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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是徐赛玲每天必做的功课。无论出门和不出门,她都化妆。化妆后,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但她不会被“自信”所累。她想起她还没有做美容的时候,脸上是没有光泽的。那时候,她很羡慕她的同学亚芳。亚芳是生活在大都市里的漂亮女人。她大学毕业后几经周折,在外企公司做事,月薪不菲。但她身上漂亮女人的特点,表现在一套行之有效的日常开销上。
你看她的衣橱琳琅满目,名牌服装比比皆是。最贵的一套,是两千多美金买来的黑色晚礼服。最便宜的,是20多元人民币一条在地摊上淘来的短裙。中间部分是价格不贵也不便宜的时尚服装,只因式样过时了又舍不得丢,衣橱里的服装就越积越多。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亚芳说当她穿上货真价实的名牌出席正式酒会时,那种挺起胸膛的美丽,便是一种展现自我的真正美丽。而平时上下班或者一些随意的场合,只要穿时尚的便宜货,就不会有人异议你是穿假货扮俏。她的话既有天生丽质的优越感,又有聪明女人的处事方法。
说起既聪明又漂亮的女人,总是格外让人喜欢。她们上饭店下馆子,大多有人请着去。当然,偶尔她们也会请朋友吃饭。吃饭聊天时的某个话题,有悟性的漂亮女人,便会觉得女人的漂亮只是一个外壳,它不可能闪光。闪光的女人才是一种美。那是一种从心灵透射到外表的美。
徐赛玲自然也在追求这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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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要把漂亮过渡到美,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它需要漂亮女人除了德、才兼备虚心好学外,还要持之以恒地把一项事业做出成就来。徐赛玲说有时候自己想着做一些事,无论付出还是得到,成功还是失败,能够从中体会到一些幸福的人,便是有收获了。古人说:“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过。”比之世界的广大,生命确实是有限而渺小的。
徐赛玲希望自己有起伏跌荡的人生。这样的人生才是最充实圆熟的人生。徐赛玲想起那年一个初秋的早上,她与刘晓杭在北京一个小旅馆里的情景。那时候他们在一起很开心,也很幸福。徐赛玲常常穿上漂亮的衣服,脸上的妆化得浓浓的,到旅馆附近的一家露天咖啡厅喝咖啡。初恋在她心里荡漾着,她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幸福得不知所措。然而这种幸福很快消失了,徐赛玲后来离开了刘晓杭。徐赛玲便再也没有了那种不知所措的幸福。原来幸福也是有尽头的。不过徐赛玲并不遗憾。徐赛玲知道世界上,还有比幸福更伟大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她要努力保护好自己。这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会儿徐赛玲忽然沉默了下来,一瞬间阿芒也感到无言以对。在沉默之中,他们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的心脏都“咚咚”地跳得厉害,好像要发生的事情有了开端。
“我离婚了。”徐赛玲脸红红地说出了,已经存在了两年半的事实。她的陈述不是在于离婚这一事件,而是在于陈述之后,可以改变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像一把裁纸刀,划过洁净的纸面,事先没有丝毫微妙的痕迹。
阿芒的窗台上出现了两个盆景:一盆是五针松、一盆是文竹。徐赛玲之所以送这两个植物,是有她的象征意思的。当然这两种植物,都只需少许的水分,不多的阳光,在清凉的环境中,使它们慢慢生长。
罗曼蒂克的事情,这一天没有发生。阿芒被徐赛玲,突如其来的离婚事件,在内心产生了某种逃避性。他的目光老是望着窗外,窗外街中央的积雪已经完全溶化。几个戴着色彩鲜艳的绒线帽的少男少女,在人行道上来回踩着积雪。他们呼吸着这座城市中少有的干净空气。他们无忧无虑的玩耍,让阿芒仿佛回到童年。童年应该是一个人最美好、最快乐的时光。只是阿芒的童年时代,是在“动荡年月”中度过的。那时候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向毛主席早请示晚汇报。还有让人惊吓的抄家、挂牌游街、坐飞机批斗等等。阿芒小时候惟一的玩具,就是木陀螺。木陀螺是一种全身运动。在冬天玩,能玩出一身热汗。
徐赛玲说出了自己离婚的消息后,本来期待的是一种亲切,却发觉阿芒反而心不在焉似的,便觉得自己有点唐突。于是她起身告辞,回自己的家去了。回到家里,徐赛玲开始批阅学生的作文本。作为中学语文老师,她有面临学生考入重高的艰巨任务。所以她带的班,在年级里总是排在前一二名。学生们进她的班,不容易。
世界与内心11(2)
门铃忽然响了起来,徐赛玲以为是家教的学生来了,打开门却是阿芒。这令她有点惊喜。她想也许是同病相怜。一个倒霉的男人和一个同样倒霉的女人之间,应该可以互相安慰。徐赛玲把阿芒迎了进来说:“我在批学生的作文本。”阿芒笑着说:“那把我的作文本也批一下?”徐赛玲说:“哪里的话?”
阿芒说的倒是实在话。做学者的他写了一个小说,却不知道自己是否写到位。他想请做中学语文老师的徐赛玲,提提意见。一是弥补刚才对她的冷落,二是继续保持一种友好关系。可徐赛玲批作文没有理论依据,她凭直觉说出她内心感受的好与不好。这让阿芒很喜欢。他想女人的直觉,应该很准。
徐赛玲很快看完了阿芒这个,只六千余字的短篇小说。徐赛玲一看完就说不好。她认为阿芒没有叙述的能力,写写诗歌没问题,写小说便不会有出息。徐赛玲的断言,令阿芒的作家梦暂告破灭。他差不多情绪沮丧地离开徐赛玲的屋子,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就躺倒在床上。这倒不是他完全听信徐赛玲,而是徐赛玲的话,也是他自己早就意识到的问题。
阿芒的这张床上,还没有留下任何香水的气味和女人身上的荷尔蒙气味。气味是一种特别细微,不可描述,也就是更加私人的东西。有一部电影叫《闻香识女人》,扮演瞎子的阿尔—帕西诺抱着一位漂亮姑娘跳着盲人之舞。他用鼻尖触摸着姑娘的头发,仿佛看见了一个刚刚沐浴过的清新美人。
阿芒对气味有着特别的敏感。小时候在外婆家的老洋房里,他是睡得最安稳、最踏实的,因为那里有一种无法用文字描述的气味。气味让人吸引,气味也使人离开。阿芒读高中的时候谈过一个女友,她什么都好,就是身上的气味不能与阿芒吻合。气味的确能排斥人,他们最终不得不分道扬镳。
阿芒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他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书,一本打开了的书。月光从窗外流淌进来,洒在书页上。这是一部有关健康的保健书,阿芒不知道自己是否已得了“亚健康”症。要不为什么常常感到疲劳、乏力?
如今大家都在想着法子赚钱,阿芒也想赚钱。他除了多教课,还曾经帮过一个广告公司拉业务搞设计。有时还出差做空中飞人。他觉得那样的生活很酷,很刺激。尤其到了某一个城市,走在大街上都是陌生人。然后到宾馆住宿,宾馆里的电冰箱内总是放满了食物。他会把它们吃个精光,然后再将自己从外面买来的食物塞进去。到了晚上,他会花两个小时泡在浴缸里。他觉得泡浴缸并不只有女人喜欢,男人甚至比女人更喜欢。只是泡的方式不同,女人往往是欣赏自己的肉体,而男人泡在浴缸里,是一种休息抑或是一种思考。
世界与内心12(1)
阿芒租住的房子没有浴缸,徐赛玲热情地邀阿芒去她家沐浴。也许小时候是同学又是邻居的缘故,他们用不着客套。一切便自然而然,该发生的就让它发生。阿芒想,过去与李薇住在一起时,烦恼了就泡浴缸。李薇与徐赛玲一样,都是中学语文老师。然而她们的性情,却完全是不一样的。他想徐赛玲比之李薇,要爽朗热情得多。虽然徐赛玲没有李薇的才华,可也没有李薇的坏脾气。阿芒躺在徐赛玲家的浴缸里,觉得徐赛玲可爱的地方实在不少。
阿芒这么想着,泡在浴缸里惬意地睡着了。他在梦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身影。那身影在那一个夏天里,他背起背囊走向欧洲。德国、法国、西班牙、葡萄牙还有俄罗斯他都去跑了一圈。柏林街头,英利达树绿叶如织。街上走着长发束在脑后,一飘一飘的年轻人。那是一个他心爱的城市,走在街上会感到心情愉快。而在法国中部,阿芒会到小酒馆里喝热咖啡。小酒馆的走廊里暗暗的,放着一个巴尔扎克时代的柜子,棕色的,有着古老的花纹。法国式的热咖啡的气味,法国羊角小面包暖烘烘的香气,以及外面发黑的木栅栏,碧绿的草坡和秀气的树林。阿芒站在那暗暗的酒馆的走廊里面,想着艺术、浪漫、自由和爱情。
西班牙中西部的萨拉曼卡,阿芒裹在激动的西班牙人群里,看一群斗牛士怎样捉弄一头孤独的牛。牛有着又圆有大的眼睛,它不停地越过斗牛士的红袍跑向入口处,它要回家去。
阿芒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徐赛玲在客厅里急得团团转。她好几次敲卫生间的门,阿芒都没有发出声音。她以为他在沐浴时出事了,想报警又怕自己太唐突。正焦虑不安时,阿芒裹着浴巾出来了。徐赛玲满眼泪花,一下扑到阿芒的肩头说:“你让我担心极了。”
阿芒拍拍徐赛玲的肩膀说:“别担心,我好好的。”
这天阿芒是在徐赛玲家吃的晚饭。徐赛玲的拿手厨艺是油煎大排。她在大排里放了酱油、糖、醋和葱,吃起来仿佛有股酒精味,但很好吃。阿芒想,他曾经想寻找一个会陪他一起购食物的女人。现在这个女人就在眼前。于是,阿芒稀里糊涂地与徐赛玲睡到了一张床上。
他们在一起谈得最多的是童年时光。
那时候,阿芒说为了节省母亲难得给我一角钱的早餐费,去买一张《三毛流浪记》的电影票,结果晕倒在体育课的操场上。后来是王老师把我扶到荫凉的地方,用柔软的手指摸了摸我的额头后说:“你是饿晕的,你一定没吃早饭。她转身跑到办公室,很快拿过来两只肉包子。我当时什么话都没说,接过肉包子,一阵狼吞虎咽,吃完了也许是王老师备用的一顿中饭。当时的肉包子五分钱一只,两只便是一角,但我不太容易吃到。因为一般家庭一天的菜金,只几角钱。
阿芒的叙述,勾起了徐赛玲的记忆。徐赛玲记得阿芒晕倒的这一幕。然而那时候她很胆小,别人围过去看热闹,她往往逃离现场。她说本来他们可以青梅竹马的,也许就是因为她的胆小而中途断了联系。阿芒笑笑,但心里想一切随缘,缘起缘灭都是自然法则。
现在徐赛玲躺在阿芒怀里,幸福地讲他们小学旁的一个小摊,她说小时候每次走过看别人吃得狼吞虎咽,真叫人嘴馋。那些卖菜的农民、纺织厂的工人和学校高年级的学生,都无限幸福地围着小摊,吃馄饨、粉丝和煎饺。她很羡慕他们。回家后便使尽诡计,让妈妈带她去吃。可妈妈总说脏、不卫生硬是不给她吃。无论怎样吵、怎样闹,妈妈从不改变主意。
徐赛玲说她妈妈讲究卫生简直到了无法再讲究的地步。每一样餐具都要用酒精消毒,每一块玻璃都要擦得晶光莹亮。妈妈这样卫生,小时候她也常生病,而那些吃街头小摊的,却比她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