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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一句的话,跟一道一道的眼光。她早就习惯了指名道姓的脏水泼在身上,那时候的她什么也不求,只求快快的离开这个地方。
现在,会有什么改变么。她不信,她无法安慰自己,臭名声在一个短暂的大学学期后就会散去。至少,王雅丽依然我行我素,至少,街面上的流言还在继续。
然而电话里的她没有回绝掉的余地,话筒那天的女生的声音犀利又客气,像是嘱咐,更像是命令。或许她们会讶异,对于这样一个女生来说,被邀请,是多么荣幸的事情。好在对方不想误了全盘计划,还是稳住了“好脾气”,软磨硬泡的逼着于晴同意了。
所以说,其实人生是残忍的。我活在人生里的我们,残忍起来也比不出高低。
于晴在心里还是存在着侥幸,毕竟跟那个人不同班,拖一些时间,她还是希冀的。
可惜她并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在对方要挂电话前忍不住停顿了一下。“怎么了。”那边的女孩一定有着如花的美丽,不然不会骄纵又煞气的提高了声音。
“哦,我是想问问……”她有些迟钝的说不出话来,脑子里翻滚着那张脸的样子,额上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就,就只有我们班吗?”她小心翼翼的问过去,担心那边的反感印证了这没头没脑的话的不合时宜。
“还有七班。”那边淡淡的回了一句,声音就堙没在挂断的嘟嘟声中。
七班。她默默的念着这个熟悉的班级。她挂念的人并不在七班,但是,她的死敌,或者说是曾经的挚友,必然也同赴一场聚会了。
“于晴!”她记起那个爽朗的女孩喊她的声音,她也清爽的回过去,“乔珂!”是啊,她们像影子一样,说着一样的话。而那甜甜的声音,总是回荡在后来的时光里。让她愈来愈有负罪感跟歉意。
从来从来没有忘记过啊,乔珂,从面前走过的时候,卑劣的女孩挽着张焰的手。那么失落的样子,竟是自己弄出来的么。惨淡淡的坚强,然后一鼓作气的靠上男孩的肩头。那时候真是幼稚,不懂得避免伤害,只知道炫耀。向最好的朋友示威,自己的得到跟胜利。乔珂,我看见了,你没有哭。但是你知道吗,我哭了,我哭我的境遇,哭我爱上张焰,哭你离我越来越远,哭这状况最后无法扭转。
我们终于成了陌路了吧。
037修订版
早上出门的时候,汪虹破例给了于晴五百块钱。没有用红包纸装着,但也让于晴惊讶了半天。这些天呆在于大成家,可没少受过汪虹的脸色。母亲王雅丽一次都没来过,于晴不知道该怎么问,汪虹自然不会理这些,而于大成这些天似乎心情也不好,整日整日的加班,这眼看快大年夜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假。
于晴头一次拿到“压岁钱”,竟然还有些激动。她突然不那么讨厌汪虹了,她知道汪虹真正不喜欢的人是王雅丽,才会多多少少迁怒于她的。她示好的看向汪虹,那边却没什么反应,转身去收拾碗筷。早餐是照例的玉米粥,于大成没喝几口就走了,她也因着对汪虹的隔阂没怎么下筷。汪虹一个人面对大锅的粥,竟然也喝掉了一大半。她望着将剩下的粥一点一点倒进垃圾袋的汪虹,背影瘦削孤独,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尖酸刻薄,那臂膀,依然是女人的臂膀啊。
于是沉默的穿上靴子,打开门,迎面扑来的冷风。在于大成家的时候,汪虹总是会把冷气开得很足,在没有空调的卧房里的于晴,也能感受到阵阵暖风。客厅里的女人只穿一身薄薄的羊毛衫,挽着袖子,看着电视剧跟综艺节目。有时候,于晴穿过客厅去厕所,淡淡的瞥见电视屏幕上的瘦身广告。而那个看电视的女人,目光飘向别处,根本不在意电视节目的内容。
或许。于晴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街道上的人稀稀疏疏的,都一律把手插在口袋里。大家都很冷,但是他们结着伴,相互靠着走路,小孩子则牵住父母的手,大人的手掌包住小小的手,冻得红彤彤的脸蛋上洋溢着幸福。在人群里的形单影只让她想起了汪虹,守着寂寞的房子,看着不知道内容的电视节目,茫然的应对着没有人愿意多吃一口的菜。她的心才是冷的吧,比这些走在冷空气的人们要冷得多,那种寂寞,是于晴都无法体会的孤单,而她,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这样默默承受了呢。
于晴加快了脚步,不仅仅是因为催人的短信来了,也不是真的多么想见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同学,她只是有些害怕的想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放进人群里,伪装成他们中的一员,嬉笑打闹着,麻痹自己忘记孤独的吞噬。她把手插进口袋,试着在羽绒衣里寻一点温暖。手触到出门钱汪虹给的那五百块钱,指尖一下子向周围散开锐利的痛。她划出了没有禸体裂痕的伤口,所以更加痛的出了眼泪。她无法让自己去想象她会怎么样的步入汪虹的后尘,在如今,她毕竟已经快要失去了她最好的朋友啊。
小志。她擒住欲涌出的眼泪,强力的忍耐让她的头皮发麻。脚步没有停下,可是心已经有一些怔忪跟疲倦。她挡不住任何东西,比如她无法面对的同学会,她无法拒绝的小志。她也弄不清重要的结论,比如她对张焰的爱情,她对乔珂的歉疚。还有赵文卿,这个等着她答案的男孩,她也要一起辜负吗。
还是我总是要选一个,然后放弃其他所有的呢。小志。她轻轻抿住嘴,颤抖的睫毛仿佛欲飞的蝴蝶。“我多希望多希望,你还是我坚强的后盾。”
让我在找不到方向以后,还有一点值得骄傲的情谊。
038修订版
同学聚会是放在一个女生叔叔开的茶座里,在忠义路,名字简单好记,叫依依茶坊。于晴没有来过这里,印象中那个女生跟自己似乎没说过话。到了门口了,好在有迎宾小姐热情的引路,穿过一条条走廊,看样子他们捡了间僻静的包厢。于晴在迎宾小姐的示意下,推开了面前的门。
对上一双双陌生的眼睛,让于晴有些手足无措。好不容易,她看见几张熟悉的脸,她掩饰着内心的慌乱,贴着“熟人”坐下。
“这位美女也是你们班的吗?”一个长相颇可爱的女生热情的挽住于晴的手,“嗨,你叫什么,我叫雯雯,你很漂亮哦。”虽然于晴不适应这么直接的打招呼方式,但女生的开朗单纯让她感到舒服,她也索性不矫揉造作了,伸出手去,老派的握住对方的手,“你好,我叫于晴,很高兴认识你。”
“于晴。”雯雯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在回想着什么,旁边的女生推了她一下,她忽的抽出手去,尴尬的笑了笑。
看来,是久仰我大名了。于晴在心里小小的嘲讽了一下。
靠着坐的女生原先跟于晴同过桌,所以还算和善,跟于晴大概解释了下,这次是几个班一起弄聚会,想热闹点。怪不得这么多生面孔,于晴在心里暗暗想。好在七班没有参加,她总算吁了口气,干脆待会就开溜好了,她百无聊赖的抿了一口饮料,无目的的四处看着。
人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主办聚会的女生带着叔叔过来给大家送饮料跟好喝的花茶。这里还兼做着KTV,几个男生你抢我让的点起了歌,也有女生被拉去,然后脸通红红的回来。于晴突然发现这种气氛她是爱的,原来他们对她的排挤让她以为他们的世界无聊又势力,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些稚气的高中生,刚刚脱了父母的护翼,步入大学才半年的他们,还是像孩子一样。
也有女生怂恿于晴唱歌,她有些不好意思,直摆手拒绝。刚才打招呼的雯雯可能意识到那样对于晴的不礼貌,特意从另一头端着饮料过来,抓住于晴的手,一阵嘻嘻哈哈的胡扯着。于晴喜欢雯雯这样的女孩,不会掩饰,但是本质干净纯粹。她也嘻嘻哈哈的招架回去,不是故意敷衍,而是用了心好好跟这个女孩聊天。
大概过了一小时,大家渐渐都放开了。已经有女生跑过去抢男生的话筒,然后两个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争抢着,男生的笨拙混着女生的尖叫,这画面看起来很惬意,大家忍不住嗑起了瓜子。
或者,人总是容易原谅。不管多独立独行的于晴,还是想融入大家的世界里。她渴望集体太久了,才会有一点点希望跟亮光,都会忍不住飞蛾般扑上去。或者,这话说的太绝情,在这个欢乐的小包间里,可能不是每个人都是容不下有不洁背景的于晴的。但是那个别的人无法避免,而一个已经打开全部锁匙跟防备的人,怎么会察觉呢。
039修订版
事实是,聪明的于晴从未想到,七班不参加的聚会,不代表四班不会参加。高年四班,这里面的人,于晴大部分不认识。然而,唯一要避开的却没有避开。
谁都记得,在三年前,常为高中,漂亮好人缘的四班女生乔珂和帅气拉风的七班男生张焰,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他们作为传奇故事在八卦的中心里被讨论着,嫉妒着。他们从初中开始相恋,他们的爱情在高中时代得以生化。或许他们本人不知道,他们的爱情作为常为高中的信仰并存着。而唯一的污点,就是坐在这间茶馆里现在还茫然不所知的于晴。
她并不知道此刻,所有的剧情都是排演。她根本就没有被接纳过,从头到尾。主办这场聚会的女生说出这个计划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心动了。他们激动的筹备这个计划,像某种宣誓般的忠诚那样,没有透漏给旁人一丁点消息。他们或许并不是想一举击败于晴,他们只是恨这个女生破坏了他们的世界里仅存的金童玉女。
何止呢,她还破坏了他们对于爱情的美好幻想。
幻想被打破以后,所有的举动都将不再荒唐。
所以,当于晴感觉到一些醉意以后,一切已经在按照计划在进行。喝的果汁里掺了高浓度的酒精,他们还特意请了调酒师,把味道做的几乎没有差别。这就是为什么后来的雯雯会被派过去跟于晴大聊特聊,因为他们感觉于晴喝的饮料太少了,这无法让剧情更加精彩。
然后呢。然后于晴的脑袋就昏昏的了。一切都变的迷迷糊糊的,她很奇怪在大白天的,她就已经有困意了。她太困了,困得连跟旁边的女生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了。脑袋真重,她努力的敲着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不知道谁又开了霓虹灯,旁边的位置空了,她求助的手缩了回去。刺眼的光让本来就不清醒的她看不到门,她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嘴不听话的绕着舌头,她试图告诉扶住自己的女生,她想回去了。她不需要任何人送她,她想赶快回去,不想这副丑样子呆在这。
扶住她的女生并没有带她出去,而是把她扶回了沙发。她想可能是听不懂她说话,于是她努力的用可以抓住的词汇解释,虽然大脑维持着持续的空白。
还是没有懂吗。她摇摇女生的手臂,那边端过来更大杯的饮料,有人捏住她的下巴,咕咕的一大口就灌过来。她使劲的摇头,她想说她不是渴,可是饮料还是源源不断的灌进嘴里,最后一口呛住了她,她推开杯子,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有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办,还要灌吗。”听起来是个斯文的男声,她笑笑,看来还是有心软的人啊。到现在,再笨的她也明白了一二,只是她情愿装傻,情愿相信他们只是要跟她开开玩笑,最后还是会放过她。
她真蠢。如果于心不忍,就不会有这样的境遇发生。如果于心不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