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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尤应蕊看来,她能一心一意留在明成佑身边两年,是因为那时候他的身边没有傅染,所以她害怕回国,害怕他们接触,任何事情在她看来,都是防不胜防的。
明成佑看到傅染站起来的身影,手里的A4纸砸过来时不偏不倚打在他的脸上,他没有躲,忍痛挨了这一下。
他眼睛看到傅染离开的身影,明成佑眼里有涩意,只觉胸口的痛像是要炸开一样,这种痛已经无法缓解和疏散,就像是毒气般在他体内越积越深,慢慢侵入明成佑的五脏六腑。
但他不后悔他对傅染所做的事。
他要对付明铮,要拉他做垫背,所以绝不能让傅染跟明铮有在一起的可能。
明成佑把甩在地上的A4纸一张张捡起来。
他开车漫无目的向前,敞篷后抬头能看到悬在半空的月亮,驶过高速向山路开去,明成佑尝试加速,越来越快的速度令他呼吸骤然绵长,他收手拿起副驾驶座上的一叠A4纸,用尽全力朝上空抛去。
眼里是漫过的荒凉,犹如冬季里的白雪皑皑,明成佑眼睛盯着后视镜,一张张散开的白色犹如冥纸,祭奠天堂地狱的亡人。
他把车开上山,绕过马场和练靶场,前方幽暗扑面,只有偶尔的路灯垂在两侧。
明成佑减缓速度,车子像脱了缰的野马冲向前,前面没有护栏,轮子碾压过粗粝的石子发出噼噼啪啦的响声,每一个动静都砸到他心里面去。
扑面而来的风势夹杂着窒息,远处青山郁郁化为黑色的暗影。
轮子即将突破悬崖,眼见车子要飞出去摔个车毁人亡,明成佑猛地一脚刹车。
安全带把他的人用力拉回,整辆车停在悬崖边,探出去能看到无底深渊。
他疲惫无力地把脸伏在方向盘上。
最终,还是不甘心,他还年轻,不过27。
明成佑想过最坏的结果,当他知道傅染怀孕后,这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奇迹。
他的生命总算可以维系,哪怕真的走了,谁都不会忘记他,至少明成佑曾经还出现在他们生活中过。
傅染怀孕后喜欢穿宽松的衣服,她人本来瘦再加上个子高,几乎看不出肚子。
明成佑的车停在离傅家不远的地方,他步行来到正对傅家花园的栏杆前,他几乎摸准傅染的作息时间,每到傍晚她都会出来晒太阳。
今天,也不例外。
傅染坐在藤椅上喝了杯水,然后起身散步,明成佑的身影被蔷薇花挡着,他拿出手机,里面有几张傅染的照片。
尽管肚子还不明显,但孩子多大,他都会备注。
傅染站在花架前,拿把剪子将枯黄的枝叶剪去,明成佑将手机对准她,然后按下键。
她恰好回头,把明成佑未来得及收回的动作纳入眼中。
傅染神色一冷,大步走过去。
“你做什么?”
明成佑倾起身,傅染趁他不备拿过他的手机,看到是否要储存的页面,她越发蹙紧眉头,“你这样有意思吗?”
她当着明成佑的面删除,然后点开相册,看到好几张照片,傅染全部选择后,删得一张不剩。
明成佑咬紧牙关,却没有出声阻止。
傅染把手机丢还给他,“你明天别过来了,真要我天天躲在房间里不出门你才开心吗?”
她说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明成佑打开相册,看到里面空白一片,第二天,也没在傅家门口出现。
他好不容易说服傅染搬入云水千山的别墅,明成佑一天天等着孩子的长大,他积极配合治疗,一把一把的药吞入肚中。
濒临绝境的人忽然有了希望,好不容易抓住根稻草都不会愿意放开。
他别无所求,想撑过一年,至少撑到孩子出生让他看看长得像谁,明成佑还取了不少名字,但没一个中意的,总觉得都不好。
他定期会让人送孩子的衣物过来,中景濠庭有两个房间都摆满了,一间摆着男宝宝的,另一间摆着女宝宝的,玩具都是不一样的。
直到,一通电话打来后将他好不容易筑起来的梦击了个粉碎。
傅染满脸是血被抬上救护车。
明成佑疯了一样冲到医院,在前台听到有护士在议论。
“你听说了吗?方才有个孕妇流好多血,孩子都没保住,太惨了。”
明成佑手臂撑了下电梯,看到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未作犹豫走了进去。
其实,有一次在电梯里面他骗傅染说是幽闭空间恐惧症,那次他觉得很不舒服,幸好心脏承受得住没有发作。
明成佑焦急地在走廊上走,他只觉得脚步越来越空,好像随时有栽下去的可能,他的希望他的命都悬在傅染身上,明成佑找到病房后二话不说推门进去。
目光触及到弹坐起来的傅染,幸好,她并无大碍。
明成佑心里总算松了些,他视线寸寸下移,落到了傅染的小腹上。
125再见了,我的爱(精)
傅染一动不动在角落站了大半个小时,手术室的大门始终未见动静,她悄悄退回自己的病房内,拿起手机。
事已至此,明成佑能否过得了这关还是个未知数,有些秘密是到了公开的时候。
电话拨出去,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喂,”明铮清冽嗓音从另一头传来,“小染,有事吗?”
傅染满腹话语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她难以启齿,可不说又不行,“哥哥,你在家吗?”
“嗯,怎么了?”
傅染忍住喉间哽咽,“伯母也在吗?”
“小染,你声音不对劲,出什么事了?”明铮神色一紧,手里的文件丢出去。
“你跟伯母马上来医院,在电话里我说不清楚,你们赶紧到急救室去。”傅染报了医院的名字,不顾明铮在另一头火急火燎赶紧挂上电话。
她重新回到原先站着的地方。
等待是磨人的煎熬,明嵘和尤应蕊一动不动守在急救室外。
明铮果然带着赵澜大步赶来,明嵘见状,先是一怔,“大哥,你们怎么会过来?”
明铮蹙眉盯着急救室的灯,“谁在里面?”
“是成佑。”尤应蕊在一边恸哭,明铮脸部神色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怎么了?”
明嵘和尤应蕊对望眼,“不怎么好,还在抢救。”
赵澜满脸担忧,“出什么事了?”
明嵘欲言又止,正说话间,萧管家搀着李韵苓走来,她神情悲痛指着二人,“谁让你们来的,你们怎么会知道成佑在抢救?”
明铮拉了把赵澜退到一边,赵澜焦急地望向急救室,“成佑他……”
“跟你无关!”李韵苓喝声打断,“你们给我滚,滚,不需要你们假惺惺地过来,明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们母子俩一路货色,赶紧走!”
明铮拥住赵澜肩膀,他冷笑着瞅向手术室,“你儿子半死不活躺在里面你倒还有闲心思在这吵,当心,里头医生一个分神,捏着的可是你儿子的命!”
李韵苓面色大变,“明铮,你!”
“妈,我们走!”明铮拽着赵澜折身,赵澜神色担忧,“我们在这等等吧,既然知道了就这么回去我心里也会难受。”
“哼。”李韵苓满脸嘲讽,此时却也无心争论,明成佑的事不能传出去,尤其是对明铮,到时候MR受重创,堑堃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
“妈,你没见他们什么态度吗?你还留在这做什么?”明铮拥住她肩膀强行向前拉。
“等等。”一阵疲惫嘶哑的声音穿过走廊,傅染从角落阴暗处出来,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明铮见状,松开赵澜后大步上前,“你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住院?”
李韵苓坐到椅子上,眼睛一直盯向手术室。
尤应蕊目光触及到傅染后赶紧别开,手掌下意识挡住腕部。
傅染径自走到赵澜跟前,“伯母,您留下来吧,至少等到他度过危险期。”
坐在旁边的李韵苓闻言,强打起精神,“傅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可以!”明铮却率先提出反对,“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我妈早已跟明家没有丝毫瓜葛,凭什么还要来管明成佑的事?”
李韵苓面色趋近苍白,如今儿子躺在里面抢救,傅染却还把赵澜母子喊来,是何居心,“傅染,别以为你怀着成佑的孩子就能为所欲为,让他们走,他们没资格站在这。”
赵澜始终缩在边上没说话,几十年的隐忍成了习惯。
明铮一手扣住傅染手腕,另一手揽住赵澜,“我们走。”
傅染僵着脚步没动,倘若明成佑过不去这关,明云峰的秘密势必将掩埋一辈子。她泪水夺眶而出,人都留不住,还留着所谓的秘密做什么?
“伯母。”傅染咬紧唇肉,赵澜渐渐止住脚步。
话已经冲出喉咙口,却不知道该先讲哪句,明铮见她欲言又止,也转过身来。
“你才是他的亲生母亲,你留下来吧。”用不着多作修饰,真相不需要谎言包装,往往揭露的时候,最痛彻心扉。
赵澜张大了嘴,闭着眼睛的李韵苓也听到傅染的话,她眼帘咻然睁开,“傅染!你居然连这种谎都能扯出来,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我没撒谎,”傅染抬起头触及到明铮阴暗的面色,“还记得老爷子的那份遗嘱吗?他临死前告诉我,他们两兄弟自打出生就被他给调换了,他心里对哥哥一直有愧疚,才会在最后时刻把堑堃60;的股权都留给他,他们俩的出生不过相差二十天,而成佑当时因身体不好被送入保温箱,不信的话,可以做亲子鉴定。”
李韵苓嘴唇颤抖,牙关死死咬紧后松开,她伸手指向明铮,“你说,他……”
“对,”傅染接话道,“他才是您的亲生儿子。”
“啊!”
走廊内站满人,却忽然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清楚。
赵澜身子直挺挺倚向墙壁,目光一寸寸盯着明铮,又呆滞地望向亮起红灯的急救室。
李韵苓眼睛死死盯住明铮不放,她半晌回不了神,只是难以置信的一个劲摇头,“我不相信,我不信。”
她防了二十几年视作仇人一样的,以为是赵澜所生的私生子,受尽她的排斥和冷落,到头来,却被人以一盆冰冷的水直扑面门,他是她的儿子?
明铮眼里滑出讥讽,有些苦涩,却惊人的冷冽。
赵澜捂住脸痛哭。
李韵苓连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她只觉得自己是个最大的笑话,“为,为什么?”
傅染后面的话不忍心再说出来,难道还用问吗?
明云峰这番举动,无疑是因为,他最爱的女人是赵澜,最爱的儿子,是明成佑。跟我读H-U-N混*H-U-N混*小说网 请牢记
傅染抬头望向明铮,他显然也猜出来了,高大的身影看在眼中,忽而像是被什么给压弯了,明铮扬起的脸在光线照耀下忽明忽暗,眼底的痛苦和绝望昭然若揭。
他一直以为他没错,他只是背负了私生子的身份而已,他也有生存和被尊重的权利。
可是今天却有人告诉他,原来真正的私生子不是他。
多么讽刺,多么好笑?
李韵苓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已经不是身份调换的问题,倘若傅染所说的话是真的,明云峰这几十年,一直将她置于何地?
她尖叫着喊道,“不可能,不会的,我没有别的儿子!”
“夫人!”萧管家赶紧拍着她的肩头。
李韵苓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刺入明铮心底,痛么?
他如果说一点不痛,那定然是假的。
赵澜手掌揉至胸口,想到明成佑平日里对她的冷言冷语和嫌弃,再加上他此时正在急救室,从抢救时间来看,病情肯定很重。
“我们现在就去做DNA鉴定。”李韵苓强撑住一口气,撑着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