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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昨夜里你同盛小子聊了一宿?”
润娘此时身上穿着半旧不新素色襦袄棉裙,头上随意地挽着朝天髻,只在鬓边簪着朵珠花,整个人甚是清爽素净。大奎刚刚决定收拢的心思,难免又有荡漾起来,站在一边讷讷的不知如何言语。
润娘见他这个神情,也有些尴尬,不管怎么说她总归是明白大奎的心思的,正想着怎么叉开话,淑君跑来道:“娘子,今朝要给疙瘩换水么?”
润娘这才想起连日来天气渐冷,两只龟已经进入半沉睡的状态,只因它们都还没怎么排便,所以一直都没让它们冬眠,晌午日头灿烂的时候,还搬它们出来晒晒日头。
不过已经这么些天了,也没见它们拉甚么,想来肚子里应该是空空的了。
“不用换了,今朝就让它们睡去吧”润娘又吩咐淑君道:“叫阿二他们,把旧年的缸给搬出来洗净。”
淑君答应着跑去叫人,大奎随着润娘的脚步进了屋子,帮她把龟缸给搬到后院里,见两只原本手心大小的龟竟然大了好几圈,笑道:“我真没想着,这两只龟居然还长,且还长大了这么些”
润娘管鲁妈她们要了碗温盐水,边给两只龟擦身身子,边笑道:“你这话说的,龟的寿命长着呢,指不定它们还能给我送终呢。不过它们能长得那么肥壮,还真是得多谢阿大他们。每日早起都跑到菜市去拣那些半死不活的鱼虾回来,夏天的时候他们还特地跑出城去给这两家伙打鱼网虾呢”
鲁妈刚好从出角院里出来,笑着插话道:“娘子还说呢,整个夏天他们跟奉了圣旨似的在外头瞎跑家里正经事是一点不做”
正说着阿大他们抬着缸进了后院,淑君跟在后头抱着旧年用过的旧布,知芳本在屋里喂儿子吃饭,听见声音也出来了,藕小子一见两龟,挥着小胳膊就叫:“龟,龟”
疙瘩它们原本在润娘腿上探头探脑,被藕小子一吓,却不是缩脑袋,而掉头直往润娘怀里钻去
看得众人都笑了起来,知芳抱着儿子笑道:“不错不错,你也算没白花精神侍弄它们,两只龟倒给你养得同猫儿一样。”
这会阿大他们已把缸子洗净,润娘将两只龟放了进去,转身瞪了眼知芳:“我知道你眼红我这两只龟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放心等它们有了小龟仔,我一定送你一只”她一句话未完,就见妞儿披头散发的跑了来,直扑进润娘怀里撒娇:“舅娘,妞儿在屋里叫了你好久,你都没不应妞儿。”
润娘两只手刚捉了龟,不敢就去抱妞儿,因此抬着两只手道:“舅娘在外头,没听见不是故意不应妞儿的。”
也不知从何时起,妞儿早上一醒来,眼还没睁开先就“舅娘,舅娘”的唤着,不唤到润娘过去,绝不甘心的
淑君收拾好了两只龟,给润娘端了水拿了胰子来,润娘洗过手,才抱起妞儿问道:“喝过水了么?”每日早起洗漱过先喝一杯温水,除了几个小的,润娘倒没特地强迫过谁,但是现在家里好像每个人都在喝。
妞儿圈着润娘的脖子,摇了摇头:“舅娘,妞儿想巴叔叔了,妞儿还梦见巴叔叔回来了。”
院中诸人闻言皆是面上微微一沉,润娘却拧着妞儿的小鼻头笑道:“你巴叔叔才走几天呢,你就想了他可没那么快回来呢,看来你是有得想了”
“那咱们上京里找巴叔叔去不行么?”妞儿的大眼睛直瞅着润娘,很是认真的问道。
“不行”润娘很干脆地回答:“巴叔叔在京里很忙的,咱们不能去烦他”
润娘抱着妞儿且说且往正屋行去,无意间却瞥见大奎一脸的黯然,心里微叹了声,这孩子还真是个实心眼,看来真得想个法子让他歇了这份心思才好。不然旁的不说,就是对鲁妈妈那里也过意不去啊
润娘怀着这份心事,整个上午都没甚精神,旁人以为是妞儿提到了巴长霖,惹得润娘伤心了,因此也都不去烦她。
直至吃过了晌午饭,润娘忽地把众人都叫到了内堂,又死拖活拽地把鲁妈摁在上位右首,然后向众人道:“我的那个娘家你们是晓得的,这一二年来我连年节都不去走动了。鲁妈妈是我亲娘的陪嫁丫头,又是我的奶娘,我阿娘去得早要是没有鲁妈,我还不知会怎样”一提及此,年幼时的那些坎坷她虽未曾亲历,可是却像电影似的分外清晰,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就是鲁妈也捏着帕子抹起眼泪:“好好的,娘子提这些伤心做甚。”
润娘抹去了眼角的湿意,握了鲁**手道:“如今大奎也出息了,过两年妈妈还怕没有诰命夫人做只可怜我无根无蒂的,又带着个闺女,妈妈要心疼我,就正经认我做了干闺女,将来我也有娘有兄弟依靠。”
大奎心里一阵阵地发凉,润娘的用意他再清楚不过了,定下了姐弟的名份,自己也只能歇了这份心思。因此他也不顾鲁妈还在那里推脱辞让,起身向润娘行礼道:“大奎给姐姐见礼了”
鲁妈还不及训斥儿子,润娘已让弄哥儿过来给舅父磕头,弄儿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弄儿见过阿舅”
大奎不等弄儿磕完三个头,连忙抱了起来,在她脸上香了两下,借着弄儿挡去了自己脸上的苦涩,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是一家人,这一辈子都不会成了陌路。
鲁妈见事已至此,叹了声也只有认了:“你们也真真儿是糊闹,我一个家奴出身怎么好认做干娘的。”
润娘揽着鲁**脖子,腻在一起,撒娇地叫道:“干娘,干娘,我可是早就想这么叫了”
屋里其他人对此倒是一点也不惊讶,鲁妈在润娘心目中向来就是一个母亲的存在,认做干娘也是早晚的事
知芳拍手笑道:“我可得去打听打听,再寻个婆子来,总不能再让鲁老安人在厨里忙活着呀”
鲁妈这里正要去扯知芳的嘴,沈、易二人又上来行礼:“给老安人见礼了”
臊得鲁妈直跺脚:“你们这起臭丫头,只管就笑话我吧”
知芳躲得远远的又向润娘道:“等孙家两个新媳妇明朝回过门,请他们
三家人过来玩一日,也算娘子认亲一场呢”
润娘连连点头道:“这主意好只是索性再晚两日,给干娘做两身新衣裳,免得到时候人家说我这干闺女的不孝顺”
知芳故意摊手问道:“只是钱谁出呢?总没有你苏家认干亲,要周家来出钱做衣裳摆酒的道理吧”
润娘摆出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指着知芳道:“你还真是个尽职尽守的管事娘子啊”
“是啊,娘子托付给了我,我自然是要上心认真的。”
润娘白了她一眼,道:“放心,这点钱我还是有的,不会沾周家这点便宜的”
大奎也道:“酒席钱我来出”
润娘得意道:“瞧见没,咱们家有钱不差钱,别都把人看得你似的,两个钱能攥出水来”
沈、易二人捂着嘴直笑,知芳自是不依,赶上前就要来胳吱润娘,吓得润娘直往鲁妈身后躲:“好姐姐,你知道我向来糊涂,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你就饶过我这次吧不然咱们一起往立大祥布庄去,我也给你做两身新衣裳”
知芳哼了声道:“你还糊涂,你要再精明些个,只怕天底下的人都要叫你算计去了”
润娘只当知芳真有些恼了,便从鲁妈身后走出来抱着知芳的胳膊晃道:
“好姐姐一齐去么,那布料的颜色我可瞧不来好坏呢”
知芳阴阴地扯起抹笑,润娘直呼不好,待要逃走却被知芳一把拽住,伸手就往她腰上咯吱:“我叫你再恶心我”
润娘饶着众人一路躲一路讨饶道:“好姐姐,我再不敢了,不敢了”
大奎看着润娘与母亲的笑脸,压在心里的阴霾渐渐的散去,只是这般看着她们快乐也是不错的,总好过对着一张张阴沉的脸好,况且他们真的成了一家人了,虽然是阿姐,可是一样可以相伴到老啊。
趁着给鲁妈做衣裳的空当,润娘同大奎凑了钱给鲁妈去办了出籍,华家姐弟俩也赶着一齐把自己父母的也办了。后来华老夫妇晓得了,反倒说他姐弟两办得太急了些。
过得几日立大祥把衣裳送了来,润娘就张罗起摆酒请客的事,因着润娘死活不让鲁妈摆酒那日下厨帮忙,沈、易二人还真是忙不过来,只好又到卢大兴请了大厨过来。
休沐那日才过了辰时三刻,孙氏就牵着女儿,后头跟着两个新媳妇神彩飞扬的走了来,润娘同鲁妈自然是急急的接了出来。
孙氏一见着鲁妈插烛似的福了几下,慌得鲁妈赶忙扶了起来,孙氏细看了看鲁妈身上簇新的心裳,笑赞道:“老安人这么一收拾,同那些诰命夫人也不差甚么了”
润娘立时拆她的台:“说得比唱得好听,难不成你还见诰命夫人不成。”
一言未了,听见阿大报道:“耿夫人来了。”
孙氏指着道:“我怎么没见过,我亲家可不就是”
润娘给了她一个白眼,心道那只是个官家夫人,还没诰命好吧。
耿氏一进来,张嘴就是:“好些日子没玩牌了,趁着今朝高兴赶紧的摆
起来”
一院子的人都听得直笑,知芳道:“知道夫人好这一口,咱们早备下了,就候着夫人呢”
一行人且谈且行,进内堂玩牌去了。
因今日鲁妈是主角,润娘倒不上桌了,只坐在边上替她看牌,文秀、耿玉箸两妯娌一个守在孙氏身边,一个陪在自家娘亲边上,只是耿玉箸除
端茶递水的,倒不怎么出声,不如文秀十足一个军师样,帮着孙氏赚了不少
屋里正热闹着,忽来传来一个女子俏生生的怒喝:“鲁大奎,你给我出来”
紧接着又是“啪”的声响鞭
正文 一七七、不是冤家不聚头
一七七、不是冤家不聚头
伯文兄弟几个同铁贵阿大他们将一个十六七岁,身着绯色胡服,手执长鞭的小娘子团团围住。伯文负手而立,一脸正色地道:“看小娘子也是正经人家出身,怎的这般没有规矩”
那小娘子面色一赤,旋即昂头道:“我也敲门来着,可是他”说着指向阿大道:“这个黑炭头不让我进门”
阿大气凶凶地顶回去:“大奎哥说了,今朝家里忙没工夫招呼小娘子。”
伯文握拳挡去唇边的笑意,故做沉声道:“今朝家里实在是不方便,小娘子还是请回吧”
那小娘子立在院中,水灵灵的杏眼往众人面上一溜,蓦地将手中长鞭往空地一挥,不想润娘她们恰好从穿堂出来,鞭梢险险在她们身边卷过,那小娘子也是一惊,虽然急忙抖腕收回,可还是将文秀的衣摆带了起来,那片衣摆登时一分为二
孙氏吓得惨白了脸,抱着文秀直问:“伤着哪儿了?”
伯文一脸担忧的过来,虽没问话,却拉着媳妇上下左右一通细瞧,见媳妇没事,才转了身冲那小娘子喝道:“亏得秀儿没事,不然我跟你没完”
那小娘子见险些伤了人,正自惴惴,低着头扭着手里的长鞭,很是委屈地道:“我也不是有意的。”
文秀见伯文还待要凶那小娘子,忙拉了他的胳膊劝道:“我没事,不过就是可惜了这件新衣裳。”
孙家母子都冲她怒目而视,润娘瞅着那小娘子虽穿的跟小辣椒似的,可那有点婴儿肥的小脸上却满是可爱,何况现在她那眸子里还带点点的泪光,更是惹人怜爱。
至于这小丫头是怎么识得大奎,又是为何追到这里来,这其间怕是大有文章
因此润娘笑盈盈地问道:“你找大奎有甚么事?”
那小娘子兀自委屈着,抬眸瞅了润娘一眼,不答反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