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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样子真不像醉了,竟半点儿酒意都没有,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千杯不醉?而且还是薄云易家的?
出了包间没几步就能上电梯,有几个朋友帮她把人送出来,执意要送到车上去,进电梯的时候被醉歪歪的薄云易推了出去。
电梯门缓缓关合,然后靠到电梯壁上,安静的等电梯下沉。
顾浅凝看他那样子担心站不稳,伸出一只手来扶着他。
却被薄云易攥紧,握到掌心中。顾浅凝怔了下,他已经上前一步来抱住她。
“你想好了吗?要给我怎样的答案?”
顾浅凝被揽得很紧,连胸腔内的气体都要挤尽了。这个答案她永远都不用想,就只有那一个,便是不可能。他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如果勉强走到一走去,只会是把他拉到万仗深渊里去。她在一个暗黑的世界里呆久了,适应了那里的温度和光线,从没想过像个平凡的女人那样跟心爱的人双宿双飞,从不做过那样的梦。就要推开他:“薄云易,你喝醉了。其实……”
薄云易低下头吻她,与其说吻不如说咬疼她。
顾浅凝“嘶”了一声,推开他,电梯门也应声打开。
两人站在里面虎视眈眈,没有人下去,关合后又缓缓上升。
薄云易淡淡眯起眸子,一双眼总觉得是雾气蒙蒙的,让人可以想起一诗或者是一阙词。
他重新靠回到电梯壁上,有些自暴自弃的笑起来:“我就猜到是这样,你不喜欢我。穆晓黧,你竟然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亏我那么喜欢你……”他还是喝醉了,所以喃喃自语:“我就害怕你不跟我走,说了要一起出走的话又反悔,我想你一定是骗我的,再者就是一时糊涂,怎么可能是真的……我知道你的日子难过,可你太从容不迫了,你的样子告诉我,你根本就不怕他们,也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是啊,你那么坚忍不拔,在哪里肯定都一样活着,所以我害怕你反悔了,不给你留有后悔的机会。我想把你决定跟我走,到飞机起飞的那段时间充塞得满满的,一秒钟独立思考的时间都不留给你,这样你就没了反悔的时间和余地。竟然这样幼稚。”
可就是因为这样幼稚,才说明他是真的爱上她了,到底有多喜欢?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别人或许觉得很荒唐,他们见过的不过那几面,相处的时间也不过那么长。可是,有人说过,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那么他到在刻骨铭心,也该是理之中。
薄云易胡乱的笑起来,有一点儿悲凉。嗓音低低的,仿佛从肺腑中压出来,闷痛不已。
顾浅凝没什么表的看着他,原来这就是他的小心机,难怪那天晚上要没完没了的折腾,一整晚吃饭,唱歌,看表演,看日出……累到最后眼皮都睁不开,甚至错过了日出的样子,一路睡到机场。
薄云易从小到大没有那样疯狂过,他觉得那就是在折腾自己。
他摸出烟来抽,可是点不着。喝了酒脑子不好用了,手竟然也不太管用。
顾浅凝从他手里抢过打火机,替他点着。然后看着电梯向下,一路不说话的拖着他出来。
将他扔到车上,开出之后才说:“你要这样,朋友怎么做,我索性去住酒店好了。”
薄云易靠在椅背上,这才扭过头看她。
“为什么?”
顾浅凝握着方向盘侧:“你跟我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天使跟恶魔你觉得有办法好好相处么?”
动机的声音不大,可是车厢内太安静,听起来仍旧嗡嗡的响。
薄云易眯起眸子:“我不是天使。”
顾浅凝却说:“但我是恶魔。”
她将车子加速,性能太好,开起来很快,快得像离弦的箭。莫名其妙闯了红灯,被交警拦下来。两人都喝了酒,这个很麻烦。顾浅凝按着薄云易的肩膀,干脆没让他下去。他那个烂醉如泥的模样,火气也格外大,只怕会和交警打起来。
其实她的火气也不小,否则不会开快车,闯了红灯都不知道。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速度快一点儿带起风总像是好的,有一种快感,飞起来,仿佛整个人都超脱了。一丝半点儿被牵绊的感觉都没有,真正的自由自在。
交警向她要驾照。
怎么可能带在身上,便说:“忘记带了。”
喝了太多的酒,即便不醉,味道还是很大的,交警要测她的酒精含量。眼神瞄了车身一眼。不知怎么就改变了主意,只说:“喝了酒就赶快回去吧,这样开快车多危险。”
最后连款都没有罚。
顾浅凝站在那里吹了一会儿冷风。
脑子清醒一点儿,也觉得自己疯了。坐回来,薄云易靠着倚背睡着了。他手长脚长,窝在座椅中一定很不舒服,眉头微微的蹙着,可是很安静。车里的光昏黄色的打在脸上,眼窝下面投下两排细密的影,呼吸很均匀,没有鼾声。顾浅凝带上车门,隔绝外面的冷风,动引擎坐了一会儿,忽然很想抽支烟。去他的衣服口袋里摸。
不在这一边,身体再倾去另一边拿。手将伸进去,他已经睁开眼睛,迷离的看着她,近在咫尺,才觉得近,两个人的呼吸相距可闻。下一秒薄云易已经将她收到怀里吻上她。
扎实深长的一个吻,顾浅凝这个姿态只觉得连挣扎都用不上力气,手上的那个支点一松,整个人的重量都砸到他的身上。
薄云易双手圈住她,许久之后放开。
嘴角微微上扬:“你是喜欢我的。”
他仿佛是在说梦话,做了好梦,呓语一般,帮她细数各种美好,各种点滴。他说:“陪你一起看电影的是呈扬,穿相同的鞋子走同一段路的是呈扬,冷得冒烟时陪你吃热气腾腾的火锅的人是呈扬,ktv全场两人只唱一歌的人是呈扬,你难过,永远最心疼的人是呈扬……穆晓黧,对你一见钟的,也是呈扬……而我,就是呈扬……”
于是很开心,眼睛里柔万种。转眼又睡过去了。
顾浅凝还是摸出烟,缩在座椅上将那一根静静的抽完。徒留一身烟火气,云雾已经散尽。
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慢慢修养才能完全康复。安子析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那一双腿上,不仅断掉了,还用不上力,站也站不起。
在骨头长好之前,只能打着石膏,想练习行走都不行。只得等石膏拆下去了,再像婴儿一样重新学习走路,医生告诉她:“不要担心,还有站起来的可能。你这样的病人不是没有过,如果坚持练习,恢复的可能性是极大的,不过一定要耐心。”
安子析每天还是烦燥郁闷,怎么可能有耐心?等石膏拆下去,就是许久之后了,她真怕时间太长,自己就彻底忘记怎么走路了,要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
她心不好,一家人总要哄着她,时不时的帮她疏导心。身体已经这样了,总不能让精神再垮下去。
只有季江影不这么做,她的命是简白硬从他手中夺回去的。季江影修指挑起她的下巴,指腹冰凉,总是没有温度,像千年寒冰一样。
连语气也是凉凉的,说起话来阴森森,怎么听都像鬼魅一样。他说:“安子析,我给你逃生的机会你不走,以后想走,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鬼门关一旦进了,不是想出就出,除非你真有本事轮回转世。”
安子析盯紧了,恶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之后几天想起来都觉得冷汗涔涔,怕得瑟瑟抖。
不知他那话从何说起,她赌赢了,不是么?
季江影这样算什么?不达目的,恼羞成怒,就拿狠话来吓她?
安子析勉强又生硬的扯出笑,这招对其他女人或许管用,但对她而也只是微茫。她不会被吓破胆,更不会知难而退。如果她不好过,她也不会让其他人称心如意。她自小就是这么样的一个性格,而且她有信心可以和季江影较量一番,只要她是季家的媳妇,他就永远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她笑着说:“好啊,鬼门关就鬼门关,反正我嫁给你了,生是你们季家的人,死是你们季家的鬼。”
季江影抿动嘴角轻笑:“那你好好养伤,别让妈担心。”
之前那样大动干戈的闹了一次,最后以简白的以死相逼告一段落。这回简白再不信季江影了,唯怕他趁人不备,又做出什么混帐事来。
不放心安子析一个人呆着,就说让她回到大宅里住。在这里一直等把伤养好,这样在简白的眼皮子底下她也放心。在这里吃什么用什么也方便。而且过年了,不愁人多热闹。
这也是安子析一心想要的,她用这一双腿换来简白的信任,依现在的况来看可以小心行得万年船了。
季江影当着简白的在承诺不再动她,酒吧下药那件事不了了之,这一页算真正的翻过去了。
如果她一回季家,简白也一定会让季江影回那里住,毕竟他们是夫妻,分开住不像话,而简白有心让安子析给季家生孩子,定然一心撮合。
有了她每天帮忙盯着,季江影总不至于时不时住在外面不回来。到时候简白再上演那样抹脖子的戏码,吓死一家人岂不更麻烦。
安子析心好一点儿,终于开始进食。
安夫人看她这两天瘦了一大圈,心疼得直掉眼泪。
“你说这是造得什么孽吧,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早知道婚后是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你处心积虑的嫁到季家来。季家的狼羔子,真的是会吃人的,怎么可能一点儿份都不讲。”
安子析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说。隔墙有耳的事不能不防,当时顾老爷子不就是栽在这个上面。
“妈,以后你少说点儿,这事再也不要提了。现在我的腿虽然是站不起来了,不过换来这些也值了。真要是坐牢,你觉得我还有什么?”
名誉,地位,连带季江影就通通的失去了。
想留住的东西这样多,难免下的筹码也要大一些,才有望赌赢不是么?
“这件事千万千万不要再提了,你和我爸都不要再说起。相信我,季家大少***位置我一定会坐得很稳当,到时候季家的一切都会是我的。”
安夫人心有余悸,不停的点头,连声音也放轻了。
“你放心,我和你爸爸都不会说的。”
想起来,又说:“那个顾浅浅来家里找过你,说她想见你。”
安子析自己正焦头烂额,实在没闲心理会顾浅浅,由其这种风口浪尖上,季江影对她越来越不信任了,她更不能招惹这种麻烦精。几次电话都按下了,只是刻意的不想接听。
想了下,给段心语打电话。
“心语啊,是我,段存现在和顾浅浅怎么样了?”
段心语一阵郁闷的说:“段存说她现在特烦她,说那个顾浅浅就是个任性的大小姐,一点儿不懂事,天天就跟个疯婆子一样跟他闹,就段存那个脾气……他想甩了她,可怎么办啊?”
顾浅浅那个人真的不能闲下来,一旦闲下来,就会标准的无事生非。而且一定要有一个财主养着她,有钱供她花,苦日子她一天也过不来。三番两次来找她,她也受不了……安子析甚至想,这样的顾浅浅到底适合做什么呢?
“心语,你再劝一劝段存,改天我闲下来了,就跟顾浅浅谈一谈,让她去别的城市得了。不会老缠着段存,真是给他添麻烦了。”短时间内她出不了门,也只能这样。
段心语还说:“子析,你怎么招惹上她那个麻烦精的啊,简直一无事处。”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说不上什么时候还用得到,所以才要先稳住她。
顾家的日子不好过,到现在还在持续住酒店,连个稳定的居所都没有,哪里像个家。由其顾老爷子坐牢了,顾浅浅伤还没好利索,从医院一出来就有事没事的往外跑,即便在家也会莫名其妙的耍脾气,里里外外就顾夫人一个人,才越觉得凄苦不堪。
许多陈年旧事,酵之后往上泛,就跟碳酸饮料的气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