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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魂吓飞了:“是我洞子钻出来的,解石头的中国佬!”他没料到芦医生关键时刻打横炮。
既然接上火谁也别想跑!慕云盯着高佬冷笑:“连神仙都难断寸玉,何况你是高佬?哼,还假装发火,你若当真不妨当场赌一把。”
火上加油机会难得,玉石商们高叫切石头!我们现钱现货,叫中国佬把头夹在胯裆里!
这下把高佬逼上绝路,但他不肯被个伙计牵着鼻子走。于是目空一切喝道:“我高佬是哪样人,竟敢在老子头上指手画脚!杂种——玩这套你还嫩着呢!”
慕云将石头塞进蔴袋:“你认输不就得了,何必拿块老脸杂种杂种的遮羞?”
噫,口气不小!玉石商们糊涂了,像打狗欺主的叫:高佬不能便宜他!这解石头的伙计太张狂,他晓不得跟谁说话呢!高佬如果不切,岂不是让他上头屙屎——弄得满脸恶臭!
慕云眨巴眼害火眼的争辩:“其实我并非为难高佬,只是他不该欺负我们老板!今天高佬有牛皮就到别处吹,来我们洞子还得夹着尾巴做人!”装好石头提起:“抬走吧!”
高佬倒抽口冷气,像被人捏住喉管的,是走也不好,不走也难办。老板见状恨不得拿竹篙赶:“高佬您还是赶快走吧——何必跟个不懂事的伙计较真呢!”喝令马仔抬货。
慕云挥挥手要高佬走,“你看我们老板多大度,怕高佬赌输没有面子。反观前天高佬反悔退货,做人实在太没胃口!”
老板忍不住大喊冤枉,凑过脸准备戳穿真相。高佬恨得啪地扇了他一耳光:“两人一唱一合,欺人太甚!”咬着雪茄冷笑,心想中国人哪会赌石!“过来杂种——咋个赌法?”
“如果高佬实在要赌,我只好奉陪。”慕云腾出麻袋的石头:“我输了付钱,这石头白送你;高佬输了,就自己看着办吧!”
“不行——杂种,你话说满了!”他高佬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指着石头说:“照原来的线切,一刀不见绿,石头白送你!不然,就切下一条手臂——杂种你敢不敢答应!”高佬高喊马仔过来:“把他按在锯台!”想用血腥的赌法吓阻,以便趁机脱身。
“滚开!”慕云推开马仔,将石头抱上锯台:“不就是锯手臂,高佬我答应你了!”
两人唇枪舌剑,吓得阿慧一脸惊慌左顾右盼,这不是切石头,是切她!慕云一按开关,只听锯子呜地旋转,她的心一下拽到嗓子眼,随时准备拔腿就跑!
“神仙难断寸玉”啊,他今天是赌命!一旦赌垮就锯手臂,血腥得叫人心惊胆战!飞旋的锯片白光晃动,水雾喷射溅在脸上冰凉透骨!慕云的心像擂响鼓的,抱石头的手直颤抖;一旦推上锯口,嘎地撕心裂肺怪叫——顿时手臂酸痛发麻!不像锯石头,倒像锯他的骨头!
阿慧哪听得这种刮锅、刮玻璃、驴叫的声音,掉头拔腿就跑!这边锯子在怪叫,那边像捉贼的吼叫——阿慧在前,跑得脸色苍白;老板在后,撵得激情澎湃。
而在场的像看枪毙人,裆里两个蛋被丝线栓紧——一下扯到嗓子眼,吓得大气不敢出!直到嘎地一声石皮切飞——划线的石面雪白一片!一切都停止了,只剩锯盘嗡嗡空转。
慕云直愣愣盯住石头,突然脸部一痉孪,丢下石头发疯吼叫:“垮了——高佬——垮了啊——”仰面跪地笑得泪流满面,浑身颤抖发出恐怖的嚎叫。
这时老板揪住阿慧的头发,一路拽得她龇牙咧嘴的,拖回朝慕云面前一推,怪声怪调的说:“一对行骗的狗男女,竟骗到老板头上来了!”
慕云一抹泪水站起,“放手——”甩起啪地一声脆响。老板被突如其来的耳光打懵了,一眼瞥见石头,像看到无头鬼的一颤,捂着红脸灰溜溜地走了。阿慧当即瘫倒,拍地哈哈大笑,接着捂住脸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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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也不言语,蹲在地上重新划线,抱起石头朝锯口切了一刀——嘎地露出一汪银钱大的绿!有玉石商惊叫:“四十万我卖了!”慕云不理,又切了一刀——切出筷子长的一段绿!“六十万六十万——不切了!”慕云不卖,改擦,将切出的绿推大。
正准备切第三刀,锯子嘎地停止——高佬拔掉电源,抱起石头一脸假笑:“不要切啦,这石头我买了。”示意马仔甩给他一百万,扬眉瞪了他一眼:“妈那个疤子,老子算认识你这中国佬了!今天输得口服心服,你还有哪样不满意的!”叫马仔装袋,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慕云将老板叫出,甩给他两万赎金,要回字据撕碎,迎风一撒;然后朝后江场口噗嗵跪下,仰面举着双拳叫喊:“段爷——儿子终于练成亡命赌徒!感谢苍天眷顾,从此我芦慕云今非昔比,脱离苦海跳龙门!”起身一抹泪水牵着阿慧的手,回窝棚收拾行李。
这时棚外有人高喊:“芦医生——段爷出事了!”是敏顿,一脸惊慌跑来。
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慕云并不感到意外,但想不到来得这突然。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敏顿在场口专门捞信息赚跑腿钱,哪个洞子挖出好货他最清楚,转手将信息卖给玉石商;他为人诡秘,在场口以精明过人著称。由于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得到的消息快且敏感。
“我一时讲不清……”敏顿气喘吁吁的,“之前听说段爷一到佤城赌石暴富;今早有位朋友捎口信,说段爷垮得一贫如洗,要你赶快去佤城,晚了恐怕要出大事!这消息假不了。”
慕云感到事态严重,问:“现在弄不弄得到车?”
敏顿大包大揽,给信息费也不要,说:“只求芦医生收我当马仔。今天你发财赢的是高佬,这一炮走红名声就是财富,今后你就是前途无量的芦老板!”转身就去备车。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场口最有名的马仔送上门,并且什么都帮你准备好了,慕云顿时松了口气。对此阿慧心里惶惑如鼓,满心欢喜突遭变故,忍不住唉声叹气。
慕云愧疚地说:“委屈你了阿慧,先到黄阿妈那里玩几天,待佤城的事办完我马上来接你。”阿慧听后脸上落满严霜,伤心的泪夺眶而出。
见阿慧含泪不理,慕云拿出一大笔钱作开销。她极不情愿接过,顿时泪如坠珠:“大哥啊大哥,阿慧这是拿脸和命作赌具,你该晓得信为万世之本啦!”
对着阳光普照的后江场,慕云动情地说:“此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有苍天作证,不然我芦慕云罪不可赦!”牵着阿慧的手,亲自送她去格莫村庄。
乱云飞渡(1)
世界上的珠宝商没有人不知道佤城,它是缅甸著名的第三故都,现代第二大城市,地图上叫“曼德勒”;其面积相当于中国的地级市,地形像一个马蹄形的盆地,东南北三面环绕耸立的高山,西边开阔的平原一望无际,其间流淌着著名的伊洛瓦底江。在这个围得密不透风的盆地里,三面高山阻挡孟加拉湾吹来的海洋季风,所以气候显得十分闷热,一年有八个月像中国的三大火炉。
佤城的街道阡陌纵横,路面宽敞洁净;两边是缅式尖顶平房,高楼大厦不多。然而佤城注定是座色彩斑斓的城市,沿途的亚热带树木被烈日烤得绿油,身着鲜艳笼基、彩格波索的男女行走其间,更增添佤城的秀美;在绿荫掩映中,随处可见气势恢宏的金顶寺庙、镇邪白塔。在艳阳高照下,佤城风情万钟、满眼异国情趣。
每天清晨,寺庙低迴的钟声穿透晨雾,送来佤城的黎明,也激活伊洛瓦底江吹来的缕缕清风。接着一队队斜披杏黄袈裟的和尚走出寺庙,抱钵沿街化缘。市民拿着食物在门前等候,施舍成为早晨的一道风景。
慕云携敏顿匆匆赶到佤城,找了几圈不见段爷的踪影。他举目阡陌,感到迷惘茫然。佤城的早晨也十分闷热,他满脸挂着汗珠与敏顿漫无目的地寻找,不知不觉来到佤城著名的三十四条街。与早上的冷清相比,这里别有天地,满街是熙熙攘攘的人,手里拿着宝石、戒面、手镯之类的明货在兜售。找了一大圈,又热又累,两人租了一张茶桌休息,边喝茶边欣赏珠宝交易。
七十年代,翡翠和宝石在缅甸属国宝,禁止公开交易,但明货管不住,军政府只好睁只眼闭只眼。所以街道两旁没有珠宝商店、不设柜台,却摆满了方便交易的茶桌。人们拿着货在街上穿梭,一旦找到买主就领到茶桌,掏出一包包戒面、雕件和成卷的手镯,珠光宝气的铺满桌面。这些货很不一般,质地在中国珠宝市场算中高档商品;遗憾的是工艺太粗糙,除手镯说得过去外,其余的不能与北京、武汉、广东等地的玉器相比。由此可见,玩赌石缅甸堪称一绝,出产宝石级翡翠;但玉文化的根在中国,只有在华夏大地上才能发扬光大——一块普通的翡翠经精雕细刻,将人类的文明智慧、祈盼和神话镌刻其上;从而产生艺术的灵光和魅力,使其更加璀璨夺目,价值成倍增长。这是钻石、宝石、祖母绿等名宝所不能比拟的。由于玉文化历史悠久,极具艺术匠心,所以在这里没有谁比慕云理解得深刻。
慕云与敏顿边喝茶边聊天,心静自然凉,绮丽的异国风情给人平添些许怡然。敏顿头脑灵活,办事十分得力,对信息特别敏感,深得慕云的赏识。
两人谈得很投机。敏顿不解地问:“这次为哪样不把阿慧带来?”
慕云听后神情黯然,迷茫的说:“我有个美如罂粟花般的妻子,叫阿香,三年前在格莫村庄她害了场重病;买药途中我被山兵打昏,返回时黄阿妈说她已病逝。过后我发现在山中只昏死三天,怀疑黄阿妈说的有误,总觉得神灵暗示,我妻子还活着。”
芦医生终于提起他的情殇!敏顿紧接着问:“那你今后打算咋个整嘛?”
慕云伤感地说:“这辈子我死也忘不了她;之前因穷的没法,现在晓不得咋个整……”
“既然如此,你咋个不亲自去趟孟芒镇?”敏顿打断他的话。
慕云叹息道:“她一直活在我心里,我害怕一旦见到荒冢孤坟,所有的美好就会失去,化成无尽的悲伤……可是三年过去,回避对我是种折磨,也想回孟芒镇看望……”
阿慧对芦医生那么痴情,但他还是忘不了初恋;如果阿香破雾出现,他对阿慧的千金承诺遂变秋风黄叶!敏顿这才明白,慕云为什么送阿慧到格莫村庄,其做法阴暗,太不地道。
于是劝慰道:“老板别沉溺在伤痛中,其实阿慧挺不错的,她与你可是患难之交啊!你还是早点把婚结了,以免阿慧伤心。”
这确实对阿慧不公平。慕云愧疚地说:“找到段爷就去接阿慧,然后买房过日子……”
敏顿马上转换话题,指着一群张望的缅甸人说:“老板你看,他们在打你的主意呢,以为中国人爱玉不懂玉,今天佤城三十四条街来了个送红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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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些人贼头鼠眼的朝这里瞅,不由自主地挎着乞丐包三三两两晃来,围着茶桌问要什么货。慕云随便接过一包戒面,打开一看马上递还。敏顿朝货主吼:“妈的瞎了你的狗眼,竟拿C货骗人!你算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