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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娘水嫩的嘴瓣张了张,嘟嚅道:“没事!”眼眸却落在他握紧自己的手背上,心里嘀咕道,这家伙现在牵我的手都理所当然了,还问我怎么了!
她被刘继涛牵着步进了二门,神智才清醒了些,眼珠子四处溜着打量起新家,南门三间正房各挂了间耳房,东西厢房依旧是三间,只是院子比周家的大了些,润娘立时叫道:“臭丫头居然坑我,这么个宅院居然要我六十贯”
她话未说完,刘继涛收了伞抬手就赏了她一个毛栗子:“你呀,就是这样凡事看一半就嚷开了,这才只是头进院子!”
润娘又在扫了眼这院子,张大了嘴问道:“难道后头不是罩房院?”
刘继涛递她个白眼,口气不自觉地带了宠溺:“你呀!”
“怎么了!”润娘眨巴着眼看向刘继涛:“秀丫头不是说三进院子么,前头过道一进正院一进,然后不就该是后罩房了么”
刘继涛笑叹着摇了摇头,牵着她迈过道小门,润娘登时好似被咬了舌头般,张大了嘴瞪着眼前宽阔的院子,以及明显比自家高阔出许多的三间正房,怔了半晌才缓缓转了转脑袋,但见东西两厢就有自家的正房的大小了,嘴巴不自觉地又张大了两分。
“阿嫂,我带你去东跨院瞧瞧,那里有个好大好漂亮的花园子呢!”周慎拖着润娘往东跨院跑去。
“花园!”润娘还没合上的嘴,含含糊糊地吐出这两个字,人已已经被这座大宅子打击得有僵化了。
刘继涛跟在显然有些发木的润娘身后,清俊的脸上浮起暖暖地微笑,柔柔地目光紧紧地跟随着润娘。
“阿嫂,你看!”周慎领着她穿过一扇小小地月亮门,润娘眼前登时现出一个姹紫嫣红的园子。
开得像片白云的牡丹最是夺目,至于墙角边那几株玉立婷婷的树更是花开锦绣,红fen相交的花枝间隐隐地露出段泥鳅似的墙脊,仿若是朝霞轻笼。另又有几株矮矮的石榴树依着西墙,浓郁的绿荫间已然挂上不少红通通地小铃铛,向阳的那一片有几只铃铛红壳微绽,透出层层红薄的轻纱。
“这,这,这”润娘指着满园了花树,震惊得圆睁着双眼“这”了半天也没挤出一句话来。
刘继涛轻笑着走上前,拉下她的手调侃:“我还以为你眼界极高,没想到这么个小园子就把你震成这样了!”
“小园子!”润娘陡然拔高嗓音,瞪着刘继涛问道:“你管这叫小园子?!”
刘继涛对她如此过激的反映有些发愣,潜意识地点了点头。润娘咽了口唾沫,转身望着近五百平方的花园,不安地道:“承之,你说一年六十贯是不是太少了些呀!”
刘继涛闻言不禁宛尔,牵了她的手转身回房:“好了,天气虽然暖和,可又是风又是雨的你身子又不好,等天气晴好了再细看这园子不迟!”
“我”润娘站住脚恋恋不舍望着园子,西墙石榴下还有架秋千,呜呜,好想坐呢!润娘正想说去坐一坐,耳边却飘过刘继涛凉凉的嗓音:“若受了凉鲁妈又该逼你吃药了!”
登时一碗乌黑的汤药泼去了满园的花色,润刘娘的眼前只剩一片漆黑且还泛着浓浓的苦意,她不禁打了个寒噤,仿若被霜打了的茄子老老实实跟在刘继涛回房。
刘继涛眼角的余光扫到她脸上颓丧的神情,心中不忍:“这园子还能跑了不成,过两日天气晴好了,只怕你要看厌了呢!”
“可我就是这会新鲜么!”润娘嘟着嘴回道。
“你呀!”刘继涛拧了拧她的小鼻头,溺声道:“哪里像是做娘的人,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呵呵”润娘傻笑得两声,挣开刘继涛的手,朝正院小跑去:“妞儿,娘亲来啦!”
正文 九十、让人郁闷的小老头
九十、让人郁闷的小老头
小小修一下!不好意思!
自从润娘入住新居以后,绵绵的阴雨就没停过,润娘困在屋里带带女儿偶与周慎玩笑一回,日子倒不至于太闷。这日女儿刚吃饱了一时间还没犯困,睁着溜黑的眼珠子直望着母亲。
“小弄啊,吃饱了呀,吃饱了可该睡觉了!你还睁着小眼睛做啥呢?”润娘抱粉团似的女儿,在她奶香奶香的小脸上香了一口。
小弄儿发出个极模糊的“依呀”声,喜得润娘又亲了亲她的小脸:“宝贝啊你就想同娘亲说话啊!”
“咱们家妞儿看着就是聪明,将来指不定是个才女呢!”沈氏站在旁边赔笑着奉承,眼角余光向润娘瞥去,但见她只是微微笑着,但不见甚么欢喜的神情。
这些日子润娘看那沈氏奶水足,对小弄儿上心是不必说的,就是对家里众人也都是极恭敬小心的,偏偏润娘就是觉得她有些个不对,而且总是话不投机的。因此除了叫她过来喂奶都只让她在后罩房呆着,轻易的不叫她到前头来。这会她即喂过了奶,润娘便不愿她在眼前守着:“你歇着去吧,叫鲁妈妈过来。”
沈氏笑道:“娘子敢是忘了今朝一大早,鲁妈妈就带了阿三往老樟窝子去请咱们姑奶奶了。”
“哎哟!”润娘往自己脑门上一拍,笑道:“看我这记性”她忽然打住话头,盯着沈氏好半晌,压低了声音道:“你悄悄地去厨里看看,若没有人时你给我烧两桶子水来。”
沈氏虽猜着她的意思,还是问道:“娘子要做甚么呢?”
润娘放下女儿,扯起自己的头发,道:“你瞧瞧都结饼了,我身上都痒出小红疙瘩来了,再不洗洗我给路过的叫化子一样了都。”
“可是”沈氏为难道:“鲁妈妈说了,娘子要过了月子才能下水呢!”
“不过是个老规矩罢了,哪里有这种事呢!我在书上就从没见这么一说,再说了这会五月都要来了,又不是天冷怕冻着。那是咱们家偏有这些讲究,村里穷苦些的人家,生了孩子三日下地得都有”润娘边说边偷瞧沈氏的神色,见她眉宇间有些动摇了,更是摆起可怜兮兮的模样求恳道:“好嫂子,你就帮帮我吧,再不洗洗我真是受不了!”
润娘虽不大喜欢亲近沈氏,可是为了洗澡也豁出去了,毕竟错过了今天,自己可真要等到满月了才能洗澡,想想心里都恶寒!
沈氏被她求得没法,只好应道:“这样吧我给娘子烧些洗头的水,身上还是不洗的好,娘子实在痒得不行还是拿水抹一抹就算了吧。”
润娘想了想算了聊胜于无,抹抹就抹抹吧:“好吧,你烧水时小声些别叫他们听见了,不然可就洗不成了。”
“我晓得。”沈氏应声而去。
润娘把睡着的女儿抱进里间床上盖好小被子,自己便坐到妆台散了发髻,拿起妆台上的桃木梳子对着镜中的被滋养的份外油润水滑的脸蛋,一下下地梳着自己长长头发,嘴里哼着“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只要有你陪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西南北。”只是哼着歌润娘却红了脸,眉眼间轻漾开浅笑,嘴角勾起幸福的弧度。
“你烧这么些热水做甚么!”
“啊!”沉浸在欢喜里轻哼着歌的润娘被这突然响起声音吓了一跳,手中的桃木梳险些惊掉了,回头见是刘继涛,心里难免有些着慌,他对鲁妈吩咐的事可不是一般的坚守,而且啊他超爱念自己,也不知他一个大男人怎就这么琐碎。
“我,我”润娘放下桃木梳子,拿手指缠着发梢“我”半日也没编出话来。
刘继涛看着她低着头好似个偷糖被逮到的小娃娃,心瞬时间暖软得似一朵云彩,步近她身边语声柔到滴水:“头又痒了?”
润娘委屈的抬起头,把长发扯到他眼前,不自觉地撒起娇:“你看啦,都结饼了!再不洗就要发臭。”
刘继涛同她挤在凳上坐了,圈着她的腰身凑到她的颈间,低喃:“我闻着却是香的。”
“哎呀!”润娘赶紧推开了他,脸色绯红地道:“我都脏死了,你还这么凑过来!”
刘继涛拿起妆台上湖绿色的竹篦站到润娘身后,力道恰好地给篦着头:“你啊少看着一刻都不行,月子里下水最容易受了湿气,这要是落了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不过才一个月天又不热,你成日都在屋里能有甚脏的非要闹着洗,唉,你啊”
“左边点,左边点”润娘玩弄着妆吧上的各式簪子珠花,还不时地使唤刘继涛左一点右一点:“对了,就这里用力些!可是真的很痒啊,敢情不是你的头痒!”润娘瞪着镜子里的刘继涛嘟嘴说道。
“我不是日日都给你篦头么,怎么还是痒!”
润娘嘟嚅着嘴,道:“篦头只是治标又不是治本,还有啊我身上都长了好多小红疙瘩,痒死了!”
刘继涛神情专注地给润娘篦头,哄孩子似的道:“好,等会就给你挠挠,你说挠多久就挠多久好吧!”
“每天?”润娘娇笑地看着镜中的俊颜。
刘继涛满是爱宠的眸光轻落在镜中的容颜上,许诺似地应下:“每天。”
俩人这里情意缱绻,却听得周慎脚步声响:“先生,我写完了!”
害得刘继涛赶紧放了竹篦端坐在炕上,润娘也微沉了脸色,瞪着穿帘而进的周慎,训道:“进门前要先敲门,你连这规矩都不知道么!”
周慎手里拿写好的文章,有些个委屈地看着润娘,刘继涛微叹一声,道:
“慎儿,把文章拿给我看看。”
“先生。”周慎将文章递给刘继涛,自己规规矩矩地站一旁,也不敢瞄睡在床上的小弄儿。
润娘倒也不是生周慎的气只是有些个尴尬羞涩,这会看他闷闷地站在炕边,心里早就后悔起来了取根头绳绑了头发,行至炕边坐下拉了周慎的小手,柔声道:“慎儿,阿嫂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论进谁的门,进门前都问一问人家,人家让你进你才能进的么!你怎么总是闯来闯去呀!”
“对不起!”周慎低声道歉,眼眸里波光凌凌。
润娘见了他掉起了眼泪越发心疼了,伸手替他抹了泪道:“傻小子哭甚么呢,你是个男孩子可不兴动不动就掉眼泪珠子的。”
“为甚么呀?”周慎眼泪汪汪地看着润娘问道。
润娘闻言一怔,暗自埋怨自己不该跟这么小的孩子说这些,刘继涛肃正的眸光已投射在周慎的小脸上,“因为男人的肩膀生来就是担责任的,而不让你哆嗦落泪的。”
周慎抽噎了几声,抬了胳膊抹净了脸上的泪珠,扬起小脸道:“慎儿以后不会再随便掉眼泪了。”
润娘的眉梢抖了抖,她虽然希望周慎坚强,可他还是该哭就哭该笑就笑的年纪,不用坚强成这样吧!
“慎儿啊你现在还小,先生说的是以后你长大了”
“润娘!”刘继涛地无奈地叫道,这个女人怎么就爱跟自己唱反调呢!
两个看似相近的说法把周慎给闹糊涂了,不过他心底还是相信先生多一些,转过乌溜溜的眼珠看着刘继涛问道:“先生真是这样么?”
刘继涛无视润娘警告的眼神,直视着周慎明亮清彻的双眸,轻声问道:
“前些日子你背了《周易》,那头一句是甚么?”
周易?!润娘的眉梢再度跳了两跳,天啊慎儿才几岁啊,就要背周易!刘继涛你也太过份了吧!一面想着一面就移眸瞪视着坐在炕几对的那个白衫布袍的男子,甚至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周慎想都不用想地回道:“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听着周慎稚嫩的嗓音铿锵有力地背出这句书,润娘整张脸都抽搐了,睁着眼直瞪着他,好似又看见当初那一脸老成小大人!
刘继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