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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后,找人一打听,原来一点也不神秘——很久以前,那里本来是城郊的村落,后来因战乱和连年的灾荒,百姓大多流离失所,剩下的也迁移入城。那里便成了废墟。所以那个深坑应该就是当地居民家家都有的用来储藏物品的地窖!倒是我少见多怪了——不过,挖那么深,居然没有水源,的确也是奇事一桩。
北方的夜好象特别的寒冷,尤其在这塞外边城,入夜宵禁之后,绝无人迹,更显得格外的凄清和孤冷。这让生长在南方的我,极不适应。我蜷缩在厚厚的棉被里,在这漫漫冬夜里,碾转不得成眠,特别的想念小白——去年冬天,要不是有小白替我暖脚,都不知道要怎么度过了!可惜……唉!好怀念那段在巫山的生活!
想到小白,又怎么能不想起那令我爱怨交加,心碎神伤的怀远呢?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也因为思念我而碾转反侧,深宵不寐?!还是他已经和如眉双缩双栖,共浴爱河?!
想到怀远,不由又想起了阿呆,想起了他那温柔的笑容,那宽厚结实的后背,想起了我稍早时心里冒出的那个诡异的念头——细思起来,阿呆和怀远在某些气质上还真是有着共同之处呢?同样的拒人千里;同样的对我关爱有加;同样的我行我素;同样拥有一身神鬼莫测的武功……可是,我却怎么也无法把这张满脸麻子,几乎可说是丑陋之极的脸宠跟怀远那张洒脱飘逸,傲岸狷狂的俊朗非凡的脸,两相重叠起来。我甩了甩头,暗暗自嘲——我真是疯了!
第二天早上,顶着一对熊猫眼,我打着呵欠刚走出房门,便遇到了象个门神般挺立在门外的阿呆。我下意识的红了脸,不自在地别过头去,避开了他的视线——疯了,真的疯了!居然会做那么荒唐的梦?!
坐在桌前,我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手里的馒头,心思忍不住飘回到昨夜的那个梦境——当我迷失在在一片浓雾里,不知所措时,怀——可那轻如蝶翼,甜若蜂蜜的亲吻怎么会那么真实?!真实到令我几乎溺毕其中,不愿醒来?!——那久别重逢的喜悦,居然远远胜过了我对他的怨责?!
有人轻敲桌面,我抬头遇到阿呆充满研判意味的眼神。
“怎么了?”我强作镇定地问他。
阿呆挑一下眉头,示意我看对面——镜中那个晕生两颊,双眸如醉,脸上挂着一抹飘忽的微笑的怀春少女,是我吗?!我吓一跳,急忙正襟危坐,轻咳一声,肃了肃面容“阿呆,我今天要到宗将军府去,商讨紧急军情,你就不要跟去了!”说完,我几乎是用逃的,狼狈地跑了出来——咳!我都胡说了些什么?宗将军又哪里会有什么紧急军情会要跟我商量?!摆明了在说谎嘛!
可既然话已出口,要收也收不回来,只得硬着头皮往宗将军府砥走去了——好在看门的认识我,进门倒也没费多少口舌。
咦!岳二哥也在啊!他和宗将军两人正对着一盘沙子,指手划脚地商讨着什么——我松了口气,放轻了步伐,慢慢走了过去“宗将军,二哥,你们都在啊?!”
“来了?”二哥冲我笑了笑,招了招手“来得正好,我和宗老将军正在商讨磁州附近州县怎么互为倚援之法。三弟不妨也来谈谈你的看法。”——还真是抬举我啊,我能有什么高明的看法?!
宗泽头也没抬,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打过了招呼,依然埋头研究着那堆沙子——有那么好看吗?我好奇地凑了上去。恩,原来这就是电视里常演的那种沙盘地形图啊?!
恩,这坐城应该就是我们脚下的磁州州治所在了,那两道白色的带状物品应该是我昨天在城外高山上看到的两条河——恩,好象是叫什么漳水和滏水了。咦,还有昨天看到的那坐有鼓形巨石的峻岭——啊,原来是鼓山,倒也名副其实。鼓山刚好处在磁州和另一个叫,我瞄了插在那沙堆之上象征那坐城池的的小旗一眼,对了叫滏阳。鼓山刚好横亘在磁州和滏阳中间,使两城隔山相望。
“鼓山山势雄奇陡峭,壁立千仞,一面高插云天,人力不可攀援。若敌军自滏阳而入,我磁州守军必不能及时救援。滏阳城孤,陷入危殆,必将失守,敌军进可攻磁,退可截我通鲁之道。到时我磁州孤立无援,真成一坐孤城了!”宗泽眉头紧锁,喃喃自语。
“既然鼓山不可攀,那就不去攀,咱们从旁边绕过去不就得了?”我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看那山也不是大得那么吓人,绕过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三弟有所不知,这鼓山是太行山余脉,纵向虽只得四、五十里,横向却绵亘数百里,若是大部队绕行,需十数日,必将尽失战机!”岳二哥耐心地向我解说。——难怪他们愁眉不展。
“这有什么难的?”我心中一动,突然想起昨天掉落的那个深坑,再回想起自已看过的《平原游击战》,《地道战》不由轻笑了出来——对啊!既然抗战时八路军能在冀中平原与日军展开地道战,没道理在古代就不能用了吧?
“不知叶公子有什么高见?”宗泽淡淡浅笑——想必他心中正嘀咕着,他这个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都没有良方,我这个乳臭未干的书生能有什么办法?!
“既然翻山和绕行都已行不通,飞天更是不可能。”我胸有成竹地微笑“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遁地一招可行了!”
“遁地?”宗泽和岳大哥异口同声问道,疑惑地看向我。
“对,遁地!”我神情自若地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卷成筒形,从容地将它插入鼓山腹地,直达滏阳阵地,抬眼向宗泽微微一笑“如此,不知宗老将军认为可行否?!”
“那能挖多深?要让大队通行,可不是老百姓储存红蓍白菜的地窖,得够深,够广才行!挖下去最多两、三丈,就会有水源了!”宗泽对我的提议哧之以鼻。
“不,三弟此计可行!”岳飞喜不自禁“宗老将军是南人,不知此地地情。当地百姓挖窖,的确时有深达地底八、九数丈的!”——岳飞是相州汤阴人,对冀中地情,可算是知根知底了。他的答复,肯定了我的提议。
“若真依岳贤侄所言,这遁地一法,倒也不妨一试?”宗泽沉吟片刻,随即下了决定“那这件事就交给岳贤侄去调派人手,尽快实施!”
呵呵,我在宗泽重新审视的目光下忍不住志得意满了起来——果然不愧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啊!胆识过人,智慧超群!哇哈哈!!!
第三卷 战乱篇 第十九章 笳鼓渔阳动
刚从宗府回到客栈,就有人来敲我的房门。打开一看,还是阿呆。想到那个梦,一阵心虚后,我突然没来由地上火了,忍不住冲他大叫“怎么又是你啊?能不能让我保留点私人的空间呢?!你没有自己的朋友吗?干嘛老跟着我?!拜托你以后别再跟着我了?OK?!”——一口气吼完,也不管他听没听懂,生不生气,“咣”地一声就把门给摔上了。
从那天起,阿呆果然不再跟在我身后。我松口气之余,却又免不了心生愧疚——可怜的阿呆,大概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状况。不过,他这样成天只跟着我,确实也不是办法。总得有自己的社交圈吧?难不成还能跟我一辈子?!
过了两天轻松惬意的日子,也终于不再做那种奇怪的绮丽的梦。磁州说是军事重地,到底还只是个边陲小镇,当然比不上江宁和汴京的繁华,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条街,我逛了两天也就腻了,只得又往校场跑。
见我来了,远远的汤怀就冲了过来——两天不见,这么想我了吗?我才不信!果然,汤怀一个劲往我身后瞧。
“找什么呢?先申明,我可没带吃的来。”我耸肩调侃他。
“阿呆老大呢?”汤怀一脸的疑惑“这两天你把阿呆老大藏哪里去了?为什么都看不到他?!”
“准是你成天缠着他教你功夫,他怕了你了,躲起来了呗!”我不以为意——那么大个人,又有那么好的一身功夫,会有什么事?!
“不是,这两天我们谁都没有见过他呢。到处找不到。”周俊也挤了过来“还以为你来了,他准会跟来。”——不是吧?难道从那天我骂了他之后,他就一直关在房里没出来过?!
“这个傻瓜!”我低咒一声,掉头就往客栈跑。
“阿呆,开门!快开门!”我用力拍他的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让我进去!我有话跟你说!”
半天,门果然开了一条小缝。我一把推开阿呆,闪身进了门——老天,才两天不见,阿呆怎么这么憔悴了?就为了我骂他几句?!
阿呆闷闷地给我一个背影,不象以前总是笑脸相迎,让我浑身不舒服“阿呆,你生我的气了?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我叹息着给他道歉“那天是我心情不好,不该迁怒于你,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乱发脾气了!”
阿呆还是不理我,我没辙,只得采哀兵政策加撒娇政策——耷拉着脸拉着他的手摇晃,用柔得要滴出水的声音轻轻地说“说真的,这几天你不出现,我还真有点想你了呢!阿呆,我们和好吧?!好不好?!”——这样还不理,他就不是阿呆了!
果然,阿呆默默地瞅着我,眼里有着许多无奈。良久,他终于对我淡淡地笑了——耶!成功!
我立刻从身后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烧鸡一只,双手奉上“阿呆老大!多谢你大人大量,原谅了小女子。这只烧鸡还望笑纳!”
阿呆曲指轻敲了一下我的额头,摇了摇头,脸上的微笑充满了宠溺——为什么我又产生了一种他就是怀远的错觉?
“别这样对着我笑!”我忍不住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我懊恼地看向阿呆——他挑眉疑惑地回看我,等着我给他解释。
“你笑起来的神情,真的跟他很象!”我讷讷地说,眼神不敢跟他对视,飘到窗外,声轻如梦“阿呆,你知道吗?明明你跟怀远长得一点也不象,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远。可是,我却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把你们搞混了。我总有一种怀远就在我身边的错觉。而这,对你是不公平的!”
阿呆愣了愣,突然走过来把我拥在了怀里。我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泪水莫明其妙地流了下来“阿呆,你知道吗?这副胸膛也象他那么温暖,可以让我的心得到平静!”我抬头看了看阿呆——他目光闪烁,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却苦于无法开口。
我顿了顿,恨恨地咬牙“可是,我生平最痛恨欺骗!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原谅欺骗我的人!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决定要忘记他,心里却还是老想着他呢?阿呆,我是不是很傻?!”
阿呆无言,拥住我的手却默默地加重了力道……
时间就在不经意间慢慢地流逝了。钦宗赵桓已将国号改为靖康,岳大哥整天忙着整殇军纪,校练兵马——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都指挥,手里只得五百人马,却一点也不肯马虎。他的军事天才,让他很快便在这群军人里崭露头角——在磁州所有守军中,只有他那一营军风最好,训练最勤,军事技术最硬。
岳大哥几乎每天都不眠不休地泡在营队里,为了制定更周密的战略方针殚精竭虑,稍有时间便跑到各州县去堪查、熟悉地形——所谓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看到岳二哥的努力,我才终于明白,他在军事上的杰出成就不是没有原因的!——谁也不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