伊……”时不时扭头看着车后座捂着肚子的阿龙心安理得地傻笑着。
我们到达目的地时已是傍晚时分。车窗外到处都是看不到一砖一瓦的破旧土房。房顶压着长长的厚厚的枯草,不禁让我想起家乡的茅草房。一丝不挂的孩子们站在自家的门前,睁着像电灯泡一样闪亮的大眼睛往我们这边不住地张望。勇敢一点的孩子会冲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这两个脸色和他们不一样的外来人。大人们倒是十分豪爽大方,前呼后拥兴高采烈地拥着我们走向酋长奥苏拉家。
酋长是当地部落的首领,相当于我们国内的一个村长。按照当地的风俗,外乡人来访首先得提酒到酋长家里给他和他的夫人敬酒以示尊重。欢迎仪式在酋长家的庭院里举行。十几个村干部围坐在庭院的正中央,崇敬的目光全都投向至高无上的酋长和他的夫人身上。我和阿龙端坐在他们中间,仿佛两团掉落在黑土地上的雪球,显得十分耀眼。
阿龙拧开了土茅台的酒瓶盖子,斟满两杯烈酒,放在我双手平端的小托盘里,神情自若地走到酋长跟前,双手毕恭毕敬地端起一杯呈到酋长面前,酋长面带微笑,拿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阿龙紧接着端起第二杯呈到酋长夫人面前,酋长夫人笑眯眯地拿着酒杯子盯着阿龙那灰白的脸蛋仿佛在打量着未来的女婿。敬酒完毕,我和阿龙回到座位上,阿龙心不在焉,不断地低头看着瑞士名表。他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村外的矿区,他要在矿工们收工之前看到他们的淘金……
第8章 淘金路上
酋长奥苏拉起身站起,带领众人走出院子,门外面早已聚集了一些村民。大家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坐在地上,似乎早已等候多时。奥拉苏的目光滑过众人乌黑的脸庞,他们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十分庄严肃穆的神情。
他张开厚厚地嘴唇,露出洁白的牙齿,带着浓重的鼻音,嘴里说着当地土著的方言,我们齐整整的站在他身后,不知所云。阿龙不停地捋着自己的板寸头,不停地抓耳挠腮。我赶紧扯了扯呆立一旁的纳纳,他狡黠地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凑到老板的身边小声地翻译着。阿龙一边低声应和着一边恍然大悟似地点着头,仿佛公鸡啄米一般。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今天我们非常荣幸地迎来了一位来自东方的贵宾,阿龙先生和他的几个随从,让我们以最热烈地掌声欢迎他们!”奥拉苏一字一顿地说道。人群里响起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阿龙微笑着朝他们招手示意。
“这位来自中国的老板将要来我们这里投资挖金,开发矿藏,他带来了十分先进的开采设备和淘金工艺,他赚到钱了,就会给我们花钱,就会出资帮我们搭桥修路,盖一所学校,办一家医院,改善我们生存的条件。希望大家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奥拉苏的话音刚落,人们顿时欢呼雀跃,拉着我和阿龙的手围成一圈激动地载歌载舞,仿佛逢年过节一般喜庆。
一个打扮新潮的黑人小伙扛来了一个半米多高的非洲鼓,立在人群的中央,双手十分有节奏地拍打着鼓面,大家踩着鼓点,和着节拍跳起了动感的非洲民族舞蹈,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天上掉下金子一般。
我们拉着纳纳的衣襟,悄悄地钻出人群来到院子跟前一棵可可树旁,阿龙疑惑地问道:“之前我只是答应酋长给村民土地补偿款和修路,我可没答应他们办学和开医院啊。”
纳纳诡秘一笑道:“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做兵不厌诈么?我们不把条件开大点,你想他们会这么快又唱又跳么?”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龙也哈哈大笑道:“看来我们的孙子兵法真是声名远播重洋,老外都把它发扬光大了。你们自己人忽悠自己人,到时候学校和医院建不起来啥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众怒难犯你是知道的。”
纳纳十分淡定地说道:“老板,你放心。酋长会搞定一切的。”忽悠接着忽悠吧,到时候可别吃不了兜着走。
群众发动完毕,太阳明显西沉,万道霞光映照着村民们黝黑的脸蛋。酋长奥拉苏带着两个黑人随从钻进自家的皮卡车里,皮卡车的尾气冒着滚滚浓烟在前方带路,朝村外的矿山驶去,我们坐在司机纳纳的小破车里紧紧跟着。
由于附近都是矿区,靠近河道,前天刚下起一场大雨,路面上泥泞不堪,车子经过一处十分低洼的路段时陷进烂泥里无法自拔,不论纳纳怎样轰油门,破车的四个轮子总是在烂泥中打着旋转,车身丝毫不动。
我分明闻到了一股离合片烧焦的气味,捂着鼻子嘴里不停地喊着:“stop!”阿龙也嚷道:“纳纳,赶紧熄火,别轰油门了,车轮打滑。小韦,咱们下去推吧。”我们一行三人十分懊恼地下了车,面面相觑,车子犹如一头拔田归来的老牛一般浑身脏满黄泥。
走在前面的皮卡车此时也缓缓地停了下来,奥苏拉带着那两个黑人随从凑了过来,纳纳耸了耸肩,用土语向他简单汇报了一下基本情况,转头用中文跟我们说他们正在找拖车绳,看看有没有办法把车拉出来。奥苏拉的司机返回皮卡车上翻箱倒柜了许久,也没找到半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