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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枫道:“是不是……什么红?”
谈笑扬眉看他,陆枫赶紧解释:“那人开始问我就是用的那个名字,我没听清,他又说就是谈笑,问是不是住这里?”
“你怎么说?”
“我问他是谁?他也不说,还问我是谁?我觉得这人不像坏人,又急着给你拿东西。就没多聊,说了房东的名字,反正这是房东的房子,我也不算撒谎!”
谈笑扑哧笑了出来,这个陆枫一定是看出来什么,拿话在这里试她,想从她嘴里肯定什么或者否定什么。不过他抬出房东来简直是太牛了,将来即使真的见到那个人,也不算冒犯。
谈笑摇摇头,又点点头,“你呀,干脆来当律师算了。我让位!”
陆枫搔搔头,看起来很憨。
陆枫终于走了,谈笑支起胳膊,从窗户望下去,来来往往的人流车阵,看不清哪个是陆枫的身影。这个人很聪明,也冷静,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虽然才两天,但是陆枫的举动让谈笑觉得有些内疚。她总以为人情终会淡,结局都很冷,所以干脆就不要让它开始。可是就像那个小女孩说的:为什么不让该开始的开始,在它该结束的时候结束呢?也许坦然的接受结局才是正确的?
不知怎么,谈笑又想起了妈妈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可惜啊……”
可惜什么?
既然可惜,为什么笑得那么满足?
猫儿看着缩回窝的小狗,想着这家伙其实也不错。懒懒的伸出四肢,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
从今往后,猫儿看狗狗,已经不再是敌人了。
第19章 子女
陆枫走后,谈笑的生活恢复过去的那种平静。旁边的女孩子大多数时候在睡觉,男孩子总是下午五点以后,和周六周日的白天陪她。谈笑隐约觉得不对,但是还有一种更奇怪的“不对”让她困惑。
早晨,她会下意识的看着门口,阻止护士关门。中午,她会莫名的烦躁,还有点难受;晚上,好像经过了很长的等待,疲劳沉重的袭来。沉睡之后,第二天同样的情绪如约而至。
“想你老公了?”女孩醒来如是问她。
谈笑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想。毕竟这几天已经没那么严重了。
“你干嘛嫁个当兵的?看我多好,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爽啊!”女孩慢慢站起来走到窗前,懒懒的伸着懒腰。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按照规律,那个男孩五点半的时候肯定能踏进病房。
从护士的嘴里,谈笑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这个女孩是等待骨髓移植的白血病人,比如那个男孩只是一个临时被她父母招来照顾女孩的,比如这个女孩的父母很富有、很有名气,再比如他们刚刚离婚,很快各自成立了家庭……如此等等。
“这个家伙!是不是考试不及格?其实没关系啦,考试都是安排给庸才的出路,天才不需要的。”女孩唠唠叨叨的转过身。
下午的阳光是浓浓的金色,窗外的绿树也变成金锻银造的神树,风吹过,唰拉拉的带着金属碰撞的脆生。女孩仿佛神话王国里的少女,快乐无忧的站在谈笑面前。
谈笑甚至忘了叹息,只是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你通过多少考试?”女孩好奇的问。她是真的快乐。
谈笑看看自己的手,试图数一数,最后还是摇摇头放弃了。
女孩咬咬嘴唇似乎有些尴尬,爬上自己的床,盘腿坐好,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有些天才也不得不参加考试,毕竟这是一个庸人社会,对吧?”小鹿般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急于弥补刚才无心的一句判断给谈笑造成的伤害。也许是太急于弥补了,在谈笑点头肯定之前,女孩又加了一句:“比如你!”
女孩皮肤细白细白,有着宽大的额头和明亮的眼睛,急切而友好的神态让谈笑想起了小区里的人养的一种名叫吉娃娃的小狗。瘦瘦小小,却又一个大大的头,宽大的脑门似乎充满智慧,大的不和逻辑的眼睛似乎要把全世界的善良表达出来。短短的尾巴几乎没有,去保留着摇动的习惯。每次摇起来,都要使劲的扭动着屁股,越发让人不忍拒绝那份好心。
男孩在五点半准时踏入病房,毕竟这是他的工作,薪水优厚,而且不累。对于一个从农村出来负担沉重又好学上进的男孩儿来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迟到是不可能的。他忠实而憨厚的扮演着女孩男朋友的角色,偶尔从他的眼里也会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眷恋。
他会把女孩想象的并且大胆设计出来的“道德允许的”“情人间”的“表达”做的很到位,以至于谈笑这个旁人在听护士说出真相之时也不敢相信——一切都是女孩的想象!
谈笑宁愿相信男孩是腼腆的。也许一开始只是一份利益交换,但是渐渐的男孩喜欢上了这个用想象驱逐寂寞的女孩,并且用自己的力量为这个天使插上翅膀。当洁白的翅膀张开时,寂寞就远远的退到一角。所以才会有谈笑看到的笑脸。
对男孩和女孩来说,未来也许很长,可以变成传奇;也许很短,短到可以在下一秒结束。但是无论如何,他们很努力的快乐着。如果身体已经不能称心如意,为什么不让心中的那个我生活在伊甸园里?
孩子的过家家,谁能说不是另一种真实的生活?!
谈笑叹息着,羡慕着,把这些想法深深的藏在心底。她不问也不猜,只这样一厢情愿的认定。那这病房里的一幕幕便是她的另一个伊甸园了。
“笑笑姐,怎么总是你一个人?”若干天后,谈笑已经可以下床散步。下午回来,女孩已经虚弱的不能如往常那样出去。倚在床头,等着谈笑。
谈笑有点内疚。在那个男孩没来之前,自己应该守在她身边的。守着你的天使,就是守着自己。谈笑不想让这个女孩有任何的意外,受到任何伤害。
“因为……我太专心工作了。朋友们……都疏远了。”谈笑犹豫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过错。
“啊!那可是太惨了。”女孩同情的点点头,“那你爸爸妈妈呢?”
谈笑一直认为女孩是刻意避开关于父母的话题,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提了出来。有些吃惊,但还是答道:“嗯,我妈妈走了;爸爸……”谈笑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和那个人的关系。
他们还是父女,无论是法律上的,还是血缘上的;但是他们已多年不见,谈笑甚至已经记不得他的模样。
女孩了然的点点头:“哦,别难过。我爸爸也不喜欢我妈妈了,可是还有叔叔喜欢妈妈;妈妈有点喜欢爸爸,但是叔叔不喜欢妈妈喜欢爸爸,所以肯定有一天妈妈会不喜欢爸爸的。但是,无论怎样,叔叔和妈妈都喜欢我,有爸爸在,阿姨也会喜欢我的!”女孩自信满满的描述着自己家的状况,一连串拗口的关系里,反复出现的就是“喜欢”二字。
谈笑若有所思,却不知所思为何;只是心里隐隐有些释然,又有些失落,慢慢的还有些许的悲伤泛起。似乎自己正在做什么对不起妈妈的事情?
良久,谈笑低下头擦去蒙在眼眶的泪水,给女孩倒了杯水:“你……真好!有那么多人喜欢你。”
“当然啦!”女孩不客气的喝了口水。
谈笑知道她一直在发低烧,听说她的父母正在为她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匹配的骨髓。谈笑有些不怨她的父母了,也许情这种东西是不论深浅的,只要有就一样珍贵?
但是无论如何,谈笑都拒绝把这样的论断用在自己身上。她只是和那个女孩一样,做着自欺欺人的美梦。其实,这个世界上,人们对真相的追求也许仅限于自己能接受的程度!
“刚才韩姐来了,说我父母打来电话,匹配的骨髓已经找到了。”女孩并不是很兴奋的说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垂落,“我告诉她,我一定可以等到的,真的!一定可以!”
“当然可以。”谈笑打破一贯的沉默,顺着她的话慢慢的重复了一句,“肯定可以。”
吊瓶里的棕色液体慢慢的注入细细的血管,女孩沉入梦乡。谈笑不让自己去想她睡觉的原因,专注的评估着液体落下的速度和时间,认真的看护着,仿佛她才是医生。
男孩悄悄走进病房,和往常一样,搬过一个板凳坐在床边,看着女孩的样子。
谈笑知道他们最新的“游戏”:男孩需要像情人一样看着她。
他做到了。
女孩是他看见的世界。
无论是否在他眼前。
三天后,谈笑出院了。出院的时候,女孩的父母已经赶到,在四个大人堵满了喧闹病房里,谈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像每次出差一样准备离开。隔着人缝,她看到女孩微微睁开眼睛,向自己这边看来,嘴唇动了动。
谈笑点点头,像女孩就站在自己对面一般轻轻说了声:“保重!”
转身,离开,泪如雨下。
生命如此坚强,离别却让人脆弱。
我可以笑着看你渐渐离开,却不得不用泪水让自己抽离。
只是这一次,谈笑记住了女孩的话:已经享受到了快乐,就算离别又怎样呢?!
擦干眼泪,谈笑走进充满烟尘和尾气的大街上,这是她熟悉的世界!但是这个走出医院的自己,还是那个熟悉的自己吗?
推开房门,一切如陆枫所言,收拾的井井有条,只是物件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谈笑打开手机,给陆枫发了一条报平安的短信。借着手机的微光,门缝边夹着的一张白纸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拿起来才发现是一封信。
没有落款人,笔迹却是熟的不能再熟。
“你去哪儿了?我来北京出差,没找到你。回来记得给我回电话,关于你的工作和周嘉的事情。”
日期是陆枫走的那天。
谈笑习惯性的揉了起来,抬手要扔,却犹豫了。想了想,终于脱手而出,看着白色的纸团在空中轻飘飘的飞过,落进它应该落的地方。
既然回来了,往日的关系就要重新拾起来,谈笑约那娇倩一起吃饭。反正她一贯不太理会送礼往来的东西,那娇倩讨要礼品不成也就罢了。不过那娇倩也带来一个消息:谈笑爸爸去找过周嘉,好像是那个厂子出现什么问题,要周嘉出手帮忙。周嘉找不到谈笑,曾经问过娇娇谈笑的下落。那娇倩对谈笑说:
“你都不想理他了,我又不太舍得他,所以就没告诉他你的下落。怎么样,够朋友吧?”
谈笑看那娇倩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没有过去那种一提周嘉就紧张的反应了:“够朋友!诶,你和周嘉怎么样?”
“还行吧。”那娇倩摆弄着指甲上的花纹。
“还做饭吗?”
“不做了。”那娇倩拖着腮帮子,有点走神:“笑啊,我记得你说过什么感情就像搁浅在海边的水,来的深沉,太阳一晒就没了。对吧?”
谈笑想了想,好像是:“记不太清了。谁没事老记着这些话啊,又不是工作。”
“唉,你还真说对了。我最近……觉得特烦……特没劲!”
“怎么了?”
“也没什么。前一阵子,我不是给周嘉做饭收拾屋子吗。我原先以为肯定特美,可是做了那么几天吧,就觉得挺累的。而且看他跟大爷似的的做那儿我就来气。要是两人名正言顺,还可以叫小时工,你说我算老几啊?没劲!对了,你当初有没有……”
谈笑摇摇头:“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