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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从调研团提供的历史资料中来看,我发现波斯历史和我们中国近代史有着惊人的相似。”朱明给李老板点上香烟后,抽丝剥茧的介绍道:“19世纪末,统治波斯的卡加尔王朝和同时期的大清朝,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们同样属于异族入主文明古国,卡加尔人本是游牧在土库曼草原上的突厥人,在族源上和阿塞拜疆人,土耳其人等等是近亲,和属于雅利安人种的波斯人无关。
他们也同样都被欧洲列强用炮舰轰开了大门,同样都失去了传统藩属国阿富汗和传统的岛屿巴林岛;同样经历过一次国内另类宗教势力的大规模冲击,我们是太平天国而他们是巴布教徒起事;同样有过一次不成功的体制内变法,革新派也最终走向刑场;在20世纪初,北有沙俄,南有大英,也同样面临被瓜分的命运。”
这个秘书还真没有选错,李老板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欣然笑道:“看来你是下过一番功夫的,不错,继续说,把你的见解都说出来。”
李老板很少夸人,这让朱明很受鼓舞,连忙坐直了身子,整理了下思路,继续说道:“国家危亡之际,自然就要寻求出路。1905年对于波斯和清王朝,以至于亚洲所有希望找到一条活路的古老国家们来说,都是一个关键的年份。
而恰恰就在这一年,日本以一介莞尔小国,击败了当时看上去不可一世的沙皇俄国,这对东方所有国家造成了巨大的冲击。立宪国击败**国,宪政优于**,立宪是强国之路,成为当时有志人士们的共识。”
说到这里,朱明低下了头来,苦笑着说道:“与我国不同,波斯相对顺利的走上了立宪之路。这主要得益于立宪派得到了英国人的支持,病魔缠身的老国王年事已高,无心再去管朝廷上的路线纷争,只求能安心走完自己最后的人生,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
事实上李老板对巴列维王朝之前的那段历史,还真是一片空白。见朱明从源头上说起,顿时来了兴趣,对比了一下中国历史后,便忍不住的问道:“朱明,这么说他们的立宪,也有着王室内部的斗争了?”
“是的,王储野心勃勃预备接替,而他的最大对手是属于守旧派的老首相。为了顺利登上王位,王储自然就和首相的对立面………立宪派走得近了。这跟我国的百日维新,有着非常惊人的相似。只不过主角由太后换成了首相,结果是他们成功了,而我们失败了。”
“后来呢?礼萨老国王又是怎么上台的?”
朱明连忙回道:“走上立宪道路的波斯,并没有从此就过上了传说中的幸福生活。旧的对手一去,新的问题就来了。度过最初合作的蜜月期,国王与议会就权力的再分配就产生了矛盾,不过这也是历史上屡见不鲜的常事。
最后双方闹的不可开交,国王号召各地拥护王室的宗亲汗王们进京勤王。国会也打出护法的旗号,征集民兵,然后立宪**爆发了”
还真他娘的跟中国非常相似,李老板想了想之后,想当然的说道:“巴列维家老头儿,就趁这个机会当袁世凯了?”
李老板的问题把朱明搞得啼笑皆非,连忙说道:“没有,那会儿礼萨老国王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骑兵。几年战争打下来,国王战败,被迫退位。国会拥立未成年的太子为傀儡,实行虚君共和。
在这期间,废王回土库曼斯坦老家征召同族子弟兵妄图再起,又被国会民兵给击败了。至此之后,卡加尔突厥势力事实上已经从波斯出局,余下的小国王,无非俯首国会而已。”
“我明白了,这跟我们的辛亥**差不多,把异族的王权推翻后,下面就该军阀混战了。”既然朱明说伊朗的近代史于中国很相似,李老板很自然的按中国历史套了起来。
老板日理万机,那有时间和精力研究那个鬼地方的历史啊至少朱明是这样认为的。既然老板对此很感兴趣,而且还一无所知,朱明不得不当起了历史老师,兴致勃勃的说道:“军阀混战倒没有,毕竟波斯已经被英俄两国控制了。
但基于民族主义立场,波斯国会天生难与英俄共事。于是引进第三方势力,邀请美国人会办协理波斯财政,并成立了以瑞典人为教官的新军——财政宪兵队,以区别于由俄国编练的哥萨克师,和英国人训练的南波斯步兵队。
英俄都是老江湖了,哪能由着波斯人自强坐大。于是联手干预,美国人被逼走,小国王在两大强国支持下亲政,政局一变而为王室与国会共治的二元格局。”
李老板这才明白了那是第一次大战之前的事,毕竟山姆大叔还是西方列强中的小dd,连英俄两国都可以随意欺负他。
“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波斯国内这团乱麻还没有理个出头绪。号称“波斯的劳伦斯”的德国公使,这时候又跳了出来,他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波斯人由他口中得知全体德国人在德皇威廉二世的带领下,已然集体加入了伊斯兰教,并且愿意帮助波斯人反对英俄的压迫。
如此一来,无论是出于民族宗教感情,还是现实利益,波斯国会自然而然站在德国一边,“哈只威廉”(朝觐者威廉)的大名传遍了波斯大地。在所有的清真寺里,毛拉们都在为德国的胜利祈祷。”
“哈哈哈,真他**的太搞笑了。原来以刻板而著称的德国人,竟然也会信口开河的大忽悠。”李老板顿时大笑了起来,并深有感触的说道:“难怪伊朗人和德国人那么好呢,原来他们早就搭上了。”
朱明点了点头,继续介绍道:“英国当然不希望波斯加入同盟国了,立即派英军和他们控制的南波斯步兵队,开赴德黑兰并控制了国王。德军游击队、国会、财政宪兵队转进圣城库姆,俄军的哥萨克骑兵师南下与奥斯曼土耳其的军队,在波斯的领土上会战。而波斯国会和德军游击队,也由此面临着英俄两国的南北夹击。
就在这个时候,俄国爆发**并开始了内战。红军追击白卫军进入波斯境内,还在北部扶植起一个波斯苏维埃共和国。”
“真够热闹的”李老板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巴列维家老头儿该出场了吧?”
“恩,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英国在南,苏俄在北。德黑兰政府面临两大难题,一是《英波条约》,还有就是《苏波条约》,这两个条约都和日本强加给我们的21条没什么两样。”朱明回想了下昨晚研究的那份资料后,继续说道:
“波斯国会哪个都不愿签,也不敢签,只好每日坐困愁城。与此同时,北方的阿塞拜疆,南边的胡泽斯坦,突厥人和阿拉伯人都在英俄的怂恿下谋求独立,政府也是束手无策。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沙俄编练的新军哥萨克骑兵师,因为沙皇的倒台,成了舅舅不亲,姥姥不爱的孤军。英国人控制的政府也不管他们,欠饷成了家常便饭。
曾经的放牛娃礼萨,就带着哥萨克骑兵师的一群乌合之众去德黑兰讨要军饷,但没想政府原来那么虚弱,丘八们轻轻一推就轰然倒塌了。经过一番冲突后,英苏双方都觉得和一个政府打交道,容易过和形形色色各种地方势力讲斤头,于是双方各退一步,默认了礼萨统一波斯的平叛战争。”
李老板这才明白了孔雀王朝的由来,立即嘘嘘长叹道:“枪杆子里出政权,说的一点都没错。兵权在手的礼萨老国王,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波斯大英雄。国王也好,国会也罢,都应该清楚游戏的规则是由军头来制定了。”
接下来的一番介绍,李老板意识到礼萨老国王还真是个不学有术之徒。
对于出身草根的礼萨家族来说,为了构筑家天下,的确需要一场**。驱逐了卡加尔王朝的末代小皇帝后,礼萨准备效仿土耳其的凯莫尔,建立世俗体制的共和国。
李老板可不相信他服膺什么民主制度,就算他那时当的是总统,也是终身兼可遗传的,毕竟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了。之所以拟定共和制,最重要的目的无非一个,就是通过世俗制度抑制国内的宗教势力。尤其是对于像他那样出身寒微,与宗教界没有历史渊源的草根军阀来说,黑色传统势力对他的统治,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但事与愿违,礼萨最终还是不得不向宗教界妥协,不采取共和制而用王制。虽然如此,但礼萨依然努力采取一切措施,尽力建设一个世俗化的新国家。他接连打出三张牌,第一张,托古牌。采古代安息王朝时期的帝号,自称自己的家族原本是显赫的巴列维王室后裔,巩固政权的正统根基。
第二张,民族牌。改波斯国号为伊朗,把波斯的历史与古雅利安人相连接。并且藉由火神崇拜扶植本土的拜火教复兴,来抵消伊斯兰教的影响。
第三张,就是世俗牌。大规模的进行西化改造,并且进行文化革新,尤其是在传统服制上,严禁伊斯兰教的仪轨,禁止男子戴头巾,女子戴面纱等等。
尤其可恶的是废除了一夫四妻制,代之以双妻制。而且男人娶第二个妻子之前,还需要得到大老婆的首肯。尽管李老板是个斯文人,但还是代表伊朗人民诅咒道:安拉见证,惩罚想出这个主意的罪人吧
说话间,李老板一行乘坐的轿车,已经驶到了大学岛对岸的轮渡上。扶着渡轮的栏杆,看着几万名朝鲜籍建筑工人正在为金武湾跨海大桥而忙碌,李老板意味深长的说道:“治理一个国家真不容易啊,伊朗文化大**就是道坎儿,跨过去了伊朗的未来一帆风顺。跨不过去,那巴列维这辈子就得在我们这里当教书匠了。”
朱明重重的点了下头,凝重的说道:“是啊,伊朗的局势并不乐观,矛盾都隐藏在英伊之战胜利的光辉下。巴列维国王主动的退了出来,那些矛盾全都暴露出来了。巴列维王朝几十年来的努力,才培养了两万多的大学生。而调研团却发现伊朗有着十几万人的乌勒玛集团。如果不把他们彻底铲除掉,那伊朗将会永无宁日。”
这些乌勒玛(有知识的人)都是精通经注学、圣训学、教义学、教法学等学科的宗教学者。他们收徒、布道、教学、释义,是伊朗什叶派宗教信仰的监护人。
而伊朗近千来的传统,又要求每个人都必须接收一个乌勒玛的指导,他们被广泛的称之为“效仿的源泉”。由低级的阿訇、毛拉,再到低级乌勒玛、高级乌勒玛、欧莱玛,直至穆智泰希德、阿亚图拉、大阿亚图拉,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乌勒玛集团。
尽管礼萨老国王作出了各种各样的努力,但这些掌握着知识的教职人员,依然控制着伊朗的司法体系,并左右着两千多万伊朗人的生活。
在李老板看来,即将开始的伊朗文化大**,不仅仅是王权与神权斗争,更是世俗与宗教的斗争。
半小时后,李老板终于走进了巴列维国王在宫城公园边的别墅。令李老板不可思议的是巴列维非常冷静,竟然还有心情躺在藤椅上,优哉游哉的观看窗外的海景。
“都准备好了?”
“好了”
李老板坐了下来,从巴列维国王手上接过一杯红茶后,淡淡的说道:“巴列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巴列维立即坐了起来,紧盯着李浩的双眼,斩钉截铁的说道:“比起石油国有化行动,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