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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能作出背离的选择。
“消息出来后再通知你。”元峰抻过钟雨的手,将她搂进怀中紧紧地拥抱住。对于这个与自己同岁从小玩到大的妹妹,元峰此时觉得无比亲近与不舍。
“等你婚礼时,我送朱妍全套婚礼礼服。”被紧紧抱住的钟雨温柔地说。
“那是太远的事情,我只希望每隔一两月便能见到你一次。”
笑着不语,钟雨的视线越过元峰的肩头望向站在他身后的元凯,已转深沉的感情在二人眉目间传送。
登上飞机,再走下飞机,中间的半天时间,消磨于大脑一片无意识的空白。
家,独自一人居住的那所房子矗在黄昏血红的残阳里,它所透露的温暖一下便攫住钟雨易感的心。
冲澡,沏茶,换上舒适的宽大睡袍,盘坐在大床中央。钟雨伸臂揽来枕边的一本闲书,随意翻开,一字一字细细地看着,一个小时后睡意侵来,将书抛开,倒头入梦。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近午时分,钟雨掰手算算,这一觉竟睡去了十三个小时。拉开窗帘放阳光进入,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享受着阳光温暖的抚摸。
第六十六章
歇业两天的店重又开门,第一个迎进来的客人便是陆雪明。她一脸嬉笑模样,立在钟雨面前,“钟雨,你写不写小说?我有最具潜力的素材可以提供给你。”
“不见得蹊跷,出现得也蹊跷,你这家伙,怎么好像刚刚从外太空回来的一样?全身上下都是我不熟悉的味道。”钟雨故意将眼眯起,做出犹疑的样子。
“去,还味道呢,先说说你何时变成猎犬了?”
收起玩笑话,钟雨和陆雪明互相打量着,“看出什么来了?”钟雨首先发问。
“你又看出了什么?”陆雪明不答反问。
“看出你春风得意,不是事业平步青云,便是爱情如沐春风。我推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你这种人即便让你做成国家元首恐怕也会日日使性唠叨,能将你说话的声音都改变得了的除了男人外,我可想不出别的了。说说吧,是何方神圣?能够降了你这条龙伏了你这只虎。”
“嗯,眼光不错。”陆雪明笑说,“不枉我想将这个故事卖给你。”
“算了,算了,我可不买。把这故事留给你们的儿孙吧,也算你不白做这么多年的文字工作。”
“主意挺浪漫的,可是这一下我就赚不到钞票了。”陆雪明遗憾地说。
“钱那么重要?”钟雨瞪她。
“当然重要,像你这样不必为钱烦恼的是人间极品。”陆雪明发出感叹,“哪像我,自己已是乞丐了,偏偏每次又都会爱上没有贝字边的才子。”
钟雨看看兀自感慨的陆雪明说:“敏儿也这样说过,可是人生的随心如意毕竟是不能以金钱为标准的吧。”
“那当然。就像你,我也只说你不必为钱烦恼,而不是说你没有别的烦恼。比如感情事,你从未提过,焉知不是你的大烦恼?人生便是这样,只求事事尽心,哪能尽如人意。真真正正没烦恼的是上帝,人人如果都住进蜜罐里,你叫他老人家搬去何处?”
钟雨听着微微笑,陆雪明接着道:“只要眼前平安快活,我便常念阿弥陀佛了,这不是不进取,也不是不乐观,对于旁人心里的看法我是不屑一顾,对世上刻出来的好坏标准,我也从未想过依照或破除,我要保持的是活出尽量鲜明的自己来,钱,用智商来换取;爱,靠心来维系,受伤了也不用喊痛,忍一忍,明天又是个艳阳天。”
轻轻鼓掌,钟雨道:“女豪侠,先别提故事了,就是你的这一段自白也值千金。”
嘻嘻一笑,陆雪明说:“那就拿千金来换啊。”
“早偷偷记在心里了,我也是个小气鬼,怕你一天这么来一段,不出一时半刻,我便要去收容所里过夜了。”
“那你就帮我记录下来,某天出本《雪明语录》,称名世上,钞票雪花般飘来,哈,多快乐的事。”钟雨笑着见陆雪明手舞足蹈,隐于心底里的最后一丝阴霾也消散干净,是啊,事事但求尽心即可,不如人意之处,既无力更改,便随它去吧。
第六十七章
一直没有再打电话给元凯或元峰,在这段等待的过程里,钟雨每天醒来都会发现自己的双手经过一夜梦后不自觉地紧紧握住,大拇指握在手掌心里,一如婴儿出生时的样子。她知道自己仍是紧张,毕竟在那50%的可能里蕴藏着的是自己这半生来的爱的依托。
在距DNA鉴定后的第十五天,钟雨在家里收拾衣橱,准备将些不再穿的衣服杂物送去上次听李颖都提过的,那个由她和一些太太们组办的捐赠基金会,当拿起一个许久没用过的皮包时,被倒着拿起的包里哗啦掉出一串钥匙,编成情人结的红丝绳牢牢地拴系着三把钥匙,经过哗啦的响动后安静地躺在闪着光亮的木地板上,啊,是老别墅的钥匙。钟雨将钥匙拾起拿在手里,这沉甸甸的钥匙曾经开启过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也曾替她锁住年少浪漫的梦,如今沧海桑田,再次握住时,心依然翻飞起伏如滚烫沸腾之火。
将钥匙挂在项上,她起身换上大大的深蓝运动衫和磨得没了颜色的牛仔裤,将收拾好的东西塞进纸箱搬下楼扔进车子后备箱里。
车子驶进颖都的基金会办公室大楼停车层,电梯在十二层停住,“奉献关怀捐赠基金会”的铜片闪闪发亮一下子便映进钟雨的眼中。进去后,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纸箱,颖都没在,向女孩询问了些基金会的运转情况后,钟雨笑着道扰,女孩留下钟雨的姓名、电话及联系地址,将几张宣传单拿给钟雨后,笑着送她出门。
驾车出了停车处,早上还好的天空飘起细细的雨丝,路上行人撑着各色雨伞步履匆匆。缓缓开着车子,钟雨一时没有目的地随意前行,待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驶上的路,方向向北,是去老别墅的必经之途,望着眼前的宽阔大道,她不自觉地耸耸肩膀,既然已是如此,于是索性打开车中音箱,任神秘园的歌声响起,她跟随着曲调哼唱,将车速提高。
别墅因为每星期都雇了人打扫,所以一切都干干净净,仿佛住在这里的人只是出去工作了,晚一会就会回来一样。钟雨进厨房翻出咖啡,浓浓地沏了一壶,放在沙发边的茶几上,再进书房找来本聂鲁达的诗集拿在手中翻看。窗外阴云漫布,细雨无声地洒下,这样的天气,正适合这样的休闲。一句长一句短的词句看入眼中,再加上灰蒙蒙的天色,钟雨不一会儿便被悄然袭来的睡意带进沉沉的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声声藏在云中的闷雷低低响起,接着便是噼啦啦的闪电欲裂天劈般耀闪,豆大雨珠啪啪打在窗上,惊醒了梦中的人,钟雨坐直了歪在沙发中的身子,却一抬手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上盖了件衣服,抓起来看,是件黑色的西装上衣,那熟悉的气息冲入鼻翼,眼便迅速抬起往四下寻找——衣服的主人此时正站在窗前,背对着钟雨,那看不出沉重或轻松的背影映在钟雨眼中,让她一时以为刚刚的梦还在继续。
第六十八章
她故意轻轻地咳嗽一声,便见那背影迅速转身,当四目相对时,除了眼中人,万物都已不再存在。
过了半晌,一声轻越的雷声轰隆砸地,解除了两人的怔忡的咒语,因为看不出元凯面上表情的阴晴,所以便也猜测不到结果,钟雨的心咚咚地跳着,手不由自主地将手中衣服越攥越紧,以致在那骨节弯曲处泛出白色。
“嗨,”她吞下口唾液,润润因紧张而显干的喉咙说,“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叫醒我?”长长的睫毛垂在眼上,往别处看的目光里隐藏着她躲避的心事。
没有回答,只有窗外哗哗的雨声更衬得这一室的沉寂空默。
往四周看去,尽是他们自小便熟悉的东西,那绘满白白海浪的油画,那从来不曾点燃过的壁炉,那仿十七世纪英式风格的圆桌,在桌脚处还留有他们年少时共同刻下的姓名,元凯收回环视的目光,走至钟雨的身边慢慢坐下,将钟雨一直紧攥未松的拳握入他自己宽厚温暖的手中。
钟雨抬起眼帘,一潭深幽不见底的秋波探询着眼前人分辨不出嗔喜的面庞,她的心跳得如同窗外哗哗敲落在玻璃上的雨珠一样,那股急切仿如密锣紧鼓。
“有一个故事,说的是在好多年,好多年前,在一个有些混乱无稽的时代里,在我们远未出生之前,”感受着手中冰凉渐渐缓和的钟雨,眼眨也不眨地听着元凯低沉的声音慢慢诉说,他面孔上此时笼罩着的是陷入茫然时空的想象,“有两个世交的朋友,他们各自的家庭在那个时代扶摇飘零,他们也被各自从自己喜欢的大学里遣返原籍,两个有幸仍可以呆在一起的这对朋友,他们相互扶持着生活,直到某一天,在某个没有任何特殊征兆的一天里,他们一早一晚地认识了同一个女子,被爱情一下子击中的两个人在兴奋之余发现,自己的所爱竟也是挚友的所爱,那种不知舍弃的痛苦蚕食着这两个人的心,最后,在他们都打算为对方舍弃自己心中的爱人时,那个同时被这对朋友爱上的女子却不告而别,且这一去便再无任何音讯。经过这件事,这对朋友之间的友谊更显珍贵,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两人先后得到了出国的机会,其中一个先到了法国,后来又到了美国,而另一个则直接到了美国。又是一个极为平淡、毫无征兆的日子,后到美国的那个人意外地与那曾经不告而别的女子邂逅,但此时这个女子已成了寡妇,她独自抚养着尚不满月的儿子。”
说到这儿元凯略微顿了一下后,接着说:“后到美国的这个朋友不忘旧情,在经济与精神上对这一对母子付出了巨大的帮助,但厄运再次光临了这个苦命的女子,没过多久她被发现得了癌症,三个月后便撒手人寰。这时,先到美国的那个人经过打听终于找到了后到美国的这一个,此时先到的他已经结了婚,新婚的妻子是个贤淑的女人,她抱起那还不满四个月的小孩,从此小孩把她当成妈妈,再也不离开。”
第六十九章
“两个朋友重又相聚的喜悦冲刷了他们对逝者的哀思。两年以后,还没结婚的那个朋友也找到了生活中合适的伴侣,他本想此时由自己和妻子正式领养那个失去了父母至亲的小孩,但无奈,此时小孩已经认定两年来照顾养育自己的才是自己的父母,所以这件事只好作罢。六年后,长大了些的这个孩子在同一年多了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至今他还记得那个妹妹出生的时候天空下着柔柔的细雨。多年之后,在这一对老朋友的心中还对当年这个孩子选择父母时的表现发感慨,他们一个说这孩子孝顺,知道感恩,另一个则说这孩子聪明,这么小便已经知道选择自己已经适应了的生活环境。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孩子既不聪明也不孝顺,反而是个极度自以为是的人。他用他的自以为是折磨着他自己和他最最深爱的女人。”
长长地舒罢一口气,元凯收回思绪,将目光凝在身边的钟雨脸上,“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再自以为是了,因为这实在是个会要人命的坏毛病。”被哽住喉咙的钟雨一张娇小俏丽的脸上早已开始泛滥出一道道清流似的泪,元凯张开手臂紧紧地搂住眼前的至爱。
他听见,埋进自己胸中的钟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