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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六道从他的面前经过,手里端着检验尸骨的工具!
罗县丞也已经过来,:“柳仵作,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没伤到骨头,也没有扭到筋!”柳七杵着木棍,走了过来,说道:“县令大人怎么说?”
“县令大人来能怎么说?他只是肯定是哪个富贵人家动的私刑,将哪个不守妇道的姨娘沉了塘,死后没有捞上来!”罗县丞言道!
“那具尸骨是成年的男性!”柳七皱眉,看到院中摆着的尸骨,说道:“叫人把尸骨洗干净!”
钱捕头此时还全身发悚呢,好不容易将尸骨抬回来,四脚正发软状态中!其他的衙役也是如此!柳七挥了挥手,只得自己来。
罗县丞恼了,指着一帮衙役怒道:“还不快动手,难道还让柳爷亲自动手不成?”
钱捕头愤愤的叹了一口气,指挥着一帮捕快说道:“动手,动手!”说完,开始提水冲洗尸骨,尸骨上除了缠了一些水草,还有一层滑滑的苔藓!柳七让衙役们将尸骨全部刷洗干净,又在院中搭了一个小小的蓬子!
柳七戴上袖套和手套,一点一点的检查着尸骨,语气严肃冷锐:“死者最少死了十年以上!年龄应该在三十五到四十岁左右,身长七尺半!死前曾用渔网束住,不排除是溺水而亡,手腕骨处有被利器割过的痕迹?”她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用来刷洗尸骨的小毛刷,觉得毛刷不可能在骨头上刷出痕迹出来!
南宫阙一直站在旁边,目光淡淡的,看到柳七眼底的疑惑,言道:“怎么了?”
柳七皱了皱眉,再仔细的在尸骨的四肢处查看了一下,都有相同的痕迹,言道:“死者生前曾经被人割断过手脚筋,手段极其残忍,下手也很重,以至于锋利的刀锋都划到了骨头!准备糟醋和炭火!”
“这跟验尸有什么关系?”秦重疑惑的看着柳七!
“验尸及骨伤损处,痕迹不见,可用糟醋泼罨尸体,在露天处用新油绢或明油雨伞罩在想要见到的地方,迎日隔伞看,伤痕即见。如遇阴雨天可用炭火隔照。我想知道死者生前是否受过烤打!”柳七伸手将死者的头骨抬了起来,对六道说道:“六道,帮我拿水瓶装水来!”
赵六道进厨房找了一个瓶口小的瓶子装了一瓶水递到柳七的手里!罗县丞言道:“尸骨不是已经洗干净了吗?你这水难道?”
“这是普通的清水!刚刚六道在厨房的水缸里灌的!”柳七抬起水瓶喝了一口,朝罗县丞狡黠的一笑!将水从骷髅的脑门穴灌入!
半晌言道:“死者落水之时,还是活的!只不过被人削了手脚筋,又被渔网困住,所以才会挣脱不出!”
“你怎么知道?”南宫阙眸光深深,眼底有着深邃如潭的光芒。
“我刚刚用干净的水瓶斟水细细从脑门穴灌入,有细泥沙屑自鼻窍中流出,以此来判定是否是生前溺水身死的。这是因为生前溺水死,就会因鼻孔吸气,吸入泥沙,死后入水的便没有。”柳七放下水瓶,扶着赵六道站了起来,挥手道:“用醋泼一遍,再用炭火照!”
南宫阙眸光锐利,说道:“想不到这些你也知道,好像与司徒澄所著的《断案集录》有几分相似,但也有一些不太相似!”
一提到司徒澄,柳七的目光突然寒洌起来,稳了稳心神,抬头笑道:“可能是凑巧吧!”
南宫阙却目光冷锐,“并非凑巧,司徒大人断案验尸的能力盛京无人能及,并且还著有《断案集录》,朝中大臣纷纷赞叹,连皇上都大加赞赏!莫非小七与司徒大人属于同门?只不过司徒大人的《断案集录》没有小七你所说的后半部分,阴雨天用炭火来照!”
柳七咬了咬牙,缓缓而道:“我与司徒澄并不认识,也不是什么同门!再说我师父不允许我将他的事情说出来,所以我也不能违背了师命!至于司徒澄所著的《断案集录》,我连看都没有看过!”
柳七也不能说出那《断案集录》是她还是凌如意的时候,亲手所写并且送给司徒澄,怎么就成了司徒澄用尽心血所著的呢?当时写这本验尸笔记的时候,她只将一部分洗冤集录抄出一小部分送给司徒澄,另外一部分,她还没来得及抄出给他,就发现他与自己的丫环滚床单!
司徒澄凭着那《断案集录》,以及她的验尸手段,再加上凌家的势力一步一步的扶摇直上!结果连她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司徒澄的了!
南宫阙没有再问,心底对柳七再有疑惑,但他心底总觉得应该相信她!
片刻,炭火照出尸骨的全身受过伤的痕迹,淡淡的,很轻,看得出来死者生前曾经被人打过,胸口、脸颊、腹部、大腿和手臂都有些阴影的淤痕!
秦重一脸的惊讶,灼灼的盯着柳七,他真想不出来一个深处闺阁的大小姐,居然会懂这些!处事明明玩世不恭,其实心思缜密,完全不像一个女子才会有的作风!
一帮的捕快们看这一场变幻,就像变魔术一样,不禁对柳七又多了几分敬佩来!
罗县丞赶紧记得检验记录,拿过来递给柳七:“柳仵作,你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对的!”
柳七刚刚看到炭火照过的尸骨,微微蹙眉,“或许死者死亡的时间应该在二十年以前!这个我一直很怀疑,罗爷,你把最近三十年之内所有的失踪人口,全部拿给我看,附近城镇的也要!”
秦重皱眉:“这万一查不出来怎么办?毕竟死者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若真是有冤,死者的家属不会出来报案吗?”
罗县丞言道:“黄县令在位也不过十年的时间,这二十年以前的事情,要找前任的县令,可居说前任的县令已经调往盛京了!”
“秦重,你帮我看案宗!”柳七站了起来,指着秦重!
秦重一脸的不情愿,“我为什么要帮你看案宗?”
“因为我受伤了!我总不能让大哥帮我看吧!”柳七望向南宫阙!
南宫阙伸手过来扶她,赵六道脸色一黑,将柳七提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南宫阙有些尴尬!六道警惕的盯着他,好像南宫阙一过来,就会对柳七怎么样一般!
在赵六道的心底,如意最大的敌人就是南宫阙!如意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如意虽跟南宫阙称兄道弟了,可只有赵六道知道,她这是故意在南宫阙面前讨得另一层身份,就算万一事情暴露,她也有退路!
“好,我帮你!”秦重看到赵六道与南宫阙之间的剑拔弩张,赶紧上前挡在了两人的中间,对柳七说道:“不过我既然帮你,你总得告诉我,我凭什么要帮你吧?”
“因为你是我的……助手!”柳七挑眉,戏谑的看着他!
秦重想到这些天,一直被柳七利用着做各种事情,连女鬼都扮过来了,又捡过死人骨头,这跟随从跟班什么的也离不远了!而且他也很想知道柳七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能耐!
“助手?”助手倒是比跟班或许随从好听多了!秦重勉强的接受了柳七对他的这个定义,言道:“看在你受伤,这么狼狈的份上,大爷就帮你这一次!”
以至于一整夜,秦大诉师便一直窝在衙门里看那堆成山高的案宗!再从那些案宗里面挑出关于人口失踪的案件来,格外的认真分析!
柳七吃过晚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轮明月挂在了天空!旁边的厢房内,秦重正披星夜读,少女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一只伤脚抬在桌上,轻轻的摇晃着。
赵六道吊着一只胳膊在铺床,回头看到柳七正抓着一具头骨研究,烛光下,那具头骨在她的手里转动着,说不出来的诡谲,赵六道浓浓的剑眉皱了皱,言道:“睡觉了!”
柳七回头,“六道,今天几号?”
“十七号!怎么了?”赵六道过来扶她,柳七却突然挥了挥手,说道:“我再坐会!”
十七号!前世父亲的生日!今天听到南宫阙所说,司徒澄将她所著的验尸笔记据为已有,天下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惊世奇才!真是可笑,如果没有她,他的那些功绩,荣耀从哪里来?
窗外有人轻轻的扣窗,赵六道走过来将窗户推开,看到站在月光下的南涯,六道脸色一冷,“干什么?”
南涯只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赵六道,身上似乎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让他有些怔忡,他赶紧拍飞脑子里这种错误的感觉,透过赵六道,望向柳七,语气恭敬:“柳公子,我家大人请你喝酒!”
“她受伤了,不能喝酒!”赵六道一口回绝,一瞬间就关了窗户!
南涯在外面接着敲着,“柳公子,我们大人早就想到这些了,预备是的茶,非酒!”
赵六道轻哼:“大晚上的喝什么茶,不怕睡不着觉啊!?”
柳七站了起来,缓缓而道:“说得也是!回去跟你家大人说,我已经睡觉了!”
“可是我家大人……”
“你家大人不会蛮不讲理吧!”柳七的声音冷冷的,今天南宫阙开始有些怀疑她,现在再去肯定羊入虎口啊!她把秦重留在衙门里看卷宗,就是不想南宫阙和秦重商量些什么,到时候秦重会把自己的事情说漏嘴!
至于今天医馆的大夫,南宫阙可能会去调查,但是只要那大夫不说,南宫阙也不可能真的将人严刑拷问!
南涯叹了一口气,跳出了院子!
赵六道见她拒绝了南涯,眸底不经意的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扶她上了床!替她脱了鞋子,又盖好了被子。
柳七看着赵六道那只受伤的胳膊,想到他今天为了自己,伤口还裂开了,心疼道:“心肝儿,疼不疼!”
“你没事,就不疼!”赵六道躺在了旁边,想了想,又说道:“你晚上睡觉不要乱动,别把我踢下床!”
“我晚上睡觉一直很老实!”什么时候把他踢下床了,明明是他自己睡觉不老实,自己滚下床的!
“我是怕你把腿上的伤口弄得裂开了!”赵六道闷闷的说道!
最近他的嗓音渐好,偶尔轻声轻语的时候,似乎还有种潺潺如清泉的清磁之声,比之前的公鸭叫要好太多了!
赵六道又说了一句:“我不喜欢你离南宫阙太近,万一被他看出来怎么办?”
被窝里,柳七伸手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认真的点头:“心肝儿是心疼我了是不是?你放心吧,我的信仰一直没有变过!”
“什么信仰?”赵六道问她,将她的手掌握住,也觉得心底被充实的满满的!
“有钱花、有美人看、有大房子、养几十房面首!”柳七闭上眼睛,开始幻想当纨绔的场景,“要有夜夜笙歌、奴仆大堆、身边美男围绕、酒池肉林……哎哟……赵六道你轻点!握得我手疼!”
赵六道惊惶的松了手,有些担心她的手,他力气大,自己清楚,刚刚一恼,就下手重了点!
柳七揉着手掌,一脸的痛楚!赵六道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将柳七的小手抓在自己的手掌心里,放在唇边轻轻的吹着,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是怎么个意思?明明知道自己手劲大,还这么用力!”柳七愤愤的捶了一下他的胸口,邪邪的说道:“那让我抓一下你下面!我就不计较了”
赵六道那张脸又红了,那只没受伤的手护在了身下!柳七弯眸,伸手挠着他的腰骨处,言道:“我又不是没有抓过!我就抓一下,不然我可挠你了啊!”
赵六道愤愤的说道:“女流氓!”
“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