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对不住啊铺里事多,叫巴公子久候了。”
润娘的眸光移至门帘处,见走进来一个四十上下的男子,穿一身葡萄紫的绸衫,头上戴着帻巾,面目阔朗倒有几分豪爽之气。与自己想像的精明像相去甚远!
“哪里哪里,汤官人能来小弟已是很高兴了,再则小弟也没有等得许久。”
就在汤饶臣进门的那一瞬间,巴长霖便换上了无比诚心的笑脸,边让坐边介绍道:“这两位是小弟新交的朋友,刘兄、苏兄。”
汤饶臣红光满面地堆笑拱手道:“幸会,幸会—”眸光不露痕迹的在润娘的身上停留了会,精明在眸底一闪而过。
然而巴、刘二人是何等的城府眼力,汤饶臣的那点聪明自逃不过他俩个的眼睛。
“小弟今日请汤大哥来,是有一事相求!”巴长霖亲自给他斟了杯掌柜才送上的桂花酿,开门见山。
“巴公子折煞我了,我能帮公子甚么忙呢!”
润娘轻啜着细瓷杯中的桂花酿,一股甜绵自入喉底,“大哥”、“公子”只是简简单单的称呼,汤饶臣已是不露声色地给了巴长霖一个软钉子,看来汤家这条路怕是行不通啊!
只是照巴长霖的身份,汤家应该巴结都来不及,怎么会如此驳他的面子呢?润娘微微抬眸扫过汤饶臣笑得极是红润的脸膛,真是人不可貌像啊,这看似北方爽朗的汉子,却偏生了一肚子的心眼!
巴长霖尽管心底恼恨非常,面上却依旧笑得亲和:“小弟不过蒙祖辈余荫混个名声,哪像汤大哥把祖业整办得那么兴旺,我听说连京里都有汤大哥的分号了?”
汤饶臣哈哈大笑道:“我不像公子是个富贵闲人,我指着那点小产业养家糊口的,不费心些不行啊!”
刘继涛眉梢微挑,心道这汤饶臣倒是精滑得很,一丝鏠都不露。
此时掌柜的正端了炸得金黄松鼠鳜鱼上桌,润娘忙夹一筷子送进嘴中,细嚼了半晌赞道:“外脆里嫩,甜酸适中!啧啧,果然百年老店做出的事就是不一般!”
“百年老店”四个字润娘咬得特别的清晰,言外之意是提醒他巴长霖的手段,然面润娘眼角余光偷去却见他恍若未闻般,夹了一大块鱼,塞进口中道:“咱们粗人倒说不出甚么好词来,只晓得好吃就是了。”
润娘暗暗地泄了口气,眉头轻轻蹙起,这个汤饶臣到底凭借着甚么敢这般轻视巴长霖!
“我听说近几日丰溪村的周悛也学着汤家收起了农货,价钱给的还不低呢!有好些庄户都把农货卖给他家,汤官人的买卖想必”刘继涛闲谈般问起,果见汤饶臣的脸色稍稍一滞,旋即笑道:“难道汤家还能做尽了天下的买卖?人家出的价钱高,庄户们自然卖给他。”
润娘道:“汤官人也可以把价钱提一提呀!”
汤饶臣摆手道:“苏兄弟不晓得,我同各家酒肆是签了文契的,那价钱是定死了的,我要是给庄户们的价线高了我可就赔了。”
润娘浅笑不语,心里却骂道:“你个死精鬼!你给庄户们的价钱低得几乎是白拿的,你给酒肆的价钱难不成也低到白送的份上!”可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对,如今周悛的收货的消息在信安府都传开了,他的货源分明被周悛抢去不少,可他却还不肯提价,而且还这么气定神闲,他一定是已经想好了对策!
“不然,巴公子给我提一提价?”汤饶臣突然放下筷子,笑着向巴长霖道。
刘继涛闻言,不过是嘴角处勾起抹微微的弧线。润娘却是睁大了眼眸,心里暗赞道,原来他也是有求而来,不过这姿态摆得可够高的。姓巴的估计被他气得不轻吧!
然而她转眼看去,却见巴长霖笑得灿若桃花:“汤大哥开了口小弟哪有不允的,反正这卢大兴亦只是小弟的游戏之作,或挣或赔也没甚么打紧的!不过只我一家提价,又管甚么用呢!”
“所以我想借公子贵地,请各家的掌柜来商量商量。”
此言一出,润娘忍不住有些咬牙,还真是无奸不商啊!实在看不惯汤饶臣得意的样子,润娘忍不住出言道:“只是汤官人就不怕这一提价,各家酒肆都转去给周悛拿货么?”
汤饶臣笑道:“多劳苏兄弟操心了,一来我同各家酒肆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二来咱们都是签了文契的,想来各家掌柜也会体谅我的难处!”
原来如此!你若不提价我还真奈何你不得,如今却是未必了!
润娘秀气的脸上浮起淡淡的浅笑,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正文 一零二、设局
一零二、设局
二更时分,王门郎大街上的摊贩已所剩无几,热闹了一日的街道终于寂静下来,乳白的月色轻洒在青石板上映出幽幽光润。
街面上行来三人,夜风掠过拂起淡淡的酒味,当先一人酡红双颊脚步轻浮。
“啊,外头凉快多了。”她张开双臂仰起头,感受那柔到极处微风。
“好了,刚吃了酒当心受了风。”
手突然被一股温暖包裹住,有些微醉的润娘仰着脸柔柔地笑着,望着夜空道:“承之你看,好美的月亮!”
刘继涛抬眸去,但见一轮满月当空清辉如练,可下一瞬他的眸光就痴痴地落在润娘柔得仿若要化成水的笑颜上:“是啊,今晚的月色格外的美。”
他话未说了,润娘突地推开了他,一道缥缈轻乎的曲调从润娘的嘴唇中溢出:“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微醺的舞步袅娜的身段,此时的润娘虽穿着男装,然在月色的轻笼下却媚胜海棠。一时间,巴、刘二皆看怔住,直至润娘凑到他二人跟着笑问道:“我唱得怎么样,这段唱我特意学过的”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刘继涛突然沉了面色,牵着润娘的手就走。
润娘犹还回头冲巴长霖挥手,道:“再约了—”
巴长霖看着刘继涛又加快了些的步伐,面上浮起比月色还淡的笑意,这般柔媚入骨的润娘他怕也还是头一次瞧吧,偏偏还让旁人瞧了去,这心里自是不痛快的!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户,洒了一地的水样的光影,润娘扶着灌了铅似的脑袋缓缓坐起,唤道:“秋禾,秋禾”
“娘子,起来了。”应声而入的却是知芳,润娘一面披衣下床,一面问道:“秋禾呢?”
知芳倒了盏淡盐水递给润娘,又去开了窗户道:“她在厨里给娘子做解酒汤呢。”
润娘漱了口净了面在妆台前坐了,看铜镜中的自己还真是有些憔悴:“这酒真是吃不得,昨晚上也不觉是怎么醉,这脸色却这样难看。”
知芳一面给她梳头一面笑道:“娘了在外头做了甚么了?昨晚上我看刘先生的面色可不大好看呢!”
“我”润娘猛然记起自己居然当街唱起贵妃醉酒,脸上腾地升起两朵红云,连连跺脚道:“这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现在晓得了!昨晚也不晓得是谁一个劲的灌,拦都拦不住!”刘继涛端着托盘进来,知芳赶紧接过手,道:“怎么是先生亲自送了来呢?”可惜没人搭理她,刘继涛只管盯着润娘瞧,润娘就只顾着害臊了。知芳瞅了瞅两人,将托盘搁在案几上,稍弯起嘴角退了出去。
润娘心虚地低着头,小声辩解:“我吃着那酒甜滋滋,谁晓得竟也会醉人!”
“你呀!”刘继涛微笑着取了朵珠花,斜插在她鬓边,携了她的手在炕上坐了,揭了小盖盅道:“先吃点肉粥然后再喝解酒汤。”
“噢。”润娘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老老实实地拿起调羹,小口小口地喝粥。心里嘀咕道都怪那个姓汤的,明知我是女的还拼命劝我酒!突然润娘微微一怔,姓汤的!
“承之,你赶紧请巴长霖过来一趟,我有要紧的话同他说!”
刘继涛明知润娘是为了农货的事,可听她那么焦急地要见另一个男人,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绷了脸:“见他做甚么!”
润娘听他口气不对凑脸看去,见他气呼呼地微嘟着薄唇,十足小孩子闹脾气的神情,润娘心里暗暗笑叹,没想到这个温文有礼的男子喝起醋来这么可爱,当下不由依在他怀里,玩弄着他的袍袖,撒娇道:“还是为了那点农货,不然我才不耐烦看他那个嘻皮笑脸的样子。”
刘继涛本微微发青的脸色这下蹭地就红了,待要推开润娘却又舍不得,过了会才道:“你先吃饭,我这就叫无腔去请长霖。”说罢有些狼狈地逃出屋去,若得润娘“格格”直笑。
润娘吃罢饭,喂过龟、又和刘继涛把吃饱的女儿哄睡了,眼见巳时过二刻了,无腔才回来禀道:“巴公子会客呢,他说这会怕不得工夫,到后半晌再过来。”
“会客?”润娘心里一凉,问道:“会甚么客呢?”
“听说是汤官人。”
润娘听罢稍稍一怔,然后扶额直呼:“完了,完了”
刘继涛轻摇折扇,微微笑道:“你放心,姓汤的想从长霖那里讨便宜绝对是痴人说梦。”
“可昨晚上,他不是很爽快的答应加价了么?”润娘疑惑眸光直落在刘继涛微笑的俊颜上。
“空口无凭,这种话也当得真?”
润娘挑眉暗道,看来我还是个老实人啊!
巴长霖直过了申时才走了来,一来着就是嚷热,连灌了两碗绿豆汤下去才算舒服了,只是他碗都还没放下,刘继涛便已凉凉问道:“跟汤饶臣谈了大半日,结果如何呀?”
巴长霖斜挑着桃花眼,扫过二人似笑非笑的脸庞,道:“不同你们商量商量,我肯跟他有结果么!”
这话听到润娘耳朵里很是有些愕诧,自己甚么时候和他这般亲近了?
“那你大半日的都说甚么呢?”刘继涛端了茶盅轻笑如云。
“还不就一个字‘推’,总之不论他说甚么我都吱吱唔唔地应着。”
润娘纤细的手指一下下地轻敲着案几,昨晚上脑中一闪而过的计划,这会慢慢成型:“汤饶臣不是说想借卢大兴的地方,同各家酒肆东家商量提价的事么?我在想即是巴公子的地方,为甚么要借给姓汤的?巴公子自己做东不是更好么?”
巴、刘二人相视一眼,“怎么说?”
润娘微扯起嘴角,眼眸中浮起淡淡精光:“不知各家酒肆与汤家签的文契可有说汤家可以更改价钱?”
“当然没有,你当咱们是傻的么!”
巴长霖略有些恼怒的回答,却让润娘的笑脸越发明媚了:“那何不由巴公子出面,请各位东家到卢大兴共议货源之事。”
刘继涛一直轻摇着折扇,此时眼角眉梢俱带了笑意。
“然后呢?”巴长霖却是一脸的茫然,倒也不是他蠢笨,毕竟润娘所想的法子还从未有人用过。
“既然文契上没说可以加价,汤家提出加价便是毁约,自然要重签过文契,可谁定下非要同汤家签呢?咱们大可以货比三家呀!”润娘浅笑着眸中精光闪闪。
巴长霖还是有点疑虑:“可是弄出这么大动静,万一周悛也来了怎么好?”
刘继涛轻笑道:“你还不明白么,她只是想签下你卢大兴罢了!”
“这”巴长霖的桃花眼中满是愕然。
润娘浅笑微颦:“我只怕周悛不来昵!”
巴长霖稍稍怔愕,旋即拍手赞道:“好个坐山观虎斗!”
日落时分,如火般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一辆骡车飞驰而来,赶至周悛家大门口停下,一个三十来往的汉子跳下马车飞奔进门,才迈过二门,正撞上老徐头。
“今朝官人生辰,家里人来客往的,你莽莽撞撞地瞎