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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含糊道:“辣他奶奶的,忒小看咱们了。那个独臂人是谁?”
那探子讶异地瞪了他一眼,道:“辣他奶奶的,你是乡下来的?火正仙吴回你也认不得吗?”
拓拔野笑道:“原来是他。”但心里依旧不明白他是谁,直骂辣他奶奶的。
正说话间,身后蹄声密集,又有数百骑风驰电掣地追将上来。回头望去,俱是蒙面劲装,与他们装扮并无二致,想来也是火族侦兵。果不其然,双方似是颇为熟稔,相互招呼。那为首的一名红衣银带汉子呼喝声中,纵马奔到鲁将军旁,并肩疾行。
拓拔野凝神倾听片刻,陆陆续续听得前因后果。原来这后来的红衣汉子姓千,也是火族侦兵将军之一,与鲁将军是颇有交情的老友。此次火族圣杯失窃之后,族中大乱,赤炎城长老会盛怒之下,竟将火神祝融囚禁,并限期寻回圣杯。自昨日听闻烈侯爷在凤尾城郊寻得空桑转世之后,大长老烈碧光晟便火速下令十三路侦兵赶至凤尾城候命。除了鲁将军部之外,已有数千精锐侦兵四面八方赶赴而去。
又听鲁将军提到那独臂人吴回,拓拔野心下一凛,更是凝神聆听。原来那吴回乃是火神祝融之弟,也是族内仅次于祝融的神职高官火正仙,排名火族七仙之首,所率火正兵,专司神职兵事,护卫神器、降伏圣兽等等。那吴回沉默寡言,但对部下却颇为骄纵,是以那鲁将军与千将军都对他颇为不满。
到得凤尾城外时,太阳已经西斜大半。山谷环合,碧树如云。那火红色的城墙掩映在护城河边的密林之中,护城河青水如带,环绕不绝。吊桥高悬,城门紧闭。城楼上彩旗猎猎,鼓舞招展。
凤尾城乃是火族与土族的交界城邦,由此往西北数里,便是土族领地。相传当年火族圣鸟烈焰凤凰飞经此处,掉落两根凤尾,变为两株荫蔽数里的巨树,是为凤尾树,乃大荒绝无仅有。八百年前火族赤帝封这两株凤尾树为圣树,这凤尾城也因此成为火族六大圣城之一;是以虽然地形不是非常险要,但素来为火族所重。
此时城外护城河外岸,帐蓬遍布,井井有条,一共十三路侦兵三千余众都已经日夜兼程赶到候命。大荒五族,水火两族的侦兵系统最为庞大;火族共有两万侦兵,除了驻扎在本土的一万两千名之外,还有八千名隐藏在四族境内,及时打探一切消息。侦兵独立于军队之外,仅听命于赤帝与太长老。
此次城外竟齐齐聚集三千侦兵,足见火族对圣杯与空桑转世一事的谨慎。
鲁将军与那千将军将部下安置好后,策马扬鞭,迳自朝中心大帐奔去,那里正是十三路侦兵将领的临时集合地。侦兵纪律严明,虽然数千人交错安扎,却是井然有序,寂然无声,除了风萧马鸣,竟没有丁点声音。
拓拔野随着众侦兵迅速搭起帐蓬,而后按序列队休息,静候命令。拓拔野与那中心大帐隔得太远,虽然凝神倾听,但终究没有顺风耳,只能断断续续听得只言片语。那十三个将军都颇谨慎,不敢多言,听了半晌,竟还没有适才在路上盗听得多,只好作罢!
当下索性四下眺望,观察地形。凤尾城坐落山谷之中,四处可以藏避逃逸的地方颇多,那城墙不过四丈来高,前面又有层层密林,自己若要强行越入,或是从城中掠出,也是轻而易举。但不知城内究竟有多少敌人,眼下又不知纤纤下落,若迳行闯入,打草惊蛇,反倒不好。完全之计是先藉机混入城中,寻着纤纤之后再偕其闯出重围。
计议已定,收敛心神静观其变。过了片刻:心中又开始挂念纤纤,不知她现在城中何处,可曾吃了苦头没有?正胡思乱想间,只听凤尾城楼上,有人吹奏号角,长声呼道:“烈侯爷有令,请十三将军进城商议!”
城门徐徐打开,吊桥也缓缓地放了下来。
中心大帐内的十三个将军大步奔出,纷纷翻身上马,策马列队,朝城中行去。拓拔野心中一动,此时正是天赐良机!脑中倏然闪过一个念头,不及多想,立时翻身上马,策马狂奔,口中喊道:“鲁将军!”
鲁将军闻声勒马转头,见来人乃是自己部下,沈声道:“什么事?”
拓拔野奔到他身侧,低声道:“属下有极为重要的事禀报。”
鲁将军瞧了一眼那勒马不前、讶然回顾的十二位将军,皱眉道:“等我从城中出来再说吧!”
拓拔野道:“那就来不及了,是关于圣杯的消息。”
鲁将军面色微变,犹豫刹那,但邀领奇功的念头瞬息间便占了上风,当下回头抱拳道:“诸位将军还请暂留,鲁某马上赶来。”当下随着拓拔野策马奔入南侧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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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绕过一块巨石,确保众人已经决计瞧不见了,这才翻身下马,故作神秘道:“将军,属下发现那圣杯原来还在赤炎城内!”
那鲁将军吃了一惊,道:“什么?”
拓拔野趋身上前,似乎要附耳相告。鲁将军弯下身,刚探过头去,忽觉腰上、头上齐齐一麻,登时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拓拔野低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我要是知道了还能告诉你吗?”迅速将他身上的衣服剥了下来,套在自己身上,戴好帽子蒙起脸,整冠束带。然后将那鲁将军横绑在龙马背上,重重抽了马臀一鞭,龙马吃痛,长嘶声中扬蹄狂奔,转眼消失在密林深处。
拓拔野翻身上马,不紧不慢地从密林中出来,十二人急着进城,心中惴惴,不疑有他。那千将军道:“老鲁,快走吧!”他口中含糊咕哝一声,随着那十二人匆匆朝城中奔去。
方甫奔进城门,便见一条宽约三丈的青石板大道笔直朝前,直抵一个颇为开阔的中心广场。那广场正中,是两株极为巨大的怪树。虽然高不过四丈,但那荫盖甚是密集宽阔,方圆近百丈都在它荫蔽之下。树干青黑巨大,树叶片片修长火红,犹如凤凰尾一般随风摇曳,在夕阳映衬之下,宛如漫天烈火,熊熊燃烧。
广场周围,乃是井然有序的街道以及高矮参差的民居、广场东面,一座三层的青木塔楼巍峨矗立,檐角弯弯,破云而去,檐下数百盏琉璃灯在风中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街道两旁,都是红衣白刃的火族士兵,所有的居民想来都已接着禁令,闭门不出,就连猫狗也绝少见着。广场西侧,路上见着的那百余名火正兵骑在麒鳞上,四下张望。
他们脸色已经颇为不耐,但似是对此处某人也颇为畏惧,一扫先前张扬嚣张之态,没有丝毫言语。拓拔野心中一凛:“那独臂人吴回已经来了吗?”想到那人真气极强,是个高深莫测的大敌,倘若有他在此,要救走纤纤只怕又多了许多困难。心中登时起了谨慎之心。
众人骑马行到那塔楼前,纷纷翻身下马,将缰绳交递与上前的士卒,整顿衣冠,朝塔楼大门走去。
楼中士兵倒是不多,一楼大厅只有八个红衣汉子立在四角,身高九尺,不苟言笑,腰间长刀紫鞘黑柄,霸冽之气逼人而来。拓拔野想起适才在路上,险些因为暴涨的护体真气被那独臂人吴回看出破绽,当下不敢怠慢,立时凝神敛气,气沈丹田,随着众人小步朝楼上走去。
走在楼梯上,拓拔野意念积聚,四下感应。刹那间探到楼上当有七人,分列四周。
其中三人真气极为霸烈,充盈周围,另有一人空空荡荡,真气若有若无。
刚登上二楼,便听见一人道:“大家辛苦了,请入座吧!”
众人齐声道:“多谢侯爷!”循序在边上长椅中坐下。
拓拔野心道:“这便是那个烈侯爷了。”悄悄一瞥,只见那人是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男子,紫衣红带,颇为高大,坐在椅中亦有六尺余高。红色络腮胡子,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看来极为威猛。
那烈侯爷坐在北侧,左边是一个红衣少女,坐在阴影之中,面色苍白,淡绿色的大眼睛,如春水波荡,相貌极美。但却如风中弱柳,娇小嬴弱,满脸倦怠已极的神色。
少女身旁,坐了一个身形矮胖的男子,满脸堆笑,颇为和蔼可亲,眼光转扫间,偶有精光暴闪。
西面临窗处,坐的正是那独臂人吴回,身后站了两个火正兵,满脸傲色。吴回周身红衣被阳光照得金光闪闪,木无表情,冷冷的望着南侧。拓拔野顺着他的眼光朝南望去,心中剧震,险些便要喊出声来。
一个紫衣少女软软地坐在长椅上,夕辉斜照,尘粉漫舞。发鬓凌乱,俏脸上满是嗔怒怨恨,那眼角的一滴泪渍在阳光中泛着眩目的光泽,嘴角挂着冷冷嘲讽似的微笑,不是纤纤又是谁?
自那夜她哀痛自尽之后,迄今已有月余。这短短的月余时间,当真有如隔世。此刻终于又见着她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那嗔怒之态如此鲜活如此真实,仿佛从前生气时的样子。刹那间心中狂滔怒卷,欢喜、愧疚、难过齐齐涌将上来,将自己吞没。
见她脸容憔悴,泪渍犹在,也不知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拓拔野心中大痛,忖道:“好妹子,无论如何,今日我也要将你救出去!”
烈侯爷道:“桑高藤、孔淮东,你们当日不是见过那盗走圣杯的空桑转世吗?瞧清楚了,可是她吗?”声音真气充沛,煞是好听。
十二将军中两个汉子应声而起,端详了纤纤片刻,行礼道:“侯爷,就是她,决计错不了。”
纤纤柳眉一竖,冷笑道:“我有见过你们吗?瞧你们长得这般丑恶,若是见过了,想忘也忘不了。”
那两个火正兵喝道:“妖女放肆!”
烈侯爷将手一摆,温言道:“姑娘,我请你到此处并无恶意,只是想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若你真是清白,更无须害怕。”
纤纤哼了一声,道:“将我封闭经脉,困在这里一天一夜,恐吓威胁,还说没有恶意?当真可笑!别这般惺惺作态哄骗我,姑娘见过的世面多啦!”
烈侯爷哈哈笑道:“你这般古灵精怪,我骗得了你吗?”
纤纤道:“知道就好!瞧你也不是傻瓜,我早告诉你啦,我两个哥哥一个是龙神太子,一个是青帝转世,厉害得紧,识相的话就快将我放了,否则他们追到这里,你就有得苦头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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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听她说到自己,心中激动,那愧疚爱怜之意随着周身热血直达喉头,几乎便想立时出手。
烈侯爷笑道:“我不威胁吓唬你,你也别威胁吓唬我,咱们心平气和的将事情说得一清二楚,若真不是你所为,我马上放了你,再给姑娘好好赔礼谢罪。”
纤纤听他说得客气,便“哼”了一声。
烈侯爷沈吟道:“姑娘,你所乘的那只雪羽鹤,可是空桑仙子的吗?”
纤纤道:“是又怎样?”
烈侯爷笑道:“那可不妙。那夜有人瞧见你骑着雪羽鹤在金刚塔上盘旋。单单人长得相像那或许是巧合,但雪羽鹤乃是少见的圣物,要寻着一只一模一样的,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纤纤叹道:“瞧你长得挺聪明,怎地却是个海瓜脑袋?要想信口雌黄,栽赃陷害,别说是一只雪羽鹤,百十只都编得出来。”
她口齿伶俐,语音清脆,虽然着恼生气,但说起话来依旧说不出的好听。拓拔野听得忍不住微笑,这小丫头口尖嘴利的,想要在辩驳中讨得她的便宜那是难了。但瞧那烈侯爷似乎毫不生气,反倒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真挚,心中不由对此人生了些许好感。
那吴回突然冷冷地说道:“侯爷,证据确凿,不必听她狡赖了!圣帝三个月后便要出关了,眼下当务之急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