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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乡。在国外头一次见到老乡,听着熟悉的家乡话,我们倍感亲切。
阿龙仿佛见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般不听地跟他的小舅子嘘寒问暖,把我们撂在一边不知所措。十几个黑人旷工正干得热火朝天,他们一个个光着膀子泡在泥水里淘洗着一盆盆新挖上来的泥沙,像个会动的泥人一般挥舞着手臂冲着我们打招呼,我们走了过去,纳纳操着本地方言跟自己的同胞打着哈哈。我从口袋里掏出仅存的一包香烟分发到老乡和黑人旷工的手里。“兄弟,你也下来挖一下吧。”老乡吐了一口烟雾,笑道。
我摇着头苦笑道:“这苦力活我可做不来,泡妞还可以。你们都是人工挖的啊?”
“不是,手工挖啥时候才搞完啊?都是钩机开挖的。你也来试一下吧?淘到金子是你的哈。”老乡打趣道。
这时阿龙也从工棚那边赶了过来,他从地上捡起一个盆子,卷起裤管和袖子,挑了几个地方,随便洗上几盆后倒入一张细细地纱布上,依稀可见一些黄色的东西金光闪闪的。
“小韦,你们快来看看,这就是沙金。”阿龙兴奋地叫道,我们赶紧凑了过去。阿龙小心翼翼地把沙金抖落进一个白色的瓶子里,爱不释手地递到我们跟前,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子了。虽然不多,但是第一眼看到我们还是震撼不已。
阿龙把白瓶装进了自个儿的口袋,他的小舅子说先搞点野味给我们吃了再走也不迟。我们回到工棚里,小舅子从一个铁皮的油桶里拉出一只穿山甲,这小东西还挺胆小,立马蜷作一团。在国内吃穿山甲是犯法的,如果要偷偷地吃也很贵,一般人很难吃到这玩意。小舅子拎着穿山甲交给了一个黑人小伙子。小伙子抓着它一个劲地往硬泥地上狠狠地砸着,地上顿时鲜血淋漓,阿龙在一旁不住地喊:“哎哟我的妈哎,可惜了可惜了,血很补的啊,这样怎么行啊……”小舅子点燃煤气灶烧了半锅水,我不解地问他:“阿舅,你这是要开汤吃么?”他莞尔一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锅里的水开了,热气腾腾直往上冒,小舅子打了几瓢水放进桶里,黑人小伙拎起被他砸死的穿山甲泡进滚水里,桶里泛起鲜红的血,血水渐渐地由红变黑后,他捞起穿山甲,小心翼翼地剥掉它身上的甲片。阿龙通过纳纳翻译叮嘱他,别把甲片给扔了,留着有用。纳纳和黑小伙疑惑地看着他,纳纳不解地问:“这东西留着干嘛用?”我说这甲片在中国可以包治百病。他们瞪大双眼将信将疑地摇着头。
甲片剥完了,黑小伙倒掉那桶已经快变成汤的血水,操起一把明晃晃地菜刀将穿山甲肉切成一小块,小舅子端出一个盘子盛着。切割完毕,小舅子重新点燃煤气灶,将穿山甲肉倒入锅里,倒入了大半杯白酒炒了片刻后捞起,再倒入一个盛满开水的大盆里烫许久,才捞起来洗了一遍。倒入锅中拌上作料及盐,文火焖着。十几分钟后,起锅拌入少量的胡椒粉和麻油。我们看着都快要流口水,阿龙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放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嚼着。
“味道怎样啊?”我追问道。纳纳也别扭着拿着筷子蠢蠢欲动。
“呵呵,不告诉你。你们自己尝尝吧。”阿龙又夹了几块肉放进嘴里。
“来来来,大家都来尝尝鲜。不用客气。”小舅子招呼道,他在一块用木板临时搭起的饭桌上摆了几个碗和几个杯子,“大家先吃点饭,再喝点酒叙叙旧吧。”吃早餐到现在,虽然还没到午餐时间,但是我们已明显地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阿龙盛了满满一碗米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叫屈:“我们都快要变仙了,已经好久没吃到家乡可口的饭菜了。”小舅子给纳纳盛了一碗饭,当下众人乐呵呵地吃起这顿十分特别的午餐。我夹了一块穿山甲肉丢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吃着,这玩意的味道就跟羊肉差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大补,反正我平生头一回吃到国内禁止吃的穿山甲肉,我好比一只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一般喜出望外。
第10章 鳄鱼传说
吃完了这顿尤为特别的中餐后,阿龙的小舅子提议要跟我们出去兜兜风风,最近他一直呆在矿区实在闷得慌。于是我们立马开车直奔附近的一个村庄,见到除了当地人外,我们还见到了很多出了加纳本地人之外的外国人,他们在这里建了一个保护传统习俗和传统手工艺的中心。
他们当中有很多人都住在村子里,以便有更多的时间来学习当地的手工编织、陶器制作和油漆彩绘。看到他们那么用心的在画画或是编织的时候,我不得不由衷地感叹文化真是不分国界不分肤色的。一个地区的文化可以藉由他人之手传播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这里特有的传统文化也在这样一种方式中传承与发展。
从手艺中心出来后,我们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发现居然口袋里还有几颗昨晚没吃完的泡泡糖,于是我把糖拿了出来,向小女孩招了招手,这个孩子一点都不怕生,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笑眯眯地跑了过来,一手接过我手中的糖果,一手主动地牵住我的手。
我牵着她的手,由她带着我在村子里四处参观。每到一户人家门口,主人都会热情的出来看我们,在向导纳纳的帮助下我们和他们进行交流。村里的房子全都是土坯房,和我们老家农村早些年的土房子差不多,只是比我们的矮一些而已。这些房子外观非常有特色,墙壁上有颜色鲜明构图精美的油漆彩绘,充满非洲土著民族的神秘色彩。
有意思的是,完成彩绘这一工作的都是村里的妇女,男人们都很少参与到其中。房子的功能也较完善,厨房、卧室、粮仓、牛栏整齐划一,划分合理。在村里绕了一大圈,发现好多人家都在修缮自家的房子,好在这里雨季不多,不用担心房子会漏雨。
由于时间的关系,晚上我们还要赶回阿克拉的住地,阿龙打算在他小舅子矿山住几天的计划也由于还有纳纳这个拖油瓶而不得不搁浅。我们和热情的村民道别,带我参观村子的小女孩发现我们要走后紧紧拉住我的手不放。我被她稚嫩的小手拉着,看着她清澈的眼神,我能感受到她渴望与外界交流的心情,也能感受到她对外面世界的无比向往。
离开村庄时已近中午,阿龙这厮直嚷着肚子饿,我们在一个小镇的餐馆停了下来。阿龙的小舅子哈哈一笑道:“阿龙,刚吃的饭半天没到,肚子就饿了,难道你小子得了甲亢么?”
“哈哈,阿舅,这小子八成是得了疟疾了?”纳纳打趣道。阿龙狠狠锤了他一拳,自顾走入餐馆里点了五份一顿充满非洲风味的蛋炒饭。如果不是来到加纳,我都不知道原来非洲这国家原来也种植水稻,只是不清楚他们种的到底是早稻还是晚稻。在餐馆外面,我们看到了一幅十分巨大的雀巢奶粉广告。加纳的广告业还算是比较发达的,大多数人都很喜欢做广告。雀巢奶粉真是“无孔不入”,在什么地方都可以见得到。
我们在阿龙这只馋虫的诱导下,又稀里糊涂地吃了今天的第三顿饭,刚吃完饭,向导纳纳提议说带我们去看鳄鱼。我们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一片神圣的鳄鱼池塘,虽说是池塘,其实是一片鳄鱼保护区。这个池塘在很久以前是一片低洼的湿地,由于气候急剧变化,水量逐渐减少,渐渐地就形成现在的池塘,鳄鱼的数量也随之减少了,仅存活了几只。在保护区里,我们看到了一幅人与鳄鱼和谐共处的画面,真的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我们赶到那里时正好是鳄鱼的午餐时间,只见一位村民手提两只鸡从容地走向一只爬在岸上的鳄鱼,把两只鸡放到鳄鱼身旁就走开了。我们看着那些鳄鱼不紧不慢地吃完自己的午餐,它吃饱后村民们邀请我们上前去跟鳄鱼零距离的接触。看着外表那么凶猛的鳄鱼,我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害怕怕,但是在村民和向导纳纳的鼓励下,我和阿龙放开了胆子上去摸鳄鱼。
鳄鱼对我们的抚摸一点反应都没有,阿龙喜出望外地骑了上去,我又拽住它的尾巴甩了甩。我和阿龙在肯尼亚见过凶猛无比的鳄鱼,这么温柔的鳄鱼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在肯尼亚,每年的6月到11月是角马迁徙的时间。
由于旱季来临,青草逐渐被吃光,成千上万头的角马从坦桑尼亚的塞伦盖蒂国家公园,世界最大的野生动物园北上,向着肯尼亚的马赛马拉国家自然保护区进发,寻找从东面印度洋的季候风和暴雨所帶來的充足水源和食物。马拉河对角马来说是最危险的地方,河中的鳄鱼会给他们带来致命的打击。每年渡河的那段时间,是角马们最为惨痛的日子,成群结对的角马命丧在鳄鱼的利齿之下。马拉河的鳄鱼与这个池塘的鳄鱼简直是天壤之别,是魔鬼与天使的真实写照。
这里的人们相信任何一条鳄鱼身上都依托着村子里每个人的精神和灵魂。因此在这里虐待和屠杀鳄鱼是不允许的。我们才一来就看见有个小孩在鳄鱼池塘里游泳嬉戏,妇女们在洗衣服。这里的鳄鱼不会伤害村里的任何人,它们的食物来源就是村民投放的鸡。在这里鳄鱼和人互相尊重和谐共处。
第11章 再次探金
离开鳄鱼池塘后,我们把小舅子送回了矿区,小舅子也有意让阿龙留下来协助他开采沙金,可他哪里知道阿龙这厮近段时间也正在积极筹备组建自己的生产线。阿龙婉言谢绝了小舅子的盛情邀请,只身回到车内。
小舅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苦笑着摇着头,我分明听到他嘴里自言自语道:“这小子我有现成的矿源不来挖却偏偏自己瞎折腾,到时候可别吃不了兜着走。”坐回到车上,我试探着问阿龙,为何不跟自己的小舅子合伙?阿龙语重心长地说:“我的小舅子现在是大股东,而我却没有投入一分钱,我在这里顶多也只是个打工仔,捞不到多少钱?更何况我的设备都托运到特马港口了,难道扔了不要么?自己单干才是王道。”阿龙说的也不无道理。凡是跟人淘金赚了些钱的人都喜欢自己单干,因为那样来钱快。
阿龙似乎也不愿再过多的提起他的小舅子,于是岔开了话题。从今早吃的穿山甲肉聊到当地的海鲜。当地海鲜非常便宜,中国的大黄鱼很大一条,半米来长,才卖二十美元;龙虾五美元一只;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海鲜,反正可以让我们吃到吐。听说以前更便宜,不过最近可能是被中国人吃涨价了。
纳纳一边接过话茬扯到如何预防疟疾,一边驾驶着自己的小破车。其实得了疟疾也不用怕,早发现早治疗,打几瓶点滴就好了。非洲的老百姓没钱治疟疾,只买几片药服用。在加纳的中国诊所看病算是十分便宜了,比那些大医院便宜好多。我们中国人过去花个几十美元打三天点滴就没事,可是当地人哪来几十美元,所以中国诊所给当地人治病都分期付款的。
一般中国人得疟疾是不会死的,但是也有例外。坊间有人传闻曾经有某个专家被派来这里支援技术。在首都的时候他发烧了,刚开始以为只是感冒,没放心上,所以就吃了几片感冒药下乡去了。结果在乡下过了好几天病情越发厉害起来,被紧急送回首都,检测结果他已得脑疟,当地治不了。大使馆紧急派专机送回国内治疗,结果还是死在了飞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